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087 老四現(xiàn)身
第87章087老四現(xiàn)身
黃菁菁不是口無遮攔之人,配合的把話題引到了老花的新屋上,屋前屋后圍的院子寬敞,繞著竹籬笆能栽種不少蔬菜,問誰家有沒有樹苗,幫著挪兩株出來,院子空蕩蕩的,栽幾株樹看上去喜慶些,在場的是年紀(jì)差不多的婦人,說話沒那么多忌諱,打趣道,“往后你陪著哪會冷清,俺門前栽種了幾株榕樹,旁邊發(fā)了根,你要是要,拿鋤頭去俺家挖就是了。”
黃菁菁覺得不錯,倒是把她第一句話給忽視了,回家拿鋤頭去村里,但看老花也在,得知她去村里挖樹,拿冬裙把米久一裹,輕輕甩在后背,繩子交叉往后一繞托住米久屁股,要跟黃菁菁一塊去。
黃菁菁上下瞄了眼他的身板,“不用,樹苗差不多有我高了,你去了也抬不動。”
往回聽著這話,老花立即就慫了,這回卻較了真,“別看我身子單薄,力氣大著呢,你累得暈過去兩回了,我不都好好的,你身子骨難得好些了,可不能累著。”
一倒下就要幾天才能緩過來,一家子人繃著臉擔(dān)心受怕不好受,何況又不是沒人干活,黃菁菁犯不著把自己累成那樣子。
他回屋拿鋤頭,徑直朝外邊走,黃菁菁臉色沉著,“你知道地兒嗎,拿著鋤頭就走。等著,我和你一起。”
劉氏跟王婆子去王家了,其中肯定有事,如今家里條件好了,她沒啥多余的心思,按部就班活著就夠了,但如果周士義回來,肯定會鬧得天翻地覆,她好不容易平穩(wěn)下來的家,不能因?yàn)橹苁苛x毀了。
她拿著竹耙背著背簍,和老花并肩朝村里走,到了磨坊的位置,黃菁菁往里走了二十來步,叩了叩門,說了來意,對方側(cè)開身讓他們進(jìn)去,黃菁菁還有事,叮囑老花兩句就奔著王家去了。
周士義真敢回來,她便打斷他的腿,叫他不能禍害人。
如此想著,心里的氣消些了。
而此時的王家院子里,劉氏站在院子里,蒼白的臉上盡是尷尬,她無論如何想不到,她二嫂會跑到王家來,傳出去誰敢相信?
鄭氏借劉老頭的死訊騙她回家,叫她對劉老頭心生愧疚,又借著辦喪事慫恿他們借糧食,把債賴在她頭上,為此,還讓她和黃菁菁起了隔閡。
韋氏的死,很大部分原因也是因?yàn)猷嵤希瑒⑹线@么大沒恨過誰,鄭氏算是第一個,要不是鄭氏,她娘不會走得這么早,她不會因?yàn)槔S菁菁而和劉家斷了往來。
鄭氏是罪魁禍?zhǔn)住?br/>
王婆子觀察著劉氏的一舉一動,進(jìn)了這道門后,劉氏除了最初呢喃的聲二嫂后就沒吭過聲,她怕自己聽岔了,萬一劉氏呢喃的不是二嫂怎么辦,這人是花錢買回來的,到她家的時候衣衫破爛,發(fā)髻凌亂,臉跟花貓似的,她瞧不上,結(jié)果對方賴在她家不走了,當(dāng)天晚上就和王麻子睡一塊去了,清早簡單拾掇后,一張臉不是能看,她說是隔壁村劉家媳婦,被黑心肝的丈夫賣到山里了,遇著熟人才逃了回來。
“周三媳婦,她是你二嫂吧?”隔壁村劉二確實(shí)把媳婦賣了,但王婆子上過一回當(dāng),不敢輕信對方的話,錢也沒給完,要找劉氏過來對峙后再說,見劉氏不言不語,她心頭沒底,焦急問道,“周三媳婦,她是不是你二嫂啊?”
