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北風烈(1)
美尼斯地區(qū),虎川道,高寧府。</br></br>深秋時節(jié),高寧府的街頭上紅彤彤的一片,街道兩邊栽種的楓樹,都在這個時候完全綻放了最迷人的色彩。一片片的楓葉交織成一塊塊的紅霞,在秋風中輕微的蕩漾。不時地會有凋零的凄紅的楓葉在秋風的吹拂中飄落,旋轉著在秋風中飛舞,直到最后棲息在街道上的某一個角落,將整條街道都染成了淡淡的紅色,好像有無邊無際的火苗在輕微的跳動。</br></br>從唐川帝國進入美尼斯地區(qū)的時候開始,高寧紅葉就成為了美尼斯地區(qū)的著名風景之一,每年都有大量的文人墨客前來觀賞,并題詩留念。在整個美尼斯地區(qū)中,高寧府的楓樹是最純正的,也是最密集的,楓葉泛紅的季節(jié)也最當時,剛好在秋高氣爽的九月。高寧府的周圍,都是連綿起伏的丘陵山地,上面也栽滿了大大小小的楓樹,每到秋天,這里就會成為美尼斯地區(qū)最為詩情畫意的地方。</br></br>只可惜,層林盡染的楓葉,改變不了高寧府的凄涼氣息。</br></br>籠罩在如火如荼的紅葉下的高寧府,所有的街道都是荒蕪的,冷清的,除了部分觀看落葉的人們,街道上沒有什么的人煙,街道兩邊的商店非常非常少,只有在街道上不斷的來回巡邏的摩尼教武裝。他們都身穿紅色的服裝,紅色的短打小褂。紅色地寬檔褲,連扎頭發(fā)的絲帶都是紅色的,因此稱之為紅巾軍。有人說,紅巾軍的衣服就是用碾碎的楓葉汁來浸泡而成的,上面帶有濃烈地樹葉味。</br></br>高寧府原來不是那么冷清的,雖然商業(yè)貿易沒有碧江府等地方的經(jīng)濟繁榮昌盛。但是作為南美尼斯地區(qū)最靠近草原游牧部落的一個唐族人聚居地,這里是唐族人和草原民族部落交換商品和馬匹的重要基地,交易量都很大。當年蕭摩訶統(tǒng)治美尼斯地區(qū)的時候,每年都有大量的馬匹在高寧府被販賣到帝國內地,成為唐川帝國騎兵不可缺少的戰(zhàn)馬來源之一,同時的,也有大量的鹽、茶和其他商品被交換到血色高原。</br></br>然而,自從美尼斯地區(qū)戰(zhàn)亂爆發(fā),摩尼教控制虎川道以后,由于教義教規(guī)地影響。一直采取打擊工商業(yè)發(fā)展的政策,對于統(tǒng)治區(qū)域內的商業(yè)貿易采取壓制和滅絕的手段,取締了所有的商鋪,沒收了所有地商業(yè)從業(yè)人員的資產(chǎn),迫使他們改買田地。甚至不允許在街道上擺攤販賣。一旦發(fā)現(xiàn)有人私底下從事商業(yè)活動,立刻就是上斷頭臺的后果。在這幾年間,那些來往過路商人因為不小心而死于摩尼教的屠刀之下的,不在少數(shù),甚至連東海堂這樣地貿易商團。在虎川道的活動也完全是出于地下的。</br></br>在摩尼教教主泉修泓最新審核頒布地摩尼教教義修正版中,依然將物品的分配供給收歸摩尼教所有,物品的分配供給制作為摩尼教控制區(qū)域內的基本政策。沒有任何的動搖。一切的消費品和生產(chǎn)資料,都要由摩尼教的各級領導來實行分配,其他任何人不得私自使用,否則會被視為違背教規(guī)而遭受嚴重處置。這個處置,一般情況下,都是吊起來活活的餓死。在高寧府郊區(qū)的楓樹上,偶爾出現(xiàn)一兩個被吊死地人,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尸體一般就被埋在楓樹底下。據(jù)說是最有營養(yǎng)的肥料。</br></br>摩尼教可以控制的地區(qū),實際上長期只有虎川道而已。