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葉先生的另一面
劉氏一聽,頓時哭得更厲害:“我也跟你想得一樣,若是凌家的碼頭,我們就找少帥說個情,他一定會放行的,但不巧的是,這碼頭不是凌家的,是……是葉家的。”</br> 其實沈云傾也想到了,凌家的碼頭不可能會扣沈儒良的貨,無需他們出現(xiàn),沈儒良自己說一聲就可以解決所有問題。</br> 但她沒想到,這碼頭竟然是葉家的。</br> “母親,父親不是和葉老先生有些淵源嗎,上次葉夫人的生日,還特意邀請了我們家。”</br> 劉氏哭著搖頭:“這碼頭也不是葉老先生的,是青幫的。”</br> 沈云傾心頭一涼,果然還是應了最壞的打算。</br> 從沈儒良出海一直遲遲未歸,沈云傾的心中就在忐忑,她以為這些日子葉笙一直沒有動作是對她失去了興趣,她終日閉門在家取得了成效,沒想到他不但在宋成峰的事情上作梗,又將手伸到了沈家。</br> 他這是要將她逼出來。</br> 劉氏依然在抹眼淚,沈云傾安慰了幾句不見起色,只好握著劉氏的手向她保證:“母親,你放心,我會想辦法解決這件事。”</br> “你?”劉氏一時驚訝的忘記了哭泣,“你,你一個姑娘家怎么解決啊?”</br> 沈云傾輕輕拍著劉氏的手背,“母親怎么忘了,我是開咖啡店的,消息靈通,認識的人也不少,讓人四處打聽打聽然后再疏通疏通總會有辦法的。”</br> 劉氏雖然對沈云傾的話半信半疑,可事到如今,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女兒的身上了。</br> “云傾,你要小心啊,若是辦不成的話,也沒關系,母親再去找你奶奶想想辦法,你父親還有許多朋友,沈家還有族人,他們應該也會幫忙的。”</br> “母親,你還相信父親的那些朋友和沈家的族人?你可別忘了,上次我和父親在海上遇難,那些朋友族人可都是有多遠跑多遠,真正能夠靠得住的人不多。”</br> 劉氏嘆息一聲:“云傾,真是辛苦你了。”</br> “母親別這么說,這都是女兒應該做的,只要你和父親能夠平平安安,我們沈家能夠太太平平,做再多的事我也愿意。”</br> 聽說沈云傾要出門,秋彩驚訝的問道:“小姐,你閉關結束了,終于要出關了?”</br> 沈云傾打開衣柜,從中選了一套淡紫色的衣裙,紫色很美,同樣很難駕馭,她膚色白,五官精巧細致,穿紫色的衣服顯得華貴而大氣。</br> “這套裙子是父親從海外帶回來的吧?”沈云傾輕輕撫摸著手底下舒適的面料,沈儒良雖然算不上好丈夫,卻是一個好父親,以前只要外出就會給她帶吃的、穿的、玩的,在生活上從不曾虧待過她,包括上次姜姨娘的事情,父親絲毫沒有姑息姜姨娘,狠狠的替她出了口惡氣。</br> 他尊敬父親,也愛戴他,而且他在外奔波也是為了讓這個家更好,所以作為子女,她必須要力所能及的幫助他。</br> 既然葉笙的目的很明顯,那她也不會退縮,他想讓她去求她,那她就去求他。</br> 沈云傾換好了衣服,秋彩不由眼前一亮:“小姐,這衣服你是第一次穿呢,真好看。”</br> 沈云傾沒有心情欣賞這件衣服的美麗,“你不用跟著我了,我要出門一趟,你在家等趙坤的消息。”</br> “小姐,你自己小心。”</br> 沈云傾一出沈府的門,果然就有人上前道:“是沈云傾小姐嗎?”</br> “葉笙在哪里?”</br> 似乎沒想到沈云傾會如此直截了當,那人愣了一下之后才道:“沈小姐跟我來吧。”</br> 沈云傾記得他,上次把她從千山會所送回沈府的就是這位司機。</br> 沈云傾上了車,陳鐵自后視鏡中偷偷看了眼,只見坐在后座上的女孩神態(tài)平靜,眼神飄向窗外,好像是去參加一個平常的飯局。</br> 車子七拐八拐,終于在一座小小的院子面前停下,這里地處偏僻,遠離城市的雜亂,院子前后都種著高大的樹木,綠陰環(huán)繞,十分清靜。</br> “沈小姐請吧,葉先生在里面等著您。”陳鐵替她打開車門,然后將車開走了。</br> 沈云傾望著車子離開的方向,用力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轉過身,叩了叩門。</br> 不久,便有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前來開門,看到她也不覺得意外,而是恭敬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沈小姐請。”</br> 沈云傾踏上青石鋪成的小路,穿過影壁,眼前豁然開朗,不是層層疊疊的院子,而是一大片花海。</br> 一條鵝卵石砌成的小路從這花海之中穿過,這個季節(jié)的連城已經(jīng)有些涼了,但這些花卻傲然的昂頭開放,紅的、紫的、粉的,各種各樣的顏色交織在一起,如同用花朵織成的花毯。</br> 那管家見沈云傾停下了腳步,看到花海的神態(tài)有些狂喜,卻又極力的壓抑著。