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有一腿
她經(jīng)常會借故去他的住處,他雖然沒有將她拒之門外,但是態(tài)度客氣而疏離,同學(xué)們都以為他和她是青梅竹馬,將來也必定成就好事,但只有她知道自己心中的苦悶,所謂的青梅竹馬離他們太遙遠,他對她不過就是比別人多說幾句話的情分而已。</br> 但是,窺視他的女子實在是太多了,所以,她便在人前裝做與他十分要好的樣子,故意說一些讓人不得不去暗暗琢磨的話語,她很聰明的既不點破,也從不承認,于是周圍的同學(xué)幾乎都在暗中認定,他們就是青梅竹馬的一對兒。</br> 直到回國后,凌慎行接管了軍中的事務(wù),她很少見到他,只能在他辦公樓的對面租了一套房子,每日守在窗邊,希望能夠見他一面。</br> 而她所見到的凌慎行多數(shù)時候是行色匆匆,又戴著軍帽,幾乎看不清臉,但哪怕是這樣的驚鴻一瞥,她也覺得滿足了。</br> 家里給她介紹了一戶好人家,她自然是百般看不上,終于找到機會告訴他這件事,以為他會生氣,他卻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恭喜”,她看到站在面前的這個男人,她從小就一直喜歡的男人,卻沒有勇氣對他說出“我愛你”,因為她知道,這個男人不愛她,不但不愛,連喜歡都沒有,她的表白只會自取其辱。</br> 不久,她在一個舞會上遇見了督軍,情場失意的她在督軍的溫柔關(guān)心下有些飄飄然,她與督軍多喝了幾杯,結(jié)果醒來后便是兩個人一絲不掛的睡在一張床上,她竟然被下藥強暴了。</br> 她望著睡在身側(cè)這個男人,兩只手掐上他的脖子,可是她下不去手,她也不敢,這個男人手握著他們家所有人的生死,她殺了他,家人也就完了。</br> 她很快就聽說了他與沐家定親的事情,她偷偷的跑去河圃,見到了那位傳說中的少夫人,她雖然生得十分美麗,但是性格十分跋扈刁鉆,她恨恨咬牙,這樣的女子怎么能配得上他。</br> 但她無能為力,只能站在街道的人群中看他同時迎娶了一對姐妹花。</br> 緊接著,督軍說會對她負責(zé),對她的青睞溢于言表,對冷家更是百般照顧,她的父親便要將她嫁給督軍做姨太太,督軍也不想強人所難,去問她時,她聽見自己毫不猶豫的說了聲:“我愿意。”</br> 她愿意,她愿意站在離他更近的地方,就像以前那樣日日守著他,同時,她要把這個毀掉了他的幸福與愛情的男人推下萬丈深淵。</br> 她光明正大的嫁進了督軍府,成為了督軍寵愛的姨太太,可是同時嫁進來的竟然還有五姨太。</br> 督軍對她不過是一時貪歡,但對于五姨太卻是真心憐愛,每日在五姨太的別苑里與她寫詩作畫,十分開懷。</br> 于是,她開始生出一門心思,如果她能坐到當(dāng)家主母的位置,能夠成為督軍夫人,她就可以每天都見到自己心愛的“兒子”了,同時,她要擾得他的后院雞犬不寧,一個畸形的念頭一旦形成,立刻就如枯樹發(fā)芽,長勢銳不可擋。</br> 她先是故意在二姨太面前挑撥,讓她漸漸對五姨太生出了殺意,又暗中指點她將此事賴在沐晚的頭上,這樣一來,可以同時去除兩個心頭大患。</br> 沐晚雖然不受寵,但也是凌慎行的正妻,所有坐上那個位置的人,她都覺得礙眼,因為在她心里,只有她配,也只有她有資格。</br> 二姨太得手了,五姨太死了,沐晚卻因為沐家的關(guān)系而逃過一劫,但她并不罷休,又唆使碧珠對她下手,結(jié)果她竟然又從井里爬了出來。</br> 她一邊想著辦法對付沐晚,一邊將手伸向了大夫人,只有大夫人死了,做為最得寵的自己才能爬上督軍夫人的位置,所以,她以死相逼自己的奶奶慧聰,慧聰也終于答應(yīng)了她。</br> 一開始對付沐晚,不過是因為她占了應(yīng)該屬于她的位置,現(xiàn)在對付沐晚,是因為沐晚占了凌慎行的心。</br> 她對沐晚恨之入骨,在楚南風(fēng)找到她的時候,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了下來。</br> 可是她的所有算計都是滴水不漏,讓人找不到證據(jù),但是現(xiàn)在證據(jù)一個一個的羅列在她的面前,就算最護著她的督軍也翻臉無情,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身臨深淵,向前一步就是萬劫不復(fù)了。</br> 可是,她不會就這樣算了的,想到凌慎行那種嫌棄與冷漠的眼神,想到督軍當(dāng)年強了她的清白,她的心頭瞬間燃起了一把火。</br> 就算她死了,也不會讓他們?nèi)魏我粋€人好過。</br> 老太太等人不放心,還留在院子里,此時看見督軍氣洶洶的走過來,老太太趕緊上前問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們?nèi)ニ姜z做什么?”</br> 督軍臉色鐵青,怒聲道:“這個賤人,竟然在我眼前挑唆,說是沐晚和楚南風(fēng)私通,結(jié)果是她和那個姐姐一直與楚南風(fēng)有聯(lián)系,竟然還給他制造機會讓他劫持沐晚,這個賤人……真是太惡毒了。”