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府(7)
審訊結(jié)束,兩個嫌疑犯被壓了回去,鬧哄哄迅速歸為平靜,趕過來的衙門縣令上前行了個禮,問道:“王爺,這樁案溫大人那邊可急著破?”
如果急的話,自然是免不了嚴(yán)刑拷打一番,溫疏皺了皺眉頭。
須景說:“平時怎么辦就怎么辦,無需顧及本王和知府。”
“是。”縣令說,睨一眼旁邊的捕快,捕快忙上前說:“死者是被毒殺的,醫(yī)師查不出是什么毒藥,所以這藥應(yīng)該是兇手自配的,恐怕要派幾個人去溫大人府中搜尋一番。”
出了這件事,府上都是人心惶惶,一番搜查總歸還是添了幾分亂。
這天中午,須景正同溫疏用午膳,小暗走了進來,道:“爺,安公子找您。”
“嗯?他辦事回來了?”須景放下筷子,小暗點點頭,道:“他說有要緊事同您商議,已經(jīng)在府外了。”
“嗯。”須景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頭對溫疏道:“我出去一趟,你在這里小心些。”
溫疏心上一熱,笑“我又不是孩子,在這還能出什么事兒,你去吧。”
“這樣到底不比我們家。”須景不贊同地看她一眼,對箐說:“好好看著你家王妃喝藥。”
溫疏一聽,暗瞪他一眼,“我那天不過倒了一小碗嘛,而且我已經(jīng)可以好好說話了,藥可以不喝了哦?”
須景睨她:“不許。”
溫疏撇撇嘴,還是掙扎:“是藥三分毒,而且真的好難喝。”
“還說不是小孩子。”須景低笑,哄道:“乖,我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府外,陽光漫漫,一俊美男子尤其迎人矚目,紅衣隨風(fēng)飄蕩,鳳眸微瞇,神色悠閑,騎馬倚朱門,輕顰薄笑亦風(fēng)流。
如果說須景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撩人心懷。那這廝則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的男女通吃。
剛剛踏出門檻的溫家三小姐一抬眸,手指一抖,手上的帕子落在了地上 。
“噗――”對面?zhèn)鱽硪宦曅Γ茌p。
溫雨臉一燙,低身將帕子撿起來,半響,才慢慢抬頭看向?qū)γ妗?br /> 溫雨的目光落在他臉上,剛剛逆著光,還看不大清,現(xiàn)在終于看見了。
男子看著眼前的小姑娘目光如炬的盯著自己,手指頭還抖,他有點想笑。
他翻身下馬,走到她面前:“我有這么……”帥字噎在了喉嚨里。
她那雙大大的鹿眼里蓄滿了淚。
不是吧……
男子有點不知所措:“你哭什么……”
“唔……”溫雨立即捂住臉,小小嗚咽了一下,“天底下怎么會有這么好看的人……”
竟然是被帥哭的……
看來他又帥了不少。
“那個……”
“我沒事了。”溫雨擦干凈眼淚,低頭說:“再見。”
話落就轉(zhuǎn)身走人。
“你去哪?”須景看到安柯正要走,出聲問 。
安柯回頭,說:“你終于出來了。”
他忍不住看一眼前面已經(jīng)走得很遠的小姑娘,須景說:“那是……”
“一個蠻好玩的小姑娘。”
“不小了,滿十六了吧。”
安柯詫異:“你認(rèn)識?”
須景說:“溫雨,知府大人的三女兒。”
安柯若有所思。
須景:“你急著找我什么事?”
“噢,對,是有個要緊事情。”安柯說:“你叫下人牽一匹馬來,我們騎馬到景安慢慢說。”
吃飽喝足,溫疏有點閑不住,便在府上逛了逛,不想遇到了大夫人,大夫人看著很親熱她,還邀請她去院里坐坐。
兩人在院子的石凳上相對而坐,大夫人興致來了,邀她下一盤棋。
“呀。”大夫人剛剛把白棋放下去,連連驚叫道:“錯了錯了。”
溫疏看她滿臉懊悔,輕輕一笑:“落子無悔哦。”
一顆黑棋落下,勝負(fù)已分。
“疏兒真無情。”大夫人撇撇唇,嗔怪道。
“是您太小看我了。”
“你呀!”大夫人點了點她的額頭:“小小年紀(jì)棋藝這般好,我無論如何也料不到嘛。”
這時三個小丫鬟出現(xiàn)在溫疏視線的,她們手上各拎著一個空桶,大汗淋漓的,但今天不是很熱。
“夫人。”一個丫鬟上前:“都澆好了,但有一株芙蓉枯了。”
“無妨。”大夫人道:“小小一株芙蓉又不會影響整片花園。”
“是。”
溫疏聽著有些好奇:“您養(yǎng)了許多花呢?”