劉氏眼角紅紅的,進(jìn)院子后臉色就不太好,聞言,臉上無悲無喜道,“不是,嬸子,你認(rèn)錯人了。”
搓衣服的鄭氏一愣,抬起頭,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咆哮道,“妹子,你說什么,你是不是要斷了我的活路啊,見不得人好是不是,我咋不是你二嫂,我嫁到劉家的時候你跟妹夫還沒說親,你問我妹夫家怎么樣,還是我告訴你妹夫憨厚值得托付終生的你忘記了啊,好狠的心哪,和你二哥一個德行,是要我死啊。”
她掏心掏肺為了劉家人打算,到頭來落到被賣的下場,劉二那個殺千刀的,她要剁了他不可。
劉氏揉揉眼睛,轉(zhuǎn)身欲離開,“你不是我二嫂......”她二嫂早被賣去山里了,不會再出現(xiàn)了。
王婆子沉著臉,縱使二人不是姑嫂,但是熟人跑不了,她是在意自己的銀子值不值得花,王麻子年紀(jì)大了,找個知冷心熱的人不容易,她當(dāng)然不愿意錯過,哪怕村里沒人買媳婦,王家成為全村的笑話她也不怕,只要王麻子娶著媳婦,比什么都強(qiáng)。
“周三媳婦,你別走啊。”她反應(yīng)過來,劉氏已經(jīng)走到門口了,她抬手喊了聲,劉氏充耳不聞,王婆子氣得嘴唇哆嗦,瞪鄭氏眼,追了出去,“周三媳婦,什么話回來慢慢說,別急著走啊,聊一會兒又不會掉塊肉,急什么急。”
她追到門口,而劉氏快拐至拐角了,要留住劉氏是不可能了,她氣急敗壞的跺腳,卻看劉氏停了下來,她大喜過望,三步并兩步跑過去,拽著她手臂往后拉,“嬸子再問你些話,耽誤不了你多久的,你都分家了,婆婆管也管不著你。”
話剛說完,眼角掃過竹耙的勾,她抬起頭,便對上黃菁菁似笑非笑的臉,心跳漏了半拍,后退一步道,“黃寡婦......你來這做什么?”
黃菁菁嘴角噙著笑,看得劉氏脊背生寒,她甩開王婆子的手,兩步走到黃菁菁跟前,“娘,您怎么來,嬸子找我確認(rèn)件事兒,我這就回去了。”
“她叫你你就跟著她來,黑心腸的把你賣了怎么辦,忘記老四是怎么走上歪路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看你是好日子過膩了,地里的活不干了是不是。”黃菁菁嗓門大,聲音渾厚,目光驀然陰沉,嚇得劉氏噤若寒蟬,便是王婆子,心頭都有些犯怵。
只是事情太過緊要,她不得不厚著臉皮道,“黃寡婦,我找周三媳婦幫忙確認(rèn)件事,沒其他意思。”
黃菁菁拐著彎罵她帶壞周士義她聽得懂,摸著良心說,周士義可不是她帶壞的,和她家王麻子也沒關(guān)系,周士義那個人就是個混人,什么事都來,以后鐵定要遭天打雷劈的,她還不想王麻子和他一塊呢,免得連累王麻子的名聲。
黃菁菁蹙了蹙眉,冷冷的掃過劉氏,劉氏低頭看著鞋面,小聲把事情的原委說了,惹來王婆子點(diǎn)頭,“就是這么個事兒,我花了錢買回來的,總要看看值不值得,但周三媳婦硬說不是,我這也沒法子了。”
總不能去隔壁村把劉家人叫過來吧,村里有人見過劉氏,但她信不過,萬一拿了好處故意誑她的錢的呢,萬無一失才成。
周士義那人的話,十句十句假話,誰知道他是不是在外邊結(jié)交了群狐朋狗友騙她,這個女人來歷不明,不能要,沒準(zhǔn)是從窯子里出來的。
黃菁菁沒有多問,斥道,“還不趕緊干活去,為了外人耽誤地里的活計,我看你是越大越不中用了。”
管她什么鄭氏,就是王婆子真把鄭氏買回家又如何,是王家的事兒,和她們沒有關(guān)系。
劉氏惴惴點(diǎn)了點(diǎn)頭,抬腳回去了,黃菁菁杵著竹耙,氣勢洶洶看著王婆子道,“周士義那個不小孝子沒回來找過王麻子吧?”
