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章
靡力殺開一條血路,且戰(zhàn)且退。
他勇猛過人,尋常士兵根本無法近身,最后終于叫他甩開了身后追兵,帶著追隨上來的兵馬,逃到了山麓西口。
為了減輕重量,令馬匹加快速度,他卸掉鐵甲,正要加快速度沖出去,以圖后謀,收拾局面,陡然停住。
就在前方的山口前,有人橫槍,凝然坐于馬上,領(lǐng)著身后的一支軍隊,赫然阻擋住了他的去路。
那是一個漢人將軍。
靡力認得此人。
許多年前,他還沒有成年之時,就是這個人,率領(lǐng)著李朝的軍隊擊潰了狄國,令他們一分為二,分裂東西。
這么多年過去了,對面的這個人,臉容雖不復昔日的年輕,但這雙深藏威嚴的眼,他只消看過一眼,便就不會忘記。
李朝的大將軍姜毅!
他在心里,咬牙切齒地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在姜毅的身邊,還有一個少年,也坐于馬上,頭戴紅纓盔,身披鎖子甲,盔頂一根紅纓隨風飄蕩,雙手各拎一只混元錘,左顧右盼,好不神氣。
這少年更不用說了。雖然比起前兩年,身量大了不少,但他怎么可能認不出來。
便是如今的西狄王,那個身上流著漢人血的小雜種懷衛(wèi)!
懷衛(wèi)一看見靡力,兩只眼睛就發(fā)紅,揮舞雙錘哇哇大叫:“靡力,你害我兄長,辱我母后!我和你勢不兩立!今日此處,便是你的葬身之地!我看你還往哪里逃!”說完驅(qū)馬,迫不及待就要帶著身后的兵馬沖過來。
姜毅舉槍,擋在了他的馬頭之前。
他知姜毅這是不讓自己上去,心中有些不甘,卻也不敢違背他的意思,最后只能悻悻收了大錘,插回到身后的鎖扣之中,沖著對面的靡力怒目而視。
靡力自然不會把這乳臭未干的小子放在眼里。
但這小子身邊的那人,卻不一樣。
自己一時大意,在李玄度那里吃了個大虧,才脫身出來,便又遇到了曾經(jīng)的李朝戰(zhàn)神。
看對方的樣子,顯是有備而來,在這里等著自己。
他早先獲悉,姜毅帶著人馬到了西面,在狙擊康居軍隊。
他沒有想到,對方此刻會現(xiàn)身于此。
顯然,西路的戰(zhàn)事應該已是結(jié)束。
靡力心知,今日,自己怕是沒那么容易脫身了。
他陰沉著臉,抓起懸在身側(cè)的狼牙棒,大喝一聲,驅(qū)馬朝著姜毅沖了過去。
姜毅手執(zhí)一桿鐵頭槍,縱馬迎面而上。
靡力慣用的這對狼牙棒,一只便重三十斤,棒身之上,鐵鉤如獠,鋒利無比。對手莫說被砸中,便是擦上,也是皮開肉綻,痛苦不已。
這是一場硬碰硬的,以取對方性命為目的的近身搏殺,雙方對上之后,沒有試探,更沒有任何的虛招,直接便取要害。
輸了的人,只有一條路,死路。
靡力知這是生死關(guān)頭。他雙目赤紅,咬緊牙槽,將手中那對狼牙棒舞得呼呼生風。來回十幾個匯合過后,幾次眼看就要砸到姜毅,最后卻都未能如愿。
他愈發(fā)狠戾,終于覷準機會,舞動雙棒,猛地合龍,將朝著自己刺來的槍頭夾住。
槍頭被嵌在狼牙之間,牢牢卡住。靡力不容姜毅有任何回抽的機會,用盡全力,緊跟著,又猛地一扭。
他的目的,是逼迫姜毅撒手,奪走他的□□。
姜毅確實撒手。但接下來發(fā)生的,卻是靡力想象不到的一幕。
