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顧語真出了休息室,在人群中找到張錫淵,“我朋友有急事,我能先離開嗎?”
張錫淵轉(zhuǎn)頭看見她一臉著急,似乎想到什么,他看了一眼場中,又看向她,沒有勉強(qiáng),“你要想清楚,今天你能認(rèn)識的人,以后在任何酒會都未必見得到。”
顧語真拿著手機(jī),沉默片刻,“我明白的。”
張錫淵沒有再多說,點(diǎn)點(diǎn)頭,“那去吧。”
顧語真連忙轉(zhuǎn)身往外跑去。
張錫淵看著她急忙出去的背影,笑了起來,似乎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混圈的,這么好的機(jī)會都能舍掉。
顧語真披了件外套出去,看上去不太引人注目。
她上了車就按下早已爛熟于心的號碼,可撥過去卻是關(guān)機(jī)。
她心里咯噔一下,他以前很少有關(guān)機(jī)的習(xí)慣,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到了江懿別墅,顧語真下車找到李涉的家,里面一片漆黑,也不知道有沒有人。
顧語真站在門口看了里面一會兒,上前拿起門口地毯一角,下面果然放著一把鑰匙。
她拿起鑰匙去開門,推開門,里面燈沒有開,像是沒人在。
“李涉,你在嗎?”
沒有人應(yīng)。
顧語真走進(jìn)去,客廳一面落地窗戶,月光撒落進(jìn)來,照在沙發(fā)上的他身上,他縮卷著身子靠在沙發(fā)上睡著,難得看起來很無害。
顧語真忽然有些心疼,上去輕輕拉他,“李涉,去床上睡……”
他微微皺了下眉,沒有應(yīng),似乎睡得很深。
顧語真沒有再叫,她起身摸索著開了走廊夜燈,上去找到他的房間。
他的房間就是簡單的黑白灰,多余的顏色一點(diǎn)都沒有,沒什么人氣。
顧語真沒有多看,怕看到屬于女生的東西。
她收回視線,卻在看見床頭柜上的東西后頓住了。
她默站了一陣,快速拿了毯子下來,輕輕走近,蓋在他身上。
這才安心下來,她在沙發(fā)前坐下,認(rèn)真看著他睡顏。
可慢慢發(fā)現(xiàn)他睡得并不是很安穩(wěn),額頭都冒出細(xì)密的汗珠。
顧語真一怔,連忙伸手去摸他的額頭,很燙,竟然發(fā)燒了。
…
李涉出來沒有理會李勵國,直接回了西郊的別墅,反正他早就已經(jīng)搬出來,和家里鬧翻也是遲早的事。
他下了車,直接關(guān)了手機(jī)。
天已經(jīng)黑了,房子里一片漆黑,他沒有開燈,直接把手機(jī)往桌上一扔,沙發(fā)上坐下,雙腳交疊放在茶幾上。
他身體莫名發(fā)沉,意識也慢慢開始模糊,隱約間好像回到了被活埋的感覺,血液一點(diǎn)一點(diǎn)從身體里流出,意識越來越沉重,卻沒有辦法控制不睡過去。
忽然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舔自己的額頭?
好像是奔奔。
李涉慢慢睜開眼,眼前已經(jīng)不是一片廢墟。
顧語真用毛巾輕輕擦擦他的額頭,見他醒過來,拿著毛巾看著他,有些無辜。
“你醒了?”
顧語真拿著毛巾,不知道該繼續(xù)擦,還是該放下,“你發(fā)燒了,我在給你物理降溫。”
李涉慢慢坐起來,伸手撫向額頭,似乎還沒有很清醒。
“你怎么在這?”他一開口,聲音都有些啞。記
顧語真看著他很難受的樣子,說話都輕輕柔柔的,“班長打不通你的電話,托我來看看你有沒有事?”
李涉按了按頭,聽見她說話,微微抬眼看過來。
顧語真對上他的視線,有些看不明白他眼里的意思,她剛才說的話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吧?
李涉看了她片刻,收回視線,拿過桌上的手機(jī),才開機(jī)就一陣陣震動,似乎有很多未接電話。
顧語真看過去,二十多個電話,幾乎全是李勵國,他的爸爸。
李涉沒回過去的意思,隨手放回桌上,“我去換身衣服。”
他站起來差點(diǎn)沒站穩(wěn),顧語真連忙伸手扶他,“我去給你拿吧。”
顧語真扶他坐下,“你要換什么衣服?”
