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說媒
沈云傾倒了杯水遞給劉氏,安慰道:“母親,你先消消氣,這女人來歷不明,說不定其中有什么隱情。”</br> 劉氏握著水杯,眼淚掉下來:“還能有什么隱情,這就是你父親在外面種下的種子,這些年我對他如何?他喜歡姜姨娘,我就讓他納進來了,沒想到他還是不知足。我不過是不能生兒子,他也說過不在乎,可你看他剛才的反應(yīng),明明就是期待那個孩子的降臨,如果真讓姓謝的生了兒子,以后這沈府里哪還有我們母女好日子過。”</br> 劉氏抹著眼淚,哭得十分傷心:“再看老太太那個態(tài)度,就差把姓謝的供起來伺候了,竟然還把點翠派到她身邊,這是防著我呢!我嫁來他們沈家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br> 劉氏說了一大通,發(fā)現(xiàn)沈云傾一直沒有說話,視線落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br> “云傾,你別有其它想法,母親從來沒有因為你是女孩兒而有所怨恨……”劉氏緊張的去看沈云傾。</br> 沈云傾笑道:“我知道,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母親能給我生個弟弟。”</br> “談何容易。”劉氏嘆氣:“當(dāng)初生你的時候落下了病根,這么多年了都沒有懷孕。”</br> “母親,少夫人的醫(yī)院剛剛開業(yè),有時間我?guī)闳プ鰝€全身檢查吧,如果是你的毛病,我們可以治,你現(xiàn)在還不到四十歲,還有機會。”</br> 劉氏聞言,眼睛一亮,以前她不太在意,現(xiàn)在出了一個姜姨娘,又出了一個謝姨娘,她自然就覺得急迫起來。</br> “母親,謝姨娘那邊你不要插手,也囑咐身邊的人離她遠遠的,凡是跟她有關(guān)的事情,你一定要先詢問奶奶和父親,不能自己定奪。”沈云傾語重心腸的握著她的手,“謝姨娘的來頭不簡單,我們現(xiàn)在只能靜觀其變。”</br> 劉氏眨了眨眼睛,疑惑的問:“云傾,你是什么意思?”</br> “母親,總之你以后做任何事都要小心,千萬不要被人抓住了把柄,最重要的是,離謝姨娘肚子里的孩子遠遠的。”</br> 劉氏不明所已,但自己的女兒一向心思多,她自己又是個沒主意的,自然什么事都愿意聽女兒的。</br> 沈云傾回到房間便讓秋彩把左五叫了過來,左五以前當(dāng)過兵,后來受了傷就退役了,好不容易回到家卻發(fā)現(xiàn)家也沒了,他身無分文,在咖啡店前餓得暈了過去,是沈云傾好心救了他,不但給他飯吃,還留著他在沈府里打雜。</br> 左五身體強健,又有一身武藝,曾經(jīng)是偵察兵的他耳聰目明,最擅長打探消息。</br> 左五進屋后恭敬的低下頭:“大小姐。”</br> 沈云傾放下手中的茶杯:“查一下謝姨娘的來歷,她這一路飄洋過海,不可能沒有人相助,麻煩你去找出她背后那個人。”</br> 左五道:“大小姐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br> 沈云傾又讓秋彩包了一些銀元給左五,打探消息,身上總不能沒有銀錢。</br> 左五接過來,道了聲謝便退下去了。</br> “小姐懷疑謝姨娘是被人唆使?”</br> “不管是不是有人在幫她,她想要在沈家飛黃騰達倒是真的。”</br> “那可怎么辦?”</br> 沈云傾放下手中的茶杯,清麗的臉上,一對星目閃耀:“如果她能安守本分,大家也可以相安無事,畢竟她肚子里的,很可能真是父親的兒女,就怕她會像那個姜姨娘一樣,處處用心歹毒,想著把母親從主母的位置拉上去,自己坐到上面風(fēng)光無限。”</br> 這個時代的特征就是,不想當(dāng)主母的姨娘不是好姨娘!</br> “你讓人盯著謝姨娘和姜姨娘那邊,奶奶回來了,父親應(yīng)該不會再關(guān)著姜姨娘。”</br> “那姜姨娘會不會把被罰的事情說出去?”</br> “她不說奶奶也會知道,畢竟這個家里,有太多奶奶的眼線。”</br> 這些并不重要,畢竟是姜姨娘先做的錯事,受點懲罰也是應(yīng)該的。</br> 過了兩日,沈老太太派人來叫沈云傾去用午飯。</br> 沈云傾一進門,就見謝姨娘和姜姨娘并排坐著,兩人俱穿得十分鮮艷,也是刻意的打扮過了,姜姨娘不停的去看謝姨娘的肚子,跟她說起自己懷孕時的艱辛,兩人倒一時成了無話不談的知已。</br> 見到沈云傾,兩人都急忙站起來,謝姨娘行動不便也要起身問好,老太太半瞇著眼睛道:“我說過,你現(xiàn)在是雙身的人,不必行這些虛禮。”</br> 謝姨娘一臉的恭順:“大小姐畢竟是大小姐,我這肚子不重要,但這些禮是不能省的。”</br> 才被放出祠堂的姜姨娘也急忙說了聲:“大小姐好。”</br> 那目光忽閃了幾下,竟似有幾分膽怯。</br> “大小姐好。”扶著謝姨娘的方如雪也欠下身,小心翼翼,甚至不敢抬眼去看沈云傾。</br> 沈老太太不滿的看了眼沈云傾,看來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這位大小姐沒少擺譜施威啊。