大夫人說:“是種了一些。”
“豈止一些呀,占了整個兒后院的一半。”小丫鬟說。“而且不是一盆盆的,直接開墾的一塊田地呢。”
大夫人斜了眼丫鬟,說:“少說話多做事,主子說話你插什么嘴。”
丫鬟頭一回被溫柔的夫人罵,有些一愣一愣的,默默低下頭去,說:“是。”
大夫人擺擺手,對上溫疏看過來的視線,嘆了口氣說:“婷兒不在,一個可心的人都沒有了。”
溫疏淺笑,波光粼粼的桃花眸一轉(zhuǎn),“難怪丫鬟們要提這么多桶水,夫人可帶我去觀賞觀賞那片花田?”
夫人說:“王妃娘娘什么沒見過,怎么稀罕起我這兒的小花田了?”
溫疏眼睛一眨,眉頭微微皺起來故作不高興:,“我就是好奇嘛,夫人不許?”
大夫人看溫疏這樣說,頗有些無可奈何地說:“我就是怕花田里的泥污了你的鞋,里頭還有些蟲子呢。”
溫疏頓時笑瞇瞇的:“無妨,我們?nèi)タ纯戳T。”
“看看也好,你不知道,那些花大部分在盛夏開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小片花海了,真是好看極了的。”大夫人笑道。
“唉,想當(dāng)初,都是婷兒幫我照料它們。”大夫人總會想起著傷心事,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才起身。
兩個人并肩往后院走。
果真是一片小花海,一片片的繁花似錦,木槿在側(cè)邊牡丹在中間,四周種了些芙蓉水仙繡球花,一朵朵綻放開來,錯雜相間,姹紫嫣紅。牡丹艷麗,木槿嬌嫩,各具特色。
“王妃娘娘。”小紫在后頭喚道。
溫疏回頭,才發(fā)現(xiàn)小紫正里花田遠遠的,捂住口鼻,溫疏走過去,“怎么?”
“那個……我對花粉過敏。”小紫說完打了個噴嚏,又后退幾步。
“那你別過去了,你還是去前院吧。”溫疏說:“箐陪著我就可以。”
小紫想了一下,指了個方向:“我去那兒等您。”
那里正好是后院的入口處,雖然里花田很遠,但還是可以看到那邊的情況。
溫疏點點頭,走回大夫人身邊,大夫人說:“王爺可真是不放心你呢。”
“是嗎?”溫疏說:“不過是讓人跟著我,畢竟我是個倒霉體質(zhì)。”
“哦?”
溫疏解釋:“六歲被拐騙,十歲落過水,十二歲被劫,不久前我又險些出了事一樁樁一件件的,您說我倒不倒霉。”
大夫人拍拍她的手,“這些年你在外面受苦了。”
嗯?
溫疏閉了嘴,險些忘了,她現(xiàn)在可是溫府小姐,還是個在外頭養(yǎng)了好久才回來的小姐。
大概是失語太久,現(xiàn)在話比先前還多了不少,好在大夫人入戲深,言語間都沒有什么破綻,親昵得仿佛她是真的溫府小姐般。
于是她便不再多言了,垂眸細細欣賞花。
花香怡然,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些話,沒多久,大夫人說:“怪熱的,王妃喜歡,下次再來可好?”
溫疏應(yīng)了聲,兩人一前一后地往回走,大夫人走了許久沒聽見腳步聲,回頭一看,卻見溫疏不知何時停下來了,正低著頭,看不清神色。
大夫人低頭看了一眼,然后說:“怎么了?”
“嗯?”溫疏回過神,扯唇笑笑:“無事,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