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經(jīng)過百蛇襲人的事情,老太太自然也沒有心思做法會了,如果冒著這種不詳?shù)恼髡走€繼續(xù)開法會,大概會招來什么禍事也說不定。</br> 老太太同敬安大師商議了一番,大師也覺得應(yīng)該另擇日子。</br> “唉,本來想著今天是老太爺?shù)募扇沼质抢咸珷數(shù)纳剑瑑珊貌⒁缓茫瑳]想到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br> 老太太生氣的同時,最多的是失望,她一直想為老太爺做些事情,這樣的機會在她有生之年已經(jīng)不會再有了。</br> “奶奶。”一直沒有說話的沐晚此時盈盈走了過來,“奶奶,爺爺是屬什么的?”</br> 老太太還沉浸在失望當中,隨口道:“小龍。”</br> 這時候的人把屬蛇都稱之為“小龍”,因為龍這個字比較吉祥,而蛇確實非常像龍的縮小版。</br> “奶奶,我倒覺得這么多蛇出現(xiàn)是個吉兆,百蛇降臨,百蛇化龍,這是爺爺知道奶奶的一片心意,所以特地化身成龍想要親臨法會,只不過恰巧有人帶了引蛇藥而將這些分布在暗處的“小龍”都引了出來,這并非不祥,而是吉兆。”</br> 沐晚說著,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敬安。</br> 在同濟寺的時候,沐晚也是每日聽敬這講經(jīng),雖然說不上關(guān)系有多好,但是敬安對她的印象一直不錯,她對敬安也是十分恭敬,再加上她常做一些小點心孝敬敬安的辛苦,敬安對她極有好感。</br> 現(xiàn)在看到她隱含懇求的眼神,知道她不想看到老太太失望掃興,畢竟老太爺?shù)募沙胶蜕节s在同一日可是十分難得,而且老太太又精心準備了這么久,如果再改日的話,雖然法會還是照開,但意義已經(jīng)不同了。</br> 敬安大師了然,于是和掌道:“少夫人所言極是,如蛇成龍,不改其皮,如人成佛,不改其面,這引蛇藥大概也是老太爺?shù)囊粓鰤m劫,現(xiàn)在此劫已化,法會可如期進行。”</br> 老太太一聽,頓時轉(zhuǎn)憂為喜:“那真是太好了。”</br> 沐晚感激的沖敬安大師點了下頭,她是早料到了今日之事,卻不想破壞老太太的法事,所以,這才是兩全的辦法。</br> 法會進行的非常順利,老太太也算是得償所愿了,晚上特意設(shè)了素宴,把今日參加法會的人都叫齊了,而這些人當中卻不包含慕家母女,其實在法會的時候,就沒人看見過這對母女,他們已經(jīng)被老太太派人送回了謹晗苑,在老太太眼里,慕凌飛儼然已成了破壞法會的煞星和敬安大師口中所說的“劫難”,所以這樣的人,她怎么可能允許她出現(xiàn)在那樣莊重的法會上。</br> 而晚上的宴會亦是,并不見慕家母女。</br> 慕凌飛此時躺在床上,身子還在不斷的顫抖,眼睛閉著,嘴里不停的喊著“蛇,好多蛇,救命,救命啊。”</br> 慕夫人送走了大夫,坐在床前默默的垂淚。</br> 雖然大夫說只是一時受到了驚嚇,不會有什么大礙,但看到女兒這個樣子,慕夫人還是心疼極了。</br> “夫人。”香林不解的問道:“那香囊不是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少夫人的身上嗎?為什么會在小姐的身上?”</br> “是那個沐晚。”慕夫人恨恨的捏緊了拳頭,眼中迸出強烈的恨意:“是沐晚那個賤人,她太狠毒了,竟然把香囊調(diào)了包。”</br> “可是……她是怎么知道這香囊有問題的?我看她同那個小女孩關(guān)系十分親密,應(yīng)該不會懷疑她才對呀。”</br> “我早說過那不是個好對付的,現(xiàn)在一看果然如此,她遠比我們想像中還要厲害。”慕夫人微微閉上眼睛,“今日飛飛所遭受的一切,我一定加倍的償還到她的身上。”</br> 香林垂下頭沒有言語,她一直跟在慕夫人的身邊,聽候她的差遣也做過許多見不得人的事情,但慕夫人從來沒有想過嗎,如果不是她們想要害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今天小姐就不會躺在這里,而她們的計劃一旦成功了,今日的屈辱就該少夫人受了,不但會丟了臉面還會丟了孩子,人家只是識破了她們的計謀將計就計而已,她們反倒把過錯都怨到了少夫人的身上,這真是沒有半點道理可言。</br> 但香林只是丫環(huán),就算心下有這樣的想法也只是一閃而過,她是慕家母女船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br> 沐晚吃完了飯就先回桂花苑了,凌慎行還要陪著客人應(yīng)酬,便讓兩個警衛(wèi)一路護送著。