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五子棋
沐文柏私下販賣大煙,并且打傷警察畏罪潛逃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凌府。</br> 沐錦柔驚得從床上坐了起來:“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br> “好像是昨天晚上。”豆蔻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瞧她的臉色,“警察一早就來了,但礙于少帥的面子只說了幾句話就走了。”</br> 警察一定是想來凌府搜人的,但他們不敢。</br> “怎么會這樣?”沐錦柔急得團團轉(zhuǎn),“之前信誓旦旦的跟我打包票,說是能賺到大錢,現(xiàn)在不但被通緝還下落不明,我那七千塊錢啊。”</br> 沐錦柔想到自己這七千塊便心肝都疼,這不但拿出了她的私房錢,還將幾家店鋪里的現(xiàn)金都拿走了。</br> “你去把賀掌柜的叫過來。”沐錦柔此時也不怕避嫌了,畢竟家里每個太太在外面都有自己的鋪子,沐晚不就經(jīng)常在桂花苑見那個于術(shù)嗎?進進出出的也沒有人說什么。</br> 她是做賊心虛,才一直不敢把賀明軒叫到凌家宅子里,此時出了這樣的事便再也顧不得了。</br> 賀明軒很快就坐車來了,為了不惹人生疑,一路光明正大的在丫頭的指引下進了錦秀苑。</br> 進了正廳后,豆蔻才關(guān)上門到外面守著。</br> “柔兒,我真的好想你。”賀明軒許久未見沐錦柔,此時看到她嬌若春花的坐在自己面前,立刻上前去摟抱,尋著她的嘴唇就親了上去。</br> 叭……一個響亮的巴掌打在賀明軒的臉上,沐錦柔臉上全無柔情:“想你是個精明的,卻是這樣胡來,也不看看這是哪里,若是被人看見了,你我都不用活了。”</br> 賀明軒被打得一愣,眼中閃過一絲委屈與懊惱。</br> 他對沐錦柔一往情深,可沐錦柔對他似乎只是身體所需,從來不曾發(fā)自內(nèi)心的關(guān)切他。</br> 其實他一直知道,沐錦柔想要的是少帥夫人的位置,是這凌家的主母,就算他再癡情,她跟他也是沒有結(jié)果的。</br> 沐錦柔正在氣頭上,沒有發(fā)現(xiàn)賀明軒眼中一閃而過的陰郁。</br> “我把這么多家店鋪交給你,就是因為你精明能干,文柏跑過去拿錢,你怎么能二話不說的就拿給他?現(xiàn)在他的人不見了,這七千塊自然是還不上了,這損失要怎么辦?”沐錦柔把怨氣一股腦發(fā)泄在了賀明軒的身上,認(rèn)為是他不負(fù)責(zé)任才會把錢匆忙給了人。</br> 賀明軒此時是有苦說不出,沐錦柔是他的老板,沐文柏是她弟弟,姐姐要給弟弟錢那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而且他怕沐文柏說謊,還特地派人來凌家問過了沐錦柔,她也說是她的意思,他這才敢四處湊錢,只不過留了一個心眼兒,派人去盯著沐文柏,只是沐文柏有功夫在身,腳程飛快,跟著他的人很快就跟丟了。</br> 他只是一個掌柜的,事事都聽命于上面,現(xiàn)在出了事反倒全賴在他的頭上。</br> 賀明軒低著頭一聲不吭,本來見到沐錦柔時那股喜悅沖動的心情,也像是被一盆涼水澆了上去,干干凈凈了。</br> 沐錦柔數(shù)落了一通,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語氣過了,于是軟下聲音道:“我也不是想讓你怎么樣,只是以后遇到這種事要多一個心眼兒,文柏現(xiàn)在下落不明,我們這七千塊就打了水漂。”</br> 七千塊啊,等于幾個店鋪一年的收益了,想一想都覺得肉疼。</br> “我聽說二少爺是因為私下販賣大煙才被通緝的,若是如此的話,二夫人也要多加小心,畢竟我們替二少爺提供了錢財,警署那邊查下來,我們也算是共犯了。”</br> 沐錦柔猛然一驚,臉上的汗都落了下來:“你這樣一說倒是提醒了我,快些把手里的證據(jù)都毀了,別讓警署查到我們的頭上。”</br> “我這次來也是為了向二夫人確認(rèn)一下消息,如果消息屬實,我回頭就把那些帳目全部消毀。”</br> “別回頭了,現(xiàn)在就消毀。”沐錦柔后背一涼,現(xiàn)在全城禁煙,人人自危,抓到后一律嚴(yán)懲,雖然她并不知道沐文柏用錢做什么,但是追查下來便是有嘴也說不清了,趁著現(xiàn)在還無人察覺,她要趕緊將自己撇干凈。</br> “你順便讓人再去找找文柏,說不定逃回河圃老家了。”沐錦柔嘆息一聲,雖然擔(dān)心弟弟,但是最好逃得遠遠的,不被抓到就是不會連累她。</br> 桂花苑里,沐晚和凌慎行正在擺棋子。</br> 凌慎行難得空閑半天,穿著一身青藍色長衫坐在石橙上,衣擺撩起,低著頭,聚精會神的看著面前的白玉棋盤。