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借錢
沐文柏做成了兩單生意,巨大的利潤讓他有些得意忘形。</br> 李三吃了他給的三成回扣,更加賣力的替他尋找客人,李三是個膽小的,平時做這樣的買賣都是小心謹慎,數(shù)目也只限于能夠隨身攜帶,有沐文柏出頭,他就只負責聯(lián)系買家和去上家拿貨,后面的事情就不出面了。</br> 沐文柏卻不同,野心勃勃的只想做大生意,于是便慫恿著李三去釣一條大魚。</br> 李三不負所望,很快就帶來了好消息,連城租界的一個老板要開舞會,需要大量的煙膏。</br> 沐文柏知道這種舞會,在租界那邊非常流行。</br> 一群男男女女聚在一起,說是舞會,其實就是橫七豎八的躺在大炕上抽大煙,抽完煙便開始尋找自己的興伴侶,場面是極度的混亂,他參加過兩次后覺得像是動物的雜交,于是失去了興趣。</br> 沐文柏算了算這種舞會的用量,不由眼前一亮,若是這單生意可以做成,他可以狠狠的賺一把了。</br> 沐老爺一直嫌棄他不長進,他倒要讓沐老爺好好的看仔細,他沐文柏的本事可比沐文羽強多了。</br> 李三高興過后便有些愁眉苦臉:“沐兄,這次客人要的量大,同樣的,我們用來購買煙膏的錢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沐兄手里可有這么多現(xiàn)錢?”</br> “大概要多少?”</br> 李三比了一下手指:“大概要一萬塊。”</br> “這么多?”沐文柏吃了一驚。</br> “這種舞會的需求量本來就大,而且我們大批量進貨的話還會有優(yōu)惠,何不趁著這樣的機會多備一些貨。”</br> “你說得也有道理,只不過我手里沒有這么多錢,所有的現(xiàn)銀加起來也只有三千多一點,能不能跟上家商量一下,我們先付定金,等對方給了我們貨款再付余下的部分。”</br> 李三搖頭:“上家十分謹慎,連我都未曾見過他的真面目,想要賒賬是不可能的。”</br> “可我一時弄不到這么多錢啊。”</br> 李三嘆息:“哎,租界那邊的東洋人都是十分有錢的,花錢如流水,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弄到這樣的機會,既然這樣,就把這筆生意推了吧,還有兩單小生意,三千塊是足夠了。”</br> “不行,要做就做大的,小打小鬧有什么意思。”沐文柏皺著眉頭想了想:“你先去穩(wěn)住那家的公子哥,錢的事情我來想辦法。”</br> “一萬塊可不是小數(shù)目啊。”李三好心的提醒。</br> “我自有主意。”</br> 沐文柏第二天就去了錦秀苑,沐錦柔正在小榻上躺著,纖細的手搭在平坦的腹部,動作輕柔的撫摸著。</br> “大姐。”沐文柏急匆匆的進了門,開口就表明來意:“快借給我七千塊。”</br> “七千?”沐錦柔忽地一下坐了起來,“你要這么多錢做什么?”</br> 七千可不是小數(shù)目,連她也不是馬上就能拿出來的。</br> “你別管那么多,我自然有用處。”</br> “我不是剛給了你兩千嗎?”</br> “錢都投到生意里了,現(xiàn)在有一筆大買賣找上門,我得備貨。”沐文柏有些不耐煩,“大姐,我是十萬火急才會找你幫忙,你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的生意打水漂吧。”</br> “你到底在做什么生意?”這么多錢,沐錦柔也謹慎起來。</br> “我跟一個朋友合伙倒騰人參燕窩,我們從外地低價購進,然后高價賣給連城的上流社會,現(xiàn)在有一批質量上乘的好貨,但是對方要求一次性買斷,可以把價錢壓到最低,所以我才會找你借錢。”</br> “價錢便宜倒是好事,可是一旦賣不出去怎么辦?”</br> “大姐放心,買家早已經(jīng)找好了,是租界那邊的富商,不然我也不敢押寶。”沐文柏上前央求:“好姐姐,父親現(xiàn)在正惱著我,一定不肯幫我,我在連城只有你這個依靠,你要是再袖手旁觀,我還怎么出人頭地?難道你想看著我們沐家的財產(chǎn)全部被那對姐弟霸占嗎?”</br> 沐錦柔自然不想,但七千元可不是一筆小錢,她必須要仔細斟酌,但租界那邊的東洋人也確實富足。</br> “我在河圃開的兩家煙館,生意都很紅火,若不是遇上禁煙運動,現(xiàn)在已經(jīng)小有家財,我以前是任性妄為,但我在姐姐的教導下早已改邪歸正,姐姐一直讓我努力,現(xiàn)在我就在為了我們兩個的將來拼搏,姐姐卻不支持我,那我這么賣力又有什么用?”