</br> 經(jīng)過一天的折騰,沐晚也有些累了,換上睡衣洗了漱就坐在小榻上看書。</br> 映春端來消食的山楂冰糖水,又擺了果盤。</br> “還以為芊芊小姐會跟來呢。”紅袖正走進來,手里捧著一盆兒花,“還想讓她看看這曇花呢。”</br> 紅袖將花盆放在小桌子上:“小姐你快看,這盆花是彩雪種的,她剛才告訴我開花了,讓我搬過來給你看呢。”</br> 沐晚也是第一次見到曇花,通身如玉般的白色,狀如菊花,但不比菊花的繁茂,而是一種錯落又別致的分布,看起來更舒服。</br> “真好看。”沐晚忍不住贊嘆,“芊芊已經(jīng)睡了,估計明天她醒來的時候,這花已經(jīng)謝了。”</br> 曇花一現(xiàn),開花的時間不但在晚上,而且還只有短短的兩三個小時,這也正是它的稀有之處。</br> “小姐,芊芊小姐送你的那個香囊真的沒有問題嗎?”紅袖雖然不想往芊芊的身上聯(lián)想,但是今天慕凌飛也是因為佩戴了香囊才招來了蛇,這不會只是巧合吧。</br> 沐晚靜靜的注視著那株曇花,幽幽的說道:“芊芊送我的香囊中含有引蛇藥。”</br> 紅袖不由大吃一驚:“芊芊小姐竟然……”</br> “紅袖姐,不是你想的那樣。”映春在一旁解釋道,今天是她陪著沐晚的,紅袖并沒有去,她聽到的消息也只是從親密的丫環(huán)那里傳來的,“芊芊小姐給少夫人的香囊里確實有引蛇藥,但是早就被少夫人發(fā)現(xiàn)了,便讓我將那個香囊換到了慕小姐的身上。”</br> 慕凌飛自然不會知道,沐晚有著比常人要靈敏上數(shù)倍的嗅覺,只要不是無色無味的東西,只要飄過她的鼻端就能辯別出來,特別是藥物,所以,沐晚一接到那個香囊就知道里面有引蛇藥,再聯(lián)想到佛堂所處的是竹林深處,草木茂密,氣候潮濕,是蛇最喜歡的居住的場所,如果有人故意在那里放了大量的蛇,而且還是訓(xùn)練好的,這種神秘而有奇效的引蛇藥就會把蛇召引過來。</br> 紅袖了然:“那么芊芊小姐是被人利用了?”</br> 沐晚喝了一口山楂冰糖水才說道:“這件事我之所以沒有聲張就是怕對芊芊有影響,自然也不會讓大姐等人知道,芊芊還是個孩子,那背后之人卻喪心病狂的來利用孩子。他難道就沒有想過,如果我真的佩戴了那個香囊,今天出事的就是我,到時候,不但大姐一家會受連累,芊芊這一輩子也是毀了,那么天真可愛的孩子,我哪忍心讓她知道這些齷齪的事情。”</br> 紅袖和映春都看得出,沐晚是真心疼愛芊芊,而且芊芊也十分乖順討巧招人喜愛,恐怕那背后之人就是抓住了這樣的契機才選擇在芊芊身上動手腳。</br> “小姐,那你怎么知道是慕家母女做的呢?”</br> 畢竟這府中跟小姐不對頭的還有沐錦柔。</br> 沐晚輕輕一笑:“慕家母女有把柄握在沐錦柔的手中,所以這種事情,沐錦柔只會逼迫她們出頭,她那樣精明,怎么會做這種惹火上身的事情呢。”</br> 紅袖和映春互視一眼,心想,這個沐錦柔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一次又一次的想要害死少夫人,幸虧少夫人聰明心細,不然不知道要死幾個來回了。</br> “這件事情不要再對外人提及了。”沐晚打了一個哈欠:“給少帥準備一碗醒酒湯,我先睡了。”</br> 他一直在應(yīng)酬,定是喝了不少酒。</br> 凌慎行的確喝得不少,回來的時候便看到桌子上放著一碗剛做好的醒酒湯,眼中浮現(xiàn)出暖意,他上前將湯全部喝了個干凈,然后才進了凈房洗漱,收拾干凈了,身上去了酒氣才躡手躡腳的爬上床。</br> 沐晚睡得很沉,隱約覺得有個冰冰的東西在靠近,于是,她轉(zhuǎn)了個身,摟住了他的腰,將臉埋在了他的胸口,繼續(xù)睡。</br> 看著懷中的女人窩得跟小貓似的,心尖上仿佛有羽毛輕輕的拂過,這種感覺大概就叫做幸福了,無論他在外面有多忙碌,有多憂心,回到家總能尋得一縷溫暖。</br> 凌慎行忍不住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大掌順著她的臉滑向小腹,輕輕的撫摸著,過不了多久,就會再多一份溫暖了,他真的是十分期待呢。</br> 沐晚第二天醒來就見凌慎行穿著一身正裝坐在床頭,望著她的目光仿佛噙滿了清晨的陽光,俊美的五官也被鍍上一層柔軟而光明金色。</br> 一大早就要經(jīng)受美男誘惑的沐晚伸出雙手,調(diào)皮的耍賴:“抱抱。”</br> 凌慎俯身將她從床上抱進了懷里,她嗅著他軍裝上淡淡的味道,無比的安心。</br> “督軍今天起程去了邊界,這幾天我會回軍中,也會很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