第七百一十八章 幻滅
    “所以,伊芙你就把他踢了?”
    警視廳的大廳里,顏開問低著頭的伊芙道。
    “嗯?!?br/>
    伊芙小聲道,兩根小指頭轉啊轉的,看上去緊張極了。
    除了以前逃出“黑槍”組織研究所的那會兒,伊芙從來沒有傷過人,剛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那個男人按住肩膀的那一刻,她整個人就渾身不舒服,身體應激反應一般動了起來,踢傷了那個男人,哦,好像還踢爆了一個蛋,從此以后,他可能只能做一個“孤高的戰(zhàn)士”了。
    “呃……沒事,是那個人自己不好,哪有人這樣隨隨便便摸人家小姑娘的,伊芙你不用為此自責的?!?br/>
    顏開摸著伊芙的頭安慰道,畢竟認真說起來,這件事是顏開的鍋才對。
    不過也不算冤就是了,之前他在網(wǎng)上和那個自稱“孝三”的男人聊天的時候,他就感覺到那個男人有點那啥,對“華代子”的關心遠沒有對“愛莉”和“真理奈”多,總是時不時把話題往“愛莉”和“真理奈”身上引,而對“愛莉”的關注還要超過的“真理奈”。
    如果說那個男人也有子女就算了,可以當作是單親家長在刻意尋找共同話題,但問題是他沒有兒女,卻對“華代子”一雙十幾歲的女兒表露出極高的興趣,這就不得不讓顏開警惕,只不過因為其本人可以被當做一個非常好的素材庫,所以顏開也就沒有忙著拉黑他,反而聊得很起勁,但是現(xiàn)在看來,這個人是不能留了。
    一旁的女警見顏開直接將那個男人的行為定性為“活該”,忍不住苦笑道:“這位同學,話不能這么說,那位秋月先生現(xiàn)在可以是受了重傷,正在醫(yī)院里搶救呢!”
    雖然大概率搶救不回來了,聽說已經(jīng)成漿糊了。
    “對了,同學,你確定你是這孩子的監(jiān)護人么?”
    女警仔細看了看身穿校服的顏開,猶豫著問道。
    看顏開的年紀,他自己都是需要監(jiān)護人的年齡,怎么就成了別人的監(jiān)護人呢?
    “當然是,這有什么問題么?”
    顏開當然是伊芙的監(jiān)護人,不僅是伊芙的,同時還可以說是伊芙姐姐提亞悠的監(jiān)護人。
    “沒問題,但是,這位小妹妹家就沒有其他人家屬了么?”
    女警試探著問道。
    不管怎么說,讓一個未成年的少年人負責和傷者進行協(xié)商,這怎么都有點說不過去吧。
    “有,她有一個姐姐,不過她姐姐的監(jiān)護人也是我,所以你找她不如找我?!?br/>
    顏開看向伊芙,伊芙小雞啄米一般地點頭。
    這小女孩的家庭,有點復雜啊……
    女警用莫名地眼神看著伊芙。
    之前她第一次親眼看到顏開,還以為是小姑娘闖禍后怕被家人責罵,所以叫來了相熟的大哥哥過來想要把事情糊弄過去,但是現(xiàn)在看來好像不是這么回事。
    “嘛,總之我可以負責就是了?!?br/>
    顏開對女警道。
    “那另外三個孩子……”
    女警看向“少年偵探團”的那三個小孩。
    少年偵探團的三個小孩露出嘿嘿傻笑。
    作為事件的目擊者,他們也被帶到了警視廳,但是因為還都是小孩,所以女警需要傳喚他們的監(jiān)護人,這三個小鬼怕麻煩,就都賴在顏開身上了,說顏開是他們的監(jiān)護人。
    跟隨顏開而來的玲瞪了他們?nèi)齻€一眼,三個小孩立刻都收起了笑容,態(tài)度也明顯拘束了起來——團長生氣起來可是很可怕的,他們才不想惹怒團長。
    一旁的灰原哀看了忍不住在心里道,還真是一物降一物呢。
    看著三個終于老實下來的小鬼,顏開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們?nèi)齻€只是認識的小孩,我不是他們的監(jiān)護人?!?br/>
    你不能什么小鬼都往我身上賴啊喂!
    “哦?!迸巳?,但這個時候也不是再去傳喚三個孩子的監(jiān)護人的時候,她對顏開道,“傷者在被送去醫(yī)院的時候,指名要找這孩子的母親華代子小姐,請問你能聯(lián)系上華代子小姐么?”WwW.ΧLwEй.coΜ
    “什么華代子,我壓根不認識這個人,她也不是這孩子的母親,而且這孩子叫伊芙不叫愛莉,那個男人認錯人了還一直糾纏不休,還對伊芙動手動腳,伊芙打傷他完全是正當防衛(wèi),就算傷到他也最多算是防衛(wèi)過當?!鳖侀_冷著臉道。
    面對這種情況,就要盡可能強勢,絕對不能心虛。
    “但是……”女警一臉為難,傷者是甲北大學的教授,擁有很高的社會地位,所以在面對這種案件的時候,警方也不能完全公正執(zhí)法。
    “沒有什么但是!”顏開問女警道?!皩Ψ絺麆菰趺礃??”
