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又入虎穴
沈云傾到達千山會所,天還沒有黑,但日頭已經(jīng)落下了。</br> 這個會所接待的都是連城有錢有勢的客人,沒有一定級別不會輕易放行,沈云傾站在門口讓服務生去通知趙大少爺。</br> 不一會兒,服務生就讓她上去了。</br> 會所的二樓一片金碧輝煌,時不時能聽到包間里傳來嘻笑聲,這里不但有連城最貴的飯菜,還有連城最多的雞女。</br> 沈云傾沒走幾步,就已經(jīng)看到兩個穿著暴露的女人從包間里沖出來,然后扶著墻壁吐了起來。</br> 而在屋子里,麻將被搓得咔咔響,不會有人來管這些女人的死活。</br> 她避開地上的嘔吐物,徑直找到了趙大少爺?shù)陌鼛?lt;/br> 包廂里有些烏煙瘴氣,有人在搓麻將,有人在抽大煙,有人在和女人摟摟抱抱。</br> 那看門的侍從與一個穿著灰色西裝,梳著油頭的男人說了幾句話,男人就漫不經(jīng)心的朝門口看來,目光落在沈云傾的臉上時,不由一亮。</br> “沈小姐?!”</br> 歪歪扭扭向她走來的正是趙大少爺,一開口就是刺鼻的酒氣。</br> 沈云傾微微偏過頭避開,從包里拿出咖啡:“趙大少爺,你的東西送來了,一共是三十八塊,麻煩現(xiàn)在付下錢。”</br> “你們的咖啡還真是天價啊,三十八塊錢足夠普通人吃吃喝喝一年了。”</br> 沈云傾不以為然的扯了扯嘴角:“趙大少爺品味高,買的都是最昂貴的咖啡,這種咖啡不但質(zhì)量高產(chǎn)量也低,又飄洋過海的運過來,自然是貴了。”</br> “你吃飯了嗎?”趙大少爺說話間,一股濃烈的酒氣飄了過來,“不如進來一起吃?”</br> “不必了,謝謝。”沈云傾伸出手:“三十八塊錢,謝謝。”</br> 趙大少爺盯著那只白皙的手,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將人扯了進來。</br> 包間里還有不少人,見趙大少爺拖進一個女孩,立刻有好事的打了一個口哨:“趙大少爺,新泡的妞兒?”</br> 趙大少爺將沈云傾往自己的身邊帶,笑得有幾分得意:“怎么樣,漂亮嗎?”</br> “漂亮。”有人邪笑:“脫了衣服更漂亮。”</br> 其他人聞言,轟的一聲笑成一片。</br> 沈云傾盯著自己的手腕,沉聲道:“趙大少爺,放開你的手。”</br> “呵呵,沈小姐,我愛慕你不是一天兩天了,可你每次都拒我于千里之外,我趙正奇要相貌有相貌,要錢有錢,哪一點配不上你了?你不就是一個有點文藝范兒的小表子嗎?”趙正奇借著酒勁,一改往日在沈云傾面前的君子形象,“我趙大少爺追求你那是看得上你,你別給臉不要臉。”</br> “趙正奇,我再說一遍,放開你的臟手。”原來一個人的臉可以變得這么快,趙正奇平時在她的面前都表現(xiàn)的中規(guī)中矩,看來,這才是他的本來面目。</br> “放?我憑什么放?我不但不放,我還要玩你。”趙正奇說著,在眾人的叫好聲中把滿是酒氣的嘴湊了過來。</br> 砰!</br> 一聲巨響震驚了所有人,大家都停止了笑聲,驚訝的看過來。</br> “啊!”遲來的是趙正奇的一聲慘叫,他捂著流血的手腕,手指著沈云傾:“你,你個臭娘們……”</br> “手指也不想要了?”</br> 只有少數(shù)人看清,沈云傾剛才拿起了一個酒瓶子在桌子上砸碎,然后用碎片劃破了趙正奇的手腕。</br> 趙正奇對上那雙烏黑閃亮的眼睛,手指突然一縮。</br> 沈云傾將手中染血的酒瓶子丟到一邊,轉(zhuǎn)身走了出去。</br> 趙正奇反應過來,這才大叫一聲:“都看什么,還不趕緊去追,老子今天一定劃花她的臉,臭娘們。”</br> 沈云傾出了門就往前跑,沒跑多遠,后面的屋子里就涌出四五個人,“別跑。”</br> 沈云傾不敢回頭,一口氣跑到了走廊盡頭,她向左一拐,看到一間包房,于是用力推開門躲了進去。</br> 聽著外面的腳步聲似乎是遠了,不過仍然有人在叫:“快給我搜,她一定還在這里。”</br> 沈云傾重重呼了一口氣,希望這個包間會有窗戶……</br> 她轉(zhuǎn)過頭,在看清身后的情形時,頓時就傻在了原地。</br> 屋子里最少有十幾個人,一桌還沒有撤掉的飯菜,酒瓶子擺了一桌,另一邊有一個麻將桌,四個人正在打麻將,身邊還各攏著一個妙齡女郎……</br>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人俱是一身黑衣,目光齊刷刷的看著她,手也不約而同的放在了腰間的位置,一臉的警惕。</br> 沈云傾重重咽了一口唾沫,還好她反應快,急忙問了問:“請問,要咖啡嗎?”</br> 她從包里拿出一盒咖啡:“這是英國進口來高檔咖啡豆,清淡可口,味道香濃……”</br> “不要不要。”有人揮了揮手:“趕緊出去。”</br> 很快,其他人就不再理會沈云傾,恢復了剛才玩樂的狀態(tài)。