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暴露
“對了,還有一件事要跟你說。”陸天瑤恢復(fù)了一臉正色。</br> “關(guān)于我遇刺的事?”葉笙專注的目光仍然落在樓下,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就喜歡追隨她的身影,在醫(yī)院躺著的這些天,腦子里想著的全是她,哪怕她對著他的時候總是沒有好臉色,他也甘之如飴,他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賤性。</br> “昨天晚上,他們在聚天閣慶祝,已經(jīng)被我們一窩端了。”陸天遙的眼中帶著嗜血的戾色:“他們以為你真的傷重不治,再加上我們讓了點(diǎn)蠅頭小利,他們就真的放松了下來,竟然聚到一起大肆慶祝,在他們玩兒得最歡騰的時候,子彈穿門而入。”</br> 葉笙終于收回目光,冰冷的唇角銜著笑,那笑意卻更冷,仿佛淬了毒。</br> 剛才還像一個癡情少年,轉(zhuǎn)眼間就已經(jīng)恢復(fù)了本來面目,眼底似乎泛著殺戮的紅光:“處理的干凈點(diǎn),一個活口不要留。”</br> 他雖然沒有真的受傷,但當(dāng)時的處境卻是千鈞一發(fā),對方竟然買通了兩個舞女在舞池里對他下手,如果不是他感知到了危險,比平時更加謹(jǐn)慎,也許就著了他們的道。</br> 當(dāng)時槍一響,燈就暗了下來,那槍打中了他身邊的一個屬下,血濺當(dāng)場,之后他就假裝著受傷住進(jìn)了醫(yī)院,并且安排人暗中調(diào)查兇手。</br> 這一查下去很快就鎖定了目標(biāo),不過他卻沒有急著打草驚蛇,對方顯然是沖著他要收購的幾個碼頭去的,所以,絕對不是一伙人。</br> 他在醫(yī)院里裝病了這么久,那些人漸漸的放松了警惕,最后牽扯出了幾個小幫派,是他們的頭子聯(lián)合起來安排了這場刺殺行動。</br> 陸天遙趁著這幾個頭目聚會歡慶的時候,將這些人全部殺死在了飯店的包房里。</br> 葉笙道:“那幾個碼頭怎么樣了?”</br> “已經(jīng)歸到青幫的名下了,我們沒花一分一厘就拿了四個碼頭。”陸天遙道:“你可以病愈出院了。”</br> “還不行。”葉笙立刻有些愁眉苦臉:“沐院長不準(zhǔn)我出院,看來我要把這風(fēng)寒治好了才行。”</br> 陸天遙大笑:“沒想到你也有被女人管住的時候。”</br> 葉笙橫他一眼:“希望你以后不要落在那沐院長的手里,不然你就會嘗到我的滋味了。”</br> 葉笙往樓下看去,沈云傾什么時候已經(jīng)離開了,他眼神一黯,心中突然就像空了一塊。</br> 如果她是來醫(yī)院看他的,那該多好。</br> 沈云傾租下了店鋪又從沐晚那里湊夠了錢,高高興興的開始裝修新店。</br> 左五不知道從哪里找了個裝修隊(duì),活兒干得好,要價也便宜,日夜趕工,只用了一個月就將店面裝修了出來。</br> 設(shè)計圖是沈云傾參與設(shè)計的,所有的咖啡杯都是她用盡心血從國外淘來的,梨花木的咖啡座椅和各種書籍完美融合,有種人在書海中的充實(shí)感。</br> 劉氏和沈儒良雖然不太贊同女兒繼續(xù)開店,可是看到新裝修好的店面,兩人俱都露出了笑臉,連沈儒良都忍不住夸贊這小店個性十足又不失清新高雅,特別是開在十里長橋的商業(yè)區(qū),生意一定會紅紅火火。</br> 咖啡店開業(yè)當(dāng)天,沈儒良請了不少朋友來捧場,一時間熱鬧紛紛。</br> 與咖啡店面對面的是一家茶館,此時二樓的位置倚窗坐著一個眉目精致的男子,一只手握著茶杯,身子微微向外傾去,正好能看到樓下咖啡店開業(yè)的情景。</br> 沈云傾穿著淡粉色的衣裙,秀氣的眉毛如同剪柳,一雙明媚的眼睛被喜悅的情緒所渲染。</br> 鞭炮聲響起的時候,她忍不住捂住了耳朵,歡喜的退到房檐下。</br> 前來捧場的人不少,多數(shù)是沖著沈家的面子,也有咖啡店的老主顧,沈云傾在門口接待客人,一時忙得應(yīng)接不暇。</br> “笙哥,要不要下去看看?”光頭站在葉笙身后,小心的問。</br> 自家大哥已經(jīng)在這里坐了很久,茶都喝光了兩壺,光是盯著人家的小店看了。</br> “不去了。”葉笙放下茶杯,“她正高興著,應(yīng)該不想看見我。”</br> 光頭道:“沈小姐要是知道這個咖啡店能夠順利開業(yè),全部都是笙哥的功勞,一定會感激笙哥的。”</br> 葉笙搖頭:“不,她不會感激我的,這件事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好。”</br> 他了解她的脾氣,她并不愿意在金錢上接受他的幫助。</br> “讓下面的人都把嘴縫上,誰要讓她知道那家店鋪是我的,我就割了他舌頭。”葉笙抽了口煙,語氣發(fā)狠:“行了,再來壺茶吧。”</br> 光頭汗顏,笙哥光喝茶也不見去廁所,這是連一眼都不舍得離開啊。</br> 沈云傾將最后一位客人迎進(jìn)屋,松了口氣般,拿出手帕擦了擦額頭。