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狼隊隊長
“李萱琴,你這幾天跟以前真的不一樣了。你以前架子大,說的多做的少,繡花枕頭一個。你現(xiàn)在既能打狼,又能接生,可真是讓人刮目相看,這詞兒是這么說的吧。”
馮歡歡陪著笑,“都是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
“看來這人啦,還是需要發(fā)泄的。其實你以前很不滿,但是又要面子,總是說些酸不溜幾的話。現(xiàn)在的你吧,敢說敢做,說到做到。那天你在湖邊大喊大叫,滿嘴胡話,真是挺可愛的。你跟我說實話,你以前那整天端著的樣子,累不累?”
馮歡歡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累,真累——喂,你整天端著這隊長架子累不累啊!”
“我當然累啊,可是有人能接替我嗎?”沈芳昂揚著頭。馮歡歡從沒見她這副牙尖嘴利又飽含小女兒情態(tài)的樣子,不禁哈哈大笑。
沈芳也跟著大笑,臨走的時候說,“你今天想必也餓了。這是秀兒托我?guī)淼碾u湯,說你今天太累了,也補補。”
馮歡歡剛想客氣,可是那土雞湯的香味實在太過誘人,她吞了吞口水,終于還是忍不住接了過來。
說實話,自己長這么大,還真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雞湯。一碗雞湯下肚,又吃了一碗白米飯。馮歡歡舔了舔嘴唇,忽然覺得好幸福啊。
沈芳一走,屋子里就只剩下她一人,黑乎乎的房間里只有一盞小小的煤油燈。來這里頭一次吃飽飯,竟然有些睡不著。她下意識的想去摸Iphone,好想看看朋友圈里大家都在說些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可是一摸之下,卻總是失望。馮歡歡頗為抓狂,老天,你為什么讓我在上手術(shù)臺時穿越,什么值錢的細軟都沒有。要是別的時候,我至少能把手機帶過來啊。即使不能上網(wǎng),至少能玩?zhèn)€植物大戰(zhàn)僵尸吧。
土雞湯到底是滋補,一大早,馮歡歡就精神抖擻的拖著鋤頭往外走。剛走到門口,就看見一群人又喊又叫的跑了過去。她納悶,拽住一個面熟的大嬸,“這是怎么了?”
“哎呀,沈大嫂家天塌了,他們家小女兒昨天晚上讓狼偷去了。多好的一個小閨女啊!”大嬸一邊抹眼淚一邊說。
“真的嗎,難道我昨晚誰的太死了,竟然不知道有狼!”
“我說小李,你說奇怪不奇怪,以前狼總是從你住的村東頭活動,昨晚上也不知道怎么啦,竟然跑到村西頭去了,哎——”
馮歡歡簡直無言以對,這話說得這么理所當然,我難道不是人嗎。她悄悄跟著大伙走到了稻場。稻場中間吊著自己“打”死的那條狼,都好幾天了,大家都沒顧上把它抽筋扒皮。沈大嫂披頭散發(fā),撕心裂肺的哭著喊著。手里拿著刀,發(fā)瘋了一般往狼身上扎。扎了無數(shù)個血窟窿,她的臉上,手上都濺滿了血跡,遠遠看去,仿佛一個血人一般。終于她沒了力氣,可是眼里的恨卻一點不能減退,她拼盡氣力,用牙去撕咬,依稀聽見她沙啞的嗓子里蹦出幾個字,“咬死你——”
沈芳沖了上去,將死去活來的堂嫂拽了回來,找了兩個壯小伙子抬回了家。
沒一會,沈芳眼紅紅的回到地頭上來。一上午她都沒有一點精神,沒人的時候還偷偷抹眼淚。馮歡歡坐到她身邊,“喝口水吧。”她搖搖頭。馮歡歡也不說話,陪著她坐著。好一會沈芳悠悠開口,“我那個小侄女特別可愛,平時最喜歡跟我在一起了。我昨晚上從村長家出來的時候,還想著去看看她,結(jié)果不知怎么就沒去。要是我去了,也許就不會有這事了。”
馮歡歡依稀記得那個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勸她。
“昨天晚上天熱,大家又都高興,孩子們都撒開了玩,村里孩子多,少了一個也沒人發(fā)現(xiàn)。
我嫂子今天早上才發(fā)現(xiàn)孩子沒在,結(jié)果滿路上都是血。”沈芳銀牙緊咬,猛地捶了一下地。
“這里狼這么多?”