</br> 于是笑道:“這些花都是葉先生種的。”</br> 沈云傾驚訝:“他會種花?可這是野花啊。”</br> 她曾對宋成峰說過,她最喜歡的花是花店買不到的,因為她喜歡波斯菊,就是眼前這開成大片大片的波斯菊,一種喜歡漫山遍野開放的野花。</br> “葉先生很喜歡波斯菊,可這種花只有在山上才能看到,于是他就想辦法取了它們的種子自己研究種植,這其中也是經(jīng)過了無數(shù)次的失敗,最后終于成功了,然后就有了這片花海。”</br> 聽管家和顏悅色的說著,沈云傾真的無法把種花的葉笙和那個殺人不眨眼的葉笙劃上等號。</br> 沈云傾挑挑眉頭,也許是殺人太多,想要借著種花這種事情修養(yǎng)身心自我救贖,那也說不定。</br> 沈云傾見到葉笙的時候,他穿著一件干凈的黑色襯衫,袖子挽在手肘處,露出一截麥色的小臂,正背對著在她修剪一株茉莉。</br> 陽光懶洋洋的落在他烏黑的頭發(fā)上,仿佛有層金色的粉灑在表面,閃閃發(fā)光。</br> 那些多余的枝椏在他修長的手指間,就像變戲法一樣紛紛下落,最后剩下的花株茂密,形狀優(yōu)美,小小的白色花朵點綴其中頓時就成了藝術品。</br> 沈云傾頓時驚訝的掩住了嘴,如果管家剛才說的話,她只當成了吹捧,那么現(xiàn)在親眼所見,她不得不佩服葉笙的手藝,她已信了那些波斯菊是出于他手。</br> 他放下手中的剪刀,回過頭看她。</br> 沈云傾已經(jīng)收回了剛才驚訝的表情,對他回以一個冷淡的面孔,可轉念一想,她今天是來求他放過父親放過沈家的,態(tài)度一定要謙恭些。</br> 于是又擠出一個干巴巴的微笑。</br> 葉笙的目光從她的臉上掃過,又走向另一盆花,拿起鏟子開始松土。</br> “葉先生。”沈云傾終于還是忍耐不住了,“我父親如何得罪你了?你為什么扣著他的貨物不肯放?”</br> 葉笙笑道:“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嗎?不然你也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br> “好吧,葉先生,如你所愿,我已經(jīng)來了,那你打算讓我怎么做才能放過我們沈家。”</br> 葉笙低著頭,額前的發(fā)絲掩住了幽深的雙目,只一心一意為花松土,并不回答她的問題。</br> 直到沈云傾有些急了,他才撣了撣手上的泥土:“先陪我吃飯。”</br> 葉笙不管她氣急敗壞的表情,走到一邊的水池前擰開水龍頭,用心的洗了手。</br> “沈小姐會做飯嗎?”</br> “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嗎?”沈云傾終于逮到機會把他的話原封不動的奉還,說完后頓時有些解氣的昂了昂頭。</br> 葉笙將她的小表情盡收眼底,不免失笑:“我以為你會奮發(fā)圖強。”</br> 沈云傾不理他。</br> 葉笙推開一旁的屋門走進去,見沈云傾還愣在院子中間,沖她勾了勾手:“過來。”</br> 沈云傾極為不情愿的挪動了步子,她覺得葉笙是一只吃人的狼,踏進這個屋子,她很可能會被吃得連骨頭都沒有,但她又有求于他,總不能隔著扇門同他對話,而且只要他高興了,說不定就會放過沈家。</br> 對他來說,沈家就像一只螞蟻,他可以輕易的捏死,也可以隨意的玩弄。</br> 沈云傾以為飯已經(jīng)做好了,誰知道餐桌上空蕩蕩的,她不明白他說的“先陪我吃飯”是什么意思,難道飯要由管家送來?</br> 可她再次想錯了,因為她看見葉笙進了廚房。</br> 那樣高大修長的身形,哪怕廚房再寬敞也顯得擁擠。</br> “葉先生。”沈云傾覺得他是故意在考驗自己的耐性,于是壓下心頭的焦慮不安,壯著膽子走到廚房門口,剛要再開口,卻聽到低沉磁性的男音傳來:“還愣著做什么,幫我洗菜。”</br> 沈云傾徹底的傻眼了,腦回路有些不清晰。</br> “不會連洗菜也不會吧。”葉笙的目光明顯帶了嫌棄。</br> 沈云傾走進來,拿過他指著的青菜,剛要送到水盆里,卻聽到他不滿的嗤笑:“沈云傾,就算沒有人教過你,也該知道青菜要摘好了再洗吧。”</br> 沈云傾本來就摸不著頭腦,聽著他數(shù)落的語氣,忍不住嘟起嘴巴抱怨:“你只說洗菜,又沒說要先摘菜,你不說我哪里知道。”</br> 葉笙挑眉,竟是笑了:“那我現(xiàn)在告訴你,這菜要把菜根和上面的死葉子都摘干凈,然后才能放到水里洗,我這樣說,沈小姐能聽明白嗎?”</br> 他陰陽怪氣的樣子讓沈云傾用力在心中哼了一聲:會做飯了不起啊,拽什么拽。</br> PS:掉入虎口的小羊兒,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一起安心的吃草不好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