沐文柏臉色漲紅,十分失望的看著沐錦柔,“姐姐既然不肯幫我,那就算了,我還是回河圃去做那個一無是處的沐家二公子吧。”</br> 沐文柏說著就要轉身,沐錦柔急忙拉住了他:“我又沒說不借給你,你著什么急。”</br> 她對這個弟弟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從小看著他不停的惹是生非,她和趙姨娘勸說無效,只能在他身邊為他收拾爛攤子,久而久之,兩人覺得沐文柏做什么都是理所當然了,這才會有沐文柏逼死一尸兩命的良家女子事件。</br> 現(xiàn)在看著他想要積極做些事情改變,沐錦柔也不能真的坐視不管,又拉著沐文柏細問了生意上的事情,沐文柏對答如流,拍著胸脯做保證。</br> 沐錦柔嘆息一聲:“我手頭上也沒有這么多的現(xiàn)錢,你現(xiàn)在跟著豆蔻去找店鋪里的賀掌柜,讓他想辦法從幾家店鋪里籌現(xiàn)錢。”</br> 她又讓豆蔻將自己存著的家底拿了出來:“這生意的金額這么大,你一定要小心謹慎,萬萬不能出差錯。”</br> 沐文柏信誓旦旦的說道:“大姐放心,這筆生意一成,我就可以賺上六千到八千,到時候把錢連本帶利的還給大姐。”</br> “利息就不必了,姐姐只想看著你成家立業(yè)。”沐錦柔說著,沖著豆蔻使了個眼色。</br> 豆蔻心領神會,小心翼翼的說道:“二少爺,七千元畢竟不是小數(shù)目,二夫人不要您的利息,但是不是應該立個字據(jù),俗話說親兄弟還明算帳。”</br> 沐文柏像是不以為然,拿起桌子上的紙筆寫了一個借條,看著他那副篤定的樣子,沐錦柔的心才稍微放平。</br> 賀明軒聽說沐文柏突然要借這么多的錢,心中頓時產(chǎn)生了懷疑,他是生意人,自然沒有沐錦柔那么好糊弄,現(xiàn)在正逢亂世,生意一天比一天難做,就算是倒賣藥材,也不可能從中獲得如此巨大的利潤。</br> 面對賀明軒的問三問四,沐文柏有些火大:“我大姐已經(jīng)答應了借錢,你一個辦事的還羅嗦什么。”</br> 賀明軒無奈,只得奔波去幾個店鋪湊足了幾千元錢,加上沐錦柔的壓箱底,終于是齊了這七千元。</br> 沐文柏一走,賀明軒就吩咐手下一個伙計:“跟著二少爺,若他有什么不尋常的舉動,你都回來通知我。”</br> 結果那個伙計沒跟多久就跟丟了,沐文柏會武,三拐兩拐的就消失的無影無蹤。</br> 這也是李三教給他的,做他們這樣的買賣就要隨時防著身后的尾巴。</br> 沐晚正在桂花苑里整理醫(yī)院的資料,紅袖又傳了消息過來。</br> 慕凌飛最近一直出入一家診所,而這家診所地處偏僻,里面的大夫也是默默無聞的。</br> “可打聽出慕凌飛是去做什么?”沐晚放下手中的資料,以慕凌飛的個性,就算是生病也會去赫赫有名的大診所,不會選擇這種偏僻又簡陋的地方。</br> 紅袖搖頭:“那個診所的大夫倒是嘴嚴,說是要為病人保密,我想了幾個辦法都沒有撬開他的嘴。”</br> “你把這些藥送給他,他自然會對你知無不言。”沐晚不似在意的一笑,繼續(xù)看資料了。</br> 紅袖傍晚就趕了回來,一掃之前臉上的憂愁,歡歡喜喜的報信:“小姐,真讓您說對了,那大夫打開那些藥看了一眼,立刻就眼睛放光,我再問他什么,他便一字不落的告訴了我。”</br> 時下連城正流行一種疾病,病人上吐下泄,腹痛不已,而沐晚所配的這幾副藥正可以治愈那疾病,大夫一看藥方便知,對他這種小診所來說,若是治好了大診所都沒辦法治好的病,一定會聲名鵲起。</br> “慕小姐真的是生病了,只不過這病有些羞人。”紅袖還是未出閣的大姑娘,從她的嘴里說出來,臉上也紅了,“這病癥在身下,發(fā)病的時候瘙癢難忍,病處甚至紅腫潰爛又長白斑,慕小姐怕被別人知道又覺得害臊,所以才偷偷的跑去那個小診所治病,只可惜大夫醫(yī)術有限,治了大半個月也沒見成效。”</br> 慕凌飛果然是個不消停的,在凌府中無人關心便跑出去縱欲狂歡,這期間也不知道接觸了什么樣的男人,才被傳染上了這種花柳病,這病本就頑固,一個鄉(xiāng)野大夫豈有本事可以治好。</br> “小姐,我們要怎么辦?”</br> “等著就好,慕凌飛自然會來找我們的。”</br> 慕凌飛第二天果然是來了,氣勢洶洶,一副問罪的架勢。</br> “沐晚,你為什么派人跟蹤我,還跑去診所亂打聽?”慕凌飛穿著一件粉色的小洋裝,頭上一頂同色寬檐覆著黑紗的帽子,臉上厚厚的妝容隨著她大聲說話的樣子而抖動著。</br> 沐晚淡淡看了她一眼:“三夫人,你大概是忘了這府里的規(guī)矩吧,沐晚這名字也是你這個姨太太能隨意叫的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