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動
輪子咕嚕咕嚕轉(zhuǎn)了一天,最后還不得不襯著夜色前行,終于在晚上,抵達(dá)昭王府。
夜已經(jīng)很深了,就連適才經(jīng)過的鬧市都頗為冷清。
箐打了個哈欠,扶著馬車的墻面起身,彎著腰下車,坐了一整天,她手腳都不利索了,下車的時候小腿一抽,差點摔下去,幸好下面的暗及時扶住她。
箐拍了拍胸脯,說:“嚇?biāo)牢伊恕!?br /> 暗伸手碰了一下箐的額角,說:“好大一塊紅印子。”
箐撇撇嘴:“我睡著了嘛。”
須景隨后也下來了,跟在他后頭的溫疏顯然沒有睡醒,滿臉困倦與不適,暗悄聲對箐說:“你睡姿一定很差,你看王妃頭上可沒有這么一片紅印。”
箐更加哀怨了:“別提了,王爺一路護(hù)著主子呢,生怕她磕著碰著,我看了一路,眼睛都要瞎了。”
“那……下次你跟我一同騎馬?我保證不讓你磕著。”
箐幽幽地看著他:“你傻了嗎?”騎馬更累人好不好!
“嗯?”暗摸摸鼻子,顯然不能了解到箐騎馬時屁屁遭的罪。
“你個榆木腦袋,討厭死了。”箐推了一下他的胸口,奈何人家根本無法撼動一份,穩(wěn)穩(wěn)地站在那里,唯獨眼睛里有幾分緊張與失意。
他能夠做好很多事情,但對于喜歡的人,他真的不太能探究她的心思,也不知道她此刻是不是真的在生氣。
箐看到須景半摟這溫疏往里頭走,她也就自覺跟上去了。
暗看她走得毫不猶豫,還以為她真的不高興,立馬跟著箐往里頭走,一邊走一邊看看她的表情。
箐奇怪地看他一眼,“干嘛?”
“沒事。”
“是嗎?”箐皺了皺眉頭:“說實話。”
“你是不是生氣了?”
箐停了下來。
暗也立即停下,后頭的幾個侍衛(wèi)越過他們倆離開了,小紫走到拐角時扭頭看了一眼暗,噗嗤一笑,腳步?jīng)]停。
小洪奇怪:“笑什么?”
“哎呀呀,頭一次看到暗大哥緊張兮兮的表情。”小紫幸災(zāi)樂禍。
“唉,我見多了,在箐姑娘面前他都這樣的。”小洪見怪不怪。
“箐姐姐是他的心上人的緣故?”
“豈止是心上人啊。”小洪說:“跟王爺對王妃是一個性質(zhì)的,那是小祖宗。”
這一邊,箐聽到暗的話,簡直哭笑不得,說:“你怎么老是覺得我在生氣呀?我脾氣很好的好不好。”
暗說:“我知道。”
“這不就是啦,我沒有生氣 所以我先去找主子啦?”箐笑嘻嘻地,眉眼彎彎,說著就要離開。
暗下意識拉住她:“可是你說我……是榆木腦袋,還有什么木頭疙瘩之類的。”
暗的神色一暗:“你總是這么說我,我才總覺得你生氣了。”
“或者說……你不喜歡我這樣性子的人。”
箐瞪大眼睛:“胡說八道,我最喜歡你了!”
暗一愣,箐的臉蛋爆紅,但是依舊說話鏗鏘有力:“是啦,你的確有點木,情商不高,但是,你不許懷疑我對你的感情。”
“而且,我說你榆木腦袋什么的,也不是罵你,我就是,就是……” 箐捏著裙擺,有點別扭,箐胡亂看他一眼,往前一步,暗的神情有點呆,箐靠近他,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往下攬,然后踮起腳尖,吻住他的唇瓣。
“我這樣做,你明白了嗎?”箐稍稍離開他一點,“如果哪天我生氣了,我一定會跟你說,然后你一定要哄我。”
“其他時候,不管我說什么貌似生氣的話,你就當(dāng)我在鬧別扭好了。”箐認(rèn)認(rèn)真真地說。
暗伸手摟住她的腰,“我知道了。”
箐露出笑容,然后暗說:“那你現(xiàn)在是正式答應(yīng)和我在一起了嗎?”
