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哥舒帶刀(上)
也不知道多久,楊夙楓覺得天色已經(jīng)完全漆黑,可是四周還是沒有其他人出現(xiàn),只有殷勤的店小二來來回回的奔忙,一會兒給他送熱茶,一會兒給他送熱毛巾,生怕他出現(xiàn)什么意外。猛然間,他依稀聽到有人大腳踹開了木板門,然后氣勢洶洶的沖了進(jìn)來,當(dāng)他搖搖晃晃的想要站起來的時候,一把冰涼的彎刀已經(jīng)貼到了他的脖子上。</br></br>楊夙楓吃力的站穩(wěn)身體,迷迷糊糊的看著眼前的哥舒寒,有氣無力的慢慢的說道:“哥舒校尉,你為什么要把彎刀放在我的脖子上?你應(yīng)該將它放在刀鞘里。”</br></br>哥舒寒壓緊了手中的彎刀,刀刃隨時都會切入楊夙楓的脖子,冰冷的聲音說道:“楊夙楓,立刻取消你和郭龍陽的奴隸買賣,火烈鳥師團(tuán)的兄弟們應(yīng)該有更好的出路,而不是到美尼斯去送死。”</br></br>楊夙楓伸了伸懶腰,淡淡的身手按住鋒利的刀刃,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哥舒校尉,我不知道這件事情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你的任務(wù)只是押解他們到達(dá)這里而已,至于如何分配他們的工作,不在你的管理范圍吧?”</br></br>哥舒寒咬牙切齒的說道:“楊夙楓,你不要裝聾扮傻,你和我都明白,無論任何人回去美尼斯,都是死路一條。你將蒙迪尤等人購買下來,再將他們送到美尼斯去,就是要他們?nèi)ニ退馈N医^對不會允許你這么做,我絕對不會允許你將他們送到美尼斯。”</br></br>楊夙楓懶洋洋的說道:“如果我這樣做了,會有什么后果?”</br></br>哥舒寒冷冷的說道:“我會把你的腦袋切下來。”</br></br>楊夙楓沉重的喘了口氣,兩眼無神的看了看對方,凄然說道:“既然如此,正深合我意,你動手吧。”</br></br>哥舒寒的瞳孔猛然收縮,胸膛急促的起伏著,惡狠狠的說道:“楊夙楓,你以為我不敢殺了你嗎?我告訴你,我殺掉你不過是殺掉一條小狗而已!”</br></br>楊夙楓依然是一副愛死不死的樣子,閉著眼睛懶洋洋的說道:“哥舒校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你正在用死亡來威脅一位海軍少將。作為軍人,你應(yīng)該知道軍法無情,你難道沒有考慮到事情的嚴(yán)重后果嗎?”</br></br>哥舒寒厲聲說道:“我不會考慮后果,我只要求你,立刻取消這筆奴隸買賣,我絕對不能讓那些兄弟們再次落入火坑!就算我死一千次一百次,今日你都必須答應(yīng)我的要求。”</br></br>楊夙楓睜開眼睛看了肯臉形扭曲的哥舒寒一眼,然后又緩緩閉上,同樣堅決的說道:“哥舒寒,我也可以很正式的告訴你,就算你砍我一千刀一萬刀,我也絕對不會同意你的要求的。我已經(jīng)死過一次,不在乎再多死一次!”</br></br>哥舒寒的眼睛好像火焰一般的燃燒得通紅起來,他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吼叫著:“楊夙楓,你為什么?你為什么要繼續(xù)迫害他們?”</br></br>楊夙楓淡淡地說道:“我沒有迫害他們,我為什么迫害他們?”</br></br>哥舒寒幾乎是撕心裂肺的叫道:“全世界都知道,朝廷早已準(zhǔn)備放棄美尼斯,但是你卻偏偏還要帶領(lǐng)他們回去美尼斯,那不是送死是什么?你有什么資格讓他們?nèi)ニ退溃克麄冊谔迄]的手下已經(jīng)受盡了磨難,你還要將他們往死路上逼嗎?”</br></br>楊夙楓睜開眼睛,平靜的說道:“哥舒寒,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如果你說作為一個軍人,沒有膽量到美尼斯去的話,我無話可說,對于怕死的軍人,我只有深切的鄙視他們!至于你說我要繼續(xù)迫害他們,我不同意你的說話。不錯,我的確要帶他們回去美尼斯,但是,我不是要他們?nèi)ニ退溃沂且麄兊侥抢锶ダ^續(xù)戰(zhàn)斗!也許,他們確實會在戰(zhàn)斗中犧牲,但是,我可以對天發(fā)誓,我絕對沒有讓他們白白送死的念頭!”</br></br>哥舒寒幾乎要跳起來:“你是蠢豬嗎?你難道覺得你有能力收復(fù)美尼斯嗎?如果你收復(fù)不了美尼斯,那么所有跟隨你的人還不是只有死路一條?無論死在哪里,又有什么區(qū)別?”