就在他反手逼迫姜毅撒手之時,那鐵槍的稠木槍身在姜毅的手中因力陡然彎曲。
就在彎得如同一張弓臂之時,姜毅倏然放手。
棒頭的一端,瞬間彈向靡力,迅如閃電,靡力只覺面前一陣棍風掃過,根本來不及反應,棍頭便重重地彈到了他的天靈蓋上。
他只覺耳邊“嗡”的一聲,眼前剎那金星滿天,腦殼劇痛,如同迸裂。
他大叫了一聲,狀若鐵塔的身體搖搖欲墜,尚在馬上咬牙想要恢復意識,姜毅手掌已接住了彈回來的槍身,一握,便將槍頭從狼牙中抽回,再一個反手,噗的一聲,尖銳的槍頭便扎入了靡力的胸膛,瞬間透胸而出。
姜毅怒吼一聲,雙臂振力,猛地向上一挑。
身高八尺足有兩百斤重的靡力插在槍頭上,竟被他生生地從馬背上挑了起來,整個人如一只斷了線的風箏飛甩出去,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上。
靡力趴著,口中嘔血,面露痛楚之色,四肢扭曲,在地上痙攣了片刻,最后停了下來。
姜毅緩緩地收回了手中那桿槍頭還在不住滴血的□□,橫于馬背之上,冷冷地看著地上的靡力。
這一場搏殺,死亡的氣息從兩人錯馬交手之初,便就籠罩在了每一個人的頭上。
無論是姜毅的人還是靡力的人馬,兩邊方才皆是屏住呼吸觀戰(zhàn),氣氛緊張無比。
這一刻,搏殺終于落幕。
在短暫的死寂之后,片刻前還看得幾乎連氣也透不出來的懷衛(wèi)突然興奮地從馬背上跳下來,命對面之人投降,可饒不死,否則,格殺勿論。
他身后的士兵,朝著神色驚惶的靡力部下追去。
他奔到了姜毅的馬前,仰著頭,望著還坐在馬背上的姜毅,眼睛里閃爍著崇拜無比的光芒。
“大將軍,我要怎樣,將來才能像你一樣厲害?”
姜毅望著他,目光之中露出了一縷微不可察的溫柔之色。
他正待開口,那趴在地上本已停止動彈的靡力突然間抬頭,雙目地死死盯著背對著他的懷衛(wèi),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人竟從地上彈了起來。
“小雜種,一起死吧!”
他自身上摸出一把匕首,朝著懷衛(wèi)便惡狠狠地縱身撲來。
懷衛(wèi)人擋在靡力身前,若是投槍過去,萬一傷到他。
“閃開!”
姜毅雙瞳驀縮,吼了一聲,飛身從馬背上躍下,將還渾然不覺的懷衛(wèi)迅速卷到一旁,避開了靡力那傾盡最后全部力氣刺來的一刀。
然而,他自己卻沒能躲過。
匕首削鐵如泥,他雖身著戰(zhàn)甲,但甲片依然還是被劃破了。
他眉頭微微一皺,隨即迅速飛起一腳,便將靡力手中的匕首踢飛,靡力也跟著再次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懷衛(wèi)這才反應過來,怒氣沖天,一把操起自己的大錘,沖到還沒死透的靡力身旁,掄起來朝他腦袋便狠狠地砸了下去。
靡力登時頭骨碎裂,腦漿迸濺,這才終于氣絕,徹底死去。
懷衛(wèi)早幾年年紀雖小,卻也覺察到靡力平日看著自己母親的眼神和別人有些不一樣,直覺令他心中極是反感,只是從前不懂事,也不知道那是何意。這兩年漸漸有些知曉人事了,方恍然大悟,恨不能殺他而后快。此刻見人死了,猶不解恨,又掄錘狠狠地砸了幾下,將那腦袋砸得幾乎扁了,完全沒了人樣,才將他尸首一腳踹開。
他丟下錘子,拍了拍手,走向立在一旁的姜毅,問道:“大將軍,你沒事吧?方才幸好你救了我!”
