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沐錦柔哪料到慕夫人會如此潑辣,一個不防備被她煽了一個耳光,此時又被緊緊拽住了頭發(fā),那力道大的讓她覺得頭發(fā)已經(jīng)從頭皮上分離了開來,痛得她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br> “你們在看什么,還不快幫忙,唉呀,痛死我了。”沐錦柔此時顧不上其它,只能死死的護(hù)住自己的頭發(fā),而慕夫人想到女兒受到的屈辱,想到那兩個小丫頭的言語,整個人已經(jīng)被怒氣所籠罩,理智這種東西也去了九霄云外,在她的眼里只剩下沐錦柔的頭發(fā),她是使了全身的力氣想將這讓人討厭的頭發(fā)撕掉下來。</br> 沐錦柔身邊的丫頭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都焦急的上前想要幫忙,有兩個拉著沐錦柔的腰,有兩個去推慕夫人,這一前一后一用力,不但沒有幫到沐錦柔,反倒硬生生的扯下一大束頭發(fā)來。</br> 沐錦柔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頭頂如針刺般的疼痛,再一看慕夫人的手中,赫然握著一束長發(fā),她摸了摸自己的頭頂,掌心中已是血跡一片。</br> “你這個潑婦。”沐錦柔疼得滿臉淚痕,此時跳著腳指向慕夫人,“來人啊,把這兩個母女倆給我往死里打。”</br> “你們敢。”慕夫人掐著腰,此時真的顯示出了屬于她的膘壯與兇狠,“我們是督軍的客人,誰敢動我們。”</br> “呸。”沐錦柔氣道:“你們母女倆不過是兩條上門乞討的癩皮狗,連督軍看到你們都惡心,少帥更是連看都不看你們一眼,你們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客人,我呸,這臉皮真是夠厚的,怪不得能在北地那種天寒地凍的情況下活下來。”</br> “說我們臉皮厚?”慕夫人冷笑一聲,此時一陣氣血直沖頭腦,幾乎是什么也顧不上,當(dāng)著這些小丫頭的面揚(yáng)聲罵道:“沐錦柔你這個騷貨,勾引自己店鋪的伙計(jì),兩個人行了茍且之事,給少帥戴了那么大一頂綠帽子。”</br> 這幾句話說完,院子里立刻就安靜了,幾個小丫環(huán)恨不得自己此時變成聾子,她們不過是下人,平時私下在議論一些小姐夫人的私事也就罷了,只要不讓主子知道是不會受罰的,可是剛才慕夫人所說的事情簡直是驚天地泣鬼神了,超出了她們可以接受的范圍,同時也讓她們覺得人人自危,因?yàn)橹髯颖蝗酥懒诉@樣的事情,多數(shù)都會惱羞成怒,也許會悄然將她們賣到遠(yuǎn)地或者嫁到貧瘠之地永不翻身。</br> 她們當(dāng)中許多人都是被父母賣進(jìn)凌府的,她們對于自己的將來根本沒有決定權(quán)。</br> “姓慕的,你休得胡說八道。”沐錦柔沒想到自己的私事被這樣堂而皇之的袒露了出來,頓時覺得臉上羞臊難堪,心中的怒火蹭的一下燃了起來。</br> “我胡說?你和那個姓賀的掌柜早就滾到一起去了,你這個督軍府的二夫人,不過就是一個背著自己丈夫偷人的騷貨……”</br> 沐錦柔盯著慕夫人開開合合的嘴,突然上前兩步,此時她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撕爛了她的嘴。</br> 沐錦柔剛邁出兩步,忽然整個人如同風(fēng)中石化的石頭,望著門口的位置一動不動了。</br> “老夫人。”還是她身邊的丫頭反應(yīng)了過來,急忙彎下身行禮。</br> 老太太拄著拐仗,面色陰沉的看著院中的一切,而站在她身后的沐晚也露出詫異的神情,仿佛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br> “奶奶。”沐錦柔的腦袋里嗡的一聲,一瞬間如同空白,但她到底不是尋常人,很快就找回了理智,走向老太太的同時與慕夫人擦肩而過,以低不可聞的聲音威脅道:“后果自負(fù)。”</br> 慕夫人也沒想到老太太會突然出現(xiàn),整個人也有些風(fēng)中凌亂。</br> “奶奶。”沐錦柔撲通一聲在老太太的面前跪了下去,光看老太太的臉色也知道她什么都聽到了,“孫媳冤枉,請奶奶明鑒。”</br> 今天一個小丫頭說錦秀苑里的桃子熟了,紅通通沉甸甸的結(jié)了一樹,老太太便想著親手去摘桃子吃,要知道這桃子可是老太爺當(dāng)年種下的,每個院子里都種了幾株,錦秀苑這里是最先成熟的,老太太想著那桃子的味道就有些饞了,于是讓人收攙扶著準(zhǔn)備來摘桃子吃,出門不久便遇到了沐晚,便讓她一起來大飽口福,誰知還沒錦秀苑的門就聽到慕夫人的一席話,此時再看沐錦柔披頭散發(fā)的樣子,不由心頭火起。</br> “慕夫人說得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太太手中的拐仗敲了敲地面,“你給我說說清楚,那個什么掌柜的究竟是何人。”