</br></br>楊夙楓斜眼看著他,漠然的說道:“哥舒寒,你的意思是讓他們像一群窩囊廢一樣茍且的活著?茍延殘喘的生活在暗無天日的礦坑里?”</br></br>哥舒寒沉聲說道:“我只要他們活著。”</br></br>楊夙楓抬起頭來,冷冷的說道:“那么我無話可說,你殺掉我好了。我認(rèn)為一名軍人,與其茍且偷生,不如死得轟轟烈烈。我不會改變我的主意,你現(xiàn)在就可以殺死我。我楊夙楓不是怕死之人,如果我皺一下眉頭,我就不算好漢。”</br></br>哥舒寒深深地注視著他,眼睛里跳動著黑色的火焰。他突然舉起彎刀,凌空就是一刀,刀鋒從楊夙楓的耳邊擦耳而過,風(fēng)聲凄厲的好像死神的呼喚,可是楊夙楓卻真的連眉毛都不眨一下。哥舒寒愣了愣,突然拋開彎刀,撲通一聲跪下,苦苦的哀求道:“楊夙楓,就算是我求你,我求求你放過他們吧。楊夙楓,我請求你,你就放過他們吧!他們?yōu)閲鴳?zhàn)斗了幾十年,最后卻落得了如此的下場,他們已經(jīng)遭受了非人的待遇,承受了太多的苦難和委屈,我真的不愿意看到他們再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br></br>楊夙楓平靜的說道:“哥舒寒,我不會改變主意,我始終認(rèn)為,軍人就算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如果蒙迪尤和杜戈爾在這里,我也可以這樣跟他們說。如果他們不贊成我的說法,那么我無話可說,我立刻取消這筆買賣。”</br></br>哥舒寒絕望的坐在地上,有氣無力的說道:“你明明知道他們已經(jīng)喪失了右臂,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戰(zhàn)斗能力,你還要他們做什么?”</br></br>楊夙楓依然是平靜的說道:“作為一名軍官,難道非得有右臂才可以指揮戰(zhàn)斗嗎?不,他只要有腦子,有心就行。”</br></br>哥舒寒幾乎要崩潰了,但是還帶有最后一絲的期望,凄然說道:“美尼斯地區(qū)根本就沒有炮兵,你要他們?nèi)プ鍪裁矗克麄兏静贿m合你,你就放他們一條生路吧。”</br></br>楊夙楓堅決地說道:“藍(lán)羽軍即將會有炮兵!”</br></br>哥舒寒失聲說道:“你要重建藍(lán)羽軍?”</br></br>楊夙楓森然說道:“當(dāng)然,沒有藍(lán)羽軍如何收復(fù)美尼斯?他們就是藍(lán)羽軍炮兵的第一代軍官!”</br></br>哥舒寒驚訝無比:“我無法想象,你怎么組建藍(lán)羽軍?你從哪里組織炮兵部隊?”</br></br>楊夙楓傲然說道:“我想,這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guān)。”</br></br>哥舒寒的眼睛突然間又燃燒起來,他突然彎腰撿起彎刀,飛快地舉起來,再次架在楊夙楓的脖子上,惡狠狠的說道:“不!我不信你的花言巧語!依靠武力絕對收復(fù)不了美尼斯!薛馥說的沒錯,必須依靠其他的渠道!武力是最低層次的方式!”</br></br>楊夙楓靜靜的說道:“武力也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方式。”</br></br>哥舒寒厲聲叫道:“不!我不會受你的誘惑!我要?dú)⒌裟悖 ?lt;/br></br>楊夙楓淡淡的說道:“我是不會改變主意的,是殺是剮,你自己做決定吧。”</br></br>哥舒寒神情復(fù)雜的舉起彎刀,咬牙切齒的說道:“楊夙楓,你我之間并沒有私人恩怨,但是我絕對不會看著我的兄弟們被你帶上不歸路的。就算我要償命,我也愿意為了他們殺掉你。請你不要怨我,我們九泉之下相見吧!”</br></br>楊夙楓嘴角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br></br>哥舒寒顫抖著舉起彎刀,猛然聽到外面有人低沉的喝道:“哥舒寒,放下你的彎刀!”</br></br>哥舒寒渾身一震,手中的彎刀情不自禁的掉在地上。</br></br>蒙迪尤、杜戈爾出現(xiàn)在他們的身邊,還有一個身材魁梧傷痕累累披頭散發(fā)的大漢。</br></br>楊夙楓淡淡的睜開眼睛,平靜的看著眼前的眾人。</br></br>蒙迪尤聲音低沉的說道:“哥舒寒,我們很感謝你的好意,但是你的確錯了。楊夙楓說的很對,軍人,應(yīng)該死得轟轟烈烈。美尼斯的確是絕境,但是我們愿意。我們愿意到那里去重新投入戰(zhàn)斗。”