姜毅臉色微微蒼白,面上卻露出微笑,搖頭道:“我沒事。我派人送你先回銀月城,我去你四兄那邊瞧瞧,戰(zhàn)況如何了。”
他說完便轉(zhuǎn)身,高聲喊來一個副將,命他帶人護送西狄王回銀月城,自己邁步,繼續(xù)朝前走去。
懷衛(wèi)一聽急了。
這回西路的康居兵馬人雖來得多,氣勢洶洶,但在姜毅帶著兵馬趕到,和善央以及闕人的軍隊匯合之后,幾乎沒什么意外,幾場大小戰(zhàn)事過后,康居王子陣前被捉,戰(zhàn)事也就差不多告終了。西路之圍頓解。
前些日他跟在后頭,根本就沒打夠仗。
他忙撿起錘子拖著,追上去,一邊追一邊游說,想讓他允自己同去。
前次到了西域,打完仗,善央領(lǐng)兵回來,懷衛(wèi)卻一直沒回,起先留在郡城,和菩珠她們一起,后來跟著姜毅出玉門防范北方,已經(jīng)相處了幾個月。姜毅平日不但教他兵書打仗,傳授武功,日常對他也是極有耐心。
今日此刻,他卻一反常態(tài),說完便不理會他了,加快腳步,很快將他撇在身后。
和對著秦王四兄時那種雖也敬愛,但卻可以玩笑的感覺完全不同。
懷衛(wèi)心中對這位姜大將軍,除了敬愛,還帶了幾分畏。見他不允,也不敢再鬧,只好停下了腳步,怏怏地地望著他的背影,突然,發(fā)現(xiàn)他腳下的地上,濺落下了一滴血。
隨著他步伐的前行,他腳邊滴落在地的血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起先還只是一滴一滴,很快,變成血流如注,沿著他戰(zhàn)甲下的一片衣角,不停地流。
“大將軍,你流血了!”
懷衛(wèi)大吃一驚,立刻追了上去,擋在他的身前,視線落到他方才被匕首劃破的戰(zhàn)甲胸前,這才發(fā)現(xiàn),甲下,他那被割破了的內(nèi)衫之上,已是染滿血跡。
原來方才他為了救自己,竟被匕首劃傷了,還不讓自己知道!
看這血,傷口必是不淺。
軍醫(yī)不在近旁。懷衛(wèi)立刻將姜毅擋住,推他坐到了路邊的一塊石頭上,自己幫他解開戰(zhàn)甲和內(nèi)衫,終于看清,他的一側(cè)胸膛之上,有一道又長又深的傷口,皮肉外翻,血此刻還在汩汩地從傷口里往外流,濡濕了他青色中衣的衣襟和整片的下擺,整個人幾乎像是從血池里剛撈出來似的。
懷衛(wèi)慌忙喚來一個隨從,要了隨身攜的金瘡藥,撒在傷口上,又從自己內(nèi)衫衣角的下擺撕了布條,迅速地幫他纏扎止血。
“全怪我!是我害大將軍你受了傷……”
懷衛(wèi)看著那血又涌了出來,很快將裹傷的布也潤濕了。忍不住,眼睛發(fā)紅,聲音也跟著哽咽了起來。
姜毅失血有些多,唇色一時微微泛白,人坐在石上,看著他替自己裹傷時流露出的自責之情,臉上再次露出了微笑,溫聲道:“你不必自責。我無妨,一點皮肉傷,小事而已。”
懷衛(wèi)焦急等待片刻,見金瘡藥終于起了效用,傷處的血看著慢慢地止住了,長長地松了口氣,抬頭道:“大將軍,你受傷了,你先和我一道回銀月城吧!”
姜毅頓了一頓,隨即搖了搖頭:“你先回吧。我方才說了,我還需去見下你的四兄。”
“那我也去!”