“隨便。”李涉有些虛弱,說話都有些沒力氣。
顧語真轉(zhuǎn)身上樓,熟門熟路進(jìn)了他房間,去衣帽間里隨手拿了件上衣。
他衣帽間衣服很好找,什么飾品都沒有,就簡簡單單的放衣服,一目了然,不像她,東西多的都要放不下。
顧語真想了想,又給他拿了睡衣睡褲,睡衣穿著肯定舒服一些。
她抱著衣服下去。
李涉正仰頭靠在沙發(fā)上閉目養(yǎng)神,聽她下來,睜開眼看過來。
顧語真對上他的視線,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太熟門熟路了,有點(diǎn)奇怪。
顧語真上前開口禮貌說道:“我剛才看你有些冷,就上去給你拿毯子了,我沒在你家里到處亂走。”
李涉看了她一眼,沒說什么,伸手拿過她手里的上衣。
顧語真把睡衣遞過去,“你要不要換上睡衣?會舒服一些。”
李涉聞言看過來,微微挑眉,“你要我現(xiàn)在脫褲子?”
顧語真下意識抓緊手里的睡衣,被他直白的話說的臉上有些燙。
李涉說著脫了上衣,套上她拿來的衣服,精瘦的身體一閃而過,腹肌而下到褲子一覽無余。
顧語真都沒來得及避開,全看見了,她連忙看向別的地方。
李涉換好衣服,起身過來。
顧語真下意識往后一退。
李涉頓了下,視線看過來。
夜晚的氣氛莫名有些曖昧,小夜燈開著像極了那天晚上,他喝醉了,但真沒少折騰她。
顧語真想到以前,臉熱得不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李涉伸手過來,拿過她手里的睡衣,她連忙遞給他,快速說道:“你冰箱里沒什么東西,我只給你煮了粥,你先吃一點(diǎn)吧。”
李涉沒說什么,接過睡衣,隨手掛在沙發(fā)上,去了廚房。
顧語真見他走了,才有些平靜下來,她低頭看向睡衣,還好他沒打算當(dāng)面換睡褲。
顧語真看了眼,卻無意間瞥見他換下來的衣服有一點(diǎn)血跡,不過黑色的衣服并不明顯。
她頓了一下,連忙去了廚房。
李涉正拿起鍋蓋,看她煮的粥。
顧語真走到他身后,伸手拉著他的衣擺。
李涉伸手過來,抓住她的手,“干什么?”
他的手掌溫度太高,燙到她有些失去思考的能力,她下意識收回手,“我看看你的背,你爸打得這么嚴(yán)重記嗎?”
李涉看過來,視線落在她臉上一兩秒,松開了手,“沒事,小問題。”
顧語真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好像過于親密,現(xiàn)在他們的關(guān)系根本不合適去看他的傷口。
她收回手,往后退了一些距離,“你要抹點(diǎn)藥嗎?”
“過幾天就好了。”李涉把粥倒出來,似乎沒什么力氣。
“我來吧。”顧語真連忙上前,幫他把粥端到飯桌上,把勺子遞給他。
李涉走過來,接過勺子,安靜吃飯。
顧語真第一次看他這么安靜無害,想起劉爺爺說的,忽然就很心疼。
“我碰到劉爺爺了,他說會和伯父把這件事說清楚。”
李涉吃飯的勺子微微一頓,“說了也沒用,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
這事確實(shí)很棘手。
顧語真想想他的處境都覺得難受,“可明明是他們的問題……你為什么不說?”
“我能說什么,一個在搶救室,一個雙腿截肢,這個決策本來就有問題,如果我說與我無關(guān),那就是他們的問題。”李涉說得很輕,像是一個死局,沒有解決的方法。
他說了,就是逼周言硯去死;不說,就是自己熬著,成為別人眼里臨陣脫逃的害人精,一輩子受人白眼。
這好像永遠(yuǎn)都不可能真相大白了,他要背這樣的名聲一輩子了。
顧語真看著他,忽然不知道該怎么辦,她只能心疼,卻不能幫他什么。
李涉抬頭看過來,看見她的眼里,“你哭什么,都過去了。”
他輕描淡寫說完,繼續(xù)吃粥,像是根本不在意。
顧語真連忙擦了眼淚,想起房間床頭柜上的安眠藥。
如果過去了,又怎么會有這個東西?
她沉默不語,滿心說不出的擔(dān)憂。
李涉放在桌上的手機(jī)卻響了,他正要起來。
顧語真連忙阻止,“我去幫你拿。”
她下了椅子,去客廳那邊拿手機(jī),一眼就看見屏幕上三個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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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語真拿手機(jī)的手頓了一下,片刻后,才拿起手機(jī),像沒事人一樣往回走去,把手機(jī)遞給他。
李涉看到來電顯示,接起來,那邊似乎說了什么,他微微斂眉,連話都沒有直接掛了電話,扔在旁邊。
電話才剛?cè)酉拢沁呌掷^續(xù)打過來。
李涉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像是沒聽見。
雖然他沒有說話,但氣氛顯然不太對。
她能很明顯地感覺到他原本平和的情緒,瞬間不耐煩。
顧語真默默在他對面坐下,安靜無聲。
簡簡單單一句話的功夫就能讓他情緒這么輕易有變化,也就只有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