箐一愣,笑:“你說呢?”
“我覺得是的。”暗說著,又重新吻上她。
月光綽綽,歲月如歌。
溫疏倒床就睡,根本沒有意識到箐不在身邊,也沒有意識到幫她擦臉擦手的人是誰,只知道床很香軟,幫她擦臉的手很溫柔。
翌日大清早,溫疏睜開了眼睛。
意識復(fù)蘇,溫疏第一反應(yīng)是要去沐浴,坐起身子扭向簾帳那頭,溫疏剛要喚人進(jìn)來,視線里突然出現(xiàn)另一個人。
須景感覺自己被一道視線盯著,他睜開眼睛,入目便是溫疏的臉,溫疏看他醒來,質(zhì)控他:“你又把我拐上你的床了!”
須景懶洋洋地:“疏兒,那不叫拐,叫哄。”
“再說,是你昨夜一沾上我的床就睡死了,我怎么好硬把你趕走。”
“強(qiáng)詞奪理。”溫疏嘟囔,解氣般在啪地一下拍在他的胸口,須景目光一沉,視線轉(zhuǎn)到她依舊搭在他胸口的手,白白嫩嫩的,隔著薄被子,能夠感受到她手指的軟
須景說:“疏兒……你別這樣。”
溫疏:“怎么?打你算輕的了。”
“好吧。”須景自暴自棄:“你在多拍幾下,你看看我起不起反應(yīng)。”
溫疏乍一聽很迷茫,“什么反應(yīng)?”好幾秒后,溫疏像是被燙了手一樣把雙手背在身后,臉紅:“流氓!”
須景笑瞇瞇的看著她的臉蛋兒,狹長地眸子幾分慵懶幾分輕佻似的,溫疏看到他這副神色,感覺自己被調(diào)戲了,一只腳伸出被子就踹在他身上。
因為順腳的緣故吧,溫疏好死不死踹到人家小腹上了,但是隔著被子,溫疏沒有分辯出她踹了哪里,她看到他神色微變,也笑瞇瞇了,帶著幾分得意地收回腳。
須景一下扣住了她的腳腕,溫疏嚇了一跳,立馬掙扎,但是被扣得死死的,她眼睜睜看著須景一手撐起身子,一手扣著她的腳踝,壓著身子往她這邊靠近。
溫疏貼著墻壁,無處可去,須景一步步逼近了,她有點心慌:“喂。”
須景嗯了一聲,手放開她的腳踝,轉(zhuǎn)而壓在了她耳邊的墻壁上。
不知不覺,他已經(jīng)靠得這么近了。
溫疏注意到他隨著姿勢而有些下滑的衣衫,隱隱約約露出白皙的胸膛,她視線立馬移開,努力地,死死盯著他的下巴,繃緊身子。
她的臉紅透了,色彩和西域那邊進(jìn)貢的蘋果相似,她的眼神也不夠堅定,有些飄忽,不時往他的胸口移。須景喉結(jié)一滾,他低頭貼近她的耳骨,聲音低啞:“疏兒,喜歡嗎?”
“喜歡……什么?”
溫疏剛剛問完,她就感覺手心手心一燙,她愣愣地看一眼。
她的手被他抓起放在了他□□的胸膛上。
!!!
須景突然輕輕咬了一下她紅得滴血的耳垂:“你喜歡的對吧?你聽,你的心明明告訴你,你很喜歡。”
的確,她的心跳很快。
可是,可是……
溫疏的手慢慢挪到他的衣角,抓緊才能抑制住微微的顫,她抬頭看著他細(xì)致的深情。
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她也許……可以的,對吧?
“王爺。”敲門聲伴隨這說話聲響起,驀地打斷這一切曖昧朦朧。
溫疏下意識推開了他,須景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已經(jīng)被推開了。
須景沉下臉:“怎么了?”
