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芊芊
芊芊吃著小廚房里新烤好的點(diǎn)心,是她從來沒有吃過的樣式,一層一層酥皮下面夾著奶油和水果粒,入口既松脆又有奶油的香甜和水果的滋潤。</br> “小舅媽,這點(diǎn)心叫什么呀?真好吃。”芊芊晃著兩條小腿兒,一雙大眼睛里仿佛蕩漾著碧波般,十分澄澈好看。</br> 沐晚笑著摸摸她的頭:“這個叫拿破侖。”</br> 是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廚房里的廚師,廚師又進(jìn)行了小小的創(chuàng)意改良烤制出來的,本來想親自動手,但自從她懷孕后,就已經(jīng)被某人嚴(yán)令遠(yuǎn)離廚房。</br> “小舅媽,你給我這么好吃的東西,等我有了好東西也一定要先給你吃。”芊芊很是懂得知恩圖報,這也讓沐晚覺得暖心。</br> 凌雪麗和凌雪蔓雖然是姐妹,但是互相之間卻是處處攀比,做姑娘的時候就比美貎比乖巧,做了媳婦就比丈夫比婆家,還是芊芊這樣的小孩子,毫無心計,容易相處,在沐晚厭倦了內(nèi)宅中的你爭我斗,芊芊這個小姑娘無疑是一股清流。</br> “好啊。”沐晚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這小丫頭長得眉清目秀,五官繼承了凌家人的美貎,不像她父親那樣濃眉大眼,雖然年紀(jì)不大,卻也能看出是個美人胚子。</br> “小舅媽,我母親說你肚子里的一定是個弟弟。”芊芊的小白手輕輕放在沐晚的小腹上,一臉期待的說道:“我也好想有個弟弟。”</br> “小舅媽的孩子就是你的弟弟呀。”沐晚笑著道:“等他生出來,第一個喊你姐姐。”</br> “好啊,好啊。”芊芊笑得像一朵綻放的小花兒,笑得十分歡快。</br> “芊芊……”孩子還在笑著,忽然尖利的聲音就劃破了這份美好,緊接著芊芊的小身板就被人拎了起來,“我叮囑過你什么,不準(zhǔn)動小舅媽的肚子,你是不是當(dāng)成耳旁風(fēng)了。”</br> 說話的是凌雪麗,她提著芊芊的衣領(lǐng),低聲訓(xùn)斥:“你這個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br> 芊芊被凌雪麗這樣一嚇,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本來還白里透紅的小臉上立刻掛滿了淚珠。</br> 沐晚有些看不過去了,起身道:“大姐,芊芊不過是個小孩子,她摸一下又沒什么要緊,何必這樣大驚小怪。”</br> “弟妹是心腸好才會不介意,但正因?yàn)樗切『⒆樱鍪聸]輕沒重的,你現(xiàn)在又是危險期,如果一不小心撞到碰到,那可怎么辦?”凌雪麗的擔(dān)心并不是沒有道理,沐晚的肚子現(xiàn)在是凌家捧在手心里寶貝的東西,她可不想在這個時候去觸碰凌家的逆鱗,雖說芊芊很懂事,但也有不小心的時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br> 沐晚自然知道凌雪麗的心思,她的婆家是做銀行生意的,雖然也有一定的勢力,但這些年隨著國外銀行的入駐,國內(nèi)銀行的生意倒是一日不如一日,他們能挨到現(xiàn)在仍然屹立不倒,還不是多虧了督軍府這個后臺,所以,她絕對不會得罪督軍或者凌慎行。</br> “好了,芊芊,不要哭了。”沐晚看她哭得很委屈,小肩膀一起一伏的,便讓映春包了兩塊“拿破侖”塞給她,小家伙看到好吃的,哭聲就小了一半兒,再看到沐晚那雙含笑又明亮的眼睛,哭聲立刻就止了,吸了吸鼻子說道:“小舅媽最好了。”</br> 沐晚揉揉她的腦袋:“瞧你這辮子都歪了,小舅媽給你重新梳一個好不好?”</br> 芊芊剛要清脆的答一聲“好”,忽然想起身后的凌雪麗,于是立刻又把到了嘴邊的話憋了回去,小臉立刻憋得通紅,可見凌雪麗平時對她也是個極嚴(yán)厲的母親。</br> 沐晚多多少少也聽說了一些關(guān)于凌雪麗的事情,她嫁給景文山三年才懷孕,生產(chǎn)的時候難產(chǎn),雖然平安生下了芊芊,但是因?yàn)閾p傷了子宮,所以被斷定以后都無法生育,而且她阻止景文山娶姨太太,平時對于景文山的一舉一動都要過問,景家雖然想要一個孫子,但是礙于凌雪麗是督軍的女兒也不敢與她抗衡,所以這些年下來,景家就只有芊芊這一個孩子,看著像是獨(dú)苗,但因?yàn)椴皇悄泻ⅲ艿闹匾曇膊粔颍柩愐矔r常會嫌棄芊芊不是男孩,如果她是男孩,她就不必整日跟景家的那些人周旋受氣。</br> 沐晚想到一個小孩子夾在中間如此為難,心中便有幾分氣惱,他們大人斗來斗去的,和孩子有什么關(guān)系,她最討厭的就是別人用孩子來做文章了。</br> “來,芊芊,小舅媽給你梳頭。”沐晚懶得去看凌雪麗的臉色,直接將芊芊拉到自己面前,拿起一把象牙梳子給她梳起了頭發(fā)。</br> 凌雪麗見了也不好說什么,只得在一旁坐了下來,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芊芊,就怕她給自己惹出什么禍來。