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魔修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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鯨舟上混入了魔修, 南顏第一反應(yīng)就是想起了第一天晚上外出時感應(yīng)到的那股邪魔之氣。
“我覺得那廝不是什么好人,死了就死了吧。”鯨舟雖穩(wěn),但多少有些晃動,殷琊整個狐就開始懶洋洋的, 趴在臥榻上昏昏欲睡,勸南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南顏靜等了十?dāng)?shù)日, 鯨舟上的執(zhí)法修士再也沒有來問過她,而那袁鋒之死也不了了之。
“我只是覺得奇怪, 若是鯨舟上混入了魔修,為何在此時動手。”
“這是辰洲的船,還有一位元嬰坐鎮(zhèn),讓他們操心去就好。”說著,殷琊伸了個懶腰, 翻身繼續(xù)睡。
南顏覺得殷琊最近不正常, 小心翼翼問道:“二哥?”
殷琊懶洋洋道:“咋?”
南顏閉眼感應(yīng)了一下殷琊身上靈力有一種要溢出來的跡象, 道:“你是不是要升了?”
殷琊一腳把南顏蹬遠, 怒道:“會不會說人話,你才要生呢!還不讓妖暈船了!”
南顏關(guān)切道:“你暈船呀,那你會不會肚子疼, 那我給你找個手爐, 再來點紅糖姜茶?”
“南球球你是不是欠削?”
“沒有沒有。”
南顏告退后,心里卻有些放不下, 仍在想著之前的事, 只是那袁鋒乃是結(jié)丹修士, 連他都被輕而易舉地殺害,想來也不是她這個筑基修士能應(yīng)付的,隨后就又想起了仰月宗那對師兄妹。
“我下樓一會兒。”
南顏出了門,走到樓下,敲了敲褚京和孟盈在的房間,不一會兒,有人便開了門。
“道友,貧尼有些事想詢問。”
開門的是孟盈,見了她,眨了眨眼睛,退開半步請她入內(nèi),為她沏了杯靈茶,道:“師兄外出,不知道友有何見教?”
南顏神識在屋內(nèi)一掃,發(fā)現(xiàn)一個有趣兒的現(xiàn)象,鯨舟上修士居處較貴,孟盈和褚京是同住一室的,他們二人說是情侶,但里間的主榻上只有孟盈的女修用物,而外間的榻邊卻放著一雙男靴,二人好像是分榻休息。
這在修界倒是很常見,即便是相伴多年的道侶,也各自有洞府,只不過這鯨舟上靈氣不算純正,修煉環(huán)境惡劣,情侶二人還要這般疏離,著實有些奇怪。
南顏找了個借口,道:“我昨日在坊市中,想出手一些靈材,人生地不熟,尋了一名徐姓掮客,他介紹了一個修士買了我手中的靈材。”
一提到徐姓掮客,孟盈眸底微微一閃,面上仍一臉迷茫,道:“然后呢?”
“成交得倒也痛快,可待我回去后,細一看卻發(fā)現(xiàn)他給的靈石里,有一半是偽靈石,我便回去找那徐姓掮客的麻煩,他告訴我說他也找不到,只說見我們四人同行,最后是介紹給了褚道友和孟道友。”南顏抬眸,靜靜看著孟盈的眼睛,“那是一個穿著黑斗篷,有一根手指是偃甲所補的修士。”
孟盈心頭微微一驚,但面色仍自如,道:“我們師兄妹二人無依無靠的,近日確實變賣了一些師門賜下的寶物充作路資,只是接觸的賣家太多,大多是穿著斗篷的神秘修士,至于真圓道友所言的此人,倒是沒有注意……不過也多謝道友提醒,妾身自會檢查所有的靈石。”
南顏道:“孟道友當(dāng)真不記得了?”
孟盈嬌怯地垂首道:“妾身孤苦伶仃,路上之事全靠褚?guī)熜肿鲋鳎烙堰€是莫要為難妾身了。”
“原來如此。”南顏挑起一邊唇角笑了笑,起身道,“那就不打擾了,告辭。”
孟盈顯然防備心很重,南顏走出門外后想了想,問過侍應(yīng)的煉氣修士后,戴上帷帽出門去了隔著一條街的靈酒坊。
修士忌酒,但也有好酒者釀極烈的靈酒,修士醉醺醺之間,有極小的幾率經(jīng)歷幻象歷練。
但顯然褚京不是,南顏到時,他整個人已經(jīng)醉醺醺地趴在一個角落里,旁邊桌子上三兩壺靈酒,南顏走近時,正聽見他在胡言亂語。
“……呸,毒婦,要不是爺那一夜看上你,你能活到現(xiàn)在?能進藏寶閣?還敢騎在我頭上。”
南顏靜靜坐在他對面,看了他半晌,垂眸念起了一段經(jīng)文。
這段經(jīng)文不長,念罷后,對面的褚京馬上清醒了,茫然看了看四周,見是南顏:“真、真圓道友?”