在虎川道,也只有南部地區(qū)稍微富裕一點,北部的戈爾巴托和特帕克地區(qū),都是很小的城鎮(zhèn),少數(shù)民族眾多,民族復雜,而且經(jīng)常經(jīng)受戰(zhàn)火的蹂躪和摧殘,不堪重負,摩尼教軍隊和捕手的光明帝國軍隊在這里你來我往,展開激烈的拉鋸戰(zhàn)。在殘酷的戰(zhàn)爭中,這里的居民紛紛選擇了逃難,向南遷居到高寧府的附近,使得戈爾巴托和特帕克地區(qū)的大部分田地都荒蕪了。</br></br>由于以上的還有其他的各種各樣的原因,在摩尼教的控制區(qū)域內,物質是極其缺乏的,糧食的供給也嚴重不足,如果按照人口攤派,這里的每個人只能夠領取到滿足自己需要的三分之一的糧食。但是摩尼教推行的極端的平均主義政策,執(zhí)行效果相當?shù)牟诲e,包括泉修泓在內的人員,都是嚴格的按照供給制來生活的,這使得區(qū)域內的居民雖然經(jīng)常處于饑餓的狀態(tài),但是始終不會產(chǎn)生不平衡的感覺,因此他們寧愿挨餓受罪,也不會有其他什么太多的想法。</br></br>更何況,摩尼教的許多教義還是很吸引人的,使得普通老百姓對于摩尼教的擁護程度還是相當高的,這也是為什么摩尼教軍隊可以抵抗來自部收的光明帝國集團的巨大壓力的原因。虎川道的人口不足兩百萬,土地不足五萬平方公里,卻養(yǎng)育了近三十萬的摩尼教武裝,而且在頻繁的戰(zhàn)爭中始終屹立不倒,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尤其是在最近的幾年,捕手明顯的加大了對摩尼教的騷擾和攻擊,虎川道西北方的戰(zhàn)事幾乎就沒有停頓過。</br></br>早在天元1728年的年底,楊夙楓就注意到了摩尼教的獨特經(jīng)濟體制,并且從中吸取了一部分的經(jīng)驗,作為《藍羽軍法典》的有益補充。正是由于當?shù)孛癖妼τ谀δ峤痰闹艺\度還很高,紅巾軍的戰(zhàn)斗力和士氣都不錯,所以楊夙楓始終沒有考慮主動地對虎川道用兵,改而選擇了魯尼利亞王國。</br></br>然而,摩尼教的這種獨特的經(jīng)濟政策,雖然具備很多優(yōu)點,并且在短期內可以產(chǎn)生極大的效果,可以最大限度的集中人力物力來對抗強大的敵人。但是,毫無疑問地。這種高度集中的經(jīng)濟政策弊端也是顯著的,它極大的扼殺了生產(chǎn)的積極性,逐漸的養(yǎng)就了一大批吃閑飯地人,許多人在工作中出工不出力,混日子,得過且過。嚴重的降低了生產(chǎn)效率。</br></br>從天元1729年6月開始,虎川道不得不開始從外界進口糧食,以彌補自己生產(chǎn)的嚴重不足。當時的晴川道地區(qū),還完全處于彭越判軍的控制下,為了共同對抗藍羽軍,彭越出賣了大批的糧食給摩尼教。但是隨著現(xiàn)在藍羽軍進入晴川道,逐漸的切斷了彭越判軍和摩尼教的連接關系,摩尼教頓時感覺到物資補充方面的壓力越來越大了,甚至快到了崩潰的邊沿。</br></br>只可惜,現(xiàn)在泉修泓還沒有時間來顧及到經(jīng)濟上地問題。來自瓦拉人的巨大壓力讓他倍感疲憊。克拉馬奇率領的瓦拉人騎兵,擺出了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徘徊在高寧府的附近,戰(zhàn)馬嘶叫,狼牙棒閃動著攝人地寒光。嚴重威脅到摩尼教的安全,迫使貴為教主的泉修泓也不得不親自出面處理。