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宣戰(zhàn)
凌慎行話音剛落,便聽見急促的腳步聲,沐晚帶了兩個警署的法醫(yī)急匆匆的趕到現(xiàn)場。</br> 福山愛子看到穿著白大褂的沐晚,烏黑的頭發(fā)只挽了一個簡單的發(fā)髻,舉手投足之間呈現(xiàn)出一種淡定從容的氣魄。</br> 福山愛子的眼底浮出嫉妒的冷色,同時又感覺到深深的恐懼,從第一眼看到這個女人開始,她是輕蔑的,不屑的,但是之后幾次的接觸,沐晚都在不知不覺間打擊她的自信,她以為萬無一失的計劃,到了她的眼皮底下就變成了小孩子的游戲,她不言不語,卻不動聲色的化解所有危機,怪不得楚南風對她傾心不二,光是這份美貌便不可方物,更何況這份智慧。</br> 看慣了世間絕色的楚南風早已不會被表面的東西所吸引,他真正看中的是這個女人的身上,由骨子向外散發(fā)的光芒與魅力。</br> 福山愛子從未遇到這樣的對手,讓她恨得咬牙切齒,又讓她又驚又怕。</br> 帶著這樣矛盾的心情,福山愛子眼睜睜的看著沐晚走向那些尸體。</br> 凌慎行看到她,沒有說話,只是沖她點了下頭。</br> 她經(jīng)過他的身邊,他的手指輕輕蹭了一下她的手背,溫暖的感覺從肌膚傳達四肢百骸。</br> 沐晚戴上口罩,和另外兩名醫(yī)生一起對尸體做起了檢查。</br> 福山悄悄沖著福山愛子使了個眼色,福山愛子點點頭,貼著下屬的耳邊低語了幾句,下屬頷首,小心的看了周圍一眼,恭身退了下去。</br> 紅袖望著天花板,極度的恐懼讓她的雙目幾乎沒有焦距,被扎過針的地方已經(jīng)不疼了,但想到那些不知名的液體正在身體里流動,就像一枚炸彈,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突然爆裂開。</br> 兩行滾燙的淚水從臉頰流淌了下來,落在身下冰冷的床板上。</br> 她聽到周圍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呻吟聲,那些被扎過針的女孩發(fā)出痛苦的叫聲,有的已經(jīng)失去理智,手腳不停的折騰,手腕和腳腕上被鐵圈勒出了血,深深的嵌進了肉里。</br> 很快,她也和這些女孩一樣,等待她的將是無邊的折磨和最后的死亡。</br> 紅袖痛苦的閉上眼睛。</br> “快點,動作快點。”一陣嘈雜聲傳來,有腳步聲漸漸的近了。</br> 紅袖猛地睜開眼睛,看到三四個穿白大褂的人沖進來,她嚇得打了一個冷顫,身體不停的顫抖,咬著唇才沒有哭出來。</br> “快把這些人轉(zhuǎn)移走,不能被那邊發(fā)現(xiàn)。”</br> 有人打開了一條秘密通道,緊接著就有人將這些可以活動的床推了進去。</br> 感覺有人在向自己靠近,身下的床已經(jīng)開始移動。</br> 紅袖突然一聲尖叫。</br> 她不能離開這里,一旦離開了,很可能就沒命了,留下來,也許還會有一線希望,這些人如此匆忙的想要轉(zhuǎn)移他們,一定是有人發(fā)現(xiàn)了這里。</br> 紅袖被推進了秘道,她卻突然抓住了秘道的門框,就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五指幾乎嵌進了門框,她的嘴唇咬破了,指甲也斷了,無論那些人怎么打她,她都不肯松手。</br> “該死。”有人忍耐不住了,從身上拿出刀子。</br> “別弄死了。”另外一個人急忙阻止。</br> “一條人命而已,大不了以后再多抓幾個,若是耽誤了大小姐的事,恐怕要拿你的身體來繼續(xù)實驗了。”</br> 那人愣了一下,沒再出聲勸阻。</br> “敬酒不吃吃罰酒”持刀的男子說著,舉起刀就向紅袖的手腕扎去,紅袖閉上眼睛。</br> 砰!</br> 空氣中傳來一聲槍響,緊接著又是一聲。</br> 紅袖睜開眼睛,剛才持刀的男子已經(jīng)在她面前轟然倒下,另外幾個人連忙拔出槍,但都沒有來人的速度快。</br> 只聽幾聲槍響,地下室里瞬間安靜了下來。</br> 紅袖用力朝著門口看去,看到一個人影大步向她跑來。</br> 張排長見紅袖面色憔悴,身上四處都是傷痕,一雙手明明纖弱無力,卻是緊緊的抓著門,十個指頭幾乎都扣在了那堅硬的木板里。</br> 他心疼萬分,本來總是笑瞇瞇的臉上一片凝重,他伸出手,輕輕去掰她的手指,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掰不動。</br> 張排長眼中一熱,低聲道:“紅袖,是我,張耀天,我來救你了,別怕,把手松開。”</br> 紅袖目光茫然的看向他,像是隔著重重的迷霧終于看清了他是誰,一直繃得緊緊的神經(jīng)終于松弛了下來。