</br> 老太太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震怒,有什么比給自己的孫子戴綠帽子更讓氣氛,而且這是督軍府,她代表的是督軍府的顏面,如果這件事情傳出去,不但是少帥,就連督軍也要被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這可是丟臉丟到全連城了。</br> “奶奶,孫媳冤枉啊。”沐錦柔跪在地上,因?yàn)閯偛诺乃撼叮^發(fā)掉了一束,眼睛也有些紅腫,臉上絲毫沒有了往日的美感,“這完全是慕夫人的污蔑,慕夫人與孫媳有一點(diǎn)私人糾葛,今日落了下峰,所以就跑到錦秀苑里來找孫媳出氣,她自知抓不到孫媳的任何把柄,便出言污蔑孫媳,她所說的事情,孫媳可從來沒有做過。”</br> “慕夫人。”老太太看向慕夫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br> 慕夫人本來是想來找沐錦柔泄私憤的,沒想到會因?yàn)橐粴庵掳咽虑轸[大,剛才沐錦柔的警告猶在耳邊,她就算再氣也不敢拿自己女兒的前途開玩笑,也許那些照片只是沐錦柔故意讓幾個下人看了的,為了的就是警示她,可她今天如果真的把沐錦柔的事情抖出來,先不說沒有證據(jù),一旦惹惱了她把照片散布出去,慕凌飛的將來就毀了。</br> 反應(yīng)過來的慕夫人此時終于意識到了事情的重要性,此時面對老太太的雷霆怒火,不由驚慌的說道:“老夫人,是我一時糊涂,二夫人說得句句屬實(shí)。”</br> 老太太聽了這話,剛?cè)计鸬呐鸩派晕⒌玫搅似较ⅲ绻椒蛉怂哉娴膶賹?shí),這個人凌府丟不起。</br> 沐晚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垂淚哭泣的沐錦柔,頭發(fā)被拽掉了一束,頭皮上滿是鮮血,可見是承受了慕夫人所有的怒火,但她也知道,慕夫人是不敢把沐錦柔的事情全盤拖出的,否則最后害的只會是慕凌飛。</br> 而她不過是大膽的猜測了一番,沐錦柔想要拿住慕凌飛,以牙還牙的話必然是留了證據(jù)的,不然也不會讓慕家母女這么懼怕,而在這個時代,相機(jī)這種東西也是新鮮事物,但對于留過洋的賀明軒來說并不稀奇,他們大概是拍下了慕凌飛與人茍且的照片來威脅她,所以,她便讓兩個小丫頭故意在慕家母女面前嚼了一番舌根,沒想到真的切中了要害。</br> 至于老太太的到來自然也是她的安排,不然可就錯過這場精彩的演出了。</br> “奶奶。”沐晚也上前跪在沐錦柔的身側(cè),求情道:“姐姐秀外慧中,對少帥更是一網(wǎng)情深,絕對不會和那個什么掌柜做出這種茍且之事。”</br> 老太太見沐晚也出來求情,于是便擺擺手:“罷了,罷了,我也相信錦柔不會這樣不識大體,做出如此傷風(fēng)敗俗的事情。”</br> 她又看向慕夫人,眼中漸漸聚集了怒意:“慕夫人,我看在督軍的面子上容你們母女倆住在凌府,自問在招待上也是仔細(xì)周道,倒不知道我們凌家如何得罪了你們,在法會上招蛇之事暫且不論,現(xiàn)在又來誣陷的我的孫媳,你們可知道這件事一旦傳出去,對于我們凌家的名聲是極大的污辱,會讓督軍和少帥都抬不起頭來。”</br> 慕夫人也拉著慕凌飛跪了下來,萬般懺悔的泣道:“老夫人,是我一時糊涂,不該胡說八道,我在這里向二夫人道歉,向老夫人道歉,保證以后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了。”</br> “以后確實(shí)不會再有了。”老太太的眼中閃過一抹絕然,她為了維護(hù)北地的穩(wěn)定才對這對母女千般忍讓萬般容忍,沒想到換來的是她們的變本加厲,她就算再想為北地的戰(zhàn)事著想,但總歸是個女人,心胸也沒有寬廣到可以裝下這么多不順,內(nèi)宅不穩(wěn),何以穩(wěn)天下?</br> “老夫人,您這是什么意思?”慕夫人有些驚慌的看過來。</br> 老夫人冷冷看了她一眼,轉(zhuǎn)頭對著身后的劉管家道:“劉管家,去謹(jǐn)晗苑替慕夫人和慕小姐收拾一下行李,馬上送她們回北地。”</br> 回北地?</br> 慕夫人和慕凌飛都愣住了,她們千方百計(jì)想要留在凌府,怎么能這么輕易的被送回去,回到北地,她不過是一個糧商的女兒,然后在連城,她將來會成為督軍夫人,這天與地的差距,別人又怎么會懂。</br> “老夫人,督軍可是答應(yīng)過我們的,讓我們跟他一起回北地。”</br> 督軍去了邊界,恐怕一時半會回不來,就算回來了也不會馬上就起身,所以,她們還有時間能夠周旋。</br> 但這一次,老太太顯然不想再聽她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面色冷如寒冷:“劉管家,我的話你沒聽到嗎,我說的是……馬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