王婆子心神一凜,抬起頭,脹鼓鼓的瞪著眼,生怕自己心虛被她看出來,不答反問道,“你什么意思,以為我家藏了你小兒是不是,他早先吃我的住我的,我沒問你要錢就是了,怎么著,人不見了,還怪在我頭上了,天底下哪有你這種當(dāng)娘的,上梁不正下梁歪,是我我也跑了。”
“我不會教兒子,沒你能耐,叫我逮著他,非得斷了他條腿不可,叫他偷我的錢,哼......”黃菁菁不知周士義跑哪兒去了,依著那種人性子,得知家里有了錢,肯定會回來打秋風(fēng),她不把話說死了,以為她好說話原諒他了,想回周家,門都沒有。
見王婆子脊背端得筆直,眼珠子一動不動,她放狠話道,“人沒在你家最好,要是在你家,哼,別怪我下手不留情。”
話完,她勾著竹耙就朝竹林去了,連背影都帶著股狠勁,王婆子見她走遠(yuǎn)了,挺著的胸脯才耷拉下來,想著還在屋里挺尸的人,她猙獰著嘴臉,怒氣沖沖回了院子,一腳踹開了門,一股刺鼻的酒味撲鼻而來,兩個漢子倒在床邊,碗筷滿地都是,她走過去,使勁晃著王麻子肩頭,滿臉怒氣消了不少,無奈道,“怎么還睡著啊,人都罵到門口來了,麻子,麻子,趕緊醒醒。”
王麻子迷糊的揮了揮手,閉著眼呼呼大睡。
王婆子沒法,只得拽他腳邊的男子,拖著往門口走,“周四啊,可不是嬸子翻臉不認(rèn)人,你那個娘是愈發(fā)厲害了,放出狠話了,我要是收留你要打我呢,你和你媳婦趕緊走,人我買下了,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別回來了。”
馬婆子多厲害的人啊,在村里幾十年都橫著走,結(jié)果呢,說攆出村就攆出村了,周家今非昔比了,她惹不起了。
被拖拽著的周士義眼睛睜開一條縫,“我娘來了?”
頓時,酒醒了大半,歪歪扭扭站直身體,縮著脖子到處張望。
王婆子扇了扇鼻子,趕走鼻尖難聞的味道,指著竹林的方向道,“掃樹葉去了,你們趕緊走,嬸子惹不起你們一家子人,一百文是吧,我給你。”
說著回屋拿錢去了,周士義伸了伸懶腰,見鄭氏舀水洗衣服,喲了聲,“真是賢惠,王麻子娶你是娶對了,往后你好好跟著王麻子,生個兒子,日子紅火著呢。”
王婆子已經(jīng)給了周士義二十文,再給八十文就成了,她把錢遞給周士義,“你說說你,當(dāng)初留在村里多好,你二哥三哥都學(xué)會做席面了,一次能掙不少錢呢,你要留下,你娘還不得教你?”周士義和王麻子關(guān)系好,王婆子是盼著周士義好的,周士義過得好了能拉襯王麻子一把,偏偏,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留在村里不凍死也被我娘打死了,她心多狠您又不是不知道。”周士義邊數(shù)著錢,邊朝屋里喊著媳婦,不一會兒,方艷推開門出來,滿臉哀怨,“什么事。”
“咱得走了,否則碰著我娘,有咱好果子吃。”他是從山里跑回來的,偷了黃菁菁的錢把債還了,得知周士文周士武到處找他,逼不得已帶著方艷躲進(jìn)了山里,一躲就是大半年,偶然遇著被賣掉的鄭氏,才知道周家發(fā)生了這么大的變化,他娘掙錢了,家里還養(yǎng)了豬,哪怕分了家,但所有人對他娘好得不得了,連他們家的大恩人都找著了。
方艷扭了扭腰肢,視線淡淡掃過洗衣服的鄭氏,抱怨道,“難道還去山里?山里什么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村里好,我不要去山里,十天半個月沒口飯吃,嘴里淡出鳥來了。”
她要回周家,黃菁菁連周士武做出那等事都原諒了,他們不過偷些銀錢算什么,念及此她靈機(jī)一動,拉著周士義回了屋子,而洗衣服的鄭氏眼神閃了閃,甩了甩手上的水,輕手輕腳跟了上去,王婆子皺眉,“干啥呢,這才進(jìn)門多久翅膀就硬了是不是,信不信我叫周四把你賣去別處,真以為我家麻子娶不到媳婦了是不是,一大把年紀(jì)了,離了王家看誰要你,還不趕緊干活。”
屋里,方艷拉著周士義嘀嘀咕咕一通,周士義不住的嘿嘿輕笑,“我的好媳婦,還是你腦子靈活,娘年紀(jì)大了,最是信那些,就依著你說的辦。”
兩人在屋里笑了會兒,把王婆子喊了進(jìn)去,出來時,二人臉上盡是得意,周家掙了錢,只要回到周家,他們啥都有了,和王婆子說了句話,夫妻兩得意洋洋出了門,鄭氏眼巴巴道,“娘,您借錢給他們了?”