“孟道友還說褚道友出門已久,有些擔(dān)心,我路過附近,故來看看。”
她聲音輕靈,褚京頓時覺得一股清氣自天靈灌注,連忙坐直,看著南顏的目光不免有些癡怔,道,剛要開口道謝,卻聽南顏幽幽一嘆。
“其實,貧尼是有事相請。”
褚京忙道:“道友請講,若我能幫得上,定義不容辭。”
“貧尼之前同魔修鏖戰(zhàn)數(shù)日,身上法寶幾乎盡損,來鯨舟上之后,想求購些法寶,卻不想此鯨舟自上洲繁華地而來,物價實在是為難佛修了。”
佛修窮是天下共知的,畢竟有戒在身,約束言行,殺人奪寶這種事有損修行……不過南顏這種殺魔證道的除外,她說這些只不過是看褚京喝醉了,想糊弄一下。
眼看她菩薩低眉,褚京酒勁未散,果然也就沒細想,忙道:“我身上有不少師門帶來的法器,道友若看得上眼,價錢自是好說。”
說著,他在周圍張開屏障不讓他人窺探,隨后打開儲物袋,七八樣筑基頂階的法寶一一漂浮在空中。
“這雷龍杵,可放出一條殘破雷龍龍魂,若是雷靈根修士,威力倍增!還有這縹緲紗,既能護身也可纏敵,道友看中哪樣?”
雷龍杵,是仰月宗掌門所有,至于縹緲紗,南顏記得不錯的話,是掌門的那位千金的寶物。
南顏略一沉吟,道:“這些寶物自然都不錯,可惜與貧尼靈根不合,另外,不知道友有沒有筑基丹,我想代親朋問一問。”
“有有有!”筑基眼皮都不眨,拿出一枚來,擋著南顏的面打開,殷勤道,“三品丹藥師煉制的筑基丹,道友可滿意?”
南顏是知道的,仰月宗有多重視這筑基丹,掌門想得一顆也要承擔(dān)非議,褚京一個筑基初期,敢這么輕易拿出來……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事情應(yīng)該是這樣的,當(dāng)年符浪等人死在穢谷,仰月宗內(nèi)失去大批英才,沒有去穢谷的褚京反而逃過一劫,某日,他應(yīng)是對孟盈見色起意,把她拖出宗門外意圖不軌,不料此刻,仰月宗驟迎強敵……或者說是上洲的執(zhí)法士。
等他們回來時,仰月宗已滅門,由孟盈做主,一不做二不休,奪了掌門遺體并動用搜魂術(shù),打開宗門藏寶閣,二人將仰月宗珍寶洗劫一空,其中便有大量筑基丹,二人用筑基丹成功晉階后,怕遲則生變,匆匆逃往辰洲。
這就能解釋為什么他們要把掌門的腦袋帶在身上,搜魂術(shù)必須要修士死亡不久的頭顱,而且因為這是魔修手段,為免掌門死后有靈化作怨鬼,他們必須把掌門的頭顱帶離,使其魂魄難聚,以免以后的修途有心魔纏身。
只要到了辰洲,哪怕執(zhí)法士發(fā)現(xiàn)他們兩個漏網(wǎng)之魚,也不敢在辰洲大肆追殺。
畢竟,辰洲乃真龍后裔之地。
南顏六識運轉(zhuǎn),心里默默推算個中細節(jié),找了個由頭擺脫了褚京,漫無目的地走上街道,邊行邊想……事情起因知道了,可那些執(zhí)法士又是為了什么要滅仰月宗滿門呢?
子洲正法殿執(zhí)法士,褚京說,那些執(zhí)法士說仰月宗窩藏奪舍之人,似乎并不愿將這個奪舍之人找出,而是直接選擇滅門。
是什么人,要堂堂正法殿這般雷霆手段?
正法殿是修界最讓人敬畏的地方,也就是上洲帝君當(dāng)政之地,若修界發(fā)生重大“五逆”之罪,經(jīng)帝君審理后,會下令派執(zhí)法士捉拿或誅殺罪人。
南顏到底是在凡洲修煉至今的,對上洲情形不大了解,想了想還是要去問殷琊。
正要回客棧時,南顏腳下一震,周圍正在街上走動的來自凡洲的修士紛紛訝然。
“怎么回事?地龍翻身了?”