</br> 凌慎行進(jìn)來時,沐晚正好給芊芊梳了一個漂亮的丸子頭,這個時代還不時興這樣的發(fā)型,所以看起來就有幾分新鮮,芊芊是愛美的,拿著鏡子照來照去。</br> “舅舅。”芊芊立刻笑瞇瞇的看向凌慎行,“你看我好看嗎?”</br> “好看。”凌慎行嘴角輕揚(yáng),這個很少笑的男人,此時目光溫和,“這個發(fā)型很適合你。”</br> 說完又看向凌雪麗:“大姐。”</br> 凌雪麗急忙起身道:“既然希堯回來了,那我也不打擾你們了,奶奶還要找芊芊過去說話呢。”</br> 凌慎行點(diǎn)了下頭:“好。”</br> 等凌雪麗牽著芊芊離開,凌慎行就在沐晚的身邊坐了下來,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中輕輕的揉搓著:“青蘋果好吃嗎?”</br> 想起那幾個蘋果,沐晚便將頭輕輕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好吃。”</br> “那是什么味道的?”</br> 雖然是五個蘋果,卻是費(fèi)了很大的力氣才尋來的,這個時候,連北地也少有這個品種,最后買了一箱,運(yùn)到連城來的時候,因?yàn)樘鞖膺^于炎熱,哪怕是做足了保溫措施,最后還是爛掉了多數(shù),只剩下五個完好的了。</br> “你沒吃嗎?”沐晚詫異的看向他。</br> “我不喜歡那東西。”凌慎行微笑,“而且什么味道嘗一嘗就知道了。”</br> 說著已經(jīng)低下頭,薄唇覆在了她的唇上,先是輕輕的研磨,之后便長驅(qū)直入。</br> 兩人親密了好一會兒,他才戀巒不舍的放開她。</br> “阿行,你打算繼續(xù)和督軍耗下去嗎?我今天觀察他的表情,他是在等著你主動開口呢。”</br> 凌慎行捏著她的纖指替她按摩著:“邊界的事情,他已經(jīng)鐵了心要一意孤行,據(jù)說議和的日子都已經(jīng)定好了,我既沒有本事阻止他,現(xiàn)在回不回去都是一樣的。”</br> “督軍真是太固執(zhí)了。”</br> “也不怪他固執(zhí),軍中那些元老們都覺得議和是目前最好的出路,天天慫恿著他去談判。”凌慎行提到這些人,眼中不由多了幾分厭惡之色,這些元老曾經(jīng)是凌軍的助力,現(xiàn)在卻變成了毒瘤,一日不除,凌軍一日不能強(qiáng)大。</br> 沐晚不知道該說什么來安慰他,只能反握住了他的手,現(xiàn)在也沒什么辦法可以讓督軍回頭了,只希望他去和談的時候能將凌家的損失控制在最小的范圍內(nèi)。</br> 芊芊被凌雪麗帶了回去,一路上嘟著嘴巴不說話。</br> “你可以去找小舅媽玩,但是不能可以再碰她的肚子,知道嗎?”凌雪麗口氣嚴(yán)厲的再次叮囑。</br> 芊芊嗯了一聲:“我知道了。”</br> “你自己回去吧,我還要去老太太那里。”凌雪麗也不是鐵石心腸,看到女兒憋著小嘴一臉委屈的樣子,最終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吧,母親晚上給你做紅豆沙吃。”</br> “好。”到底是小孩子,不記仇的,很快就對著凌雪麗笑了。</br> 凌雪麗去了文風(fēng)苑,芊芊不想這么早就回去,于是趁著沒有丫環(huán)跟著便想去后面的人工湖玩耍。</br> 她懷里捧著沐晚給她的“拿破侖”,一邊走一邊吃。</br> 人工湖里養(yǎng)了許多漂亮的魚,她那天匆匆看了一眼就被丫環(huán)帶走了,怕她會跌進(jìn)水里,現(xiàn)在沒人看管著,便坐在石頭上看子個夠。</br> 芊芊看完了魚就要往回走,這時就見一個小丫頭坐在不遠(yuǎn)處的樹下乘涼,手里還在繡著東西。</br> 于是她走過去,蹲下身子看那小丫環(huán)繡東西。</br> “你是哪個院里的主子啊?”小丫環(huán)不認(rèn)識她,笑瞇瞇的問。</br> 芊芊擦了擦沾滿碎沫的嘴角:“我叫芊芊,我母親是凌雪麗。”</br> “原來是大小姐的女兒啊,見過小小姐。”丫頭行了一禮。</br> 芊芊好奇的看向她的手,“你在做什么呀?挺好玩兒的。”</br> 小丫頭的眼睛閃了閃:“我在做香囊啊,我們府里的丫頭都會做的。”</br> “這個香囊有什么用?”</br> “有的可以驅(qū)蟲,有的可以薰香,現(xiàn)在這個季節(jié),蚊蟲最多了,帶一個在身上,可以驅(qū)蚊子的。”</br> 芊芊想到自己就經(jīng)常會被蚊子咬,一咬身上就會起好大的包,于是討好的說道:“你這東西能送給我嗎?”</br> 小丫頭道:“那可不行,香囊是有講究的,要送給自己最喜歡的人。”</br> “那你就當(dāng)我是你最喜歡的人好不好?”芊芊怕她不答應(yīng),就把剩下的那個“拿破侖”遞過去:“我用這個跟你換。”</br> PS:前面芊芊對于沐晚的稱呼有誤,應(yīng)該是舅媽,不是嬸嬸,已做修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