    “呃,下面那個……碎了一個!”
    因為是女生,而且周圍有小孩在,女警不太好說一些粗俗的話。
    “只有一個是吧?”顏開問女警,在女警點頭后,顏開輕笑道,“碎了一個蛋而已,最多算八級傷殘,不影響生活和勞動能力,輕微傷殘,但是他欺負我家伊芙的事情可沒這么容易就算了!”
    可能在很多人看來,“快樂之源”少了一半,那是天大的事情,怎么都是三級傷殘起步,但法律實際上并不是這么判的,只有兩個蛋蛋都沒了,徹底喪失某些功能,這才能算得上三級傷殘,只損失一個,視情況可以判定為十到八級傷殘,最高不超過八級,只能算輕微傷殘。
    “光天化日之下,那個男人在違背伊芙意愿的情況下對其進行拉扯,我算他猥褻不過分吧?在中原,猥褻未成年少女最高可以判五年,如果是在公共場合實施犯罪,更是可以判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我不知道你們東瀛是怎么個情況,但應該也是要判刑的吧,我這人心善,不太喜歡對人趕盡殺絕,就判個五年好了?!?br/>
    顏開想了想道。
    “等等,這不是你說了算的!”
    女警急了,哪有你說什么就是什么的??!
    “對,不是我說了算的,但也不是你們警察說了算的,這種事情應該由法院說了算?!?br/>
    顏開很冷淡地對女警道:“這次事件,我會向法院提出訴訟,伊芙之前的行為到底算是正當防衛(wèi)還是防衛(wèi)過當,這個確實有待商榷,但是那個男人猥褻伊芙是事實,這是不容置喙的,除了那三個孩子,路邊應該也有不少行人可以作證,真打起來官司來我們是一點也不怕的!”
    最后,顏開看著女警道:“不要以為我們還是孩子就好欺負?!?br/>
    顏開能感覺出來,女警在看到自己還是個未成年的少年之后,雖然表面態(tài)度沒有變化,但還是不可避免地出現(xiàn)了輕慢,處處有讓他們這一方息事寧人的意思。
    “這,這……”
    女警感覺事情超出了變化,有些不知所措。
    “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一個帶有浮躁情緒的聲音響起,讓女警的緊張更上一層。
    “參事官……”
    女警吞了吞口水道——面對藥師寺涼子,警視廳就少有不怕的人。
    聲音的主人正是藥師寺涼子,現(xiàn)在的她心情非常不好。
    枡山憲三遭遇襲擊之后身死,藥師寺涼子失去了線索,雖然已經(jīng)緊急派人去枡山憲三的家里尋找其他線索率,但按照枡山憲三背后組織的那股狠勁,他家現(xiàn)在還在不再都是兩說了,只能說盡盡人事吧。
    這是藥師寺涼子人生中少有的失利,所以她現(xiàn)在心情非常不好,但在看到顏開后,她的眼神多了幾分玩味。
    藥師寺涼子看著顏開道:“你倒是挺積極的啊,我讓你過幾天來警視廳做筆錄,想不到你居然現(xiàn)在就過來了?!?br/>
    女警壯著膽子道:“參事官,這個少年是作為這個孩子的監(jiān)護人過來警視廳的。”
    藥師寺涼子看向伊芙,覺得有那么幾分眼熟,好像確實是一直跟在顏開身邊的小女孩,不由問道:“她怎么了?”
    “她打傷了甲北大學的秋月教授?!?br/>
    女警小心翼翼地向藥師寺涼子匯報。
    “秋月教授?秋月孝三?那個做媚藥的?”
    藥師寺涼子問道。
    對于秋月孝三,藥師寺涼子雖然沒有打過交道,卻也聽說過他這個人,他合成的一些藥物在某個隱秘的圈子里頗受追捧,那個圈子里的成員不乏各個圈子里的大人物,都是有錢有勢的存在,以至于秋月孝三雖然年紀輕輕卻已經(jīng)評上了教授職稱,而且還賺取到了其他教授望塵莫及的財富。
    “是秋月孝三教授沒錯。”
    女警苦笑道,她可不敢說秋月孝三是做媚藥的,雖然她確實聽說這個秋月教授是專門做荷爾蒙分泌相關的研究的。
    “他怎么了?”
