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咎由自取
管家正手足無措便見沐晚走了過來,于是上前道:“少夫人,外面也不知道怎么突然來了許多人,我看有些亂,您還是先別出去了,我馬上派人去通知少帥。”</br> “不用了。”沐晚往那大朱漆的大門看過去:“把門打開吧。”</br> “少夫人,這……”</br> “開門吧。”沐晚語氣清淡,無波無瀾,但聽在管家耳中卻有種不是命令勝似命令的氣場。</br> 管家?guī)缀跏窍乱庾R的走過去將門打開,外面的人一下子涌過來擠在了大門口。</br> 沐晚看到領(lǐng)頭的正是天牛媽,頃刻就明白了過來。</br> 見到沐晚,天牛媽帶頭跪了下去,手里還捧著一個籃子,里面裝著各種水果和新鮮的蔬菜,而且在她身后,眾人手里都捧著各種各樣的禮物,雖然不華貴卻是滿滿的誠意。</br> “天牛媽,你們這是做什么,有話起來說吧。”沐晚跨過門檻走過去。</br> “少夫人真是活菩薩在世,妙手回春,仁義無雙,我們無以為報,這些都是我們家院子里產(chǎn)的新鮮果蔬,希望少夫人不要嫌棄。”像少夫人這樣的女人一定不缺金銀財寶,他們這種人家就算變賣家財買回來的東西估計也入不了她的眼,倒是聽說少夫人現(xiàn)在飲食清淡又懷著身孕,所以這些自家產(chǎn)的干凈食物大概會合她的眼緣。</br> 沐晚讓紅袖將這些東西都收了起來,笑道:“既然是你們的一片心意,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br> 天牛媽等人見她毫不嫌棄,笑容溫暖,臉上都是歡喜起來。</br> “少夫人果然是菩薩心腸。”</br> “外面那些傳言一定都是有人惡意中傷。”</br> 沐晚讓大家先起身,“我給天牛他們幾個看病只是舉手之勞,你們大家不必這么客氣。”</br> “少夫人,我家老母最近總是夜夢盜汗,能請少夫人給看一看嗎?”人群中突然有人怯怯的問道。</br> 管家聞言立刻沉下臉:“你們以為少夫人是開福利社的嗎,少夫人身體嬌貴,受不得勞累……”</br> 沐晚抬手阻止管家再說下去,而是把那人叫了過來:“你父親的癥狀可能是腎病引起的,你把他帶過來,我當面診治才能下結(jié)論。”</br> 那人聞之一喜,急忙嗑頭:“多謝少夫人。”</br> “少夫人,我最近腿腳浮腫……”</br> “少夫人,我夜半咳嗽……”</br>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了自己或者家人的病癥,一時間場面非常混亂,只聽見嘰嘰喳喳的聲音。</br> 沐晚擺擺手讓大家先不要說話,然后吩咐紅袖去搬了一個椅子和桌子放在院子中間。</br> “你們大家要看病的話就排好隊,我一個一個的替你們看,若是家人生病,最好是將家人一起叫來,有些病癥只有當面診斷才能做出判斷。”</br> “小姐,這怎么行啊,雖然已經(jīng)快初秋了,但這天還是熱的。”</br> “沒關(guān)系,搭個涼棚就好了。”</br> “可小姐的身體。”</br> “我什么時候這么嬌弱了。”沐晚失笑,“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br> 很快府里就搭起了小涼棚,在外等待看病的人排起了長隊。</br> 沐晚最先診治的就是那位夜夢盜汗的老伯,她替老伯把了脈又用聽診器聽了聽,最后寫了一副藥方遞過去,又交待了用法用量。</br> 老伯和兒子千恩萬謝的離開了。</br> 雪秋和三姨太也沒有走,留下來打打下手。</br> 三姨太道:“這情景讓我想起以前在王爺府時,給那些窮人施粥的場面了,那些窮人一個個餓成皮包骨頭,站在寒風中等待著一碗熱粥,少夫人醫(yī)術(shù)高明卻愿意為這些人意診,真是難得。”</br> “嫂嫂心地善良,外面那些流言簡直不攻自破。”</br> “人言可畏啊,流言哪是說散就能散的,而且暗中還有人煽風點火。”任誰都能看出這件事不如表面那樣簡單,若是沒有人有意散布,怎么會在一夜之間家喻戶曉。</br> 一直忙到傍晚,外面的人終于才散了,沐晚中午只匆匆吃了一碗面條,現(xiàn)在肚子餓得咕咕叫。</br> 廚房做好了飯菜,差人來問要不要等少帥回來。</br> 沐晚考慮到還有客人在于是就讓人開飯,等她們吃過了飯,凌慎行才回來。</br> “既然湊夠了四個人,不如打麻將吧。”最近凌府里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件件讓人不消停,三姨太早就有些手癢了。</br> 雪秋哼了一聲:“三姨娘又來騙我們的錢了,誰不知道你是打麻將的好手。”