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下場
沐錦柔一聽說要把賀明軒帶來,做賊心虛的開始慌張,不過很快又鎮(zhèn)定下來,賀明軒可以為了替她頂罪去坐牢,自然也不會出賣她。</br> 但沐錦柔慌亂之中卻沒想到,老太太把賀明軒找來,并不是要向他逼問口供的。</br> 屋子里的氣氛十分怪異,沐晚一直不說話,凌慎行也沉默著,薄唇微微抿著,自始至終不曾看過沐錦柔一眼。</br> 外面的人都察覺到錦秀苑里的氣氛不太好,三姨太已經(jīng)數(shù)次讓人過來打探消息,不過里面大門關得嚴嚴實實,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只有下人來回帶著不同的人進去,但那下人的嘴又是嚴的,不想死的,誰也不敢多一句嘴,老太太現(xiàn)的怒火可以燒毀整個凌府了。</br> 三姨太打聽了半天也沒打聽到什么,只好去找雪秋閑聊。</br> 雪秋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聽說嫂嫂和大哥都在,便又擔心起來。</br> 兩人正坐在樹下的石桌前說話,一個下人帶著一個穿著囚衣的男子匆匆的走了進來,很快也進了錦秀苑。</br> 雪秋咦了一聲:“那個不是賀大掌柜嗎?就是二嫂嫂店鋪里的掌柜,他來這里做什么?”</br> 三姨太吐掉嘴里的瓜子皮:“還能有什么好事,怕是你二嫂嫂這次要翻船了。”</br> 三姨太對于姨太太與正室之間的爭斗最為熟悉,當初要不是二姨太從中作梗,大夫人也不會出家修行,這其中的彎彎道道多著去了。</br> 好在二姨太總算得到了報應,聽說一直被秘密關著,連凌雪蔓都見不到,前些日子有消息稱,二姨太病重,卻是沒有人給請大夫,恐怕這一病就要死在那里了,臨死的時候,身邊連個親近的人都沒有,要多可憐有多可憐,不過也是她咎由自取,若不是她害死五姨太又嫁禍給沐晚,說不定現(xiàn)在也能做個跟她一樣逍遙的姨太太了。</br> 沐錦柔一直窺視著少夫人的位置,她將心比心,如何能不知道,要說以前的沐晚,她是絲毫不會放在眼里的,但自從她落了井之后就像變了一個人,這一路走來,沐錦柔想要跟沐晚斗,恐怕會輸?shù)煤軕K。</br> 更何況沐晚背后還有個實力寵妻的少帥呢。</br> 所以,他們這些外人就等著看好戲吧。</br> 賀明軒一進去,第一眼便是去看沐錦柔。</br> 若是平時,這樣平常的一眼倒也沒什么,只當是目光無意間的停駐,但現(xiàn)在不一樣,老太太那雙精明的眼睛可都緊緊盯著呢,這一眼中所飽含的情緒,老太太自然收在眼底,同時心頭一寒。</br> 賀明軒的身上有傷,但并不如傳言那樣是動了大刑,沐錦柔只是掃了一眼就趕緊低下頭,看來當初是有人故意在她面前危言聳聽,想要讓她良心不安。</br> 她又看了一眼沐晚。</br> 老太太并沒有多說什么,讓杰撒和林大夫進了里間給賀明軒做檢查。</br> 沐錦柔明白了老太太的意圖,這才開始慌亂起來,原來老太太并不想從賀明軒的嘴里聽到什么,而是想從他的身上檢查出什么。</br> 沐錦柔眼睜睜的看著賀明軒進了里間,冷汗從后背一點點滲了出來。</br> 不久,杰撒和林大夫便掀開簾子出來了,林大夫看杰撒一眼,杰撒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他只好開口道:“這位先生也得了花柳病。”</br> 老太太面色鐵青,忽地一下站了起來。</br> 沐錦柔則是腿腳發(fā)軟,像是被人抽去了靈魂,五臟六腑都懸在了空中,耳邊只剩下刺耳的聲音,仿佛是魔鬼的慘叫。</br> “來人啊,把這對奸夫淫婦給我綁了。”老太太怒極冷笑,一雙枯老的雙目泛著精光,狠狠的瞪著沐錦柔:“枉我對你一片信任,還曾夸贊你在希堯病重期間衣不解帶,原來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信任,口口聲聲說是懷了希堯的孩子,其實是在為你自己的野種正名,虧得這位洋大夫,否則我就要替別人養(yǎng)曾孫子,我們凌家這頂大綠帽子,一戴就是一輩子。”</br> 老太太氣得咳嗽起來,沐晚急忙扶住她,拉開椅子讓她坐下。</br> “說,你還有什么話要說,現(xiàn)在事實擺在面前,我看你到底還想怎么替自己辯解。”</br> 賀明軒一臉的茫然,尚不知他們的奸情已經(jīng)大白于天下,而且鐵證如山。