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迎親
謝姨娘等了好一陣子不見柳枝回來,正打算派個人去看看,那丫鬟剛走到門口就遇到怒氣沖沖的沈儒良。</br> “老爺。”</br> 沈儒良徑直走到謝姨娘床前,謝姨娘一見沈儒良,便要掙扎著坐起來,卻聽到他冷言道:“要去找那個柳枝?”</br> 謝姨娘聽出他語氣不善,心里頓時慌亂了起來。</br> “老爺,柳枝是出了什么事嗎?”</br> 沈儒良道:“那個賤婢已經(jīng)被扔到了窯子里。”</br> 謝姨娘大驚失色:“柳枝到底是犯了什么錯,老爺為什么要這樣對她。”</br> “你還好意思問我?”沈儒良俯視著病床上的謝姨娘,以前看到這張臉還會讓他愧疚,現(xiàn)在看到了,只會覺得惡心,“你上次陷害大小姐打死了老太太的貓,看在你生下知恩的份上姑且饒你一命,沒想到你屢教不改,竟又將黑手伸到了大小姐的身上。還好你自食惡果,罪有應(yīng)得。”</br> 沈儒良的話猶如晴天霹靂,謝姨娘本就虛弱的身子晃了兩晃,好半天才喘過氣來:“老爺……我。”</br> “你什么都不必說了,我不想再聽到你這張嘴胡說八道。”沈云傾把沈管家叫了起來。</br> “沈管家,找兩個人把謝姨娘丟到那家銀行的門口,她不是口口聲聲稱他為恩人嗎,現(xiàn)在她落難了,就讓她的恩人救她吧。還有,讓人轉(zhuǎn)告宋家,沈如雪從此之后不再是我方家的女兒,讓她恢復(fù)本來的姓氏,不準(zhǔn)再登沈家大門。”</br> 謝姨娘一聽,本就病弱的身體哪堪這種打擊,頓時眼前一黑,兩腿一蹬就昏死了過去。</br> 沈儒良處罰她不說,竟然還將沈如雪也一起趕出了沈家,沈如雪在宋家本來就如履薄冰,現(xiàn)在又失去了沈家的庇護,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br> 謝姨娘怒火攻心,很快就不醒人事。</br> 沈儒良望了眼床上虛弱的只剩下一口氣的女人,絲毫沒有任何的憐憫之心,讓沈管家?guī)藢⒅x姨娘連著一封休書一起抬去了銀行門口。</br> 沈老太太后來才知道這件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知恩。</br> “再怎么說,謝姨娘也是知恩的親娘,以后知恩……”</br> 劉氏在一邊道:“母親不必擔(dān)心,我已將知恩寄養(yǎng)在我名下,以后他就是沈家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嫡長子,那樣狠毒的母親,就算知恩長大了,不認(rèn)也罷。”</br> 沈老太太點點頭:“這樣也好,沒想到她竟會糊涂至此,云傾現(xiàn)在的身份可不止是沈家大小姐這么簡單,她還是葉家未過門的媳婦,若她有個三長兩短,我們也沒辦法向葉家交待,葉笙如果上門要人……罷了,就讓她自生自滅去吧,這沈家的院子里也該消停消停了。”</br> 劉氏早就料到沈老太太不會同沈儒良計較,在沈老太太眼里,云傾才是沈家的榮華富貴,靠著葉家這棵大樹好乘涼,又怎么會在乎一個姨太太。</br> 謝姨娘被丟到銀行門口的事情很快就在沈府傳遍了,包括關(guān)在祠堂里的姜姨娘。</br> 姜姨娘白日抄佛經(jīng)念佛,終日不得踏出祠堂半步,每天對著沈家的祖先,日子過得生不如死。</br> “母親。”沈云環(huán)好不容易央求著老太太才能來看她,一進門就抱著姜姨娘大哭起來:“母親,你還要在這個破地方呆到什么時候,謝姨娘被趕跑了,府里成了那個沈云傾的天下,我以后可怎么辦啊?”</br> 姜姨娘放下手中的筆,摟過沈云環(huán),母女倆哭了一陣子。</br> 姜姨娘擦了擦眼淚,從桌上拿起一封信和一只碧玉耳環(huán)塞到沈云環(huán)的口袋里:“環(huán)兒,想辦法把這封信交給葉家的二少奶奶,我以前與她有些淵源,看到這只耳環(huán),她會收下這封信的。”</br> “可我不認(rèn)識她啊。”</br> “沒關(guān)系,她每天都會去城東鳳街的那家‘大贏家’麻將館打麻將,你只需要在那里等著她就行了,你說葉家二少奶奶,那里的人都會告訴你。”</br> 出身青樓的姜姨娘,自小就練就了一身好牌技,而葉家二少奶奶卻是個半吊子,偏偏又喜歡玩,為了巴結(jié)她,姜姨娘屢次幫著葉家二少奶奶,葉家二少奶奶便給了她一對碧玉耳環(huán),說是以后有需要,可以拿著耳環(huán)去找她。</br> 沈云環(huán)好奇的問:“母親,你想讓葉家二少奶奶救你出去嗎?”</br> 姜姨娘搖頭:“葉家二少奶奶不會管這種事,就算她想管,沈家也不一定會賣她這個面子,畢竟沈云傾也要做葉家的少奶奶了,沈家怎么會為了葉家二少奶奶而得罪沈云傾呢,在葉家,葉笙才是最有地位的那個。”</br> “那母親要做什么啊?”</br> “好孩子,母親這輩子可能都出不去了,但母親也不會讓害了自己的人好過,沈云傾想要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嫁進葉家。”