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有生之年
沐晚又把這個病人的病例拿過來仔細研究了一下,并且把他的身份證號碼發(fā)給了一個當警察的高中同學,結果對方很快就給了回信,這個身份證號碼是假的,并不存在,而且病人留下的其他信息也都匹配不上。</br> 不過是一個手臂的縫合手術,不但吵著必須是專業(yè)醫(yī)生,而且還留下了虛假信息,這個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br> 沐晚將病人的資料交給了保衛(wèi)科,希望他們可以查到什么線索。</br> 很快,又有新的工作填補了沐晚的空閑時間,忙到傍晚,她已經(jīng)把這個奇怪的病人忘記了。</br> “沐教授,再見。”下班后,張渺渺跟沐晚打了聲招呼。</br> “再見。”沐晚拿過自己的包,一個人朝著停車場走去。</br> 因為有病人,她離開醫(yī)院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了,張渺渺和一個同事順路,而她是自己開車。</br> 早晨還滿滿當當?shù)耐\噲鲋皇O率畮着_車子,路燈的光芒落下來,拉長了投射在地上的影子。</br> 沐晚掏出鑰匙,剛要打開門,忽然從一側的車子后躥出一條人影,緊接著,冰冷的金屬抵在了她的腰間,耳邊傳來壓低的警告聲:“沐醫(yī)生,別動,槍子不長眼。”</br> 沐晚身體一僵:“你想要什么?”</br> “我什么都不要,只需要沐醫(yī)生跟我走一趟。”</br> 沐晚猛然聽出了他的聲音:“你是趙永順?”</br> 今天她遇到的那個奇怪的病人,不過,這名字大概也是假的。</br> “沐醫(yī)生,還是快上車吧。”趙永順打開了一邊的車門,并且用槍頂了她一下以做警告。</br> 此時此刻,沐晚沒有別的選擇,只能乖乖的上了車。</br> “沐醫(yī)生,只要你配合,我不會傷害你。”趙永順拿過沐晚的包,在其中翻了翻,找到了手機,直接扔在地上踩得稀碎。</br> “沐醫(yī)生,別反抗,我可以不綁你。”趙永順警告的看了沐晚一眼,“要是讓我發(fā)現(xiàn)你有什么小動作,別怪我不客氣了。”</br> 沐晚坐好后,這才發(fā)現(xiàn)車上還有一個司機,而趙永順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他們一上車,車子就開出了停車場。</br> “趙永順,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想帶我去哪?”沐晚縱然再鎮(zhèn)定,面對陌生的人和未卜的前路,一顆心也按捺不住的慌張起來。</br> “到了你就知道。”趙永順點了只煙:“沐醫(yī)生,你最好從現(xiàn)在開始不要開口說話,不然,我不介意讓你先睡上一覺。”</br> 沐晚明白這所謂的睡上一覺就是直接打暈。</br> 她沒有過多掙扎,乖乖的閉上了嘴。</br> 對方?jīng)]有蒙她的眼睛,這并不是一個好征兆,一般這種情況就預示著對方在事成之后會殺人滅口,所以根本不用擔心她會記下路上的特征以及他們的老窩。</br> 沐晚的心中警鐘長鳴,她想到了口袋里還有一部電話。</br> 就是那部凌慎行給她的衛(wèi)星電話,無論身處何地都會有滿格的信號,關鍵是,可以找到他。</br> 但是現(xiàn)在,趙永順一直從后視鏡中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她不敢擅自行動,這救命的東西,一定要留到萬無一失的時候再發(fā)揮它的作用,現(xiàn)在想要博一博顯然是不明智的。</br> 沐晚索性閉上眼睛靠在后座上。</br> 車子奔馳在高速公路上,高速上沒有路燈,四周一片漆黑,偶爾有對面車道的大燈從臉上一掃而過。</br> 他們已經(jīng)出了市區(qū),現(xiàn)在正往效外駛去,而她剛才從高速上的牌子上看到了董莊幾個字。</br> 董莊?</br> 那個在特種部隊和緝毒大隊聯(lián)合下被攻陷的村子,所處的位置就在董莊,和金三角一帶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br> 沐晚想,難道這些人和那些毒販子有關?</br> 可這又跟她有什么關系?為什么要綁架她?</br> 車子開了三個小時后終于在一處偏僻的廢工廠前停了下來。</br> “沐醫(yī)生,可以下車了。”趙永順跳下車打開車門。</br> 沐晚看到這座廢工廠的周圍有許多黑衣人正在來回巡邏,看到有車子前來,立刻圍過來幾個人進行盤問,而這些人的手中都有槍。</br> “告訴主人,人帶到了。”</br> 那人上下打量了沐晚一眼:“你確定沒有綁錯人?她看起來不過二十幾歲。”</br> “放心吧,我查過她,別拘泥于外表了。”趙永順讓沐晚走在自己前面:“沐醫(yī)生,進去吧。”</br> 沐晚聽著兩個人的對話,越發(fā)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br> 綁錯人?年輕?</br> 這些綁匪到底要干毛,直說不好嗎?