</br></br>克拉馬奇的游牧騎兵居然在小湯山要塞如此之快的折戈而回,而且損失如此地慘重,實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在短短的一個下午地戰(zhàn)斗中,瓦拉人騎兵就損失了三千多名英勇善戰(zhàn)的騎士。五千多匹戰(zhàn)馬,甚至連統(tǒng)兵大將之一的羅爾丹也身負重傷,只能依靠他本人的堅強意志在勉強的芶延殘喘。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那已經(jīng)是奄奄一息的命,根本沒有醒過來的可能。</br></br>對于這次難以接受的失敗,克拉馬奇將責任全部推托在了摩尼教的身上。一到高寧府,克拉馬奇立刻前往泉修泓地居住地修羅殿,當著泉修泓的面大聲責怪摩尼教居心不良,沒有提供有關藍羽軍的準確情報,以致讓瓦拉人損兵折將,大敗而回。為了發(fā)泄自己的怒氣。克拉馬奇甚至用馬刀砍斷了兩根木桶大的木柱,引起了極大的震動。</br></br>泉修泓在盛怒之下,總算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沒有當場將克拉馬奇格殺,不過兩人之間的氣氛已經(jīng)相當?shù)牟挥淇臁?死R奇根本沒有將泉修泓放在眼里,沒有給他絲毫的尊敬,而泉修泓則在心里暗自的鄙夷瓦拉人騎兵的戰(zhàn)斗力,認為瓦拉人是不是有點外強中干,同時對于克拉馬奇表現(xiàn)出來的傲慢顯得非常的反感。泉修泓甚至覺得瓦拉人之所以會大敗而歸,多半的原因除在統(tǒng)帥克拉馬奇身上,克拉馬奇根本就不是一個合格的統(tǒng)帥。</br></br>尤其是在9月18日晚上,羅爾丹最終傷重身亡,瓦拉人和摩尼教的矛盾達到了頂點。在羅爾丹最后斷氣的病房之內,克拉馬奇在悲痛之余,叫囂著要率軍將高寧府夷為平地,他的衛(wèi)兵們和摩尼教的紅巾軍產(chǎn)生了身體上的直接沖撞,有十幾個人當場斃命,幸好泉修泓出面制止,才避免了事態(tài)的進一步擴大。但是從此以后,克拉馬奇已經(jīng)對摩尼教產(chǎn)生了極大的懷疑,再也不愿意單獨出現(xiàn)。</br></br>這是雙方都未曾料到的結局。</br></br>原本商議的好好的共同對付藍羽軍的格局,變成了自己內部雙方要撕破臉的局面。</br></br>在高寧府的附近營地,三萬瓦拉人騎兵整裝待發(fā),足足有一萬人的瓦拉人騎兵時刻準備著投入戰(zhàn)斗。他們在軍營里面也是騎在馬背上的,吃飯睡覺都在上面,只有克拉馬奇一聲令下,他們立刻就可以沖進來高寧府,用他們的狼牙棒砸碎每一個人的腦袋。</br></br>當然了,摩尼教也不能沒有絲毫的防備。在高寧府的城內河郊區(qū),也有三四萬的摩尼教精銳軍隊枕戈待旦。高寧府城頭上的摩尼教守軍,也是時刻準備著投入戰(zhàn)斗的,他們的弓箭武器都儲備的非常的充足,每名帕爾馬弓箭手都配備了大量的加強了箭頭的重量的雁翎箭,目的就是為了對付瓦拉人的騎兵。</br></br>戰(zhàn)事似乎一觸即發(fā)。</br></br>在這種雙方劍拔弩張的情況下,泉修泓不得不出面召集了最后一次會議,商討下一步的行動。</br></br>會議的地點,就在泉修泓傳教的地方,修羅殿。</br></br>克拉馬奇帶上了大量地瓦拉人騎兵衛(wèi)隊前來參加這次會議。大量的瓦拉人騎兵將修羅殿的四周都包圍的嚴嚴實實的,生怕泉修泓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而在瓦拉人騎兵地外面,則是大量的占據(jù)了高處制高點的摩尼教紅巾軍弓箭手。