</br> 再抬頭時,突然像是感知了到什么,朝著對面的二樓看了過去,那里的窗口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但她卻有種直覺,剛才一直有人在那里看著她。</br> 沈云傾搖了搖頭,沒有多想,轉(zhuǎn)身進(jìn)到店里了。</br> 她的身影一消失,葉笙才緩緩的將身子坐直了,又勾勾手把光頭叫了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br> 光頭連連點(diǎn)頭:“笙哥,您就等著瞧好吧。”</br> 沈云傾沒想到新店的生意會這樣紅火,自從開業(yè)到現(xiàn)在,客人一直不斷,小米被臨時調(diào)過來幫忙,忙到每天腰酸背痛。</br> “老板,你不覺得奇怪嗎?”小米照例和沈云傾一起鎖門離開。</br> “奇怪什么?”</br> “這些天的客人都讓人覺得怪怪的,我也說不上具體哪里怪,總感覺他們不像是來喝咖啡的。”小米聳聳肩膀。</br> 經(jīng)小米這樣一提醒,沈云傾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平時來店里喝咖啡的大多是情侶,或者是有些文藝氣息的男男女女,一邊品咖啡一邊看書消遣,但最近幾天來的人,多數(shù)五大三粗,而且都是男人,有時候兩個男人面對面的坐著,一人面前一杯咖啡,也不看書,就坐在那里對眼兒,這樣的情景她見過多次。</br> 不過因?yàn)榈昀锾Γ]有仔細(xì)去琢磨。</br> 沈云傾腦子一轉(zhuǎn)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心頭不由騰起一股怒氣。</br> 第二天,照例來了幾個大老爺們喝咖啡,一坐下就點(diǎn)最貴的。</br> 服務(wù)生沒有發(fā)覺異樣,正要端咖啡送過去,沈云傾接了過來:“我去送吧。”</br> 她轉(zhuǎn)身將一包鹽倒進(jìn)了咖啡杯,然后端到了那兩個男人面前。</br> 加了鹽的咖啡,味道可想而知,但那兩個男人喝了之后,只是面部表情有些抽搐,之后便從容淡定的全部喝光了,不但沒有抱怨,還給了小費(fèi)。</br> 沈云傾冷笑,直接攔住了其中一位:“你們老大呢,讓他來見我,或者我去見他。”</br> 男人嚇了一跳,對上沈云傾洞悉一切的目光,只得認(rèn)慫般的耷拉下腦袋。</br> 沈云傾在對面的茶樓看到了葉笙,他正坐在窗前,紅木雕紋的茶桌上擺著一套青花瓷茶具。</br> 他將沏好的茶熟練的倒進(jìn)茶杯,洗過杯子后重新又倒了一杯,那茶呈翠綠色,白色的茶杯下面又雕著浮魚,仿佛魚在水中嬉戲。</br> 聽見腳步聲,他抬起頭看了眼:“要喝茶嗎?”</br> 沈云傾在他對面坐下來,看到他閑適從容的樣子,有種云卷云舒般的淡然,舉手投足皆有雅士風(fēng)采。</br> 但是誰能想到,這個一身黑色長衫,面容儒雅,嘴角含笑的男人,那只拿著茶杯,骨節(jié)修長的手,就在數(shù)天前還曾眼睛都不眨的屠了一個飯店的包房。</br> 這件事是沈云傾聽沈儒良說的,葉笙為了報復(fù)當(dāng)初暗殺他的人,設(shè)計將這些人引到了一起,最后用槍掃射,當(dāng)時那個包房里鮮血飛濺,血肉橫飛,而他只動了動手指頭就得了幾個碼頭。</br> 沈云傾并不想為那些人報冤,因?yàn)樗麄兌际且粯拥模贿^就是弱肉強(qiáng)食,看誰能笑到最后。</br> 但是想到那雙好看的手卻是殺人如麻,她卻無法平靜。</br>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意這些,但是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卻是一個晚上沒有睡好。</br> “不喝。”沈云傾壓下一肚子的怒火,“你又想干什么?我的生意是賠是賺,用不著你來操心。你的好意,我在這里謝過了,請你以后不要再插手。你找的那些人,連加了一包鹽的咖啡都可以面不改色的喝下去,真是讓人佩服。”</br> 葉笙皺眉,斜看了光頭一眼,光頭嚇得直冒冷汗。</br> “你不必責(zé)怪他們,他們可以打打殺殺,卻不適合像個文人雅士一樣坐在那里喝咖啡,對他們來說,那樣更難受。”</br> 光頭撓頭。</br> 葉笙很快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揮揮手讓光頭下去了。</br> 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duì)友。</br> 果然這樣的事情不能交給光頭這樣的人去辦,到最后還是把他給暴露了。</br> 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爺們?nèi)ズ瓤Х龋菆雒嬷灰幌耄枷肓R娘。</br> 好歹用點(diǎn)心,花點(diǎn)錢去街上請些情侶,也比他們這些家伙親自上陣好的多。</br> 真是蠢透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