</br> 從督軍的嘴里聽到對四姨太的辱罵,老太太自然是十分震驚,他對于這位姨太太可是寵得不得了,連她都有些看不過去了。</br> 三姨太清楚事情的真相,此時走到老太太的身邊,低聲把她看到聽到的都說了一遍,不忘用她的方式進行添油加醋。</br> 老太太一聽,當(dāng)即憤怒的用拐仗用力敲擊著地面:“無恥毒婦,竟然存著這么多惡心的心思,我真是小看她了。”</br> 三姨太也不由唏噓,她平時只見過四姨太高冷的樣子,仿佛不將任何人和事放在眼里,也從來不和她一樣去巴結(jié)奉承老太太,十分的特立獨行,沒想到這樣一個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害了數(shù)條人命,如果不是沐晚和大夫人命大,現(xiàn)在哪還能活蹦亂跳的。</br> 四姨太出事,三姨太自然是最高興的一個了,幾個姨太太當(dāng)中,最安分的就是五姨太,只可惜紅顏薄命,現(xiàn)在,二姨太被關(guān)了起來,四姨太又出這樣的事,大夫人又遁入佛門,以后府中只有她一個姨太太了,她也算是一枝獨秀了。</br> 想到此,三姨太不由暗暗高興,但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來。</br> 沐晚看到凌慎行走過來,急忙迎上去站到他身邊:“一切順利嗎?”</br> 她并不知道他的計劃,這一切的發(fā)生在她意料當(dāng)中也在意料之外,她沒想到他竟然能夠找到四姨太毒害大夫人的證據(jù),更沒想到他能想辦法撬開冷秋霜的嘴巴。</br> 可她很快就釋然了,這個男人心思深沉,頭腦敏銳無雙,只不過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在了軍事上,很少插手這種內(nèi)院的斗爭,但只要他出手,必然是勢如破竹。</br> 凌慎行點點頭:“督軍這次總算是看清了她的真面目。”</br> 凌慎行沒有把剛才與四姨太的對話告訴沐晚,其實連他自己都覺得心緒未平。</br> 他的確聰明過人,但在對待感情的事情上卻有些遲鈍,他從沒有經(jīng)歷風(fēng)月場,直到現(xiàn)在真心愛過的不過沐晚一人,對于其他女人……哦,在少帥眼里,其他的女人都和男人無異吧。</br> 所以四姨太今天這樣一說,他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原來四姨太竟然一直愛慕他,而且似乎到了一種偏執(zhí)癡狂的地步。</br> “之后的事情督軍會處理,你怎么穿得這么單薄?”凌慎行不滿的看了眼她身后的映春,映春哪敢說是出來的匆忙,沒來得及加衣服。</br> 沐晚道:“天又不冷,穿多了反倒會出一身汗。”</br> “你先回去,我一會再過去。”到底還是怕她著涼了。</br> 沐晚心中一暖,正要頷首,忽然聽到一道尖利的聲音劃破了夜空,“希堯,你怎么可以丟下我不管?”</br> 這一聲希堯?qū)⑺腥说淖⒁饬Χ嘉诉^去,在看到站在逆光中的人時,個個都露出驚詫的目光。</br> 特別是督軍,本來還憤怒的臉龐頓時由紅轉(zhuǎn)青。</br> 四姨太已經(jīng)邁著小碎步走入燈光之中,一張素白的臉上如雪似珠,眼中又含著晶瑩的淚水,那模樣真是委屈至極。</br> “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四姨太直直的盯著凌慎行:“我的人都給你了,你也說過會給我幸福的,你就是這么給我幸福的嗎?”</br> 沐晚緩緩垂下眼目,這個四姨太是狗急跳墻了嗎?知道自己大限已到,所以想在臨死前把凌慎行也拉下水。</br> 她曾經(jīng)猜想過,四姨太做了這么多事,看似在為了督軍夫人的位置,其實可能源于她對凌慎行的癡念,她以為當(dāng)上了主母,就可以離凌慎行越來越近,同時對于出現(xiàn)在他身邊的女人也是又嫉又妒,主母的位置讓她對這些看不過眼的女子下手也更為方便。</br> 可這個想法只是她毫無依據(jù)的猜測,沒想到卻真的是四姨太作惡的根源。</br> “什么幸福?”督軍成功的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沒有什么比一個男人被戴了綠帽子,還是被自己的兒子戴了綠帽子更讓人震怒的了。</br> 四姨太一看督軍的臉色,就知道他已經(jīng)成功的被自己挑起的話端吸引了,她了解督軍,更了解男人,知道什么事情才能將他們徹底的擊垮。</br> 她對督軍無愛,每次督軍碰她都讓她惡心無比,她只有在心中反復(fù)把他想成是凌慎行才能與他繼續(xù)。</br> 既然督軍不肯放過她,凌慎行也不肯放過她,那她就要讓這對父子離心,徹底的決裂。</br> 不得不說,四姨太這次真的是捏到了督軍的七寸,他本來就偏疼四姨太,因為今天晚上的事才對她失望之極,可再失望也容不得自己的女人早就跟兒子有了一腿。</br> 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無法忍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