</br> 沐晚被趙永順帶進了廢工廠,里面的人看到進來一個俏生生的姑娘,立刻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口哨聲。</br> 沐晚心想,幸虧今天戴了眼鏡,樣子沒有太招搖,但在這群大老爺們眼中,女性本來就是稀有物種。</br> 趙永順等了一會兒,就見二樓的樓梯上走下一個年輕的女子,穿著一身緊身的黑色皮衣,波浪大卷發(fā),身材前凸后翹。</br> “趙永順,就是這個人?”</br> 沐晚看了趙永順一眼,他竟然真的叫趙永順。</br> “琳達,主人怎么說?”</br> “讓她上來。”</br> 聽著這兩人對話的口氣,沐晚覺得自己像是一只烤豬頭,正要被送去給那個什么主人用來祭天。</br> “沐醫(yī)生,上去吧。”趙永順態(tài)度還算客氣,大概是念及她今天替他縫合了傷口。</br> 沐晚跟在那個琳達的身后,她能感覺到這個女人對她存著敵意,身上不斷在向外散發(fā)著冷氣。</br> 沐晚覺得莫名其妙,大姐,拜托你弄清楚你的敵意從何而來,我才是被綁的那個阿喂。</br> “進去吧。”琳達的口氣儼然是一副命令口吻。</br> 琳達所說的是二樓的一個房間,與其它房間不同,顯然是精心的布置過了,推開門,可以看到里面有一張舒適的大床以及厚重的窗簾,頭頂?shù)臒艄庖蔡貏e明亮,落在床上的那張臉上。</br> 男人的身上只蓋了一條薄毯,露在外面的手臂十分修長,此時男人是醒著的,那雙淺色的眸,散發(fā)著冰冷的溫度,在看到沐晚的一瞬間,瞳仁忽然劇烈的收縮了一下。</br> 沐晚顯然也看到他了,確切的說是他身上的紗布,已經(jīng)往外滲出了血珠子。</br> 他受傷了,而且傷得不輕。</br> “你是醫(yī)生?”琳達仿佛居高臨下的語氣讓沐晚很不喜歡。</br> 但她還是點了下頭:“是。”</br> “趙永順是不是腦子抽了,竟然找了這么一個年輕的醫(yī)生過來,她確定不是個護士或者哪個診所里找來的小大夫?”</br> 琳達正說著話,已經(jīng)看到沐晚走到了床前,然后掀開了那男人的被子,神色冷肅了下來:“槍傷?”</br> “你,你竟然掀主人的被子?”琳達跳著腳就要沖過來。</br> 年輕男子抬了一下手,她立刻就止步在原地,不過還是一臉警惕的盯著沐晚。</br> 沐晚總覺得這男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就好像認識她一樣。</br> 疑惑間,那男人突然幽幽的開了口:“沐晚?”</br> 沐晚:“……”</br> 還真的認識!</br> 男人看著沐晚明顯驚訝的眼神,漆黑的眼睛微微一瞇,溢出一絲寒意:“跟我裝失憶?”</br> 裝你大爺!</br> 沐晚怒了:“你神經(jīng)病吧,老娘根本就不認識你是誰,你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老娘綁過來,到底是要治病還是玩失憶女友想起前男友的愛情游戲?”</br> 男人:“……”</br> 一邊的琳達也傻眼了,這個女人竟然膽大包天的罵自家主人。</br> 她的手下意識的就按在了腰間,男人一個眼神掃過去,“出去。”</br> “可是,主人,她……”</br> “出去。”淡淡的兩個字,聽著淡漠卻透著攝人的壓迫感。</br> 琳達乖乖的退了出去。</br> “既然你不記得我,那我不介意再做下自我介紹。”男人抬起一雙狹長的眼睛:“楚南風。”</br> 跟他預料的不太一樣,面前的女孩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睛連眨都沒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他的傷口上。</br> 在片刻的沉默后,她才抬起頭,眨了眨眼睛:“你剛才說了什么?”</br> 楚南風:“……”</br> 看樣子真的不像是裝的,難道她真的不記得了?</br> 雖然她戴著黑框眼鏡,梳著難看的發(fā)髻,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這世上不會有第二個女人,讓他只是一眼便已沉淪。</br> 可她,明明已經(jīng)死了。</br> “傷成這樣,怎么不去醫(yī)院?”沐晚發(fā)現(xiàn)這里有著全新的醫(yī)療工具,可以做一個腦部手術,她從中取出一把剪子,剪開了楚南風身上的繃帶。</br> 這些工具也是偷的吧!</br> “去醫(yī)院?你要我怎么跟醫(yī)院解釋這個槍傷?”楚南風盯著女孩在燈光下如細瓷一般的臉,“大概我的傷還沒好,就把警察招來了。”</br> “你是黑社會?”沐晚看著那傷口,眉頭皺了皺,“你昨天就中彈了?”</br> “嗯。”</br> 好家伙,竟然拖了一天才找醫(yī)生來治療,這要是普通人,早就死透了。</br> “我還有得救?”</br> 沐晚推了推眼鏡:“如果不是我,你大概活不過今晚。”</br> 不是她吹噓,這樣的傷實在是太重了,普通的外科醫(yī)生根本無法解決。</br> 楚南風竟笑了一下:“幸好是你。”</br> 幸好是你,有生之年,還能遇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