周士義手里的錢明顯比方才多了。
“關(guān)你什么事,好好干活,否則別想吃午飯,好吃懶做的臭婆娘,我家麻子肯娶你你就燒高香吧,膽敢偷懶,看我不打斷你的腿,哼。”王婆子罵了句,心頭別提多痛快了,待周士義的計劃成功,她可就發(fā)達(dá)了。
黃菁菁在竹林掃落葉,四周住著很多人家,她掃的樹葉不多,裝進(jìn)背簍,沿著山腳去了其他樹林,勉勉強(qiáng)強(qiáng)裝滿背簍回來,王家買媳婦的消息傳遍了,秦氏抱著田子,站在人堆里,豎著耳朵,聽得分外認(rèn)真,見著她,忙過來說起王家的事兒,“王婆子真是魔怔了,花錢從山里買了個兒媳婦回來,你猜猜是誰?”
黃菁菁納悶,只聽秦氏道,“是周三媳婦娘家的嫂嫂,這世道還真是小,好死不死遇著那種歹毒心腸的女人,往后一個村,處起來多丟人哪。”
鄭氏心思歹毒,設(shè)計陷害周三夫妻的事兒人盡皆知,據(jù)說劉氏親娘也是叫她給氣死的,劉二賣了她,隔壁村一片叫好,結(jié)果人又被王婆子買回來了,不是笑話嗎?
“丟人什么,我家老三媳婦堂堂正正做人,不坑蒙拐騙,不偷奸耍滑,靠自己雙手吃飯,誰丟人還說不準(zhǔn)呢。”方才在王家屋外,聽劉氏說起這事的口吻她就猜到一二,不成想是真的,鄭氏那種人在哪兒都不安生,和周家沒啥關(guān)系,要鬧也是鬧王家。
秦氏想想也是,只是傳出去不太好聽罷了,她問黃菁菁,“要不要給劉家人捎口信,問問是賣到山里哪家的,莫不是自己跑出來的?”
黃菁菁不愿意插手中間的事兒,拒絕了秦氏的提議,秦氏想想黃菁菁出面不太妥當(dāng)便沒多說,她又說起鄭氏來,黃菁菁漫不經(jīng)心聽著,經(jīng)過岔口,忽然停了下來,秦氏好奇,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見老花側(cè)身彎腰,雙手前后拽著樹苗往前拖,他背上的米久不耐煩地呀呀哭著,秦氏好笑,“這種事哪用得著他做,我和他說請人搭把手,他說什么不肯,這是第二株了。”
言外之意第一株拖回去了,黃菁菁讓秦氏幫忙拿著竹耙,過去幫忙。
老花累得滿頭大汗,加之背上背著米久,明顯感覺衣衫濕了,他停下喘口氣,就身側(cè)越過道人影,把樹根掉了頭,抖了抖連根拔起帶出的泥,輕而易舉拖著樹前行,他哎了聲,提醒道,“四娘,有些重呢,你身子剛好,別累著了。”
拖著樹枝拉動樹根,不重才有鬼了,樹根沾了很多泥,怎么拖得動,黃菁菁扯著喉嚨道,“累什么累,好些了,你哄哄米久,聽著他的聲音都不耐煩了。”
老花看她臉上沒露出丁點(diǎn)吃力的神色,臉不由得紅了紅,低頭拍拍手,嘴唇動了動,不知在嘀咕什么,秦氏好笑,“還是四娘有經(jīng)驗(yàn),老花啊,你就專心帶孩子吧,”
秦氏抱著田子,又拿著竹耙,叫黃菁菁把背簍放下她背著,黃菁菁擺手,“不用,這樹苗還不是很高,好挪動。”
老花左右掂了掂米久,手繞到背后將冬裙的領(lǐng)子掖好,以免跳出來擋著米久視線,屈膝幫黃菁菁的忙,才驚覺確實(shí)省力不少,剛穿過樹林,就聽著遠(yuǎn)處傳來喧鬧的聲音,聲音由遠(yuǎn)及近,秦氏杵了杵竹耙,“別是劉家知道王婆子做的事,過來要人了?”
