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一見鐘情(新增3700!)
耳垂上傳來一記痛癢,阮秋色蔫蔫地哼唧了一聲,覺得自己沒幫上忙,心里很有些氣餒。</br> 這綿軟嬌憨的聲線落在衛(wèi)珩耳中,只覺得乖得不行,比她方才刻意的撩撥還更勾人幾分。衛(wèi)珩忍住了把人往自己懷里按的沖動,又深吸了口氣,這才輕聲問了句:“聽說你今日去過大理寺的地牢?”</br> 阮秋色點(diǎn)了點(diǎn)頭:“本來是該等王爺回來,一起去的。可我太心急了些,忍不住先去見了秦五爺。”</br> “問出什么了嗎?”衛(wèi)珩接著問道。他知道阮秋色與秦五爺在地牢中說了些什么,但還是想親口問她,引她多說幾句。m.</br> “就……什么也沒問出來。”阮秋色悶悶地?fù)u了搖頭,“我不夠聰明,又沉不住氣,沒說兩句反被他激得生起氣來了。現(xiàn)在想想,我真不應(yīng)該自己去的……”</br> 衛(wèi)珩聽她又懊惱了起來,便捏捏她的指節(jié)以示安撫:“你有個最會審問別人的未婚夫,是沒有自己去的必要。”</br> 阮秋色有些不好意思:“我最后還跟他撂了狠話,說王爺明日便會來對他嚴(yán)刑拷打,他什么也瞞不住的……我這么說,好像有點(diǎn)狐假虎威的意思。”</br> “你哪像狐貍?”衛(wèi)珩笑道,“明明就是只兔子。”</br> 阮秋色不服氣地轉(zhuǎn)過身,鼓著腮幫子看他。衛(wèi)珩覺得好笑,便戳了戳她的臉肉,岔開話題道:“你今日還去了蒔花閣?”</br> 今日在蒔花閣里的那場鬧劇涌入腦海,阮秋色的沮喪立刻一掃而空:“今日昭鸞去蒔花閣里找云芍鬧事,不對,是找裴昱鬧事。他們倆打了好精彩的一場架,昭鸞狠狠地咬在裴昱手上,流了不少血呢。”</br> “有你這么做表嫂的嗎?”衛(wèi)珩食指點(diǎn)了點(diǎn)她微微翹起的唇角,半真半假地指責(zé)她,“裴昱被咬傷,你高興什么?”</br> “我不是高興裴昱受傷啦,只是想起他們針鋒相對的樣子,突然覺得有戲。”阮秋色歪著腦袋蹭了蹭他的手,“本來裴昱對昭鸞可謂是滴水不漏,可今日鬧得這么狼狽,就像是堅(jiān)不可摧的防線上多了條裂縫一般。況且,昭鸞還得到了云芍的指點(diǎn),他們二人的姻緣路啊……”</br> 恐怕是涼透了。衛(wèi)珩默默地想。</br> 阮秋色渾然不覺他的不以為然,興致勃勃地接著道:“云芍還留了時大哥在房里,看她的架勢,怕是想一舉拿下的。云芍那么有本事,一定已經(jīng)成功了吧……”</br> 衛(wèi)珩若有所思地“唔”了一聲。時青半個時辰前才回來復(fù)命,算算這時間,再聯(lián)想起時青微紅的耳根和面上不自在的神情……</br> 好吧,他倒還真對云芍有些刮目相看。</br> 想到這里,衛(wèi)珩伸手捏了捏阮秋色的臉,沒好氣道:“本王最得力的手下,就這樣被你這姐妹拐跑了。”</br> “這不是很好嗎?”阮秋色笑瞇瞇的,“云芍和時大哥,裴昱和昭鸞,都是很般配的呀。況且他們都是很好的人,我覺得這世上的好人,都該得到幸福的。”</br> 衛(wèi)珩瞧著她亮晶晶的眼珠,忍不住微笑起來,輕聲問她:“那你現(xiàn)在幸福嗎?”</br> “當(dāng)然幸福了,”阮秋色往他懷里擠了擠,雙手捧著他的臉道,“世上最好看的人就睡在我身旁,我簡直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br> 衛(wèi)珩眉心微蹙:“本王聽著……你這話跟見色起意沒什么分別。”</br> “話不能這么說呀,王爺。”阮秋色頑皮地眨眨眼,“你若是討厭我,才能說我見色起意;可你喜歡我,所以我這叫一見鐘情。”</br> 衛(wèi)珩淡淡地哼了一聲,算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接受了她的回答。</br> 阮秋色枕著手臂,心滿意足地瞧了他半晌,才笑著問他:“那王爺呢?