</br> 沈云傾暗暗呼出一口氣,這些人一看就是黑社會,剛才那動作明顯是在掏槍,如果不是她反應夠快,還沒離開虎穴就已經(jīng)掉進了虎口。</br> 沈云傾剛要轉(zhuǎn)身推門,忽然身后響起一道磁性冰冷的聲音:“慢著。”</br> 簡短的兩個字像是定海神針,喧鬧的環(huán)境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喝酒的不再喝酒,打麻將的不再打麻將,都以一種敬畏而恭敬的態(tài)度望向說話的人。</br> 沈云傾回過頭,正對上一道陰鶩黑沉,如同漩渦一般的目光,她猛地一愣,呼吸又急促了幾分。</br> 那人坐在上首的位置,一身黑衣更顯得身材修長,他隨意的靠著身后的椅子,雙眼微微瞇著,手里的金色打火機在他修長的指間翻轉(zhuǎn)。</br> “把你的咖啡拿來看看。”口氣平淡,卻不容置喙,是習慣于發(fā)號施令的人。</br> “快啊,笙哥讓你把咖啡拿過去,還愣著干什么。”一個黑衣男子忍不住催促。</br> 沈云傾抿了抿唇,幾乎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她將手中的咖啡瓶子放在葉笙面前,一語不發(fā)。</br> 真倒霉,怎么又遇上他了。</br> 葉笙玩著手中的打火機,一旁的小弟拿了根煙遞過來,他斜叼著煙卷,拿著火機的手掌在沈云傾面前攤開。</br> 沈云傾愣了一下,已經(jīng)有眼力好的小弟提醒:“別發(fā)愣了,還不給笙哥點煙,笙哥一高興,包下你所有的咖啡,你就發(fā)財了。”</br> 沈云傾恨恨的想,誰用他包下所有的咖啡,她才不稀罕呢。</br> 但是面對一屋子人虎視眈眈的注視,沈云傾還是拿過那只打火機,點火后湊到葉笙的眼前,替他將煙點著了。</br> 葉笙吸了一口煙才說道:“既然你的咖啡這么好,不喝一杯,我怎么知道是真好還是假好?”</br> 沈云傾暗暗咬牙,以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耳音說道:“葉先生,你很閑嗎?”</br> 葉笙像是沒聽見:“你不是賣咖啡的?”</br> 立刻就有人往腰間摸,氣氛再一次冷凝了起來。</br> 沈云傾氣得瞪了他一眼,“這里沒有咖啡杯。”</br> 葉笙使了個眼色,小弟就將咖啡杯和熱水變戲法似的擺在桌子上。</br> 看來葉笙非要喝她泡的咖啡了。</br> 沈云傾深吸了一口氣,動作熟練的拿出一包磨好的咖啡粉倒進杯子:“葉先生喜歡甜的還是苦的?”</br> “隨意。”</br> “兩塊糖可以嗎?”</br> “好。”</br> 沈云傾拿起小銀勺輕輕攪拌了幾下,在打起的奶沫上用勺子畫了一個五角星的圖案。</br> 她將咖啡杯往葉笙面前一推:“葉先生請用。”</br> 周圍的小弟都在用眼睛互相詢問,這是什么情況,笙哥為什么要把這個做推銷的小姑娘放進來?還要喝人家親手泡的咖啡?</br> 難道笙哥想泡人家?</br> 這小姑娘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也太嫩了吧,笙哥能下得去手?</br> 葉笙看著面前一雙瑩白的手熟練的調(diào)制咖啡,明明只是簡單的動作,讓她做起來卻有種行云流水的感覺,當咖啡泡好放到他面前時,一陣誘人的香味兒撲面而來。</br> 看來她沒有說謊,這真的是一杯好咖啡。</br> 葉笙微揚唇角,正要伸手去拿,忽然外面?zhèn)鱽硪魂囆[聲,緊接著門就被推開了,四五個人沖進來,領頭的指手劃腳的叫囂著:“臭娘們,給我滾出來。”</br> 包廂里再次變得安靜無比,這次比沈云傾無意闖進來時更加安靜,有種不尋常的危險氣息在空氣中漸漸凝聚。</br> 趙正奇還在用手指指點點,滿嘴的囂張狂妄,沈云傾低頭看到葉笙握著咖啡杯的手指輕輕蜷了一下,然后若無其事的拿了起來。</br> 趙正奇喝多了,但他身后的人不傻,看到這一屋子的黑衣人,有人沒穿上衣,露出右肩上方青龍的紋身。</br> “趙大少爺,別鬧了。”有人去拉扯趙正奇,手已經(jīng)開始發(fā)抖。</br> 他就算眼睛再拙,也看出這個屋子里都是青幫的人。</br> 趙正奇卻一把甩開他,囂張的喊道:“我趙正奇想找一個女人,誰敢攔我?”</br> 空氣再一次安靜,靜的可以聽見呼吸落入肺腔的聲音。</br> 沈云傾一直盯著葉笙,只見他修長的眉毛挑著,眼底噙著笑意,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杯子,從他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br> 可她能夠感覺到,從他的身上漸漸向外彌漫的……殺氣。</br> 葉笙將杯子送到嘴邊,輕輕啜了一口:“沈小姐,味道不錯啊。”</br> 趙正奇聽到沈小姐幾個字,立刻看了過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