“王爺,皇上今日抵達(dá)汴京。”暗衛(wèi)說 :“皇上的人時才來到府上,您快去迎一下吧。”
須景說:“我知道了。”
溫疏掀開被子下床,說:“我先去沐浴更衣。”
…………………………
福德穿一身藍(lán)色衣衫,端正地坐在金絲楠木椅上,雖然是個半老的人,又是個太監(jiān),但畢竟是跟隨皇上多年的人,不管是言語還是動作,都很穩(wěn)重并且?guī)е?yán)。
皇上知道昭王爺昨兒個才回來,所以才讓他現(xiàn)在差不多晌午了才過來。
等待了大半盞茶的時間,手邊的茶微微溫涼,他等的人出現(xiàn)了。
男人從大門進(jìn)來,一襲錦絲黑袍,衣領(lǐng)和擺邊用銀白針線繡出繁復(fù)細(xì)微的一圈圖案,不像是具體的圖案,但恰因此更顯得變化莫測,除此之外,這身華袍實在稱得上簡單低調(diào)。
隨著他走近,一張俊美容顏不再逆著光,俊眉修眼,霞姿月韻,氣宇不凡。
福德在深宮多年,看人及其毒辣。
這昭王爺年少自愿請兵出征,眼睛里是掩飾不住的雄心勃勃,弱冠之年再回朝廷,那股子勃勃野心似乎全被洗凈,落為平常庶子該有的安分守命。
再后來,他情求要下汴城這一片封地,這是他生母的故鄉(xiāng),遠(yuǎn)離京城,他戰(zhàn)事有功,皇帝沒有理由不給他,何況先皇本來給了他一片更好的封地。
多年不見,福德看著昭王爺平靜無痕的眸子,第一感覺竟是“胸有驚雷而面如平潮者”。
“老奴拜見王爺。”福德雙膝下跪,伏身行了一個大禮。
須景伸手將人扶起:“公公不必多禮。”
福德看一眼須景修長的手指,指腹和中指第二個關(guān)節(jié)有繭,想必時常練功和寫字。
皇上提防這位王爺,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所幸,昭王是個短袖。
須景走到主坐,端起茶潤了潤喉,聽得福德問:“聽聞王爺才取了位貌若天仙的王妃,怎不見?”
須景放下杯,撐頭看他:“公公沒見過我那王妃,怎知其貌若天仙?”
福德笑:“皇上費心為王爺挑選的王妃,自然是不會差的。”
須景淡淡一笑:“昨日舟車勞頓地回來,王妃怕是得再晚些來。”
兩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著,只見一人走進(jìn)來。
素白大方長裙雅致,裙擺繡花,黑發(fā)挽起以珍珠點飾,妝容精致,桃花眼,櫻花唇。
走近才更能看清楚,原來這張原本白皙的臉上有些許瑕疵,下巴處有傷疤,這是遮掩不住的。
福德給新王妃行了一個大禮。
“公公請起。”溫疏虛扶了一把,抬頭,正與福德對視,她淺淺一笑,轉(zhuǎn)身走到主位上坐下。
福德看一眼風(fēng)華絕代的王妃娘娘,突然間想不起她當(dāng)皇后時的樣子。
只覺得,當(dāng)時的神態(tài)應(yīng)該沒有現(xiàn)在這般明艷動人。
既然昭王府的兩位主子都到了,福德也就不再說太多客套的家常話,直接說明來這里的目的:“福德來昭王府,就是轉(zhuǎn)告一聲,皇上今晚將會來王府用晚膳。”
福德說:“除了皇上和汴京幾位臣子,還有幾位娘娘也一并過來,對了,貴妃娘娘現(xiàn)懷有龍?zhí)ィM项~外準(zhǔn)備些孕婦的吃食。”
須景說:“多謝公公轉(zhuǎn)告。”
“現(xiàn)下已經(jīng)晌午,王爺快些準(zhǔn)備罷,老奴也得告辭了。”福德說。
福德離開后,須景把管家叫來,仔細(xì)吩咐了注意事項,命令一下,整個王府便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