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咎由自取
不遠(yuǎn)處已經(jīng)隱約可見佛堂的一角,展露在層層疊疊的竹葉之中。</br> 老太太腿腳稍慢,不過此時已經(jīng)慢慢的趕了上來,和老太太一起的還有督軍、凌慎行以及凌家的眾男客。</br> “少夫人,少帥他們也來了,在后面呢。”映春向后指了指。</br> 沐晚不免微微側(cè)頭往后看去,正看到凌慎行穿過人群投射而來的溫柔目光,四目相對,一個清澈,一個高遠(yuǎn),一個如水,一個如冰,卻又奇異的互相交融。</br> 就在沐晚與凌慎行匆匆一眼之時,人群中忽然傳來一陣尖叫聲。</br> 一個小丫環(huán)嚇得面無血色,大喊道:“蛇,有蛇啊。”</br> 一聽到這聲尖叫,人群頓時就慌亂起來,蛇這種東西不但女人怕,連男人看了都會頭皮發(fā)麻。</br> 映春一聽說有蛇,立刻緊緊的護(hù)住了沐晚,芊芊也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臂。</br> 竹林里這么多人,一旦騷亂起來,撞到少夫人可就不好了,站在一邊的凌雪麗也覺察到了,立刻和映春帶著沐晚走到人群后面,站在竹林的草地里。</br> 慕凌飛一直在注意著沐晚的動向,見她進(jìn)了草地,眼底浮現(xiàn)出得逞的冷色:很好,自投羅網(wǎng)。</br> 她正要舉步往沐晚那里走去,想要近距離看到這出好戲,沒想到她身邊的丫環(huán)突然往后退去,大聲叫著:“蛇,好多蛇,它們都在往這邊爬。”</br> 慕凌飛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只覺得腳踝上傳來一陣涼意,現(xiàn)在是夏天,她穿著一件露膝蓋的洋裙,上面是露臂的上衣,此時低頭一看,一條黑色帶黃紋的小蛇已經(jīng)順著她的腳踝爬了上來。</br> “啊……”慕凌飛這一聲尖叫仿佛可以劃破天際,隨之人也跌倒在地,那蛇從她的腿上直接往里鉆,已經(jīng)鉆到了裙子里。</br> “啊啊啊!”慕凌飛嚇得面無人色,一雙手焦急的往身上摸去,直到摸到一個滑軟的東西,她的四肢都嚇得痙攣起來,不但如此,旁邊的蛇越聚越多,不沖著別人,全部向她爬來,一瞬間,慕凌飛的身邊已經(jīng)聚集了數(shù)十條各色的蛇,有十幾條已經(jīng)爬到了她的身上。</br> 慕凌飛的慘叫聲撕心裂肺,兩只手在身上胡亂的抓著,片刻,漂亮的衣裙就被撕的破爛不堪,裙子更是高高高的撩起在腰部,一雙雪白的大腿和里面的底褲都清晰的暴露在眾人的視線里。</br>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的身上小蛇密布,十分恐怖。</br> “來人啊,來人啊,救救我女兒。”慕夫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抓著一邊的香林仿佛失了魂一般,直到慕凌飛的慘叫聲撕裂了她的失神,她才想起找人求助。</br> 這時,后面的男客終于有人反應(yīng)了過來,立刻就上來幾個人,顧不得男女有別,用樹枝去挑開那些蛇,可這些蛇非常奇怪,被扔出去后又會立刻調(diào)頭爬回來,就像一些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死士,不管扔多遠(yuǎn)依然會回來,而它們的目標(biāo)不是別人,只是慕凌飛。</br> 慕凌飛的嗓子已經(jīng)喊啞了,身上衣不蔽體,一雙眼睛因為驚嚇而顯得空洞無神,那些蛇密密麻麻的聚在她的身上,膽小的看到了直接嚇得哭了出來。</br> 就在眾人束手無策的時候,慕凌飛因為劇烈掙扎,身上掉下了一個香囊,然后那群蛇突然又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黑壓壓的聚集在香囊上不停的蠕動。</br> 慕凌飛的身上終于沒有蛇纏繞了,兩個男人拉著她將她拖到了一旁的路邊,已經(jīng)有小丫頭拿了被單過來蓋在她的身上。</br> “飛飛,你沒事吧?”慕夫人嚇得哭起來,抱著慕凌飛不停的搖晃。</br> 好一會兒,慕凌飛才回過神,卻一個勁兒的往慕夫人的懷里縮,嘴里不停的叫著“蛇,蛇,好多蛇。”</br> 此時,有人拿來了雄黃酒朝著蛇堆灑了下去,這些蛇一聞到雄黃酒的氣味,立刻四散而逃,不久便消失在叢林之中。</br> 而在眾蛇退去的地方,有一只香囊掉在路中間。</br> 這樣的香囊,幾乎府里的丫頭都會繡,款式也都是相差不多。</br> 凌雪麗臉色一變,想到芊芊曾送給沐晚一個這樣的香囊,身上的汗毛頓時都豎了起來,她有些驚恐的看向站在身側(cè)的沐晚,難道這個香囊是從她的身上掉下來的,可是怎么會跑到慕凌飛的身上。</br> 芊芊也看到了那個香囊,于是有些驚慌的問沐晚:“小舅媽,我送你的那個和這個長得一樣呢,會不會也能招來蛇啊?”</br> 沐晚笑著從口袋里取出一只香囊:“你送的這只在這里呢,它不會招蛇,只會驅(qū)蚊,小舅媽帶著它,一只蚊蟲都沒有遇到過。”</br> 芊芊聽了,小嘴一咧,拍拍手道:“真是太好了。”</br> 凌雪麗見了,懸著的心這才悄然落地,如果這個香囊就是芊芊送的那個,那她真是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了。