</br> “張耀天……”</br> 張排長趁機掰開了她的手,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掌心都是血,十指已經(jīng)血肉模糊。</br> 張排長咬了咬牙,俯身將紅袖抱了起來:“別怕,沒人再會傷害你了。”</br> 紅袖突然想起什么,指了下秘室的方向:“還有幾個人被推進去了,快去救她們。”</br> “放心,我會讓人過去的。”張排長將紅袖抱出了地下室,他帶來的人將里面的女孩也一起帶了出去,順便還搜查到了一些沒有用完的藥品。</br> 沐晚與兩個法醫(yī)交流了一下意見,大家得到一致的結(jié)果后才去向凌慎行匯報。</br> “初步斷定,死者的死亡原因各不相同,有的是血管破裂,有的是肝臟損傷。”沐晚將手中寫好的資料遞給凌慎行,“不過,死者的手臂上發(fā)現(xiàn)了大量的針眼,是被長時間注射藥物的證明,另外,死者的身上有多處青黑的痕跡,血液中出現(xiàn)了黑色的金屬沉淀物,具體是什么藥物造成的,還需要拿到化驗室進一步調(diào)查。”</br> 凌慎行仔細看著手中的資料,然后沖著福山揚了一下:“這些女子并非溺水而死,真正的死因是藥物中毒,在她們的手腕腳腕上還能發(fā)現(xiàn)捆綁的痕跡,福山先生能解釋一下嗎?”</br> 福山早就準備好了說辭,哪怕面對鐵證也是一臉淡然:“我只能說這是栽贓,有人想要破壞租界和連城的關(guān)系,故意往我們的身上潑臟水,大帥若是真的相信了,那就是中了別人的圈套。”</br> “陷害?潑臟水?”凌慎行冷冷一笑:“原來福山先生也懂潑臟水這個詞,可我想不出來,到底是誰要破壞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br> “有這種不良居心的人比比皆是。”</br> “福山先生不妨列舉一二。”</br> 福山一愣,說不出話了。</br> 連城和租界的關(guān)系本來就如履薄冰,雖然有過合作,但都是互相防備的姿態(tài),若說有人想要破壞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他們之間根本沒什么特殊關(guān)系,又有誰會去破壞?</br> “大帥。”有警衛(wèi)員大步越過一邊的碎石堆和垃圾場跑了過來,“我們?nèi)チ说聺t(yī)院,有發(fā)現(xiàn)。”</br> 凌慎行似乎早有所料:“把你們發(fā)現(xiàn)的事情告訴福山先生。”</br> 警衛(wèi)立刻轉(zhuǎn)過頭,說得鏗鏘有力:“我們在德濟醫(yī)院發(fā)現(xiàn)了一個地下室,沖進去的時候,正有人將幾個女子往暗室轉(zhuǎn)移,而在場所有的女子身上都有針眼,據(jù)她們當中清醒者所說,她們是被人綁架來的,然后被注入了不明液體。”</br> 凌慎行看向福山,“福山先生,若說這護城河貫穿連城和租界,尸體可能是飄過來的,或者是有人栽贓陷害,那么在你們租界的德濟醫(yī)院里,也是有人想要栽贓陷害你嗎?”</br> 福山急道:“大帥,你不覺得這一切太巧了嗎?我們德濟醫(yī)院救死扶傷,怎么會綁架女子做實驗。”</br> 凌慎行已經(jīng)不想聽他辯解:“來人,封鎖租界,所有租界里的人不得私自外出,可疑場所全部進行搜查。”</br> 福山一驚:“大帥,你這樣不合法,我們租界享有自主權(quán),連城的軍隊無權(quán)干涉我們的內(nèi)務(wù)。”</br> “你說得對,以前不管你們怎樣猖狂,怎樣無法無天,只要不把手伸到連城來,我可以裝做視而不見,但是這一次,你們傷害的是連城無辜的百姓,我若是還袖手旁觀,那這個大帥的位置也不必坐了。”凌慎行如刀的目光尖銳無比的盯著福山,“東洋人是人,我們連城的百姓就可以被當做實驗品,像牲口一樣的宰割?在我凌慎行的地盤上,沒有這樣的道理,殺人償命,不會因為你們是租界,是東洋人,就要對你們區(qū)別對待。”</br> 凌慎行說完,戴上手套,對身邊的沐晚說道:“先去看看那幾個人。”</br> “紅袖可能在她們當中。”</br> “先別著急,張耀天在那里。”</br> 福山見凌慎行要走,立刻上前道:“大帥,你封鎖租界就是和我們東洋國為敵,你想好這么做的后果了嗎?”</br> 凌慎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無論我怎樣做,都改變不了你們的野心,既然是一樣的后果,為何我還要坐以待斃?你腳下踩的是連城的地盤,遠水解不了近渴,就算你從東洋叫人,也只能來得及給你收尸。”</br> “你是要跟我們東洋宣戰(zhàn)嗎?”</br> “如果你認為這就是宣戰(zhàn)……那就是了。”</br> 凌慎行不再理會福山,帶著沐晚和幾個警衛(wèi)快步離開。</br> 福山腳下一軟,頓時慌張了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