    藥師寺涼子問道。
    在藥師寺涼子面前,女警可不敢?;ㄕ?,指著伊芙,一五一十地對藥師寺涼子道:“他在街上和這位小姐發(fā)生糾纏,被這位小姐踢傷了,呃,下面碎了一個……”
    藥師寺涼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很快笑了起來,笑聲極為暢快:“那家伙我早想收拾他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借口而已,就把他定性為‘猥褻未成年少女’抓起來吧,嗯,到時候就把他和那個高杉俊彥關一個監(jiān)獄里。”
    對藥師寺涼子來說,秋月孝三這個做媚藥的藥販子簡直就是女性公敵,人人得而誅之的那種,以前那是沒機會,而且護著他的人也多,現(xiàn)在這人渣終于是自己送上門來了,她又怎么可能放過他?
    嗯,到時候再向檢察院申請一張搜查令,把他家搜一搜,應該可以搜出不少他違法行為的證據(jù),運氣好甚至可以找到他和那些大人物的交易記錄,這樣她就又掌握一批別人的黑料。
    藥師寺涼子盤算了一下自己的所得,因為枡山憲三死亡而產(chǎn)生的負面情緒頓時消散了不少,同時,她看向顏開:“雖然你不是專門來做筆錄的,但是來都來了,就順便把筆錄也做了吧?!?br/>
    顏開嘴角抽動了一下,這人怎么回事,怎么這么執(zhí)著于給自己做筆錄?
    藥師寺涼子笑瞇瞇地看著顏開,她原本還怕顏開找理由不來警視廳做筆錄的,結果現(xiàn)在直接在警視廳逮到了顏開,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她執(zhí)著于給顏開做筆錄并不單單是想找顏開晦氣,更多的是想探查顏面的秘密。
    這少年看上去年輕,說話卻異常老練,讓藥師寺涼子抓不到馬腳,但是做筆錄就不一樣了,做筆錄的時候,藥師寺涼子完全是作為主導的一方,就算顏開再怎么滑不留手,把他釘死之后,藥師寺涼子就不信顏開還能翻天。
    “呃,那就請高木警官給我做筆錄吧,畢竟上次也是他給我做的筆錄,這次就還是他吧?!?br/>
    顏開對藥師寺涼子道。
    那個有點憨憨的警察還是挺好糊弄的,如果是他給自己做筆錄,顏開就什么都不怕了。
    “高木他還有其他工作,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空下來,還是我來幫你做筆錄吧。”
    藥師寺涼子笑得像只偷到雞的狐貍。
    “……”
    不給活路是吧?
    顏開翻了個白眼道。
    這時,以目暮警官為首的搜查一課三系的警員們也浩浩蕩蕩回來了,藥師寺涼子看了他們一眼后對泉田準一郎道:“泉田,帶他去我的辦公室,我一會就過來?!?br/>
    關于路上遇到襲擊的事情,她還有很多細節(jié)要問,之前在外面不方便,現(xiàn)在目暮警官他們回來了,她得趕緊行動起來,不然等他們記憶模糊了,可能就會問出什么亂七八糟的答案。
    “顏開同學,請隨我來吧?!?br/>
    和他刁鉆任性的上司不同,泉田準一郎對顏開的態(tài)度倒是頗為友善。
    “好吧。”
    顏開無奈點頭,然后對伊芙道:“伊芙,你和玲她們先在這里待一會,我做完筆錄就會來?!?br/>
    伊芙很聽話的點頭,玲翻了個白眼,像是在說“我是會惹事的人么”,但也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顏開隨泉田準一郎來到藥師寺涼子的辦公室。
    辦公室里放滿了各種高檔的藝術品,連地毯也是非常名貴的純手工羊毛毯,讓顏開懷疑這是什么大公司社長的辦公室而不是警察官僚的辦公室。
    “顏開同學,你先坐,需要我給你倒點什么么?”
    泉田準一郎問道。
    “一杯開水,謝謝?!?br/>
    顏開對泉田準一郎道。
    泉田準一郎本以為顏開會要什么飲料,想不到居然要開水,他只能點頭道:“好的,我去給你倒?!?br/>
    然后就離開了辦公室,將門帶上,準備去開水房給顏開倒杯開水。
    泉田準一郎離開后,顏開慢悠悠地坐在了辦公桌前的椅子上,這張椅子也是柚木做成的,是非常名貴的家具。
    顏開這邊剛坐下,一個黑影突然自顏開身后落下,手做手刀狀,無聲且迅捷地劈向顏開頸部迷走神經(jīng)的位置。
    “噗通”一聲,顏開連人帶椅子斜著倒在了地上。
    黑影愣了一下,我還沒出力呢,你怎么就倒下了?
    但是她沒有時間仔細查看顏開的情況了,突然有人到來完全打亂了她的節(jié)奏,而且泉田準一郎很快就會回來,她必須抓緊時間。
    黑影一個翻身跳到了一個看上去像是存放文件的柜子前,打開柜子在里面翻找起來,而背對著顏開的她并沒有注意到,倒在地上像是昏迷不醒的顏開眼睛偷偷睜開了一條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