</br> 他倒是第一次下這種棋,黑白兩子,雙方各執(zhí)一色,誰先把五顆子連成一線就算贏。</br> 沐晚說這叫五子棋。</br> 凌慎行來了興致,與沐晚斗智斗勇大戰(zhàn)了十幾回合,最后兩人五對五打成平局。</br> 平局自然是不能算數(shù)的,凌慎行提議一局決勝負(fù),沐晚自然同意。</br> 這一局兩人都下得格外用心,你殺我擋,虛虛實實,棋子幾乎將整個棋盤都擺滿了,眼見著棋盤上已無處落子,沐晚突然抬頭說道:“奶奶怎么來了?”</br> 凌慎行慣性的轉(zhuǎn)頭看去,沐晚迅速落下兩子。</br> 凌慎行回過頭,笑睨了她一眼,也驚訝的說道:“紅袖把藥打灑了。”</br> 沐晚嘻嘻一笑:“你當(dāng)我傻啊,這招不好用了。”</br> 凌慎行攤攤手:“好吧,夫人贏了,為夫愿賭服輸。”</br> 知道他是故意讓著自己,沐晚甜甜的笑了,伸出蔥白的手開始收拾棋盤上的殘棋。</br> “夫人下棋步步為營,只等著五子連成一線便是大功告成了。”凌慎行笑睨著她,“可有讓為夫出力的地方?”</br> “這事自然少不了夫君坐陣的。”沐晚把黑白兩棋分開裝在棋蔞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黑白不能倒過來。”</br> 正說話間,老太太差人來喊他們?nèi)コ韵挛绮琛?lt;/br> 茶是二女婿康玉堂送過來的,凌雪蔓也跟著一起來了,凌雪蔓前幾個月剛生下一個兒子,很得婆家的器重,現(xiàn)在出門在外也很有面子,特別是在凌雪麗面前,只生了一個芊芊的凌雪麗,不但不能生男,而且還阻止景文山納姨太太,這件事情的影響一直不太好。</br> 見凌慎行和沐晚一起走進來,凌雪蔓和康玉堂急忙起身問好。</br> 四人互相寒暄了幾句,老太太就笑著道:“玉堂是個孝順的孩子,你父親得病期間,他每天都來問候,而且動用關(guān)系請了不少名醫(yī)。”</br> 康玉堂急忙謙虛的擺擺手:“孝順督軍是我和雪蔓應(yīng)該做的,奶奶這樣說倒是折煞我了。”</br> “是啊,奶奶,我和玉堂都盼著督軍能早點好起來,督軍以前最愛喝紅茶,玉堂淘到了兩盒泊來貨,就趕緊送過來了。”</br> 丫環(huán)已經(jīng)把茶沏好端了上來,茶未入口,濃郁的茶香已至。</br> 老太太高興的道:“我也是許久沒有喝紅茶了,今天也是托了督軍的福。”</br> 她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點頭稱贊:“果然是好茶。”</br> “弟弟和弟妹也快嘗嘗。”凌雪蔓殷勤的說道。</br> 沐晚喝了一口,凌慎行卻沒動,他不喜歡喝茶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br> 沐晚看了眼笑瞇瞇的康玉堂,視線落向手中的茶杯,紅褐色的液體中倒映出她亮晶晶的雙目。</br> 這段時間,康玉堂一直表現(xiàn)的十分孝順,幾乎每天都在督軍的床前伺候,康玉堂的職位越升越高,儼然已經(jīng)成了督軍的左右手,督軍臥病在床,有些事情不好親自安排,那么康玉堂自然就成了那把槍。</br> 泥石流的事情有沒有康玉堂的一份功勞呢?</br> 沐晚低頭喝茶,一向不愛說話的凌慎行難得開口:“最近禁煙的事情開展的轟轟烈烈,二姐夫功不可沒。”</br> 康玉堂沒想到會被凌慎行夸獎,鎮(zhèn)定的回道:“我也只是盡了自己的職責(zé)而已。”</br> “督軍把這件事交給二姐夫來做,是看中了二姐夫不會徇私枉法,我聽說有一個長老的兒子聚眾吸食煙膏,結(jié)果被二姐夫發(fā)現(xiàn),二姐夫毫不客氣的將長老的兒子關(guān)進了大獄。”凌慎行的目光帶著幾絲贊賞。</br> 康玉堂當(dāng)然記得這件事,只不過與凌慎行所說的有些出入,他接到舉報前去抓人,沒想到那人是長老的兒子,他將人抓回來后就來問督軍的意見,督軍的意思是,趁著這件事沒鬧大,偷偷的將長老兒子放出來,然后再讓他去外面躲一陣子,他得到了命令還沒安排下去,沒想到凌慎行就提起了這件事。</br> 康玉堂只得干笑了兩聲:“我為督軍和少帥辦事,必然盡心盡力。”</br> “不知道那長老的兒子是怎么判的?”凌慎行似乎對這個話題十分感興趣。</br> 康玉堂只得硬著頭皮說道:“按理說這種聚眾吸食,最少也要判個十年八年……”</br> “按理說?”凌慎行皺眉,臉色嚴(yán)肅,“難道還有意外?二姐夫不會是因為懼怕那些長老,想要法外開恩吧?”</br> “少帥誤會了,我怎么能做這種徇私枉法的事情。”</br> 一邊的凌雪蔓也急了,凌慎行素來軍紀(jì)嚴(yán)明,若是有人私下受賄或者徇私情都會嚴(yán)懲不貸,康玉堂現(xiàn)在正在升官,自然不能被他抓住把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