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他困得不行
那還是兩年半以前的事情了,那一天,王大為實在困得不行,在從江城電力賓館到東亭小區(qū)的出租車上就呼呼的睡著了。
昨天晚上陪著省公司的幾個處長大人打麻將,本來不過就是晚飯后的隨意消遣,先是約定打三圈,誰知處長們興趣來了,就坐著不走了,把王大為拉著不放就接著打下去,直到今天早上快七點才散場。把幾個塞滿煙頭的煙灰缸倒掉,打開了所有的窗戶,放走在房間里悶了一夜的濃煙,就打開了聯(lián)想筆記本電腦,他想把自己寫的楊漢生在公司職代會上的講話再看一遍,現(xiàn)在的領(lǐng)導(dǎo)階層誰也沒把職代會當回事,工會都成了擺設(shè),只有下面基層的工人還以為挺神圣的,所以講話還得正兒八經(jīng)的。雖然他也知道,當楊漢生照本宣科的在臺上念著講話稿的時候,工人代表們早就在臺下清點鼓鼓囊囊的文件袋里裝了些什么禮品券,還有最近幾天的宴會等級。
他剛剛看到“由于近年來電煤價格飛漲,各電廠庫存燃料已經(jīng)降到歷史最低點,加之鐵路運輸也受到制約,以及維護成本的成倍增加,使得省內(nèi)大多數(shù)電廠叫苦不迭,也就直接影響了我市的正常供電秩序”的時候,外面?zhèn)鱽砹撕苤斏鞯那瞄T聲,他走過去打開門,原來是白姨。
這是一個因為美麗而顯得年輕、因為小心翼翼而顯得柔弱的中年婦女,也是武漢一家醫(yī)院的內(nèi)科醫(yī)生。雖然嫵媚的眼角有了些皺紋,光滑的額頭有了些不太顯眼的褶子,柔軟的下巴也有了些松弛,但韶華仍在、風韻猶存,身段還是那么苗條,胸部依然那么隆起,這個接近五十的女人雖然有些瘦小,但總的來說還是很有女人魅力的,明顯的認識王大為,一進門就笑著和他打招呼。
“白姨來了。”王大為回頭叫了一聲:“楊叔。”
“到底是年輕人。”白姨看著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方塊字,淡淡一笑:“大為真勤快,這么早就開始工作了,漢生可真有福氣?!?br/>
“這是個很認真的家伙,你不知道他從小就是文武雙全,讀了大學(xué)、又當了兵,自然不同凡響!”兩眼腫泡的楊漢生從里屋出來:“他可是一夜沒睡,陪著省公司的幾個領(lǐng)導(dǎo)打了一夜的麻將?!?br/>
只有王大為知道,楊漢生直到今天凌晨才從香港悄悄的飛回來,什么也沒說,只是和幾位打麻將的處長們打了個招呼、說了幾句笑話,就一個人關(guān)到里屋去了。他知道,楊漢生肯定在澳門賭場又遭遇到滑鐵盧了,心情一定低落的很。他只是不明白,一個精明強悍的大公司老總為什么總是會對那種注定失敗的豪賭產(chǎn)生如此之大的興趣,他也心里明白,白姨此時的突然出現(xiàn),無疑是被楊漢生叫過來的。
“你也得讓大為休息一下?!卑滓淘跀?shù)落著楊漢生:“人家還是年輕人,正在長身體的時候,白天黑夜連軸轉(zhuǎn),誰能受的了?”
