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定時炸彈
慕凌飛和一只行李箱被一起丟出了凌家的大門。</br> “我要見老太太,我要見老太太。”慕凌飛爬上臺階,大門卻在她的眼前毫不留情的緊閉,她扣動著門環(huán),“沐晚,你這個賤人,在凌家你要一手遮天了不成,你有沒有把老太太放在眼里?我是慕家的大小姐,凌家的姨太太,你沒有權(quán)利趕我走……我要見老太太。”</br> 守門的侍從小心的看了一眼紅袖,不知道這種情況下要怎么辦,要是讓這個慕姨娘一直鬧下去,恐怕會對夫人的名聲不好。</br> 紅袖在院子里看了眼:“你平時養(yǎng)的那條狗呢,是不是到時間出來透氣了。”</br> 守門的眼睛一亮,立刻點頭道:“多謝紅袖姑娘提醒,大黃是有段時間沒出來透氣了。</br> 紅袖冷笑一聲,徑直回桂花苑了。</br> 慕凌飛還在門口撒潑,卻是沒人給她開門,她正要喊得再大聲一點,忽然看見門被拉開一條小縫,她臉上一喜,終于有人聽見她的聲音給她開門了,她一定要告到老太太那里,讓老太太知道沐晚現(xiàn)在是如何的無法無天。</br> “汪”。</br> 有什么東西從門縫里鉆了出來,慕凌飛一愣,緊接著便看到一條通體黑色的大狼狗,正在狂哮著向她沖過來。</br> “啊……”慕凌飛一聲尖叫,也來不及拿地上的行李,撒腿就跑下臺階。</br> “救命,救命啊。”慕凌飛跑得鞋子都掉了,光了兩只腳,頭發(fā)也亂了,立刻成為了街上的一道“風(fēng)景”。</br> 一聲哨響。</br> 大黃停住了腳步,轉(zhuǎn)過頭又飛奔回了凌府。</br> 慕凌飛癱軟在地,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被大黃咬破了多處,手和腿也都被咬出了血,周圍很快就聚集起了圍觀的人,看到她這狼狽的樣子,沒有人伸出手幫一把,反倒都是指指點點的。</br> “這女的一定沒做什么好事,不然怎么會被狗追。”</br> “說不定是偷了人家的東西。”</br> “長得人模狗樣,卻是三只手,呸。”</br> 慕凌飛被眾人吐唾沫,身上被狗咬過的地方又疼又難受,想到自己在慕家時的風(fēng)光舒適,再想想自己如今的處境,不由放聲大哭起來。</br> “飛飛?”有人扒開人群走了過來。</br> 慕凌飛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趕緊把臉捂住了。</br> 之前她還在福山美子的面前炫耀自己的富貴,沒想到只過了一個月多月就流落街頭,這讓她如何有臉面對福山美子。</br> “飛飛。”一塊干凈的手帕遞到她的面前,福山愛子蹲下身,聲音溫柔的說道:“飛飛,是誰敢這樣對你,你可是凌家的姨太太啊。”</br> 一聽到姨太太幾個字,慕凌飛哇的一聲哭了起來。</br> 福山愛子道:“先跟我回去換身衣服,把身上的傷清理一下,其它的事以后再說。”</br> 慕凌飛抬起五顏六色的臉,似乎不相信似的:“愛子,你肯收留我嗎?”</br> “當(dāng)然了,我們是同學(xué)啊。”福山愛子露出春天般的微笑。</br> 慕凌飛心中一喜,都說車到山前必有路,看來她慕凌飛還沒有真正走到絕路。</br> 凌家,等著吧,她一定要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給他們好看。</br> 紅袖撤了茶具:“派出去的人回來說,那個福山愛子把慕姨娘帶走了。”</br> 果然是福山愛子。m.</br> 慕凌飛那種沒頭腦的,怎么會想到來找她幫忙,還讓她給楚南風(fēng)寫信,她的主意打得好,拿到她的信不是為了去救慕老爺,而是為了攥住她的把柄以此來威脅她。</br> 不管是慕凌飛還是福山愛子,這種低級的手段都是太LOW了。</br> “小姐,要不要繼續(xù)讓人跟著。”</br> 沐晚擺擺手:“不必了。”</br> “那萬一福山愛子利用慕姨娘……”</br> 沐晚不以為然的笑了笑:“福山愛子的確是想要利用慕凌飛才把她帶走,但她高看了慕凌飛的智商,同時又低估了慕凌飛勾引男人的手段。慕凌飛想要救慕老爺,又能讓自己在連城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穩(wěn)住腳,你說她會怎么做?”</br> “當(dāng)然是對福山愛子言聽計從。”</br> “福山愛子是女子,她是爭不到主動權(quán)的,想要真正穩(wěn)住腳,她還必須要靠男人才行。”</br> 紅袖眼睛一亮:“是福山領(lǐng)事?”</br> 沐晚但笑不語。