姜毅再次搖頭。
“你還是回吧。先前是圍城,如今已通路了。這趟你出來這么久,又連著打仗,你母親應當對你很是牽掛。”
“你也該回去了。”
他語氣依然溫和,但卻帶了一種不容人反駁似的的力量。
懷衛(wèi)遲疑了下,終于應道:“好吧。我聽大將軍你的。”
姜毅臉上再次露出微笑,點了點頭。
“我在河西時,四嫂說她想去銀月城走一趟。等這回徹底打完了仗,她應當就能來了。你記得要和我四兄四嫂一道來銀月城看我,還有我母后。她人可好了,和大將軍你一定談得來!”
姜毅坐在石上望著他,只是微笑,卻沒說話。
懷衛(wèi)卻道他已是答應,放下了心。
姜毅掩回衣襟,再次命令那副將送懷衛(wèi)回去。懷衛(wèi)依依不舍地上馬,和他道別,方隨眾人往銀月城去。
姜毅立在路邊望著他的背影,忽又叫了他一聲。
懷衛(wèi)急忙回頭,卻聽他道:“回去后,莫告訴你母親我受傷的事。”
“為何?你是因救我受的傷!我怎能不告訴她?”懷衛(wèi)不解。
姜毅遲疑了下,說道:“你若告訴她,便須一并告知她原因。她若知你險些被刺,必定擔心得很。”
“何況,我這確實只是皮肉小傷,休息兩日便就好了。”
懷衛(wèi)聽他語氣鄭重,遲疑了下,終于猶豫著點頭了。
姜毅微笑,朝他拂了拂手:“行了,你去吧,路上小心!”
懷衛(wèi)答應,坐在馬上,一步三回頭地去了。
姜毅目送他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里,轉(zhuǎn)身,眺望了眼涿陰山的方向,翻身上馬,帶了人疾馳而去。
……
靡力逃走后,在敵人兇狠的圍攻之下,其余東狄各王的兵馬崩潰,開始往北逃散。
又廝殺了半日,午后,烈日當頭之時,這片山麓下的戰(zhàn)事,終于漸漸止歇。
李玄度立在戰(zhàn)場中央,眺望北面之時,忽見姜毅從遠處縱馬而來,便迎了上去。當獲悉靡力已被懷衛(wèi)親手錘死,緩緩地舒了一口氣。
士兵開始清理戰(zhàn)場,將領(lǐng)則押送著那些被俘的東狄各部之王和貴族,從四面八方,陸陸續(xù)續(xù)地朝著他的方向聚來。
張捉和幾個士兵,也押著一個中年男子走來。
那人卷須高鼻,身上戰(zhàn)甲早已丟棄,長袍碎裂成條,模樣狼狽不堪。
此人便是烏離王。
他在靡力逃后,見狀不妙,很快也想撤軍溜走,但卻哪里逃得掉,此刻被綁著,單獨送來。
他看著對面這位神色冷酷,兩道目光更是如利箭般射向自己的年輕男子,知他便就是李朝的秦王,立刻說道:“小王愿投向秦王!效忠李朝!發(fā)誓從今日起,徹底與東狄脫離干系!往后只向李朝俯首稱臣,年年納貢!”
在他的認知里,似他們這種塞外之國,不管從前是否投靠東狄,只要向李朝表了忠心,投向他們,他們便不會為難。
方才那十幾個和他一道被俘的東狄各部王,據(jù)說只要投降,便能保住性命。
他們都能,何況是自己?不但保命,說不定,也能繼續(xù)做他的王。
不料對面這位年輕的秦王,竟恍若未聞。
他依然那樣冷冷地盯著他,唯一的回應,便是伸手,扶住了他腰間佩劍的劍柄,五指緩緩收緊,最后握了,倏然拔劍而出。
太陽照耀,雪白的劍鋒之上,若有一道寒光倏然流過,刺痛人眼。
烏離王看著秦王握劍在手,臉色不禁一變。
“跪下去!”突然,李玄度厲聲喝道。
烏離王打了個寒顫,心中掠過一陣不詳?shù)母杏X,恐懼無比。
但當著如此多人的面,還有那些和自己一同被俘的臣將和士兵,他身為烏離王,怎能露怯?
