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不懷好意
看到督軍一副霜打的茄子模樣,凌慎行心中并無半點同情,母親對于父親的怨恨是有源頭的,他這個做兒子自然能夠理解。</br> 如同他愛沐晚,就絕對不會再去愛第二個女人,至于沐錦柔,不過是他和沐晚沒有開始之前的一個意外,以后一旦有機會,他是絕對不會留著她的。</br> “罷了。”督軍頹廢的坐回椅子,眼神有些空洞茫然:“她既然不愿意見我,那就不見吧,我也不想給她添堵,她愿意回來,那是好事。”</br> “督軍知道母親為什么肯回來嗎?”</br> 督軍抬起頭,知道凌慎行說了這么半天終于要說到重點了,他也很好奇,以大夫人的性格,怎么可能答應(yīng)凌慎行回到凌家。</br> 凌慎行揚了下嘴角,薄唇輕抿,面容微冷,一字一字說道:“因為母親中毒已深,命不久矣。”</br> “什么?”督軍剛剛坐下又騰地站了起來,一張臉漲成了紅色:“中毒,為什么會中毒?你母親在翠云庵深居簡出,怎么可能會中毒?”</br> “是啊,我也在懷疑,為什么母親會中毒,而且是中毒已久。”凌慎行盯著督軍的臉,“所以,我就派人去查,結(jié)果就查到了一個叫慧聰?shù)膸熖砩希@個慧聰將洋地黃摻到了檀香當中,母親日日點那檀香,不知不覺已經(jīng)毒入骨髓,可這個慧聰平時和母親無怨無仇,甚至關(guān)系還很融洽。”</br> “那她為何要毒害你的母親?”</br> 面對督軍的疑問,凌慎行不緊不慢的回答道:“慧聰不但與母親無仇,而且已經(jīng)圓寂,她在死后,還讓她的徒弟繼續(xù)把有毒的檀香送到母親的房間,為的就是要毒死母親,如果不是被沐晚發(fā)現(xiàn),母親已經(jīng)沒有命在了。”</br> “這個,這個慧聰已經(jīng)死了?”</br> “父親一定想問,為什么慧聰連死了都不肯放過母親,她明明跟母親無仇,卻是如此執(zhí)著?那么我要告訴父親,這個慧聰在出家前究竟是什么人。”</br> 督軍屏氣凝神的聽著,直覺告訴他,這個慧聰一定不簡單,或許凌慎行接下來要說的是他意想不到的事情。</br> “這個慧聰是平定縣人,五十多歲的時候才出家為尼。”</br> 聽到平定縣幾個字,督軍的腦子里飛快的閃過一個人影,他與四姨太如此親近,自然知道四姨太的老家在平定縣,督軍的心中存有一個幻想,這圓聰應(yīng)該和四姨太無關(guān)吧。</br> 哪知凌慎行的話很快就打破了他的幻想:“父親應(yīng)該也想到了,四姨娘的老家就是平定縣的,更不巧的是,我已經(jīng)查過了這個圓聰?shù)膽艏皇莿e人,正是四姨娘的親奶奶。”</br> 督軍的臉色變了又變。</br> “父親有沒有想過,一旦母親去世,誰能受益?”凌慎行不等他回答便繼續(xù)說道:“父親曾經(jīng)說過,只要母親在世一日,便不續(xù)弦,更不會扶正任何一個姨太太,所以,只要母親不在了,有些人就可以被扶正,成為真正的督軍夫人。”</br> “不,不可能。”督軍一臉的不可置信,“秋茵不會這么做的,她一向溫順識大體,這些年雖然得寵,卻從來沒在我的面前提起過扶正的事情。”</br> “那慧聰?shù)氖虑椋赣H要如何解釋,難道是那個慧聰老糊涂了,明知道自己要死了還不肯放過一個活人?明明無怨無仇卻想要一個人的性命?如果不是四姨太暗中拜托了她什么,她一個出家人為何如此心狠手辣?慧聰已死,自然死無對證,但這其中的原由,督軍難道還想不通嗎?”</br> 督軍垂著頭,眼神驚慌不定,卻是咬著牙,遲遲不開口。</br> 凌慎行看到這樣的情形不由冷笑,哪怕是危及到母親的性命,他還要繼續(xù)這樣偏袒四姨太嗎?</br> 好,那他就將四姨太的陰險毒辣一點點的呈現(xiàn)到他的面前。</br> “父親記著我今日說過的話,你究竟娶了一個怎樣的姨太太,我會讓你看個清清楚楚。”凌慎行冷笑,“她挑唆碧珠將沐晚推入井中,又和冷秋霜互相勾結(jié),讓楚南風(fēng)混跡到郵輪之上,我不在的幾日,她一定是在督軍跟前煽風(fēng)點火,說是沐晚與楚南風(fēng)暗中有勾結(jié)吧?”</br> 督軍有些愕然的看了過來。</br> “督軍難道就沒想過,四姨太不過是個閨閣婦人,為何會對楚南風(fēng)的事情如此清楚?”</br> 督軍想到那日四姨太在他面前所言所語,句句都在暗指沐晚和楚南風(fēng)私通,沐晚在暗中為楚南風(fēng)傳遞軍情,而她對當日船上發(fā)生的事情也是了若指掌,連他這個督軍都不知道的細節(jié),為什么她會如此清楚?