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施然早在看到卓赫英目光的時候，就已經(jīng)基本可以猜到。
    這個便宜爹大概是腦子壞掉了。
    應(yīng)該不至于故意不認(rèn)她和卓淮。
    要說他走的時候卓淮還小，長大之后變化還大，一時半會兒認(rèn)不出來，也就罷了。
    她長得和小時候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而且和卓赫英本來就長得很是神似。
    他不可能不認(rèn)得。
    人的眼神是很難騙人的，卓施然從他的目光里看得出來，他的確是不認(rèn)識自己了。
    那么，事情就很好解釋了。
    自己這個便宜爹，大概是和那個小爵爺一樣，腦子瓦特了吧。
    想到這里，卓施然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扯出個有些自嘲的弧度來。
    別人是命犯孤星，她倒好，這是命犯什么失憶星嗎，怎么一個二個就都不記得她了呢？
    卓赫英盯著眼前這個絕色的少女瞧。
    他原本也是聽聞了此女這番在云城和上了水云嶺來之后的操作。
    雖然覺得她出發(fā)點(diǎn)其實(shí)沒什么錯，但要大肆殺人的話，還是有些太過了。
    很多事情都是可以好好談，好好解決的。
    不用如此極端。
    所以他才打算出來看一看，哪里知道，會看到這樣一張和自己很像的臉。
    和自己的小女兒更是神似。
    卓赫英原本心里的敵意就不深，此刻看到這樣一張臉，就更是沒了什么敵意了。
    他聲音板正，此刻語氣里，似是多了些許若有似無的柔和，對卓施然說道，“可能你有什么誤會……”
    卓施然扯了扯嘴角，“誤會？是你們把我弟弟抓來給你們女兒當(dāng)藥引子是誤會？還是你們在外面亂抓人當(dāng)藥人是誤會？”
    “就算是我們有錯在先，事情也是可以商量的，可以好好談?wù)劦?，不用這么喊打喊殺嘛卓赫英甚至也沒有注意到，自己素來板正的聲音，在和眼前女子說話的時候，好像不由自主就柔和了下來。
    卓施然聽了這話之后，挑起一邊眉梢，淡淡看著卓赫英。
    卓赫英看著她這個動作，有些愣怔，因?yàn)?，她就連這個動作，也與自己神似。
    卓赫英回過神來說道，“不介意的話，請進(jìn)來與我聊聊吧
    卓施然沒有說話，淡淡看著他。
    就像是看不懂他這個操作似的，而其他水云宗門人，其實(shí)也看不懂他這個操作。
    但都清楚這位的另一層身份，所以趕緊提醒道，“英長老當(dāng)心！此女心狠手辣，黃長老都被她俘虜了！”
    卓赫英素來與黃建堂不是太對付，因?yàn)橐恢辈惶芸吹脩T黃建堂的行事風(fēng)格。
    而黃建堂則是看不上他這上門郎君。
    兩人素來就不對付，所以此刻聽到這話，卓赫英也沒當(dāng)回事兒，只側(cè)目掃了黃建堂一眼。
    就對上了黃建堂那眼神。
    卓赫英淡聲說道，“無妨，我與黃長老不同
    黃建堂大抵也清楚卓赫英的真正身份，明白他與卓施然之間的關(guān)系。
    此刻聽了卓赫英這話，黃建堂冷笑一聲說道，“是啊，你當(dāng)然與我不同，甭管哪邊，你總歸是不虧的，兩頭你都得罪不上。我哪能和你比呢……”
    黃建堂這話帶著些若有所指的深意。
    但這種深意就是這樣，知曉內(nèi)情的人能聽得出來，比如卓施然。
    心里有鬼的人能聽得出來，如果水靜蘭在場的話肯定能聽出來。
    但一頭霧水不知內(nèi)情的當(dāng)事人卓赫英，顯然聽不出來。
    只覺得黃建堂不知在陰陽怪氣什么東西。
    卓赫英眉心一擰，冷冷盯著黃建堂，“真要撕破臉，你就是第一個被拿來祭天的。趕緊閉嘴吧
    黃建堂被他這話一堵，原本還想發(fā)飆，但想到這瘋女子先前也說了，時辰一到，就先拿他來試刀……
    黃建堂頓時就不做聲了。
    卓赫英沒再說話，只繼續(xù)瞧著卓施然，目光里帶著幾分征詢的意思。
    顯然先前的心思并沒熄，還是想和卓施然借一步聊聊。
    卓施然忖了忖，挑著眉梢，“亦無不可
    “那請卓赫英做了個請的手勢，將卓施然領(lǐng)進(jìn)了前殿去。
    卓施然走進(jìn)前殿，就淡淡打量著里頭的場景。
    水云宗算不上特別大的宗門，但從前殿和殿門前的小廣場看來，都挺有些氣派了。
    那些大宗門會是怎樣的氣派規(guī)模，還真是不能想。
    “喝茶嗎？”男人板正卻又溫和的聲音，從前頭傳來。
    大抵是因?yàn)?，這聲音在記憶里，其實(shí)已經(jīng)是熟悉的味道了。
    所以卓施然聽著這聲音，莫名還挺放松的。
    情感上略略放松了而已，理智上當(dāng)然依舊是警惕著的。
    卓施然看了他一眼，沒有做聲。
    卓赫英也沒有強(qiáng)求，沒有多言，只是在思忖著，應(yīng)該如何開口商量，才能比較和平地處理這件事情。
    但還不等他想好如何開口，倒是先聽到了卓施然的聲音。
    她聲音聽起來很淡，似是沒有什么溫度。
    但卓赫英覺得，好像又沒有那么冷冽。
    起碼他聽到這聲音，不會覺得太過忌憚。
    “在下卓施然，你怎么稱呼？”卓施然淡聲問道。
    卓赫英答道，“云赫英
    聽了這話，卓施然扯了扯嘴角，隨口說了句，“隨妻姓啊
    卓赫英搖頭道，“并沒有
    隨妻姓的話，就該是水赫英了。
    “不過，的確是因?yàn)橐恍┦鹿?，前塵盡忘，受水云宗，受內(nèi)人搭救，姓氏取自水云宗的云字卓赫英說道。
    卓施然眉梢輕輕挑著，“那名字又是從何而來？”
    卓赫英答道，“撿著我的時候，有一玉牌，上頭篆著我的名字
    卓施然對此倒是不意外，卓家的確有玉牌。
    外出征戰(zhàn)的子弟，就會帶上這樣的玉牌，上面刻著名。
    卓施然沒多問，只淡聲道，“卓某不才，是一神醫(yī)
    她說出這話的時候，卓赫英似有不解似的抬眸，對上了少女澄澈卻悠遠(yuǎn)的眼睛。
    愣了愣，然后就看到了少女袖口露出來的素白手腕和水蔥般纖細(xì)的手指。
    他看懂了，這是個手勢。
    只要他愿意的話，將自己的手腕遞過去，就能讓她進(jìn)行一次把脈。
    雖說，哪怕是皇室，脈案都是非常隱秘的事情。
    但卓赫英看著眼前讓人說得妖魔鬼怪的少女，莫名……就提不起什么防備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