照理說人賣了就和劉家沒關(guān)系了,只是劉二賣給山里人的,如果硬咬住王婆子不放,王婆子也沒法子,誰讓兩家離得近呢。
為首的是穿著黑色長衫的老翁,滿頭白發(fā),胡須掉至下巴,手里拿著個圓盤,闊闊而談,“此處果真是塊風(fēng)水寶地啊,興旺之勢。”
身后跟著幾個年輕漢子,周士仁和趙二兩也在其中,黃菁菁問秦氏認(rèn)識那幾個陌生人不,秦氏認(rèn)真看了幾眼,搖頭說沒見過。
一行人到了周家門口,周士仁見著她們,喊了聲娘,大步跑了過來,替了二人,不費(fèi)吹灰之力把樹枝抱了起來,和黃菁菁解釋道,“他們是走親戚的,經(jīng)過咱村,見小河邊起了新屋,恰好懂點(diǎn)風(fēng)水,就點(diǎn)撥了兩句。”
黃菁菁目不轉(zhuǎn)睛看著為首的老者,眼底閃過絲熟悉感,碎道,“他們走他們的親戚,你跟著做什么?”
周士仁滯了滯,如實(shí)道,“他說新屋風(fēng)水好,只是出錢之人因心神俱累,勞心勞力,恐命不久矣,我就想著讓他幫忙看看家里,找找有沒有化解的法子。”
眾所周知,修建老花的屋子是黃菁菁出的錢,她剛累倒醒過來,周士仁不敢大意,萬一黃菁菁真不好了怎么辦,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好不容易日子好了,他們還想好好孝順?biāo)锬亍?br/>
黃菁菁臉色微變,停下腳步,目光森然瞪著周士仁,“怎么著,你是盼著我好啊還是不好啊,不知哪兒來的人就往屋里引,說兩句你就信了,從小到大我和你說了多少話你聽進(jìn)去多少,自己親娘的話不聽,別人隨便唧唧歪歪兩句你就信了。”
這種騙人的招數(shù),小孩子都知道是假的,她抬起頭,看向?yàn)槭椎睦险撸抗獠簧频溃澳銖哪膬簛淼模N騙我兒,遲早要遭報應(yīng),命不久矣?我看你才是活不了多久了,小心天邊一道閃電劈死你。”
她目光如炬,為首的老翁身形顫了顫,及時被身后的人穩(wěn)住了,他看向周家院門,穩(wěn)了穩(wěn)心神,兀自道,“這位婦人,我不過經(jīng)過此地胡說兩句,你何苦詛咒我,看你面色紅潤,雙眼有神,老當(dāng)益壯,乃好事,只是你眉頭煞氣過重,小心折損了福氣,得饒人處且饒人,凡事看開些吧。”
黃菁菁聽著最后兩句,斂了周身怒氣,她以為哪兒來的道士專程對付她的呢,她不信鬼神之說,但偏偏自己一縷孤魂穿來這具身體上,乍眼見著對方這副打扮,心跳戛然而止,她越是心虛說話聲音越是大,無非是想從氣勢上壓住他們,沒料到對方的確沖著她來的,卻又不是她,得饒人處且饒人,她嗤笑道,“得饒人處且饒人,那你且與我說說,我要饒過誰啊,這世道,和我不對付的人這么多,你不說清楚我咋知道你說的誰?”