現(xiàn)在你覺得幸福嗎?”</br> 別扭的寧王大人從來不會直截了當(dāng)?shù)鼗卮疬@樣的問題。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阮秋色道:“你說呢?”</br> “我說什么?”阮秋色睜大眼睛裝傻,“王爺不說,我什么也不知道的呀。”</br> “那就算了。”衛(wèi)珩翻了個身,背著身忍笑道,“明早還要去審那秦五,快睡吧。”</br> 阮秋色不依不饒地坐起來,探身過去看他:“王爺怎么這樣啊,就知道騙我跟你表白,自己卻藏著掖著,什么也不肯說。”</br> 寧王大人閉了眼,干脆利落地選擇了裝死。</br> “你再裝?再裝我撓你了!”</br> 見衛(wèi)珩沒反應(yīng),阮秋色試探著去撓他腰側(cè),咯吱了幾個來回,衛(wèi)珩卻毫無所覺似的,只不動如山地躺著。</br> 奇怪,難道他生得跟常人不同,身上連癢肉也沒有的嗎?</br> 阮秋色眉頭一皺,又探手去撓衛(wèi)珩的脖頸,才撓了兩下,便見他笑咧了嘴角,一把抓住了她作亂的小手。</br> “別鬧。”衛(wèi)珩聲音里帶著笑意,低低啞啞地悶在胸口,“快睡覺。”</br> “哈,我好不容易找到王爺?shù)能浝撸?dāng)然要好好鬧你一鬧。”阮秋色挑釁地沖他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誰讓你不回答我的問題?”</br> 她說著又伸出另一只手,突襲衛(wèi)珩毫無防備的頸側(cè),成功讓向來一本正經(jīng)的寧王大人一邊左躲右閃,一邊笑出了聲。</br> 雖然在片刻之后便遭到了對方無情的武力鎮(zhèn)壓,被擒著手腕,壓在了床榻上。</br> “某些人渾身都是軟肋,膽子倒大得很。”衛(wèi)珩居高臨下地睨著她道,“得讓你知道厲害才行。”</br> 阮秋色腰上怕癢得厲害,沒幾下便被他撓得咯咯直笑,氣喘吁吁地討?zhàn)垺Pl(wèi)珩同她鬧了一會兒,見好就收地在她身側(cè)躺下,又伸臂將人箍在懷里,免得她又蠢蠢欲動地作怪。</br> “王爺壞得很,”阮秋色喘勻了氣,摳著他的衣襟抱怨道,“明明是你不回答我問題在先的。”</br> 衛(wèi)珩閉著眼,含混地“嗯”了一聲:“顯而易見的問題,有什么可回答的。”</br> 阮秋色想反駁兩句,一抬頭,看見他嘴角隱約的笑意,又什么話也說不出了。</br> 只好將額頭抵在他胸前,輕緩地,甜蜜地,嘆了口氣。</br> 然后也笑了起來。</br> 就這樣過了很久,久到她以為衛(wèi)珩已經(jīng)睡著,自己的意識也朦朦朧朧,進(jìn)入了半睡半醒之際,頭頂忽然傳來了他極輕的聲音。</br> “本王從前覺得自己運(yùn)氣不好。”</br> “嗯?”阮秋色迷迷糊糊地應(yīng)了一聲,想睜開眼睛,眼皮卻像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來。</br> “本王得到的東西,沒有一件是自己想要的。尤其討厭這張臉——若不是它,也不會招致母妃的冷淡。”</br> 阮秋色恍恍惚惚地想起來,衛(wèi)珩起居的地方,原是沒有鏡子的。她搬進(jìn)來之后,才在寢房里添置了一面。她原以為衛(wèi)珩不喜歡旁人議論他的長相,只是覺得被冒犯,卻想不到他是因?yàn)閰拹哼@張臉,所以不愿被提醒。</br> 可這不是你的錯呀,她在心里說。</br> 想安慰他,也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臉,卻被昏沉的睡意束縛了喉舌,擒住了四肢,整個人困在黑甜鄉(xiāng)里,半點(diǎn)也掙脫不出。</br> 正著急著,就聽見衛(wèi)珩又開了口。</br> “從前是很討厭的。可一想到是憑著這張臉,才得了你的喜歡……”</br> 衛(wèi)珩的話音戛然而止,阮秋色懸著最后一絲清醒的神智等了半晌,忽然覺得眼皮一暖——是他在她眼睛上落下了一個極溫柔的吻。