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此地曾輕別
    那是幾個月以前的一個下午,也就是跟著楊叔到這里來的那個下午,酒足飯飽以后,楊叔使了個眼色,他就理智的找了個借口回避了。現(xiàn)在跟著領(lǐng)導(dǎo)一起出門,就得會察言觀色,和阿慶嫂那樣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領(lǐng)導(dǎo)有時候需要和某些人私下交談,自己就要學會立馬消失。
    那天又悶又熱,京城也變得像個火爐似的。當頂?shù)奶柣鹄崩钡?,蟬兒躲在樹葉里叫得很悠長、很有力,幾乎所有的人都躲在空調(diào)房里睡午覺,他就在這個部隊大院里到處閑逛。大院的后院里的僻靜處有一個不大的荷塘,清澈的池水,清脆的垂柳,還有一池盛開的蓮花,一些斑斑點點的浮萍,池畔的一個小涼亭里坐著一個精瘦的老頭,因為天熱,所以還光著脊梁;因為眼花,所以戴著老花鏡;因為冥思苦想,所以幾乎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到來。
    老頭在圓形的石桌上攤開了一張質(zhì)量很不錯的宣紙,王大為就湊過去看了一眼,第一感覺是他的字寫得龍飛鳳舞、鋒芒畢露,一手漂亮的懷素草書,第二發(fā)現(xiàn)他寫的是辛棄疾的一首詞,只寫出了上片,后面似乎忘了,正在想著。
    “野棠花落,又匆匆過了,清明時節(jié)。剗地東風欺客夢,一枕云屏寒怯。曲岸持觴,垂柳系馬,此地曾輕別。樓空人去,舊游飛燕能說。”這是辛棄疾的《念奴嬌》,他一時興起,就走進涼亭,提起毛筆接著寫了出來,也是一手瀟灑的草書:“聞道綺陌東頭,行人曾見,簾底纖纖月。舊恨春江流不盡,新恨云山千疊。料得明朝,尊前重見,鏡里花難折。也應(yīng)驚問:近來多少華發(fā)?”
    “謝謝小朋友?!崩项^子就拍了拍自己的頭,哈哈一笑,從石凳下提起來一瓶紅星二鍋頭:“到底是人老了,記憶不如從前了,我剛才就是想不起‘聞道綺陌東頭’了,小朋友,能陪我這個老爺子喝一杯嗎?”
    那是一個炎熱的午后,人們都躲在空調(diào)房里在午睡,王大為自報奮勇的跑到大院的超市里買了些花生米、醬牛肉、沙丁魚、還有兩根頂著花的嫩黃瓜,一老一少就在那口荷塘邊的小涼亭里把那瓶酒喝的一滴不剩,就興趣大發(fā),除了老爺子偶爾寥寥幾句問過他的一些情況以外,他根本不知道這個老爺子是干什么的,他們談了幾乎整整一個下午,談話就只有一個主題:宋詞。
    “快兩個月了吧?小朋友好像長得更帥了?!崩蠣斪哟蛄恐骸斑€想和老爺子一起喝酒嗎?”
    “求之不得,老爺子古典文學的造詣至今還令后生記憶猶新,常常還在想著何時能再次聆聽教誨呢?!彼f的很真誠:“不過這次得讓我請您喝酒,咱們還是二鍋頭,不過得出去找個地方好好坐坐?!?br/>
    “我也想出去喝?!崩蠣斪舆肿煲恍Γ骸翱砷T口的警衛(wèi)認得我?!?br/>
    “不方便是嗎?我上次就知道你是部隊上的人,我不對您說過嗎?我也是當兵的出身?!彼廊恍χ?,在拍著胸大包大攬:“放心吧,有我呢,我們可以開著車溜出去,給您戴一副太陽鏡,臉偏過去一點就行了?!?br/>
    說干就干,他很快的發(fā)動了那輛紅色的寶馬,在大院里轉(zhuǎn)了幾個圈,徑直從門樓開了出去,他發(fā)現(xiàn)出門的時候,警衛(wèi)居然沒往車里望一眼。
    “你現(xiàn)在有時間嗎?能送我一下嗎?”老爺子看了一下手表,遲疑了一下:“我得趕到一個地方去見一個人,時間很緊,還得跑快點,就怕人家等不及了。喝酒的事得等一會兒再說?!?br/>
    “當然可以?!彼f了支煙給老爺子,依然眉開眼笑的:“您還好嗎?這段時間我可想您了,上次您說我們是忘年交,我真的很高興,總是希望能和您再見面。等等,您干嘛這樣緊張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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