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0 孩子父親,是你
方才肯承認(rèn),陳知恩其實(shí)從來都沒有放下過他。
許禾輕輕拍了拍簡瞳的手。
她沒辦法答應(yīng)簡瞳。
趙厲崢站起身,他又看了一眼她的照片,就轉(zhuǎn)過身,走回了父母的跟前。
許禾扭過臉,對趙平津道:“平津,我們回去吧。”
趙平津?qū)Ρ娙宋㈩h首,轉(zhuǎn)身推著妻子離開,他們自始至終都沒有看趙厲崢一眼。
趙厲崢沒有追上去,只是望著父母的背影。
“給他們一點(diǎn)時間。”簡瞳輕輕握住他手,眼底甚至還有疼惜。
趙厲崢對她微笑:“好,阿姨。”
“待會兒,你來家里一趟,我們整理了柚柚的一些……一些遺物,有些東西,阿姨覺得,你還是拿回去的好。”
他輕點(diǎn)頭:“好,我一會兒過去。”
簡瞳沒有再說什么,她轉(zhuǎn)過身,望著女兒的墓碑,輕輕喃了一句:“至少柚柚,現(xiàn)在和孩子團(tuán)聚了。”
“是啊,有孩子陪著她,她就不會太寂寞。”
簡瞳想要努力再對女兒笑一笑,可是眼淚卻又滾了下來。
趙厲崢低了頭,抬手給她擦淚:“阿姨,別哭,柚柚在天上看著我們呢。”
“哎,哎,我不哭,柚柚看著呢。”
趙厲崢望著她,淚腺漲的生疼,可眼淚沒有辦法流出來,他怔怔的看著所有人離開。
陳序攙扶著簡瞳,他們的背影,好像蒼老了二十歲。
鳶鳶最后一個走的,她那樣性子的人,都憔悴的讓人不忍卒看。
趙厲崢望著她,鳶鳶也望著她。
她想開口說點(diǎn)什么,但還沒張嘴,眼淚就滾了出來。
趙厲崢像是一只惶惶的雀,他叫她姐姐,他已經(jīng)很久沒叫她姐姐了。
“姐姐,你有沒有夢到過知恩?”
鳶鳶點(diǎn)頭:“有天晚上夢到過,還是她十六七歲的樣子。”
“我怎么夢不到她?姐姐,你說知恩是不是還在怨我。”
鳶鳶感覺到他的情緒不太對,“厲崢……你需要好好休息休息了。”
“她訂婚那天我去了,我其實(shí)是想告訴她,知恩不要和周睿行訂婚,哥哥帶你走……”
“厲崢……”鳶鳶緩緩睜大了眼:“你……”
“可是我看到,陳叔叔和阿姨那么開心,她也那么開心,她站在周睿行身邊,笑的那么甜,她那么美,我從沒有見過她那樣美麗的樣子,我膽怯了,遲疑了,我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做,什么都沒有說……”
“厲崢……別再說了,她已經(jīng)死了,已經(jīng)死了!”
鳶鳶只覺痛徹心扉,還有什么比這樣的錯過更讓人心痛的。
“所有人都告訴我,她戀愛訂婚后,每一天都過得很幸福,每一天臉上都掛著笑……”
趙厲崢說到這里,忽然也笑了一聲:“姐姐,有一次我遇到她和周睿行約會……我看到,她被哄的特別開心,笑的眼睛都彎了……我當(dāng)時就在想,她開心就好,如果她過的好,我又何必再去招惹她……”
鳶鳶氣的心口都在疼:“她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從小到大,哪個孩子有她乖巧懂事?你跟她從小一起長大,趙厲崢啊趙厲崢,你難道就不了解她?”
“我現(xiàn)在和你說這些有什么用,趙厲崢,人死不能復(fù)生,我只祈禱,要有下輩子,柚柚可千萬別這樣傻乎乎的愛你了。”
鳶鳶似乎真的很氣,不想再看他一眼,轉(zhuǎn)身走了。
他回頭看到她的墓碑,青山綠水環(huán)繞,碧樹繁花簇?fù)怼?br/>
她在花叢中望著他笑。
趙厲崢數(shù)日未能落下的淚,在這一瞬,忽然決堤。
……
簡瞳將她的遺物一一整理妥當(dāng)。
有很多禮盒,甚至都保持著原樣,大約這些年,她都不曾再打開過。
趙厲崢到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透了。
簡瞳讓傭人將那些盒子抱出來給他。
他一眼認(rèn)出,那是這些年,他親手挑選送給她的禮物。
有生日時的,有其他節(jié)日和過年時的。
盒子看起來嶄新如初。
“你帶回去,看著處理吧,柚柚大約不想看到,所以這些年,都沒動過這些東西,一直在她家里儲藏室放著。”
趙厲崢顫著手拿起離他最近的一個小盒子。
他打開,里面是他挑選的幾樣首飾,還有一張卡片。
他此時有些恍惚,想不起這是什么節(jié)日送她的了,就翻開卡片,想要看一看日期。
柚柚妹妹:
謹(jǐn)祝二十芳辰平安喜樂,順?biāo)鞜o憂。
哥嫂——趙厲崢,江幽。???.BIQUGE.biz
他站立不能動,只覺耳邊噼啪一聲炸響,他怔怔然抬起頭,無措而又茫然的環(huán)顧四周,手里攥著的那張卡片,卻隨著他手指顫栗,簌簌作響。
“厲崢……你這是怎么了?”
簡瞳唬了一跳,忙上前詢問,趙厲崢卻忽然撲跪在地,他抓起地上堆放整齊的每一個禮盒,胡亂的撕扯綢帶打開。
里面每一張,都有卡片。
每一張卡片上的落款,都被江幽添上了落款。
哥嫂——趙厲崢,江幽。
哥嫂——趙厲崢,江幽。
他望著那鋪了一地的卡片,那上面,他和江幽的名字緊貼在一起,多么的刺眼。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離開的陳家。
那些卡片甚至不能燒掉。
她死了,她在地下會再次看到。
車行到半路,他忽然急轉(zhuǎn)調(diào)頭。
車子疾馳許久,最后在圣東醫(yī)院樓下停住。
他敲響傅東珵辦公室的門。
“請進(jìn)。”
他推開門,傅東珵深夜看到他,卻也沒有半點(diǎn)的意外。
“坐下談。”
傅東珵指了指面前的椅子,他走進(jìn)去,卻并沒坐下,只是站在他辦公桌前:“她得了什么病?”
傅東珵摘下眼鏡,拉開抽屜,他取出了一份很薄的病例:“她的病,暫且不提。”
“為什么不提?”
“因?yàn)榈貌〉母丛谶@里,她生前囑咐過我,所有的事不要告訴她的父母親人知道,我遵守和她的約定,只字未提,只是,有一件事,我仔細(xì)想了,覺得必須要告訴你。”
傅東珵?zāi)笾潜”〉膸讖埣垼粗媲斑@個面目全非的男人。
“畢竟,你是那個無辜孩子的親生父親。”
他話音落定,手中的病例也落定。
白紙黑字鋪開在他的面前。
人工流產(chǎn),清宮術(shù)知情同意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