“前幾年更多,打了一陣,這兩年還少點。”
馮歡歡皺皺眉,這種趕盡殺絕的方式還是不行,歸根到底要讓山頭有樹,樹里有野兔子,野羊子,自然狼也不會來了。她張了張嘴,這個時刻還是不適合發(fā)表這種言論。
馮歡歡正在琢磨,有人跑來跟她說,村長找她。
沈芳沉吟一下,陪著她去找村長。一進屋,村長正巴拉巴拉抽著煙斗。一見她們,示意她們坐下。“小李,這村里的狼真是個大麻煩,這么多年沒少禍害我們村。以前還只是偷頭豬,偷只羊,現(xiàn)在——趙大嬸的情況你也看見了。村里現(xiàn)在人心惶惶,我有個打算,準備組織村里的青壯年去滅狼。”馮歡歡越聽越不對勁。“小李啊,以前老獵人在的時候,我們還能打打狼。現(xiàn)在村里這些青瓜蛋子,指不上!真正長志氣的還就是你。所以我們一致決定你一定要參加我們的滅狼大隊。”
馮歡歡的頭搖的像撥浪鼓,心里苦的像黃連,這吹牛皮遭報應(yīng)也太快了吧。“村長,我就是一女的,哪有讓女的去打狼啊。”
“女的有什么不行,沈芳不也是女的嗎?干起活來比哪個男人差!小李,你不僅要去,我們還請你當我們的滅狼隊隊長!”
馮歡歡心里暗罵,我靠,看來這好人真不能當,早知道我就不管你家小孫子。她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看著村長一副說一不二的樣子,也只能垂死掙扎,“不是只有我一個吧?”
“村里的壯小伙子都陪著你。”
馮歡歡心想這話怎么這么別扭,揮了揮手,就這樣吧。她垂頭喪氣的要往外走,趙大嬸說話了,“李家閨女,你快搬我家來住吧。村里最近不太平,你是我們家大恩人,可不能有閃失。”
馮歡歡心想還算有點良心,嘴里還得裝的驚喜,“真的?”
村長點點頭。馮歡歡低頭想了一會兒,“能不能讓那個戴眼鏡的那個——”
“王雅倫?!”
“對對對,就是她,王雅倫,跟我一起來啊。”
沈芳很不解,“你跟她關(guān)系很好嗎?為什么要她一起?”
“主要覺得我要是也搭伙了,那個食堂也就剩她一個女同學了。我想她吃的也不多,干脆我倆做個伴好了。”馮歡歡心想,我雖然怕狼,我也怕著了你們的道兒,可不得找個墊背的。
趙大嬸臉上一絲為難,村長一磕煙斗,“來,都來吧。”
馮歡歡這刨根問底的毛病還是改不了,忍不住說,“村長,那幾個男同學怎么辦?”
沈芳有點惱,“你今天可真是愛多管閑事啊。他們幾個我們也會替他們找找的,爭取吧。不過,說不定年底他們就有人要回城了。”
村長忽然說了一句話,“小李啊,你來我們文山村時間也不短了。這次滅狼的事要是能辦好,我今年頭一個回城的指標就給你。”
馮歡歡的腦子還沒轉(zhuǎn)過來,仔細一想,頭立刻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需要不需要,這里就挺好的。”
村長忽然語重心長的說,“你們城里人總是假惺惺的,明明一個個眼巴巴的要回去,嘴里還說推三推四——”
“誒,不是,我真是覺得這里挺好的。”馮歡歡哭笑不得的解釋。屋里的人全都漠然的看著她,一副我們都明白的模樣。
馮歡歡無奈了,其實我真是這么想的。也許農(nóng)村是苦,可是此時的L市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反正統(tǒng)共就一年,早回去晚回去不都是回去嗎?也不差這半年。
第二天,文山村的滅狼大隊一行二十來號人浩浩蕩蕩的向后山出發(fā)了,一路上敲鑼打鼓,旌旗飛舞。老獵人的兒子帶路,其余的人拿著□□,鐮刀,扁擔鋤頭,反正有什么就是什么吧。馮歡歡看著這些笨重的家伙,心想,我一個也不帶,這么重,回頭我都沒力氣,想逃命都跑不快。
她就這么兩手空空的上了山。山上的林子真密,大白天的里面陰森森的。稍微不注意,這二十來個人就走散了。老獵人兒子和生產(chǎn)隊長額頭開始冒汗,不停的叮囑大家別掉隊。馮歡歡反正就一條原則,不冒尖,不落后。走了半天,連個狼的腳印都沒看見。大家都有點松懈,馮歡歡心里卻開始打鼓。因為胸口那個玲瓏似乎開始有點不對勁了,一絲絲的往外冒熱氣,隔著衣服似乎還能看見里面在瑩瑩發(fā)光。
馮歡歡心想,這玲瓏總是在最危險的時候才有反應(yīng),難道這附近有問題,是狼還是蛇,是狗熊還是豹子?她這一瞎捉摸,只覺得頭暈的狠,胸口也悶得慌。以前玲瓏待在胸口,總是很服帖的樣子,現(xiàn)在竟然像塊大石頭壓得人都喘不過氣了。
“不走了,不走了,我難受!”馮歡歡忍不住大叫起來。
老獵人兒子和生產(chǎn)隊長自然不愿意,這才出來半天,連根狼毛都沒看見,就這么回去算什么啊。“小李,你堅持一會兒。”
“不行不行,我難受,想吐!”
有個小伙子開玩笑,“你又沒懷孕,吐啥啊!”
馮歡歡惱了,“我看見你就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