</br> 沐錦柔跪伏在地上,大哭不止,嘴里一個勁兒的喊冤,喊到最后,忽然抬起頭怒瞪著沐晚:“是她陷害我的,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br> 老太太帶著失望的口氣說道:“你懷孕的事情恐怕只有你自己知道,沐晚又是如何得知的?而且你染上這種花柳病,是跟你的奸夫有染,沐晚又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豈會知道你的姘頭有這種病?林大夫也是你口口聲聲要找的,你還想抵賴嗎?”</br> 沐錦柔震驚的看向沐晚,雖然老太太說得有理,但她可以肯定,從沐文柏出事到現(xiàn)在她被暴露奸情,這一切都是沐晚的安排。</br> 沐晚先是設局讓沐文柏販賣大煙,沐文柏手中銀錢不足,自然會向她這個親姐姐開口,只要她一幫忙,立刻就會被扣上同謀的罪名,而她為了讓賀明軒替自己頂罪,自然會主動的討好他,對于賀明軒而言,最好的討好就是奉上她自己的身體,而在這之前,沐晚已經(jīng)設計讓賀明軒染上了花柳病,兩人再纏綿的時候,她自然也會染上。</br> 沐晚很可能早就知道她懷孕的事情,她想到那天沐晚在園子里攙了自己一把,像她這樣的大夫,只需要輕觸她的脈博就可以診出她的喜脈。</br> 沐晚知道她懷孕,卻是閉口不言,她以為自己一直攥著的免死金牌,其實在她眼中變成了極為可笑的追魂令。</br> 沐晚串通楚南風將當初的電報寄回來,逼著老太太對她問罪,她在關鍵時刻拋出自己懷孕的事情,豈不知正中了沐晚的下懷,當老太太知道她懷孕的這一刻起,她就已經(jīng)踏上了一條不歸路。</br> 自從沐晚回府,她便處處小心,只是她沒想到,一些看似跟自己毫無關系的事情會將她一步一步的拖入深淵。</br> 這個女人,簡直太可怕了。</br> 沐錦柔死死的瞪著沐晚,沐晚對她抱以勝利者高傲的笑容。</br> 沐錦柔喉中一甜,生生的吐出一口血來。</br> 老太太視而不見,微微閉上眼睛:“既然不是我們凌家的種,留在這個世上只會丟我們凌家的臉,來人啊,把這對奸夫淫婦給我拖出去。”</br> 沐錦柔嗓子像是啞了一般,已經(jīng)發(fā)不出聲音,只能被兩個膀大腰粗的婆子拖了出去。</br> 豆蔻哭喊著不讓那婆子動手,婆子一巴掌打來,頓時打得豆蔻向后倒去,額頭撞在桌角上,鮮血一下涌了出來。</br> 老太太看了流血不止的豆蔻一眼,冷聲道:“這個丫頭幫著自己的主子沒少做壞事,若是就這樣打死了,也怕別人說我老太太苛待下人,這樣吧,把紅翠樓的媽媽找來,送給那媽媽當丫環(huán)吧。”</br> 說是送給媽媽當丫環(huán),其實就是給她丟進了妓館,比起那種下作骯臟的地方,還不如死了好。</br> 豆蔻一聽,嚇得暈死了過去。</br> 賀明軒直到被人扔在院子里才反應過來,他對沐錦柔一片癡心,唯一一次在外面過夜,就是因為遇見了那個面面,當時兩人共度春宵,他還以為是撿了便宜,現(xiàn)在想想,那個面面身染花柳病,是故意要傳染給他的,怪不得他最近在獄中總覺得下面疼癢難忍……</br> 賀明軒后悔莫及。</br> 沐晚扶著老太太來到了院子里,凌慎行站在老太太的身邊,手在老太太的背后伸過去,握住了沐晚的手臂。</br> 沐晚在他的手上掐了一下。</br> 他也不知道痛,仍然握著。</br> 沐錦柔被丟在院子中間,已經(jīng)入秋的天氣,但連城的天氣仍然悶熱,她覺得四面八方都是熱氣,氣壓低得她無法呼吸。</br> 她抬起頭看過去,沐晚站在臺階上,看她的目光像在看一個可憐可悲可恨的動物,而凌慎行自始至終,目光都未在她的身上停留。</br> 她突然覺得一陣悲涼,她苦苦爭了這么久,到頭來卻是什么都沒有,她癡心的男人終究是她的癡心妄想。</br> “奸夫淫婦本應該關了豬籠沉塘,但念在你是沐家女兒的份上,我暫且饒你一命,但這個孽種卻是留不得。”老太太當年治家的時候也是鐵腕手段,現(xiàn)在面對這種不守婦道的女人,更是雷厲風行。</br> 旁邊已經(jīng)有兩個婆子執(zhí)著棍棒走了過來。</br> 沐錦柔一見,頓時嚇得往賀明軒的身邊縮去,連滾帶爬的想要尋注庇護。</br> 賀明軒手上腳上都被綁著,雖然極力的想要保護她,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br> “就讓你這個奸夫看一看,給我們凌家戴綠帽子是怎樣一個下場。”老太太閉了閉眼睛:“給我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