所以,在這個會議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就已經(jīng)充滿了濃烈的火藥味。</br></br>瓦拉人騎兵參與會議的只有克拉馬奇一個人,而摩尼教則幾乎是傾巢出動。除了教主泉修泓親自出席之外,還有兩位大宗師,泉修鶴和秦祥樓,還有當日向摩尼教報告情報的山羊胡子沈葉。</br></br>修羅殿是一座相當古老的廟宇,規(guī)模很大,氣勢雄偉,據(jù)說有九十九個房間,原來是佛教中人修筑的,但是隨著摩尼教驅逐了佛教,將所有的僧眾要么發(fā)配充軍。要么直接殺死送入地獄以后,修羅殿就成了摩尼教地最高權力中心。除了泉修泓之外,還有大量的摩尼教骨干居住在修羅殿里面。</br></br>“克拉馬奇將軍,對于驍勇善戰(zhàn)的瓦拉人騎兵所遭受的挫折和不幸,我們深感遺憾。對于羅爾丹將軍的犧牲,我們更加覺得痛心。對于你和其他地瓦拉將士,我們摩尼教都表示深切的哀悼和慰問。但是,請你相信,我們絕對沒有借刀殺人的意圖。借刀殺人這個詞。即使想一想也是要不得的。我們摩尼教對于藍羽軍的仇恨,絕對不在瓦拉人之下。我們地周舫將軍就是死在藍羽軍的槍下,還是楊夙楓親自下手的。我們無時無刻不想報這個仇……”</br></br>說話地乃是摩尼教的大宗師之一的秦祥樓。</br></br>在摩尼教的幾個最高領導人和骨干之中,每一個人都是瘦瘦的,只長骨頭不長肉,包括泉修泓和羅梅烏等人在內,體重都不足六十公斤,但是兩人的身高都超過一米八。唯一長得還像正常人樣的就只有秦祥樓。了。在摩尼教的幾個握有實權的大宗師之中,秦祥樓無疑是最引人注目地,因為他掌管著摩尼教控制區(qū)域內的一切經(jīng)濟工作,是名副其實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br></br>而且。隨著摩尼教的崛起,秦祥樓的名字也開始逐漸的被人所熟悉,尤其是被他的敵人所熟悉。他曾經(jīng)參加了唐川帝國的六次科舉考試,卻始終不能如愿以償,在萬般的失落之下,在年過五十歲以后,終于放棄了科舉考試,參加了摩尼教組織的暴動,他的才華很快在以后的日子中表現(xiàn)出來。摩尼教能夠以極少的人口和極小的地盤,頑強的支撐著來自捕手領導的光明帝國軍隊的壓力,承受著西蒙人和瓦拉人游牧騎兵的巨大沖擊,他實在功不可沒。</br></br>因此,在摩尼教之中,秦祥樓的話也是極有分量的。</br></br>但是生氣和失望之中的克拉馬奇,根本就不在乎摩尼教說話的是哪一個。無論是哪個,都只會挑起他的怒火和責備。瓦拉人對于這次南下寄予了極大的期望,可是卻出師不利,落到了現(xiàn)在的田地,不但損失了大量的人馬不說,羅爾丹還陣亡了,就算接下來能夠將功贖罪,回去肯定也少不了一頓嚴厲的責罰。作為這次率軍南下的負責人,克拉馬奇這幾天可謂真的是心力交瘁,夜夜失眠,痛苦不已。</br></br>克拉馬奇毫不客氣的質問道:“廢話少說,對于這次小湯山要塞的龐大藍羽軍你們怎么解釋?你們?yōu)槭裁匆峁┘偾閳蠼o我們?你們到底安的是什么心?”</br></br>秦祥樓惟有苦笑。</br></br>其他人也惟有面面相覷,暗中搖頭。</br></br>摩尼教的高層官員,包括泉修泓在內,都已經(jīng)親自出面和克拉馬奇解釋過,小湯山要塞的藍羽軍根本沒有多大的數(shù)量,所有人員加起來都不到一千人,只是炮火比較猛烈而已。但是無論摩尼教高層要員怎么的解釋,克拉馬奇都不愿意相信,準確來說,是不愿意接受這樣的解釋,反而責怪摩尼教幸災樂禍,現(xiàn)在又在推卸責任。