</br> 然后他輕聲道:“……便覺得上天實(shí)在待我不薄。”</br> 他在黑暗中揚(yáng)起了嘴角,聽見阮秋色呼吸勻凈綿長,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br> ***</br> 許是惦記著審問秦五爺?shù)氖虑椋钋锷貌⒉蝗缤找话愠翆?shí)。衛(wèi)珩剛一起身,她便也迷迷糊糊地醒轉(zhuǎn)了過來,揉著眼睛問他:“什么時辰了?”</br> “還早,”衛(wèi)珩行至屏風(fēng)后頭更衣,隨口接了句,“你繼續(xù)睡吧。”</br> 阮秋色搖搖頭,也坐起身來去撈外衣:“我要同王爺一起去大理寺的。”</br> “昨日忘了同你說,”衛(wèi)珩穿戴整齊,從屏風(fēng)后面走出來,“今日你不要露面為好。你在那里,會分了秦五的注意,本王也會分心。”</br> “這樣嗎?”阮秋色穿衣服的動作停了下來,想了想又道,“那……我在地牢外面等著好不好?不管王爺問出什么來,我都想早些知道。”</br> 她這請求合情合理,衛(wèi)珩自然點(diǎn)頭應(yīng)允。阮秋色便放下手里的女裝,只穿著中衣下了床,想去衣櫥里找身男裝換上。</br> 經(jīng)過了一夜,她身上的白衣睡得有些松散歪扭,領(lǐng)口向一邊敞著,露出了大半筆直秀氣的鎖骨。一頭烏發(fā)柔順地垂在腰際,和主人一樣慵懶自在。</br> 衛(wèi)珩不著痕跡地垂了眼簾。他分明見過阮秋色更撩人許多的模樣,卻還是不由自主地覺出了口干舌燥來。非要說原因的話,許是因?yàn)樗龔膩硪沧霾坏皆缙穑且源丝踢@般悠閑起床的模樣,他從未看過吧。</br> 阮秋色并沒注意到他別開的視線。她自顧自地伸直了腳尖,好不容易才把床那邊歪著的一只鞋子勾上。四下里仔細(xì)一瞧,又發(fā)現(xiàn)另一只落在了七八步遠(yuǎn)的地方,定是因?yàn)樗蛲砩洗睬半S意甩脫的緣故。</br> 總不好叫堂堂寧王大人替自己拾鞋,阮秋色吐了吐舌,站直了身子,單腿蹦跶著朝自己的鞋子進(jìn)發(fā)。</br> 沒想到才剛蹦出兩步,就被衛(wèi)珩掐著腰提起身子,放回了床上。</br> 然后折回身,彎腰撿起了阮秋色那只繡鞋,不緊不慢地走回了她面前。</br> “謝謝王爺……”阮秋色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伸手去拿他手里的鞋子,“我以后多注意些……”</br> 她話沒說完,衛(wèi)珩忽然在她腳邊蹲了下來。</br> 察覺到他的意圖,阮秋色不由得將那只光腳往后藏了藏:“我、我自己穿便好了……”</br> 衛(wèi)珩什么也沒說,只握著她的腳踝往外拉了拉,又將那只繡鞋套上了她的腳尖。</br> 寧王大人當(dāng)然沒伺候過別人穿鞋,動作便慢條斯理的,有些笨拙。阮秋色瞧著他認(rèn)認(rèn)真真低垂著的眉眼,忽然覺得一陣暖流從他握著她腳踝的掌心,一路淌到了心里。</br> 這樣的他,真的好溫柔啊。</br> 衛(wèi)珩向來內(nèi)斂,連句情話都不肯好好說,更是極少做這種將溫柔傾瀉出來的舉動。阮秋色眨巴眨巴眼睛,忽然覺得這樣柔情四溢的場景有些熟悉:“王爺昨夜是不是同我說了什么來著?我就記得你親了親我的眼皮,別的什么也想不起來了。”</br> 昨夜她沒能從衛(wèi)珩嘴里纏出一句好聽的話,半夢半醒地睡到一半,似乎聽見他跟自己說了些什么。可是一覺起來,就像做了一場夢,只剩下模糊的印象了。</br> “是說了。”衛(wèi)珩輕咳了一聲,“說了本王一直想說,又沒能說出口的話。”</br> “什么什么?”阮秋色頓時興奮道。</br> 衛(wèi)珩替她穿好了那只鞋,又將她趿著的另一只也勾了上去,這才抬起頭,對上了她的眼睛。</br> “本王說,”他眉梢似笑非笑地挑了起來,“你再這么毛手毛腳,等去宮里上禮儀課的時候,可要吃苦頭的。”</br> ***</br> 大理寺的地牢陰冷晦暗一如往日,值守的差役卻覺得周身的空氣更添了些寒意。