姜姨娘冷笑起來:“我偏不讓她如意。”</br> 沈三小姐說起沈云環(huán)的時候,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那孩子是從小被慣壞了,看了就讓人討厭,她那個生母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不然也不會被關(guān)進祠堂里念經(jīng)禮佛。”</br> 沈云環(huán)不是沈儒良親生的這件事,沈云傾并沒有告訴沈儒良和沈老太太。</br> 沈云環(huán)就算再討厭,但到底是個孩子,她的母親沒了自由,如果再把她的身世揭露出來,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條,沈家會毫不猶豫的把這個“雜種”丟出沈家,就像對待沈如雪那樣。</br> 生在這樣的人家,她早就習(xí)慣了人情冷暖。</br> 她就算再記仇,也不想去為難一個六歲的孩子。</br> “云傾姐,你的好日子馬上就到了,緊張嗎?”</br> 沈云傾笑起來:“緊張,但是,也有些期待。”</br> 緊張的是結(jié)婚那天的一系列禮儀,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差錯,不然就要成為連城的笑柄,葉家是名門旺族,更容不得失誤。</br> 期待的是,她心中系的那個人,終要與她十指相扣,共結(jié)連理枝。</br> 很快,這份期待就變成了現(xiàn)實,結(jié)婚的吉日終于還是伴著清晨的一聲鳥鳴姍姍來遲。</br> 沈云傾其實一夜都沒有睡好,三點鐘就被喜娘叫了起來,屋子里被丫鬟、喜娘和化妝師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br> 沈家的姐妹們也都在廳里熱鬧著,黑夜中的沈府逐漸亮起了紅色燈籠,驅(qū)散了黑暗,四處都是熱鬧而忙碌的景象。</br> 沈云傾坐在鏡子前,身上已經(jīng)換上了大紅的嫁衣,那明艷的紅色艷如晚霞,紅似火,映著她桃花般的容顏,目光流盼之間閃爍著絢麗的光彩。</br> 化妝師正在梳妝,描眉,撲粉,本就白皙的臉更是如凝脂,如白雪,幾乎看不到任何瑕疵。</br> “沈小姐長得真美。”化妝師忍不住贊嘆,“是那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美。”</br> 沈云傾彎唇一笑,眉間盡是幸福的顏色。</br> 化完了妝就要梳頭,化妝師為她梳的是一個連環(huán)髻,一套鳳翔九天的頭面,整個頭面都由純金鑲嵌紅寶石打造,額前有金子做成的流蘇垂至眉間,兩只鏤空金鑲玉吊南珠耳環(huán)乖順的貼著耳邊,所有的首飾均是最有名的珠寶工匠精心打造,流光溢彩,璀璨奪目。</br> 沈云傾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竟像是不認(rèn)識了一般,她平時鮮少化妝,這樣濃妝淡抹,精心裝扮,比平時還要美上三分。</br> “云傾姐真漂亮。”見她梳妝完了,外面的姐妹們一擁而入,無不對她的妝容交口稱贊。</br> 沈云傾笑著讓大家坐。</br> 有著這些姐妹們在身邊陪著,緊張感也消散了不少。</br> 不多時,外面?zhèn)鱽磬枥锱纠驳谋夼诼暋?lt;/br> 沈三小姐喜道:“迎親的花轎來了。”</br> 沈云傾從開著的窗戶看出去,只能看到院子的大門,但那鞭炮聲越來越響亮,吹鑼打鼓的聲音就在耳邊。</br> 沈三小姐道:“走,我們快去堵門,不跟新姑爺討到大紅包,這門是不能開的。”</br> 沈云傾聽了就笑:“你們都準(zhǔn)備了什么難題?”</br> 沈三小姐飽讀詩書,大概想了一大堆詩詞歌賦之類的問題,沈云傾知道葉笙念書不多,最不喜歡舞文弄墨,油嘴滑舌倒是厲害,但談起詩詞歌賦,他就當(dāng)真傻眼了。</br> “呦,云傾姐,這就開始心疼新姑爺了。”其他姐妹不免打趣:“云傾姐可不準(zhǔn)暗暗提醒啊。”</br> 沈云傾掩唇笑起來。</br> 大門上用紅布拴著一個花球,新郎官到了門外,搭弓射箭射下花球,花球掉到下面的彩盆當(dāng)中,大門可開。</br> 相反,如果一箭無法射下,新郎官就要用紅包來“砸落”花球,所以在連城,很多新郎官在娶親前都要狂練射箭。</br> 歡歡喜喜的隊伍一路向沈云傾所住的大門前走來,而被人簇擁的著的新郎官,穿著紅色長衫,外搭黑色馬褂,頭戴新郎喜帽,英俊瀟灑的臉在喜悅的薰染下更精致了幾分。</br> 走到大門前,有人將纏著紅布的弓箭交到葉笙手中,他搭弓射箭,嗖的一聲,羽箭破空而出,門上的紅花應(yīng)聲掉落,落在了盛著花瓣的彩盆當(dāng)中。</br> 人群中一聲歡呼,大門應(yīng)聲而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