</br></br>“我們流血犧牲死人,你們就在旁邊看熱鬧,想我們和藍羽軍兩敗俱傷,同歸于盡,你們好漁翁得利!我告訴你們,天下沒有這么便宜的事情,如果你們不能給出令我信服的解釋。我非踏平你們地高寧府不可!”克拉馬奇激動的時候,什么話都敢說出來,哪怕對方的臉色陰沉的好像十八級臺風就要來臨。</br></br>克拉馬奇始終堅持認為,小湯山要塞至少有一萬以上的藍羽軍,甚至有可能有兩萬,否則絕對不可能將英勇善戰(zhàn)的瓦拉人阻擋在要塞地大門之外。而且還讓瓦拉人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價。</br></br>“楊夙楓在什么魯達港?他就在小湯山要塞!這是我的部下親自看到的!”克拉馬奇一口咬定。</br></br>秦祥樓等人心里明白,克拉馬奇之所以咬定小湯山要塞有大量的藍羽軍的,與其說是追究摩尼教的責任,不如說是為了掩飾瓦拉人的慘敗。這次瓦拉人南下,瓦拉人的首腦摩沙迪是寄予了很高的希望地,希望克拉馬奇可以從南方掠奪到足夠的物資,讓瓦拉人平安的度過冬天,甚至讓瓦拉人更加的強大,以便壓倒西蒙人,稱為血色高原真正的主人。但是現(xiàn)在。瓦拉人出師不利,獵物還沒有摸到手就把鼻子給磕沒了。如果說瓦拉人是敗在不到千人地藍羽軍之下,恐怕克拉馬奇自己不用回去血色高原,就在半路上拿根馬鞭子自殺就行了。</br></br>這是克拉馬奇本人絕對不能夠接受的,哪怕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乃是在睜眼說瞎話。他也必須將防守小湯山要塞的藍羽軍人數(shù)控制在一萬人以上。</br></br>秦祥樓覺得繼續(xù)爭執(zhí)下去不是路,除了浪費時間和精力之外,還白白的讓藍羽軍在旁邊看熱鬧,于是低聲的咳嗽了一下,引起了克拉馬奇地注意力。臉色凝重的緩慢地說道:“克拉馬奇將軍,這的確是我們地過錯,我們摩尼教愿意承擔這次失利的責任。”</br></br>泉修泓、泉修鶴、沈葉等人都微微的變了臉色。</br></br>尤其是泉修泓。臉色迅速的陰沉下去,好像要擰出水來。</br></br>秦祥樓這番話并沒有得到他的事先批準,就冒然的說了出來,的確令他不愉快。這無疑是承認了瓦拉人的失敗乃是摩尼教的罪過,甚至間接上地承認了摩尼教有借刀殺人的意圖。這對于向來就和瓦拉人不太合拍的摩尼教來說,無疑是火上澆。油,只會越演越烈。本來這次合作就是無奈之舉,現(xiàn)在又搞砸了,雙方的關系還不知道會向什么樣的方向發(fā)展呢。</br></br>泉修泓輕輕的哼了哼……表露出自己的不滿。</br></br>秦祥樓知道自己犯了泉修泓的忌諱了,這種自作主張的事情最容易被上級誤會,甚至有可能會影響到自己的身家性命,但是他的確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xù)糾纏下去,因為那是毫無意義的。克拉馬奇現(xiàn)在的樣子,明擺的就是要為自己的失利開脫,如果不達到目的,他恐怕會跟你糾纏到天亮。</br></br>秦祥樓裝作沒有聽到泉修泓的冷哼,繼續(xù)硬著頭皮說道:“克拉馬奇將軍,這次失利就算是我們的責任,是我們提供的情報不夠準確。但是我們目前最迫切需要做的工作,或者說火燒眉毛的事情,不是追究誰的責任的問題,而是應該盡快的重新振作起來,大家精誠團結,共同努力,同心協(xié)力的打敗藍羽軍。這也是我們摩尼教為什么在物資極度匱乏的情況下,還給你們提供了足夠的糧食和草料,讓你們在高寧府的附近休養(yǎng)生息的原因。