不為別的,只因?yàn)樯砼载?fù)手走過的,戴著銀面具的男人。</br> 衛(wèi)珩有些日子沒出現(xiàn)在大理寺,若非必要,他也不常來這地牢。但只要他來,差役便知道,今日怕是有人要倒霉了。</br> 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那一種。</br> 秦五仍像昨日一般倚墻而坐,看見來人是傳說中的“鐵面閻王”,脊背突然一挺,眸中也多了些興致:“聽那丫頭說,寧王爺手里全是折磨人的手段,可真讓人害怕。”</br> “你看上去并不是害怕的樣子。”衛(wèi)珩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他。</br> “那是因?yàn)椋覜]打算瞞著王爺什么。”秦五點(diǎn)了點(diǎn)頭,“制鈔的事,殺阮清池的事,您問我便答,這樣,您就沒什么對我用刑的理由了吧。”</br> 衛(wèi)珩卻沒立即問他什么,只說了句:“抓你比本王預(yù)計(jì)得容易不少。”</br> “那是。”秦五低哼一聲,“我得罪了王爺?shù)娜耍懔藙挪肯绿炝_地網(wǎng),我是插翅也難逃啊。”</br> “原本也沒你說得這樣順利。”衛(wèi)珩揚(yáng)起一邊嘴角,“若沒有來自朱門內(nèi)部的消息,要抓到你,怎么也要再費(fèi)上三五個月的工夫。”</br> “不可能!”秦五急聲駁斥道,“這頭一次售賣新鈔的生意,我手下的人都只知道一部分。除了朱門最頂上的那幾個人,哪有人能得到全須全尾的消息,讓官府對我們趕盡殺絕?”</br> 衛(wèi)珩淡淡地睨他:“你怎么知道透出消息的,不是最頂上那幾個人呢?”</br> “朱門這幾支雖然偶有內(nèi)斗,可終歸是唇齒相依的關(guān)系。”秦五道,“況且背叛是我朱門最不能容忍之罪,抓著了叛徒,是要活生生剮掉一層肉的。”</br> “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你身陷囹圄,也無從將‘叛徒’的身份透露出去。”衛(wèi)珩直截了當(dāng)?shù)溃笆琴R七。”</br> “賀七?!”秦五詫異道,“他那廂才出了事,便將我拉下水?就為了在生意上爭過我,便做出這種自斷手足的蠢事?”</br> 最初的驚訝過去,他又若有所思地?fù)u了搖頭:“不對,賀七不是這樣短視近利的人。”</br> “他當(dāng)然不是圖利。”衛(wèi)珩道,“他是為了報仇。”</br> “報仇?”秦五難得有些疑惑,“我同他有什么仇怨?”</br> “賀七的書房里,始終掛著一幅畫。”衛(wèi)珩的目光緊緊鎖在秦五臉上,“他說那是友人之作——賀七又不是廣交朋友的性子,你覺得他這位朋友,對他來說有多重要呢?”</br> 從聽到“畫”字起,秦五的面色便有些驚疑不定,果然聽見衛(wèi)珩又道:“你想的沒錯,他那朋友便是阮清池。曾在你手下做事,又死在了你手上的阮清池。所以說,你能有今天,也全拜自己所賜呢。”</br> 秦五的呼吸急促了起來。饒是他身居高位,沉穩(wěn)淡定慣了,也沒想到自己竟栽在了這一環(huán),一時間心亂如麻,腦中閃過了萬千思緒。</br> 衛(wèi)珩將他面上最微小的神情都收入眼底,心中的猜測漸漸成形。他不待秦五反應(yīng)過來,又緊逼著追問道:“覺得荒唐?這些年辛苦經(jīng)營的生意,全毀在賀七莫名其妙的仇恨上,換做是誰也要不甘心的。畢竟,五爺做過的虧心事里,可沒有殺阮清池這一項(xiàng)。”</br> 他這一聲“五爺”叫得諷刺,秦五卻顧不上體會他語氣中的譏誚,只愕然地睜大了眼。</br> “你說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若是不肯信守諾言,本王便只好用上那一百零八種酷刑了。”衛(wèi)珩不緊不慢道,“說吧,你把阮清池藏到哪兒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