“這是在海上,哪兒來的地龍翻身,明明是鯨舟停了。”
“這鯨魚不會是餓了想潛入水里吧……”
周圍修士議論紛紛,南顏卻有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下一刻,她臉色一變,騰身而飛,好在她所在的位置離鯨舟背上城墻邊很近,十?dāng)?shù)息間便飛至城墻上,抬眼一眺,便看見夕陽下浩瀚的海域,落日所在的位置,一條蛇影從落日之處徐徐浮出,蛇身布滿倒鉤般的鱗片,雖不及舟鯨那般龐然,卻也足有百丈之長,宛如遠古妖物。
此時,南顏身后的城中瞬息飛出無數(shù)金鱗衣的辰洲修士,他們之中,結(jié)丹修士各自懸停空中,每人放出一只統(tǒng)一樣式的陣盤,三息間,一道碧瑩瑩的光陣如倒扣的碗一般,蓋在鯨舟的小城上。
隨后,那巨蛇尾巴一甩,劈開一道碎金般的水道,向鯨舟奔來,所有人嚴陣以待,等那巨蛇靠近時,南顏瞇起眼,卻發(fā)現(xiàn)巨蛇頭頂站著一個人,負手臨風(fēng),一身氣駭人,便是南顏離得這么遠,也不免有三分氣弱。
是元嬰修士。
那元嬰修士腳下一跺,鉤刺怪蛇仰首張開滿布尖齒的大嘴,卻并不傷人,而是發(fā)出一聲如嬰兒啼哭般的叫聲。
嬰啼聲入耳,南顏只覺轟然一聲,神識一片混亂。
“是夜哭蛇!糟了,舟鯨!”
船上修士,包括懸浮于半空的結(jié)丹修士都紛紛一窒,腳下一直安穩(wěn)的鯨魚聽得那嬰兒啼哭后,不安地躁動起來,竟好似要帶著身上的小城往海底鉆去。
這鯨魚若是鉆入海底,大多數(shù)修士倒不至于淹死,但鯨舟所馱重要貨物和這座城怕是沒了。
“魔修!休得猖狂!也不看清楚這是敖氏的鯨舟?!”危急時,一聲冷哼從城中傳出,隨即一道銀光沖霄而起,卻是一件帛書,帛書散出仙光,籠罩整個鯨舟,那鯨魚的躁動頓時停止,但仍躊躇不愿上浮。
那巨蛇頂上的元嬰魔修哈哈一笑,道:“老夫裴兆綱,今日劫的,正是敖氏的鯨舟!”
他說完,鯨舟四面的海域中,浮出數(shù)千人影,他們大多乘著不知名的奇異海獸,滿臉嗜血地看著鯨舟。
徹底亂了。
城中的凡洲修士驚慌議論,誰都沒想到,海路還沒有走到一半,便遇上了魔修。
一片慌亂間,坐鎮(zhèn)鯨舟的辰洲元嬰修士遠遠傳音城中——
“辰洲執(zhí)法修士大多維持法陣,城中若有凡洲修士愿為臂助,可提前計入辰巳之戰(zhàn)軍功!”
可提前計入辰巳之戰(zhàn)軍功!
元嬰修士不能直接親自參戰(zhàn),對方魔修也有一位元嬰修士,他們?nèi)粢颍L舟和兩包的低階修士全部會不保。
而上船的凡洲修士,十有八九是為了參與辰巳之戰(zhàn),畢竟辰洲龍主的豪氣天下皆知,他說軍功換取的寶物,就絕非常物。
那元嬰修士話音一落,城中立時數(shù)道遁光拔地而起沖出護陣之外。
數(shù)千魔修降臨鯨舟背上向小城沖來,魔氣滔天,一側(cè)立于城墻上的南顏,體內(nèi)七佛造業(yè)功法感應(yīng)到這股前所未有的魔氣,戰(zhàn)意洶洶。
南顏本想叫殷琊一起,但想到這狐貍暈船,最近好似睏得被床榻封印了一樣,便打消了這個想法,足尖一點朝外掠去。
與她同時出去的還有其他的凡洲修士,有人曾見過南顏,當(dāng)即調(diào)戲出聲。
“女菩薩,你可當(dāng)心點,撐不住了記得喊人呀~”
其他修士聞言同時笑出聲,而同時,有七八個筑基后期的魔修注意到第一波沖出來的還有個女修,有的離得遠的還特地朝南顏這邊沖過來。
離南顏最近的一個魔修目露邪光,待靠近南顏十步,大叫道:“美人兒,何必遮遮掩掩的,讓爺看看你生做什么模——”
喉舌未盡其功,便被一聲爆炸聲取代,周圍其他魔修生生剎住步子,愕然地看見那一身素白的佛女微微抬手,還未見其什么動作,對面的魔修便突然頭顱從脖子上飛起,在空中炸為一蓬血霧。
只一個照面,堂堂筑基后期,隕落。
旁邊凡洲修士張大了嘴愕然半晌,驚懼道——
“我認出來了,她是血手觀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