周士仁不知黃菁菁為何轉(zhuǎn)了語氣,他放下樹枝,等著對方接著往下說。
“你眉梢戾氣重,凡事一條道走到黑,要知道,這世上的好壞非一言兩語能說清的......”
“說不清就別說了,我倒是不知,諸位要去哪兒,我老婆子去過地方的多,說來聽聽,沒準(zhǔn)我?guī)湍阒钢嘎罚獾媚銈冏咤e了道,要知道,青天白日睜著眼還找不著自己的路,十有□□是遇著鬼打墻了。”黃菁菁冷笑,她倒是好笑,誰找來的人,隨便說兩句就以為能糊弄她了。
見對方說不出個所以然,她眼底諷刺更甚,沒有追著不放,讓開道,等他們先走,幾人步伐慌亂,面色惶惶,眼底帶著恐懼,經(jīng)過黃菁菁身前,不敢看黃菁菁的眼神,恨不得拔腿就跑。
黃菁菁扯了扯周士仁衣袖,讓他跟上去,她想知道誰在背后裝神弄鬼。
周士仁覺得黃菁菁想多了,就是一群過路人,哪有什么貓膩。
只是黃菁菁眼露兇光,動了真格,他不敢忤逆,點(diǎn)點(diǎn)頭,瞅著眾人差不多穿過樹林沒影了,他才抬腳追了上去,老花愣愣的回過神,抵抵黃菁菁的胳膊,“你怎么不讓他說下去,你身體不好,要是真有什么如何是好?”
想到黃菁菁可能有個三長兩短,他臉上血色全無,看著周士仁離開的方向,和黃菁菁商量,“不若我去幫周三的忙。”
“你背著孩子過去做什么,只要你們不氣我,活到一百歲不是問題。”黃菁菁彎腰拽起樹根,繼續(xù)朝小河邊走,慢半拍的秦氏反應(yīng)過來,忍不住對黃菁菁豎起大拇指,“還是你厲害,換作我,早六神無主了。”
黃菁菁心想,拿這種事騙她,差勁著呢。
繼而又想,她占了原主的身體,替她守著這個家,生活越來越好,真有鬼神對付她,原主也會護(hù)著她的吧。
周士武追上去,奇怪的是,穿過樹林,幾人就沒了影兒,他找了圈都沒找著人,好像憑空消失了似的,他沿著小路挨著挨著找,到王家門外時,聽到里邊傳來熟悉的說話聲……
“你娘可真不好糊弄,開口就拆穿了我們,三兩句就叫鄭叔接不上話,周四,往后這種事別叫我們,你娘那兇狠勁,真能扒了咱一層皮。”
院子里,一個男子驚魂甫定的說道。
周士仁聽著周四二字,渾身緊繃,溫和的面上浮過絲狠厲。
周士義翹著二郎腿,腳邊吐了一地的花生殼,正要答話,便聽著院門咚咚響了起來,“四弟,你給我出來,你偷了娘的錢還有臉回來。”
嚇得周士義身形一顫,從凳子上摔了下去,其他人皆找地方躲,心頭抱怨不已,“就說不能招惹你娘了你還不信,眼下都上門來了,怎么辦?”
周士義爬起身,門外的聲音越來越大,他細(xì)細(xì)辨別,倏然松了口氣,不在意道,“大家別怕,是我三哥。”
猛地聽到聲兒,他以為是周士文,嚇得他摔了一跤,結(jié)果是周士仁,他舒了口氣,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一派輕松的走向門口,“三哥,你怎么來了,你都不知道,我在外吃了多少苦啊……”
周士義打開門,還沒看清來人,對方一個拳頭砸了下來,恰好砸在他鼻子上,只感覺鼻尖發(fā)痛,內(nèi)里流出什么東西,抬手一擦,腥紅的血濕了滿手。
周士仁真的怒不可止,他娘身體本就不好,都是為這個家給累的,周士義還敢叫人胡言亂語說他娘命不久矣,他雙眼通紅,揪著周士義領(lǐng)子,拳頭再次落下,“你這個吃里扒外的,小時候娘對你多好,你拿了她娘不知所蹤就算了,回來就鬧事,我打斷你的腿,叫你往后不敢再害人……”
他手里發(fā)了狠,揍得周士義連連求饒,躲進(jìn)屋的人偷偷拉開窗戶,被院子里的情景嚇得夾緊了腿,“周四不是說他三哥性子最是軟棉嗎?”