</br> 慕凌飛能夠脫光了爬到凌慎行的床上,也能用這樣的方法爬上福山的床,這世上的男人,不是每一個都是凌慎行。</br> 況且,慕凌飛還有那樣的病……</br> 她故意把慕凌飛趕出去,表面上看是給了福山愛子機(jī)會,將一個對自己恨之入骨,又對凌家了如指掌的人收入身邊,其實,福山愛子卻是收了一顆定時炸彈,會在她防不勝防的時候忽然引爆。</br> 她只要坐等著看好戲就是了。</br> “收拾一下,去老太太那里。”</br> 還沒出門,凌慎行便大步走了進(jìn)來,帶進(jìn)一陣風(fēng)塵仆仆的涼意。</br> 沐晚示意紅袖去端了一杯熱水過來,她親自遞到他的手中。</br> “我讓廚房上菜。”</br> 凌慎行拉住她的手在小榻上坐下來,因為她遞來的熱水,手心里也暖和了起來,整個人也有了溫度。</br> “今天張排長讓人送了鹿肉,我包了香菇鹿肉餡的餃子。”</br> 凌慎行笑起來:“我看他以后不必扛槍打仗了,就去山頭打獵好了。”</br> “還不是你給他安排的閑職,讓他每天保護(hù)我的安全。”</br> “這可不是閑職,他若是做不好,我直接斃了他。”</br> 雖說男兒志在四方,但張排長似乎已習(xí)慣了這樣的工作,她不出府的時候,他就去山上打野味,去海里撈魚。</br> 不一會兒,廚房的廚師拿了一個碳盆進(jìn)來,小小的碳盆下面支著架子放到小榻中間的桌子上,再在碳盆上放一個烤網(wǎng),上面刷了大豆油,將已經(jīng)用洋蔥,芹菜和其它香辛料入過味的鹿肉放上烤,空氣中立刻就有了肉香。</br> “這種法子都讓你想了出來。”凌慎行看著她靈巧白皙的手指上下翻著,將一片片鹿肉送上烤網(wǎng),那鹿肉漸漸變了顏色,表皮滲出金黃的油脂。</br> 沐晚小心的翻了個面:“鹿肉可是高級野味,肉質(zhì)細(xì)嫩,又好消化,不可多得。”</br> 她將烤好的一片肉放在凌慎行的盤子里,眼睛里閃動著碳火般炙熱的光亮:“嘗嘗我的手藝,我在里面加了幾味敗火的中藥,既吃不出中藥的苦味兒,又能提鹿肉的鮮,書上說鹿肉與中藥結(jié)合可以做藥膳,我可是反復(fù)試驗了許多次。”</br> 凌慎行將肉放到嘴里,果然又香又嫩,入口滿滿都是肉質(zhì)的焦香。</br> 一塊剛下肚,又有一塊遞到了他的嘴邊,他就著她的筷子,又吃了一塊兒。</br> 紅袖端上了剛煮好的鹿肉餃子,香氣噴噴的冒著氣。</br> 餃子湯汁鮮美,鹿肉入口美妙,隱隱還有香菇的鮮味兒。</br> 凌慎行吃得高興,讓人拿了白酒過來。</br> 一頓飯吃完,碳火也燒得差不多了,屋子里也暖和了起來。</br> 凌慎行說起外面的戰(zhàn)事。</br> “楚南風(fēng)的軍隊已經(jīng)到了濟(jì)城的邊界,如果讓他攻下濟(jì)城,下一步就會直逼江北的漢口,漢口是江北的交通要塞,一旦被攻破,楚軍便可以趁虛直入。”</br> 原來外面的戰(zhàn)事已經(jīng)到了這樣緊急的地步,沐晚聽了,一只手悄悄的抓緊了身下的蠶絲小薄被。</br> 凌慎行這些日子早出晚歸,雖然照例送她去醫(yī)院,卻是行色匆匆,晚上也是由張排長開車接她。</br> 聽說他的辦公樓里每夜都亮著燈,有時候一直亮到天亮,有幾次他都是凌晨的時候回府,沒睡上一兩個小時又要起身去開會。</br> 知道他辛苦,沐晚才會想到在鹿肉里加中藥,一是可以食補,二是可以敗火。</br> “想要阻止楚軍打進(jìn)來,就要想辦法保住濟(jì)城,輔車相依,唇亡齒寒。”凌慎行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我已經(jīng)同濟(jì)城的大帥李召一談過了,凌軍會在近幾日派兵相助。”</br> 如果沒有凌家?guī)兔Γ瑵?jì)城應(yīng)該很快就會被攻克,接下來就要輪到江北江南了。</br> 凌慎行幫助李氏軍閥,也是在幫助自己。</br> 沐晚握住他的手:“你會親自去嗎?”</br> “我派了一個師的隊伍過去,由錢施長率領(lǐng)。”</br> 雖然派了一個師過去,但濟(jì)城的兵力沐晚也是早有耳聞,濟(jì)城的大帥李召一這些年寵幸姨太太,荒于政事,濟(jì)城的防守可謂是不堪一擊,凌慎行派去的這個師有可能全軍覆沒。</br> 但,哪怕明知道結(jié)果會如此,凌軍必須負(fù)隅頑抗,本來強大鼎盛的凌家軍卻在督軍的手中被重創(chuàng)至此,凌慎行雖然勵精圖治,但是時間不等人。</br> 楚南風(fēng)已經(jīng)快打到家門口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