</br> “哪里哪里,今天有少帥在,我可不敢稱好手。”</br> 凌慎行看了沐晚一眼,見她雙頰紅潤精神不錯,于是便挽了下袖子:“既然三姨娘想玩,我就讓人準備一下。”</br> 四個很快就圍坐在一起搓起了麻將,沐晚是個新手,打得有點慢,好在凌慎行坐在她的上家,頻頻喂她吃牌。</br> 凌慎行打了一只三并,在被沐晚吃掉時,他看似無意的說道:“三姨娘,我聽說督軍最近一直不在府里。”</br> 幾個姨娘現(xiàn)在只剩下三姨太,按理說督軍應該留宿在三姨娘的別苑,但是督軍已經(jīng)很久沒有去過她那里了,不但如此,她派去打聽的小丫環(huán)說,督軍不止沒去她那兒,晚上也沒回他自己的院子,都是第二天一早匆匆忙忙的趕回來。</br> 三姨太的臉上有哀怨之色:“我是人老珠黃留不住人,以前還計較,現(xiàn)在倒是逐漸的看淡了。”</br> 三姨太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就算只剩下她一個姨太太,哪怕大夫人死了,她也不可能被扶正,以后大夫人若是真的去了,督軍很快就會續(xù)弦,那時候她還是個姨太太,這輩子也只能這樣將就了。</br> 凌慎行沒有再說話,而是又打了一張牌,沐晚喜道:“胡了。”</br> 雪秋立刻擺手不干了,“大哥欺負人,總是喂嫂嫂吃牌,真是一條活路都不給。”</br> 凌慎行笑道:“計不如人,竟找這樣的借口。”</br> 幾人玩到十點鐘才散了伙,凌慎行派車將三姨太和雪秋送回了凌家老宅。</br> 沐晚想到凌慎行突然詢問三姨太的事情,總覺得他是知道了什么消息,而這個消息跟督軍有關(guān)。</br> 沐晚替他脫了外套掛起來,“是督軍那邊有什么事嗎?”</br> 凌慎行提到督軍,眼光隨之黯了下來,那樣自私自利的人實在不配被他稱之為父親。</br> “他既然有時間讓人去外面散布流言,我看他是太閑了。”凌慎行冷笑,“還是多多顧及他自己吧。”</br> 沐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她知道凌慎行會將一切安排好,她回不了凌家,主要原因就是督軍一直在暗中阻撓。</br> 連城的雨依然下個不停,不下雨的時候天空也總是陰森森的。</br> 沒過兩天,三姨太就過來了,眼眶紅腫著,手里拿著帕子拭淚。</br> 沐晚將她讓進屋里坐下,沒急著問原因,而是拿出茶水給她潤喉。</br> 三姨太哭了一會兒,這才說道:“督軍出事了。”</br> 沐晚看過來:“出什么事了?”</br> 三姨太像是難以啟齒似的,拿著茶杯在手中轉(zhuǎn)了半天才開口道:“督軍在外面看上了一個唱昆曲的,這些日子就是跟那個女人勾搭在一起夜夜尋歡。”</br> 三姨太也擅長唱昆曲,只不過已是人老珠黃,再也勾不起督軍的興致了。</br> 沐晚沒有接話,等著三姨太繼續(xù)說。</br> 督軍看上一個唱昆曲的沒什么大不了,最多娶回來做姨太太,這其中一定還有其它原因。</br> 三姨太抹了一把淚:“偏偏這個唱昆曲的女人已經(jīng)嫁人了,嫁的還是新城報的副社長,本來督軍和這女人的事情瞞得好好的,除了督軍的警衛(wèi)和那女人的丫頭無人知曉。督軍每次都以聽曲為借口與那女人幽會,那女人得了不少好處,穿金戴銀,兩人越發(fā)打得火熱。只是昨天,這事情忽然就東窗事發(fā)了,督軍和那女人在偷情的時候,被新城報的副社長抓了一個正著,副社長一氣之下就在報紙上刊登了文章,標題是:‘位高權(quán)重卻色欲熏心,道貌岸然卻敗絮其中’,雖然沒有指明是督軍,可是這件事還是很快就在上流社會傳開了,民間也漸漸的有了流傳,大家都知道督軍與人家的老婆私混的丑事。”</br> 掩飾的好好的為什么突然之間就被人抓奸在床,要說這其中沒有人安排,沐晚是不信的。</br> “督軍現(xiàn)在怎么樣?”</br> “督軍本來就有怪疾,低燒不退,每到早晚身上便疼痛難忍,回來后這病也是常犯,請了大夫也看不出什么,只能吃一些止疼退燒的藥也不見好轉(zhuǎn),現(xiàn)在鬧出這樣的丑聞,督軍此時正躺在床上閉著眼呢。”</br> 沐晚也聽說過督軍這個怪疾,在邊界的時候就曾經(jīng)犯過,只是她沒有親手診治過,也判斷不出到底是什么病,病因又是什么。</br> 不過她關(guān)心的并不是督軍的病,而是督軍這一倒就沒有人從中搞破壞了,她回凌家的路也順暢了不少。</br> 沐晚安慰了三姨太一陣子,三姨太才坐車回去了。</br> 等到晚上凌慎行回來,沐晚給他擺好碗筷,又將今天新買的報紙送到他面前。</br> 凌慎行掃了一眼上面的內(nèi)容,冷笑道:“咎由自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