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你還記得我嗎
手術(shù)結(jié)束了。
王大為接過護(hù)士長遞過來的輸液瓶,高高舉起了右臂,液體點(diǎn)滴的很平緩,周圍彌漫著一股麻醉劑的味道。李嫣然安靜的平躺在推車上,白皙的臉上有些蒼白無力,細(xì)長的柳眉反倒顯得更秀氣,那顆漂亮的美人痣也顯得更醒目了,身上蓋著一條白被單,依然能隱約看見她起伏著的隆起的胸部,看不見腿上的槍傷情況,只能看見露在外面的一條左臂果然用夾板夾著,纏了一層厚厚的繃帶。她是清醒的,平板推車剛被推出手術(shù)科的大門,那雙文靜的眼睛就在四處焦急的尋找著什么。
當(dāng)她的眼光在手術(shù)科門前擁擠的人群中看見王大為高大而偉岸的身影向她走過來,并向她露出微笑的那一刻,王大為分明察覺到這個嬌小的女子輕輕的松了一口氣,不知為什么,她的那雙聰慧而溫柔的眼睛一直盯在他的臉上,溫情脈脈的、十分欣慰的、好像還有些濕潤。
“我沒走?!蓖醮鬄閷λf的第一句話是:“我答應(yīng)過你不走的?!?br/>
女子有了一點(diǎn)笑意。
“好了,手術(shù)做完了?!彼┫律?,在李嫣然的耳邊輕聲說道:“和我在路上說的那樣,一點(diǎn)皮肉傷,沒什么大礙,傷口很快就會好的?!?br/>
“大為”李嫣然的聲音很低,但聽得清楚,她在輕輕的念著他的名字:“很好聽,大有作為助人為樂”
“可不是的,助人為樂,是做人之本嘛?!彼α诵Γ骸安贿^就是遇上了,沒什么必要記住我的名字?!?br/>
“我得牢牢的記住?!彼脑谡f:“我不會忘記的,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消失了?!?br/>
老賀忙著從護(hù)士手里接過一個塑料袋,里面裝著李嫣然那一套已經(jīng)被血染紅的白衣白褲。
推車在電梯口停住了,等待著電梯從頂層下來。
“有件事我想先向你解釋一下。”王大為還在對李嫣然低語著,他不想讓這個陌生而嬌小的女子對他產(chǎn)生任何誤會:“這里的人都以為你是我老婆了?!?br/>
“為什么?”李嫣然的眼睛更加濕潤了:“為什么是你老婆?”
“當(dāng)時做手術(shù),得找家屬簽字,這是醫(yī)院的規(guī)定?!彼谙蛩忉屩m然有些尷尬,但不得不把事情說清楚:“情況緊急,你身邊又沒家人,我就自做主張,冒充是你的老公。所以,還得請李小姐原諒?!?br/>
“你想到過后果嗎?”她還是在盯著他:“人家還沒有結(jié)婚呢,而且連著已經(jīng)做過你兩次老婆了?!?br/>
“那不是迫不得已嗎?那不是情況緊急嗎?救人如救火嘛,總不能像那個肖志軍見死不救吧?”王大為回答得很真摯:“我在車上答應(yīng)過你,就會暫時守在李小姐身邊,不過請你放心,只要你的家人和朋友能及時趕到,我們就會馬上消失,就像我們從來沒有出過一樣,絕不會影響李小姐的清譽(yù)?!?br/>
電梯門開了,王大為和老賀、還有手術(shù)科的那位依然帶著藍(lán)色口罩的護(hù)士長推著李嫣然的推車走了進(jìn)去。
“別哭?!蓖醮鬄榭匆娎铈倘坏难劢羌t紅的,開始哭泣起來,他在褲袋里摸索著找到一張紙巾,輕輕地給她擦去淚花:“沒事了,一個小手術(shù)?!?br/>
“大為?!崩铈倘灰廊欢⒅醚酃馐疽馑拖骂^去。他照辦了,也就聽到她輕聲說出的話:“你知道嗎?是我告訴醫(yī)生們你是我老公的?!?br/>
“這是不是有點(diǎn)說得過格了?”王大為就越來越對這個女子有了印象:“李小姐,那種稱呼可不是隨便亂叫的?!?br/>
“你不是叫過我老婆嗎?”她就嗚嗚的哭出聲來:“三年了,你居然全忘了?!?br/>
“那是你嗎?那真的是你嗎?”王大為已經(jīng)清晰地知道躺在推車上的這個嬌小的女子是誰了,他還是想確認(rèn)一下:“李小姐,你會不會認(rèn)錯人了?”
“沒想到僅僅只是三年時間我竟然會老得這么快?!崩铈倘挥行└袀骸熬尤蛔尷瞎颊J(rèn)不得我這個老婆了。”
“老婆?”王大為不得不承認(rèn)事實(shí):“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br/>
“可不,三年前、在京城。”她在提醒他:“前門大街、公交車上?!?br/>
他就又想起了她的那顆漂亮的美人痣、還有那種孤立無助的眼神、叫他“老公”時的那種靦腆、還有同樣潔凈的白衣白褲、還有那條九彎胡同,是的,她就是那個有過一面之交的“老婆”。
李嫣然嗚嗚的哭了起來。
“剛動手術(shù),別哭,對傷口不好?!蹦莻€臉長得略長的手術(shù)科護(hù)士長板著臉在訓(xùn)著王大為:“聽著,講點(diǎn)什么好聽的,逗你老婆開心一點(diǎn)!誰像你這樣,三句話就把自己的女人說的哭哭啼啼的?你還是不是她的男人?”
王大為唯唯諾諾。
李嫣然就破涕而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