</br> 姜姨娘不過就是多了一句嘴,結(jié)果就落得了關(guān)祠堂的下場,如果不是她突然回來,還不知道要被關(guān)多久。</br> 姜姨娘和謝姨娘一唱一和,就是要在沈老太太面前給沈云傾下絆子。</br> 沈云傾卻是一臉平靜:“嫡庶有別,這是老祖宗留下的規(guī)矩,沈家先人傳下來的規(guī)矩不可廢,但……”她話鋒一轉(zhuǎn),已經(jīng)上前向姜姨娘和謝姨娘行了禮:“祖先的規(guī)矩畢竟是死的,做為晚輩,還是要尊敬兩位姨娘,給兩位姨娘問好了。”</br> 姜姨娘和謝姨娘均是一愣,想側(cè)身躲開又來不及。</br> 沈云傾畢恭畢敬的行禮,看在沈老太太的眼里卻有些刺眼。</br> 沈老太太做女兒的時候,在受寵的姨太太面前沒少受氣,雖然是嫡出的小姐,可在父親的要求下,明明該是姨娘向她行禮,卻要再反過來跟姨娘問好,為了這事,背地里不知道哭了多少次。</br> 看到沈云傾向姨娘問好,仿佛情景再現(xiàn),心里不由犯起了膈應(yīng)。</br> “好了。”沈老夫人突然出聲:“哪有大小姐給姨娘行禮的道理。”</br> 沈云傾笑笑,儀態(tài)自然的退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好,拿起一邊的茶杯輕啜了口茶。</br> “你們兩個也是,就這樣坦然的受著?這個家里到底還有沒有規(guī)矩了?”沈老太太皺著眉頭,保養(yǎng)良好的臉上俱是嚴厲。</br> 姜姨娘和謝姨娘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只得小心的向沈云傾賠了不是。</br> 沈云傾笑笑,不太在意。</br> 想給她使絆子,沒那么容易,沒有人比她更了解沈老太太,知此知彼才能百戰(zhàn)不殆。</br> 沒過多久,劉氏就來了,一雙眼睛有些紅腫,眼底也帶著烏青,一看就是幾夜沒有睡好。</br> 謝姨娘垂下頭,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br> “來得真早。”沈老太太呵呵了兩聲,“再過一會兒,是不是要我這個老太太去給你請安了?”</br> 劉氏大驚,急忙跪了下來:“母親息怒,媳婦萬萬不敢,只是這兩天晚上都睡不著,早上剛有了睡意就睡過了頭。”</br> 沈老太太揮揮手:“你是當(dāng)家主母,平時要有主母的樣子。”</br> 劉氏連連稱是。</br> “起來吧,一會就開飯了。”</br> 沈儒良不在家,午飯都是女眷參加,菜都上齊了,沈老太太卻不著急動筷,像是在等什么人。</br> 沒過多久,就有一個婦人笑呵呵的走了進來,頭發(fā)上插著一朵小紅花。</br> 婦人一張巧嘴,立刻就把在座的人都奉承了一遍。</br> 劉氏認識她,這是城西一帶有名的媒婆,姓蔣。</br> 蔣媒婆七面玲瓏,專門為大戶人家的子女說媒。</br> 而在座的,方如雪是外人,沈老太太不會去管她的婚事,而沈云環(huán)還小,跟說媒搭不上邊,那么只剩下沈云傾。</br> 沈云傾看向蔣媒婆,蔣媒婆正好也在打量著她,蔣媒婆觸上那雙晶瑩剔透的眼目,那眼目就像能洞察人心一般,清澈如山泉,又黑沉如泉眼,讓人琢磨不透。</br> 她聽說沈家大小姐接受過新時代的教育,雖然沒有留過學(xué),但是通曉三國語言,性格大方文靜,開了一間咖啡館性質(zhì)的書店,今年十九歲,這年齡不算大,卻也不小了,怪不得沈家人會著急。</br> 沈老太太此時開口道:“我讓你辦的事情怎么樣了?”</br> “哎呦,老太太讓辦的事情,我自然是馬不停蹄,這不,剛有了消息就跑過來報喜呢。”</br> 老太太抬起眼睛:“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爺?”</br> “是秦家的二爺,就是米行的那個秦家,他家的大爺去年剛結(jié)婚,現(xiàn)在孩子都有了,娶的是書香門弟的女子。秦家的二爺今年二十一歲,相貌端正,沒有任何的不良嗜好,正跟著他的父親學(xué)習(xí)管鋪子呢。”蔣媒婆笑道:“秦家二爺積極上進,將來也要接管秦家的米行。”</br> 沈老太太似乎十分滿意,轉(zhuǎn)頭去問劉氏:“你覺得怎么樣?”</br> 劉氏被問得一頭霧水:“媳婦不明白母親的意思。”</br> “真是個榆木腦袋。”沈老太太冷哼一聲:“云傾也到了婚嫁的年齡了,我讓蔣媒婆幫著去打聽城西這一代家世好人品好的少爺,這秦家的二少爺我也是聽說過的,的確是個品行出眾的年輕人,配云傾的話也是綽綽有余了。”</br> 劉氏心中一緊,想到了與宋夫人之間沒有說出口的約定。</br> 劉氏不了解秦家,自然不想把云傾嫁到秦家去,她還沒開口,姜姨娘就笑道:“母親這眼光真是獨到,我也覺得秦家二少爺不錯呢,跟我們大小姐配在一起,剛剛好。”</br> 沈云傾看向姜姨娘,從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笑容中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