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議婚
沈云傾沒想到他會向自己交待行蹤,愣神的時候,他輕輕捏了下她的臉:“回去吧。”</br> 雖然沈家也是半封建的家庭,但因為沈云傾開了兩個店,早出晚歸也是被允許的,但是這個晚歸不能超過七點,不然就要惹得劉氏擔(dān)心,惹得沈老太太不高興。</br> 沈云傾往外看了一眼:“跟著我的這幾個人是你派來的嗎?”</br> “嗯。”他頗有幾分無奈:“被你發(fā)現(xiàn)了。”</br> “他們差點就跟到我身邊了,我能不發(fā)現(xiàn)嗎?”沈云傾道:“為什么要跟著我?”</br> 他一臉的坦然:“最近世道不太平,北地的楚南風(fēng)揮師南下,據(jù)說已經(jīng)打到了濟城,連城說不定很快就會成為戰(zhàn)場,你一個女孩子,早出晚歸的不太安全,還是謹(jǐn)慎些好。”</br> 他處處為她著想,她要是再拒絕就顯得矯情了,更何況那些人只是在她出門的時候左右不離的跟著,并沒有影響到她的正常生活,她知道,他是不想上次砸咖啡店的事情再發(fā)生,一旦有突發(fā)情況,他無法第一時間趕到,這些人可以幫她解決。</br> 沈云傾心中一暖,任由他摩挲著她的臉頰,直到她的臉紅起來。</br> 耳邊傳來低笑聲,他替她整理了一下頭發(fā):“怎么,舍不得我走?要不,我們再……”</br> 沈云傾急忙抬起手按住他的嘴,免得他再說出什么讓人羞臊的話來,她軟軟的瞪他一眼,轉(zhuǎn)身打開車門走了下去。</br> 葉笙一直目送著她的背影消失,這才讓人開車離開。</br> 聽著外面的車聲漸漸遠(yuǎn)去,沈云傾終于忍不住將門推開一條縫,正好看到消失的車尾燈。</br> 心頭忽然就像空了一塊兒,說不清是種什么樣的感受。</br> 以前和宋成峰在一起的時候,他也經(jīng)常送她回家,但她進了這扇門立刻就成了沈家大小姐,不會再回頭留戀,不似現(xiàn)在這樣心頭慌慌,好像丟了什么重要的東西。</br> “大小姐。”沈管家的聲音在一旁響起。</br> 沈云傾嚇了一跳,轉(zhuǎn)過身,眼中還帶著做賊心虛般的慌亂,幸虧沈管家老眼昏花,根本沒有看清。</br> “大小姐,我一直在這里等著你呢,老爺讓你回來后就去找他。”</br> 沈云傾以為沈儒良又要喝她親手沖泡的咖啡,沒想到一進小洋樓,就看到沈老太太、沈儒良和劉氏、謝姨娘以及沈如雪坐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br> “云傾回來了。”沈老太太笑得十分慈祥,絲毫沒有因為她的晚歸而有所不滿。</br> 沈云傾笑著上前行禮。</br> 劉氏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br> 沈老太太道:“明天少夫人就該上門聽消息了,若是我們這邊同意了議婚,兩家就要問名、納吉,這往后的禮數(shù)也會越來越多,每一樣都要周全詳細(xì),葉家是名門旺族,和葉家結(jié)親事,我們沈家也不能妄自菲薄,不但要樣樣做得好,也要把頭高高的昂起來。”</br> 沈老太太說了一大堆,這才笑著問沈云傾:“云傾,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要不要同意這門親事?”</br> 沈儒良和劉氏都慈祥的看過來。</br> 沈云傾心想,同不同意早就不是她說了算的,她就算不同意,沈老太太也會想方設(shè)法的勸說,最后依然要妥協(xié),在這個年代,婚姻依然不是憑著個人喜好就能做主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怕是受過新時代的教育,但所處的依然是封建的籠牢。</br> “我可聽說那葉笙殺人不眨眼,前陣子還血洗了一個飯店的包房。”謝姨太撫著胸口,一驚一乍的,“老夫人,雖然葉家門戶高,可葉笙這樣的人,心狠手辣,冷血無情,真要把大小姐嫁過去,恐怕也過不上什么好日子,老夫人和老爺還是三思而后行吧。”</br> 沈老太太面色不虞:“你又是從哪里聽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人家青幫下面的生意遍布連城,就算偶爾為了生意有些爭執(zhí)也不奇怪,再說了,人無完人,要是人人都要嫁個圣人,那這些女兒家都不必嫁人了。”</br> 謝姨娘被老太太訓(xùn)得啞口無言,只能閉上嘴。</br> 她就是不甘心,為什么沈云傾能嫁到葉家做少奶奶,而她的女兒就要去做姨太太,那葉笙也真是瞎了眼才能看上沈云傾。</br> 早知如此,她就不該讓沈如雪在宋成峰的身上花心思,應(yīng)該一早把精力投注在葉笙身上,憑著自已女兒的美貌聰明,還怕收服不了那個黑幫頭子?</br> 謝姨娘所說的事情,沈云傾很清楚那不是胡說,葉笙本就是那樣的人,睚眥必報,殺人如麻,可這樣的人,她在之前是討厭的,厭惡的,不屑的,只想離他遠(yuǎn)一點,不想沾了他身上的血氣,所以,她才會一次次對他拒之千里。