</br></br>哥舒寒淚流滿面,突然間失控的痛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叫:“不,不是這樣的,絕對不是這樣的,那不是你們的真實想法!你們不要到那里去,我求求你們,你們不要到那里去……”</br></br>蒙迪尤緩緩地說道:“哥舒,我們現(xiàn)在只有兩條路,要不就是到美尼斯去,要不就是到暗無天日的礦坑里面去。我寧愿選擇前者。”</br></br>哥舒寒愣住,只有淚水無聲無息的滑落。</br></br>杜戈爾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哥舒,我們都是軍人,戰(zhàn)場才是我們的歸宿。美尼斯雖然兇險,但是那是我們軍人的使命,我們愿意接受那樣的命運(yùn)。至于到礦坑里面去挖鐵挖煤,不好意思,我干不來。”</br></br>哥舒寒泣不成聲。</br></br>那個楊夙楓不認(rèn)識的披頭散發(fā)的大漢說道:“不錯,我顏射也深深的贊同你的觀點(diǎn)。”</br></br>楊夙楓驚訝的說道:“你是誰?”</br></br>蒙迪尤說道:“他就是那些宮都戰(zhàn)士的頭領(lǐng),叫做顏射。”</br></br>楊夙楓不禁啞然,腦海里總是想到和日本女優(yōu)有關(guān)的那個“顏射”,而眼前壯若天神的大漢,幾乎要比自己高出整整一個頭,他身上的累累傷痕似乎在訴說著某場激烈無比的戰(zhàn)斗,這樣一個人,實在不應(yīng)該起這么一個名字。他想了想才說道:“歡迎你,顏射隊長。”</br></br>顏射的聲音并不好聽,有點(diǎn)像生銹的鋼銼磨牙,他沉沉的說道:“你是我們的主人,你不應(yīng)該這樣稱呼我們的,你叫我顏射就行了。”</br></br>楊夙楓搖搖頭,緩緩地看了三個奴隸頭子一眼,慢慢的說道:“我只說一次,你們聽好了。我不是你們的主人,你們也不是奴隸。回到美尼斯地區(qū)以后,我就會取消你們的奴隸身份。所以,你們不要再用主人來稱呼我,如果你們愿意,你們可以叫我楓領(lǐng),我是南海地區(qū)楊家的第十四代領(lǐng)主。”</br></br>顏射聲音宏亮的說道:“是的,楓領(lǐng)。”</br></br>楊夙楓點(diǎn)點(diǎn)頭,看了看哥舒寒,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頭,溫聲說道:“哥舒,不要哭了,你應(yīng)該為他們高興的,畢竟,奴隸的生活并不是每個人都愿意追求的。”</br></br>哥舒寒搖搖頭,苦澀的說道:“我高興不起來。”</br></br>楊夙楓看著眾人,慢慢的說道:“蒙迪尤、杜戈爾、顏射,我知道,我沒有能力領(lǐng)導(dǎo)你們,你們都曾經(jīng)是戰(zhàn)場上堅強(qiáng)不屈的勇士,而我,還沒有上過戰(zhàn)場。不過,雖然我不能領(lǐng)導(dǎo)你們,但是,我可以給你們創(chuàng)造條件,讓你們發(fā)揮自己的才華。炮兵乃是戰(zhàn)爭之神,你們將來肯定會散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光輝的。至于宮都戰(zhàn)士,我想,宮都戰(zhàn)士甲天下的傳言不會在我的手中流失。”</br></br>蒙迪尤、杜戈爾、顏射三人靜靜地聽著。</br></br>楊夙楓微微吸了一口氣,自己也覺得自己的眼睛有點(diǎn)濕潤的,接著說道:“至于不幸的,我也不想隱瞞大家,我們在美尼斯地區(qū)的勢力太弱小了,隨時都會粉身碎骨。所以我不敢給大家什么保證,我甚至應(yīng)該跟你們說得明明白白的,那就是你們可能會隨時喪身在那個你們陌生的地方。我不能為你們做什么,我只能保證,如果我不能成功的收復(fù)美尼斯,我也將和你們一樣,死在那里。如果我失敗了,我不會像一條喪家之犬一樣逃過伶仃洋,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里茍且偷生,我會把我的最后一滴血灑落在美尼斯的土地上。”</br></br>哥舒寒突然插口說道:“楊夙楓,你真的可以做到嗎?”</br></br>楊夙楓淡淡的說道:“戰(zhàn)勝敵人也許很困難,但是自殺總可以吧。”</br></br>哥舒寒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你要怎樣將他們送到美尼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