</br> “這里有引蛇藥。”男客中有懂得醫(yī)術(shù)的,此時打開那個袋子聞了聞又看了看,仔細(xì)辨別之后得出了這樣的結(jié)論。</br> 眾人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慕凌飛的身上,好端端的,為什么在香囊里放了引蛇藥。</br> 慕夫人接受到眾人質(zhì)疑的目光,心下不由一沉,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投向人群之后的沐晚,這香囊此時應(yīng)該戴在沐晚的身上啊,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慕凌飛這里?</br> 她可是親眼看見沐晚將那個香囊放進(jìn)了貼身的口袋,這個時候,躺在地上痛苦亂叫衣衫不整的應(yīng)該是她才對,而且經(jīng)過這樣一番驚嚇和折騰,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會流掉的,可她現(xiàn)在還好端端的站在那里。</br> 慕夫人眨了眨眼睛,正巧沐晚也看了過來,她雖然面容平靜,可在剛才與慕夫人對視的時候,那眼底明明就閃過一絲譏諷的嘲笑。</br> 慕夫人突然渾身一震,難道她們的計劃早就被識破了,她故意不點明,而是將計就計,故意將香囊調(diào)了包。</br> 她突然想到剛才莽撞的那個丫環(huán),在這之前,只有那個丫環(huán)與慕凌飛有過身體接觸,也是那個丫環(huán)偷偷將香囊放在了慕凌飛的身上。m.</br> 可是這些……她不能說。</br> 明明是她自己設(shè)下的詭計想要陷害沐晚當(dāng)眾出丑又流產(chǎn),現(xiàn)在反倒被人家算計了回來,一旦真的追查起這個香囊和那些突然出現(xiàn)的蛇,說不定會查到她的身上來,所以,現(xiàn)在她只能打落了牙齒往肚子里咽,只承認(rèn)是自己倒霉好了。</br> “這香囊。”慕夫人面對眾人的疑惑,有些懊惱的開口道:“這香囊是我從外面買回來送給飛飛的,我根本就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引蛇藥,不然,我怎么會給飛飛佩戴呢。”</br> 慕夫人的話也不無道理,誰能下藥去害自己的女兒,這聽著就很荒謬。</br> “可這竹林里哪來這么多蛇啊。”有人突然問道,“這么多蛇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聚集的。”</br> 慕夫人垂下眼目,這些蛇可是她從外面買進(jìn)來的,有許多是經(jīng)過特殊訓(xùn)練的,對于引蛇藥的味道有著十分敏銳的嗅覺,沒想到這些蛇最后卻用了自己女兒的身上。</br> 看到仍然六神無主的慕凌飛,慕夫人勉強(qiáng)說道:“這竹林里氣候潮濕,最適合這種冷血動物居住,大概這周圍有一個蛇窩吧。”</br> 有丫頭說道:“我也經(jīng)常在這里遇見蛇,好嚇人呢,不過倒是第一次看見這么多蛇。”</br> 其他丫頭也都紛紛點頭,經(jīng)常路過這里的,很多都看見蛇了。</br> “幸虧這蛇沒有毒,不然慕小姐就危險了。”那個辯出引蛇藥的男人長舒了一口氣,“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br> 此時,老太太也走了過來,本來她要給老太爺開法會,沒想到中途出了這樣晦氣的事情,百蛇出動,此乃不詳?shù)恼髡祝@一切都是因為這對無知的母女把什么引蛇藥帶在身上。</br>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br> 老太太對于慕凌飛的遭遇沒有絲毫的同情,倒因為她們破壞了自己精心安排的法會而大動肝火,這對母女自從來了凌家就沒做過一件好事,簡直是處處給她添堵。</br> “沐晚怎么樣了?”老太太突然想起沐晚,焦急的問一旁的人。</br> “少夫人沒事,發(fā)現(xiàn)蛇的時候,大小姐就將她拉到一邊躲避了,現(xiàn)在少帥已經(jīng)過去了。”</br> 老太太這才撫了撫胸口,慕家那對母女怎么樣她不管,要是因為這蛇嚇到了沐晚,嚇到了她未來的曾孫,這個罪名一定要讓她們擔(dān)著。</br> 凌慎行從有人發(fā)現(xiàn)蛇的時候就已經(jīng)穿過人群大步走到了沐晚面前,拉著她的手退到了開闊的地帶,“怎么能往草地里走?”</br> 蛇在草地里的行進(jìn)速度要比平地上還要快。</br> 沐晚自然是知道這蛇一定不會來找她,所以就隨意站了一個位置,倒沒想過這么多。</br> 面對男人關(guān)切的眼神,她握住了他的手:“沒關(guān)系的,那蛇不是都奔著慕小姐去了嗎?”</br> 凌慎行何等聰明,沐晚的從容淡定以及今天事情的蹊蹺,已經(jīng)讓他隱隱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br> 不過,他看了一眼站在沐晚身側(cè)的芊芊,閉上嘴沒再說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