“可不是的。”楊漢生也笑了:“大為,那就找個地方歇歇去?!?br/>
“白姨,您坐坐?!蓖醮鬄殛P(guān)上電腦,站起身來:“我去開個房間?!?br/>
“不用了?!卑滓倘舆^一串鑰匙:“我家沒人,睡著安靜。”
他就拿著鑰匙走了出來。
他早就知道楊漢生與白姨之間的事,從進入電力公司就知道。一個是喪偶已久的男人,一個是守寡多年的女人,而且兩人都是真心實意的,而且見了面也顯得情意綿綿、難舍難分的,按理說組成一個新的家庭似乎是順理成章的事,但楊漢生卻一直只是與白姨在江城見面,而白姨也似乎從來沒有在峽州露過面,難道這是一種默契?或者說是一種守望?再或者說是有難言之隱,王大為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不過他總算找機會問過楊漢生,楊叔攤開手要了一支煙,嘆了一口氣:“還不是怕婷婷有意見?!?br/>
楊漢生從來沒對王大為隱瞞過他與白姨的關(guān)系,自從把王大為調(diào)到公司辦公室以后不久,他就直截了當?shù)陌淹醮鬄閹У搅私?、直截了當?shù)念I(lǐng)到了白姨的面前,很直爽的給他們相互介紹,事實上,白姨很快就信任了這個高高大大、和藹可親又守口如瓶的年輕人,而且相信這個年輕人理解和她與他的楊叔之間的感情。有很多時間里,她總是將電話直接打到王大為的手機上,王大為總是會高高興興的和這位女醫(yī)生說上幾句話,再將手機交給楊漢生,然后離開。
因為接觸多了,這個風韻猶存的女醫(yī)生慢慢的越來越喜歡王大為,到后來簡直就把他看成自己的孩子,從他這里可以知道楊漢生的真實行蹤,有些話也開始由他進行轉(zhuǎn)達。她開始在這個晚輩面前有意無意地流露出對楊漢生的感情,還有對楊漢生有時候長時間不到她家去的一種中年女人的埋怨;王大為就會在江城開會期間,提醒他的楊叔給白姨留出時間,或者索性開車把白姨接到電力賓館里住,更多的時間里,還是把楊漢生送到那個位于江城東亭小區(qū)的白姨家里去的。提醒和催促有了成效,那個魁梧的山東大漢經(jīng)常性的在東亭小區(qū)露面,白姨就越來越顯得年輕,就經(jīng)常的打電話叫王大為到她家去喝大骨藕湯,她知道這道不算太貴、但很花時間的藕湯就是這個毫不挑食的小伙子的最愛。
王大為睡得很快,也睡得很熟,出租車開到東亭小區(qū)的時候,還是那個說漢川話的司機叫醒他的。
剛剛?cè)胨纸o喚醒,他感到睡意更濃。勉強瞇縫著眼,打哈欠、上樓、掏鑰匙、開門、然后進去。白姨的家里靜悄悄的,那是一套不大的兩室一廳,收拾得很整潔,到處都看得出女人的用心。他跌跌撞撞走進了白姨臥室旁邊的那間小房間,他知道那是白姨女兒的房間,那個丫頭在京城工作,據(jù)說混得還不錯,是家集團公司的副總,成天飛來飛去的,是個大忙人,只是從來沒見過面,從掛在墻上的那張照片上看,是一個笑得一臉陽光燦爛的現(xiàn)代大美人,能年紀輕輕的就干到集團公司的副總,除了花瓶,就是公關(guān),反正他是這樣認為的。平時只有白姨的一個在十五中讀初三的侄子小常因為家在漢口,加上有晚自習(xí),偶爾也會在這里借宿。
他果然看見小常蒙著頭、躺在軟和的被窩里睡得正香,旁邊還放有一本宜昌石頭的那本《紅肥綠瘦》,肯定是睡覺以前才看過。要是平時,他會將這個逃學(xué)的毛孩子打起來,或者開車、或者乘車把他趕到學(xué)校去,這個小男孩還是很聽他的話的,因為他曾經(jīng)當過特種兵。但他今天實在是太困了,便在打著哈欠的同時決定先睡一會兒再說,他胡亂脫了衣服,鉆進了小常溫暖的被窩里,貼著那男生的后背睡下,伸出胳膊從小常的背后摟著他,幾乎是一閉眼就呼呼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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