</br> 她并不喜歡壞人,更不想跟壞人接觸,他做的那些事情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她的道德底線,刷新了她的三觀。</br> 現(xiàn)在,聽著謝姨娘用這些詞來形容他,她莫名就是一陣惱火,脾氣仿佛控制不住,很想站出來同她理論。</br> 無論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卑鄙、變態(tài)、冷血,但他對她卻是那樣的好,事無世細(xì),眉目傳情。</br> 這個世上沒有哪個人規(guī)定過,壞人就不能有婚姻,有愛情。</br> “云傾?”劉氏握著她的手,低聲道:“你若是不同意,母親支持你。”</br> 謝氏母女是不想讓她嫁到豪門貴族,而劉氏則是擔(dān)心她會在葉家受委屈,對于一個母親來說,女兒將來的生活質(zhì)量固然重要,但這都比不過她能開心幸福。</br> 暖流從母女倆交握的手一直流淌到胸口,此時此刻,她突然無比的堅定了某個想法。</br> 沈云傾沖著劉氏點了下頭,然后看向沈老太太,紅著臉露出嬌羞的表情:“云傾的親事全憑奶奶做主。”</br> 沈老太太等的就是這句話,立刻露出滿意的表情:“就知道云傾是個懂事的。”</br> 沈儒良也高興的說道:“要說這兩個孩子還有些淵源,能夠走到一起,也算是緣分天定。”</br> 劉氏雖然不太同意,可見沈云傾都點頭答應(yīng),她也只能順從女兒的意思,她相信以女兒的眼光與睿智,應(yīng)該不會看錯人。</br> 在場唯一感覺不到喜悅的恐怕只有謝氏母女了,沈如雪臉上掛著假笑,可那酸水都吞了一肚子。</br> 葉家娶沈云傾,請了凌老太太和少夫人做媒人,六禮齊全,禮數(shù)無可挑剔,反觀宋家,竟然找了個丈夫有九個姨太太的萬夫人,顯然是沒把她放在眼里,而且,自從親事定下后,宋家就是不慍不火,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大肆張羅,眼看著結(jié)婚的日子越來越近,沈家和宋家上下竟然全無喜氣。</br> 倒是第二天,凌家少夫人過來的時候,沈家舉家相迎,沈家同意了議婚,又將沈云傾的生辰八字交給了少夫人。</br> 沈家留少夫人用餐,沐晚也沒客氣,實在是她有許多心里話想同沈云傾說道說道。</br> 兩姐妹一直在閨房里說話,直到下午的時候,沐晚才離開。</br> 沈云傾將她送到門口,沐晚拉著她的手道:“接下來就安心的等著做新娘子吧。”</br> 沈云傾羞著嗔她一眼。</br> “這些日子就不要私下里見葉笙了,這不合規(guī)矩。”沐晚打趣的捏她一下:“會不會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br> “他又不在連城。”沈云傾臊得不行。</br> “喲,連行蹤都向你報備啊,還真是如膠似漆呢。快說說,你們進行到哪一步了,牽小手接小吻,還是那個那個了……”</br> 沈云傾急忙將她往外推:“沒羞沒臊的,讓你家少帥知道了,非教訓(xùn)你不可。”</br> 沐晚憋住笑,也不打趣她了,恢復(fù)了一臉正色:“云傾,跟著葉笙將會面臨什么,你是清楚的,對吧?”</br> 沈云傾也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良久后才點了下頭。</br> “說實話,我并不想你同我一樣,過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我希望你余生平平穩(wěn)穩(wěn),幸福快樂。可是,我選擇和希堯在一起,就已經(jīng)做好了和他同生共死的打算,你也一樣,既然選擇了葉笙,那就是已經(jīng)有了和他風(fēng)雨同舟的準(zhǔn)備。”她握緊了好友的手:“云傾,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br> 沈云傾不覺淚濕雙目,伸出雙臂抱住了她:“你也一樣,我們大家都要好好的。”</br> 兩人擁抱了一會兒,沈云傾才推開她:“好了,讓有些人看到該吃醋了。”</br> 沐晚道:“男人都一樣,將來葉笙也會經(jīng)常吃你的干醋,你可得小心了。”</br> 沈云傾送著沐晚上了車,看著她離開才回到沈府。</br> 這邊沈云傾與葉笙的親事已經(jīng)定了下來,雖然還沒合過八字,但沈府已經(jīng)喜氣洋洋,沈老太太一大早就把族里的幾個老太太找了過來,大家坐在一起商量著彩禮的事情。</br> 二房的老太太說道:“葉家這種名門大戶,聘禮一定不會少了,我們沈家雖然不如葉家,但在面子上絕對不能輸。”</br> 其他幾房老太太也都點頭同意。</br> 沈老太太道:“我和慶生商量之后也是這個想法,只是不知道葉家會下什么樣的聘禮。”</br> 下多重的聘禮就能代表對新妻的重視度,禮越重,說明葉家越看好這門親事,相反,如果只是尋常薄禮,沈云傾嫁過去,日子大概不會好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