</br> 他當時沒想這么多,現(xiàn)在被凌慎行一點撥立刻就覺得不對勁。</br> “你說的這些,可有證據(jù)。”</br> “四姨娘做事周全,滴水不漏,證據(jù)我倒是沒有。”</br> 督軍聽了,剛剛要放下心來,卻聽凌慎行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我很快就會讓督軍親眼看到證據(jù)。”</br> 凌慎行走后,督軍對著那幅沒有寫完的草書深思良久。</br> 副官敲門說道:“督軍,四姨太說她親自做了兩道菜,想請督軍過去吃飯。”</br> 如果換做平時,督軍一定二話不說就過去了,但是凌慎行所說的事情太過于震撼,以至于他久久不能回神。</br> 半晌,他才說道:“跟四姨太說一聲,就說中午我有應(yīng)酬,不過去了。”</br> 副官退下后,不久又回來了:“督軍,老太太讓您到會客廳去,說是沈家人來了。”</br> “什么沈家人?”督軍皺了皺眉頭,并不記得凌家與什么沈家交好。</br> “老太太說是上次救了少帥和少夫人的沈家人。”</br> “原來是那個沈家。”督軍點點頭,起身道:“我這就過去。”</br> 沐晚沒想到這么快就能看到沈云傾,她站在劉氏的身側(cè),穿著一件素白的元寶領(lǐng)上衣,上面繡著百蝶穿花的圖案,下面是一件同色的裙子,將本就纖細的身材襯托的越發(fā)高挑,巴掌大的小臉上,唇紅齒白,媚眼如絲,是個一眼看上去會覺得驚艷,越看越覺得美麗的女子。</br> “云傾。”沐晚高興的上前,“好久不見你了。”</br> 沈云傾故意嗔道:“還說要去我的咖啡店呢,盼了許久也不見你的影子。”</br> 沐晚頓時有些慚愧,“實在是這幾天被一些瑣事纏住了,過幾天一得空,立刻就去白喝你的咖啡去。”</br> 沈云傾當然沒有真的想要責(zé)怪她,拉過她的手又閑聊了起來。</br> “原來沈小姐跟沐晚的感情這么要好。”老太太早將這兩人的互動看在眼里,對于孫子的救命恩人,她自是格外的看重。</br> 沐晚挽著沈云傾的手說道:“不瞞奶奶,我和云傾一見如故,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卻覺得好像認識了很久似的。”</br> 老太太十分欣慰的點點頭,把沈云傾喚到眼前,拉著她的手左右端詳了一會兒,果然是個標志可人的姑娘,性子也十分的淡然,不會因為自己地位而過分巴結(jié)奉承,也不會失了禮數(shù),進退自如,拿捏到位。</br> 老太太真是越看越歡喜,一高興便說道:“沐晚說得一點不假,我看沈小姐生得花容月貎,人也溫和有禮,雖然是第一次見,卻像是頗有緣分,如果沈小姐不嫌棄,不如就給我這個老太太做干孫女如何?”</br> 沈儒良和劉氏一聽,頓時歡喜非常,能做老太太的干孫女,那可是一等一的榮耀啊,這是他們沈家八輩子都修不來的福份。</br> 沈云傾自然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老太太竟然這樣喜歡自己,不過她很快看了沐晚一眼,知道老太太對于她的喜歡有很大一方面原因是因為沐晚同她關(guān)系好,以及他們一家救了少帥。</br> 既然老太太開了口,沈云傾自然是不能拒絕的,于是大大方方的跪了下來:“云傾哪敢嫌棄,老夫人如此看得起云傾,那是云傾的福氣。”</br> 三姨太最會看眼色,急忙遞了茶杯過來:“既然這樣,沈小姐就快給老夫人敬茶吧,這敬了茶,以后就是老夫人的干孫女了,以后要常來凌府走動才是。”</br> 沈云傾雙手接過,恭恭敬敬的給老太太敬了茶,老太太十分高興,喝過茶之后又讓人送給沈云傾一套純金六件套首飾禮盒。</br> 督軍和凌慎行過來的時候,這邊正喜氣洋洋的。</br> 沈家人立刻給兩人行禮,督軍自然是要感謝一番,這種感謝倒是真心實意的,如果沒有遇到沈家的船,自己的兒子或許兇多吉少。</br> “大家就別客氣了,都入席吧。”老太太收了一個干孫女,心情很好,說話都帶著七分笑意。</br> 今天的事情是三姨太一手張羅的,她本來早就想去請沈家人了,只不過沈家那邊回到連城后又去了鄉(xiāng)下,最近才回來,這宴請的事情便是一拖再拖,今天是個吉日,她便把客人邀請了過來,又擺了上好的酒席,老太太看起來十分滿意,言語間不由夸贊了她幾句。</br> 沐晚牽著沈云傾手就要入席,卻看到沈云傾的面前突然伸出一只腳來,她目光順著那腳向上一瞥便看到了慕凌飛不懷好意的嘴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