“是啊,虧得沒和他一起,否則咱也吃不了兜著走。”
他們平素愛喝酒,游手好閑慣了,哪是常年干活的周士仁的對手,急忙關(guān)上窗戶,想著無論如何都不能出去,他們的目的是想黃菁菁饒過周士義讓他回家,待周士義學(xué)會做席面,他們有的是錢買酒喝。
這才邁出第一步呢就被人識破了。
院子里傳來周士義的鬼哭狼嚎,村里的人都驚動了,跑到王家門口一看,這可不得了,當(dāng)即跑去東邊給黃菁菁報信去了,“黃寡婦呢,黃寡婦呢,你家老四回來了,趕緊的喲,打起來了哦……”
聲音尖銳嘹亮,響徹整個村子,黃菁菁把樹苗放到院子里,問老花栽種在前院還是后院,老花紅著臉問,“你覺得哪兒好?”
黃菁菁看了看,“后院吧,前院的話栽幾株果樹,今年來不及了,只得明年春上再說。”
樹葉凋零,沒有葉子,認(rèn)不出哪些是果樹,況且天氣涼了,果樹不易存活。
“好,聽你的。”老花笑得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齒,看得邊上的秦氏羞紅了臉,拉著二兩走開了,趙二兩等著栽樹苗,不情不愿的被自家娘拉到一邊,滿臉不解,“娘,您干什么,我把樹苗弄去后院,趁著泥沒干,趕緊栽好。”
“人家說話你湊什么熱鬧,待會過去,讓老花和四娘多待會。”老花長得好看,人還體貼,以后肯定對黃菁菁百依百順,活了幾十歲,找到個對自己好的,四娘值了。
趙二兩覺得莫名其妙,朝前走了兩步,被秦氏拉了回去,二人在旁拉拉扯扯,黃菁菁想忽視都難,“二兩,還得勞煩你拖到后院去。”
趙二兩掙開秦氏的手,大步拖著走了,氣得秦氏罵他不開竅。
周士武幫著木匠打造桌椅,聽著黃菁菁的聲音走了出來,“三弟沒和娘一起過來?”
說起這個黃菁菁就來氣,“你三弟遲鈍你不知道啊,隨便聽人說兩句就信以為真,看風(fēng)水的,十里八村看風(fēng)水的有牛老頭厲害?你咋不拉著他呢?”
黃菁菁劈頭蓋臉一頓罵,周士武訕訕,那人說得頭頭是道,他也找不出破綻,事關(guān)黃菁菁,謹(jǐn)慎些總是好的,對方真要是騙子,頂多是為了騙錢,要是錢能買個心安,他覺得沒啥不好,故而周士仁說回去看看,他就沒攔著。
“肯定有人暗中搞鬼,我讓老三跟著去看看,被我抓到……”余下的話還沒說完,門口跑來氣喘吁吁的婦人,“黃寡婦,你在這邊啊,你家老四回來了,在王婆子家,周三追著他打呢,你快過去看看,別出人命才好啊。”
黃菁菁眨了眨眼,臉色鐵青,而周士武已率先跑了出去,“娘,我過去看看。”
老花看著匆匆而去的背影,側(cè)目瞅了瞅黃菁菁,仿若想起了什么,“是了,你有四個兒子哦。”
黃菁菁倪他眼,“對啊,四個兒子,個個都是不省心的。”
老花一臉無辜,見她怒氣沖沖朝外邊走,他小心翼翼追上,“我就是忽然想起來了,沒其他意思……”
周士仁多溫和好說話的人哪,居然動手打人,想來小兒子不是個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