他勉強辯道:“殿下何意?是要殺小王?不是說,你們不殺投誠之王……”
一個士兵在他身后重重地踢了下他的后膝,他站立不住,撲跪在了李玄度的面前。
他狼狽地趴著,頭轉(zhuǎn)向不遠外那些被俘的東狄各部之王。
“他們都可活!小王為何不能?”
倘若說方才一開始,他還只是猜測的話,那么此刻,他已從對面秦王的眼睛里,看到了一股森森的殺氣。
他被死亡的恐懼緊緊攫住,控制不住自己,又高聲大喊嘶聲力竭。
“小王不服!為何要殺小王?此番攻打西狄,小王并非主謀!小王是受了脅迫……”
“你可還記得,十二年前,我李朝使官,菩左中郎將?”
李玄度突然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
烏離王一愣,很快便想了起來。
當年那個被他派人偷襲殺死,后又被他下令傳尸揚威的李朝使官,他怎可能忘記?
他臉色頓時煞白,張了張嘴,卻再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了。
“別人,無論是誰,皆可降!但你,再無機會了!”
李玄度用平靜的語調(diào),一字一字地說出了這話后,在烏離王那驚恐的目光之中,猛地揮劍,一劍便斬斷了他的腰。
烏離王那半截連著頭顱的上身和下半身陡然一分為二。污血狂噴而出,人卻還沒有立刻死。
他的臉上充滿了不敢置信似的神色,兩只泛出了死氣的眼,死死地盯著自己就在近旁的下半身,手指徒勞地揪著地上的野草,扭動著半截身體,仿佛試圖爬過去。
李玄度抹了把噴到他臉上的污血,睜開眼睛,冷冷地發(fā)了最后一道令:“碎尸萬段!”
士兵蜂擁而上,舉起手中刀斧。
血腥的味道,在烈日之下,充盈人的呼吸。腳下的戰(zhàn)場,放眼望去,更是血尸堆疊,望不到頭。
萬里野地,猶如陷入一片死寂。
忽然這時,山麓的一道高坡之上,躍出了一頭體型巨大的白狼王。
畜生雙目閃著兇光,仿佛聞到了這滿坑滿谷血腥的味道,利齒流涎,在山麓間縱橫奔走,沖著這邊發(fā)出陣陣}人的嗥叫之聲,聲宛若示威。
那十幾名已被俘的東狄部王和一同投降而來的數(shù)千東狄人頓時起了一陣騷動。
無數(shù)雙眼睛緊緊地盯著那狼王,眾人神色各異。似迷茫,又似懷了某種暗暗的期待。還有人甚至激動不已,撲地跪拜。
李玄度面無表情。
他彎腰,撿起了地上一張染滿血的不知主人身在何處的無主神臂弓,再從一具東狄人的尸首上隨手拔下一枚箭簇上沾著模糊血肉的箭,搭弓,滿弦,繃得緊緊,瞄準遠處那只不停躥躍的白狼王,片刻之后,倏然放箭。
那箭離弦追著狼王而去,如暴風,如流星,如閃電,轉(zhuǎn)眼射到,一箭插入了狼頭的正中。
狼王發(fā)出最后一道長長的嗥叫之聲,若凄厲哀鳴,隨即從巖上一頭掉落,栽在地上。
李玄度隨即拋弓,躍坐上了馬背,振臂,揚劍,指向北方王庭的方向,厲聲喝道:“追擊!”
他的命令,被一道道地傳擴開來。
東狄部王眾人眼中那點殘余的神采,瞬間熄滅,個個面如死灰。
而李玄度麾下的萬千將士,在狼王墜落,李玄度發(fā)出追擊命令的瞬間,爆發(fā)出了一陣齊呼之聲。
“天子神武!”
“萬世之功!”
這呼聲,如龍威虎震,撼動原野,久久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