我們唯一的希望,也是我們合作的基礎,就是打敗藍羽軍。如果不能打敗楊夙楓,那么我們在這里爭論也是毫無意義的。”</br></br>泉修泓微微點了點頭,贊許秦祥樓的說話。</br></br>秦祥樓所說的才是正題,不打敗藍羽軍,說什么都是假話。</br></br>泉修鶴察言觀色,立刻敏捷的接著說道:“就是就是,克拉馬奇將軍,不怕你笑話,我們的物資都是極度有限的,我們必須盡快的出動,爭取盡快有物資補充給我們。你看我們的羅梅烏大將軍進展的速度相當快,已經(jīng)占領了南嶺一帶。這說明藍羽軍的主力現(xiàn)在還在晴川道的腹地,正在進攻反藍羽軍聯(lián)盟,如果我們不能盡快的抓緊機會,抓緊時間南下的話,等藍羽軍意識到我們存在的威脅,調集重兵到虎川道和晴川道交界的地區(qū),我們就麻煩了。”</br></br>秦祥樓緩緩地點點頭。</br></br>但是克拉馬奇依然是面無表情。</br></br>泉修泓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要說話,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才緩慢而低沉的說道:“克拉馬奇,我作為摩尼教的教主,對于這次合作是充滿了希望的,我們也盡了最大的努力,我絕對不想半途而廢,我相信摩沙迪大汗也不愿意看到你稍微經(jīng)受挫折就萎靡不振的。瓦拉人不是輕易屈服的民族,不時遇到困難就退縮的民族,否則就沒有今天的強大了。克拉馬奇,我請你三思而行,盡快行動,繼續(xù)摩沙迪大汗交付給你的任務。”</br></br>克拉馬奇有點生硬的說道:“我們認為可以南下的時候我們當然會南下。”</br></br>泉修泓的眼睛里微微泛射出一絲藍光,眼神似乎犀利了很多,也陰沉了很多,聲音有點冰冷的說道:“克拉馬奇,你要注意,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一年前。在一年之前,你要怎么的等待觀望都可以。但是現(xiàn)在不行!現(xiàn)在是藍羽軍耗得起,我們耗不起,一旦藍羽軍騰出手來,就是你我遭殃的時候。而且,我不知道西蒙人對于你們這次南下會有什么反應……”</br></br>克拉馬奇的臉色微微變了變,西蒙人的反應正是他擔心的。在瓦拉人的對手里,西蒙人的威脅永遠都是排在第一位的。也許藍羽軍也很強大,但是對于血色高原來說,即使再強大的軍隊都是無所畏懼的,沒有外來的軍隊可以征服血色高原,這是幾百年的歷史證明了的。但是西蒙人就不同了,西蒙人已經(jīng)在血色高原當了很長時間的老大,現(xiàn)在他們急切的想恢復過去的輝煌,他們必然會想盡一切的辦法來打擊瓦拉人。</br></br>敗給了藍羽軍,最多只會有一些政治上和經(jīng)濟上的損失,還有日子難過一點,要忍凍挨餓,節(jié)衣縮食。但是如果敗給了西蒙人,那么瓦拉人就會有滅族的危險。</br></br>西蒙人現(xiàn)在也許是遠水救不了近火,但是通過捕手的光明帝國,施加給摩尼教的壓力還是很大的,他們完全可以請求捕手出動軍隊進攻虎川道,切斷瓦拉人這支南下部隊的退路,甚至出動西蒙人自己的弓騎手,在基迪努王國等地區(qū)埋伏,消滅自己。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繼續(xù)拖延下去都是致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