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交換
他放著堂堂北地的主人不做,竟然冒著這樣大的風(fēng)險來綁架他的妻子?</br> 但是很快,他就想通了其中的因由,據(jù)說楚老督軍重病纏身,命不久矣,楚南風(fēng)一定是聽說了沐晚的醫(yī)術(shù),這才會以身犯險。</br> 可這種事情他用得著親自來嗎?</br> “既然大家都是老相識了,那就開誠布公的談?wù)劙伞!背巷L(fēng)說道:“先讓你的人退后,要是有人敢輕舉妄動,第一個陪葬的就是這位如花似玉的凌夫人。”</br> 楚南風(fēng)突然低聲對沐晚說了聲“對不起”,沐晚腰間忽然一痛,不知道被他點中了哪里,又痛又麻,她忍不住痛呼出聲。</br> 沐晚這一聲讓凌慎行頓時心如刀絞,他沉下臉吩咐身邊的人立刻退后。</br> “楚南風(fēng),有本事別為難一個女人,我們之間的事情跟她無關(guān)。”</br> “只要凌少帥別耍花樣,我保證不再難為她。”</br> 兩人連面都沒見著,只是隔著一層甲板說話,但彼此的語氣里都帶著一點即著的硝煙氣息。</br> “好。”凌慎行顧及沐晚的安危,自然不會輕舉妄動,“我已經(jīng)讓屬下都退后了,你可以上來了。”</br> “不,我現(xiàn)在還不能上去。”楚南風(fēng)揚聲道:“馬上給我準(zhǔn)備一艘快艇,油量要足夠開到乾運碼頭,你什么時候把快艇準(zhǔn)備好,我什么時候出去。”</br> 乾運碼頭已經(jīng)不是凌慎行管轄的地盤,處在川軍的勢力范圍之內(nèi),川軍與北地軍閥關(guān)系密切,如果讓楚南風(fēng)逃到乾運碼頭,那就是放虎歸山了。</br> 但是現(xiàn)在,凌慎行沒有時間考慮這些,他滿心牽掛的只有沐晚的安全,所以,不管楚南風(fēng)提什么樣的條件,他都會答應(yīng)。</br> 凌慎行讓李和北立刻去準(zhǔn)備快艇。</br> “楚南風(fēng),只要你放了沐晚,我保證你安全離開郵輪,絕不會動你一分一毫。”</br> 楚南風(fēng)笑道:“凌少帥當(dāng)我是三歲小孩嗎?誰不知道凌少帥這江山是怎么得來的,要比心狠手辣,幾人能比得上凌少帥,如果你出爾反爾,死的是我,對你又有什么損失?”</br> “你怎樣才會相信?”凌慎行鷹目一瞇,瞬現(xiàn)殺氣,握起的右手背上暴出一條條青筋。</br> “我只要快艇,我也只相信自己。”楚南風(fēng)說完便閉上了嘴不再多說,他雖然沒有捂著沐晚的嘴,但沐晚也沉默著沒有吭聲。</br> 她幫不上忙,只會越說越亂,現(xiàn)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br> 不久,李和北匆匆跑了過來,低聲道:“少帥,快艇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br> “楚南風(fēng),你聽到了嗎,東西準(zhǔn)備好了,你可以上來了。”</br> 楚南風(fēng)道:“你也后退,如果我在甲板上的十米之內(nèi)看到任何一個人,我就會對凌夫人不客氣,不要試圖妄想一槍擊斃我,我死的一瞬間,凌夫人的腦袋也會開花。”</br> “好,我退后。”凌慎行揮了一下手,他和李和北就慢慢的向后走去,同時四周的警衛(wèi)都放下了手中的槍。</br> 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會用沐晚的性命來做賭注。</br> 過了好一會兒,甲板才動了動,一個東西從里面躍了出來,眾人的神經(jīng)不由跟著繃緊了。</br> 待看清之后,不過是一件衣服包著一塊泡沫。</br> 楚南風(fēng)十分小心,這不過是他虛晃一招罷了,就是想要試驗一下凌慎行是否對會他開槍。</br> 沐晚嗤笑道:“何必這樣小心,他斷然不會開槍的。”</br> 如果先出來的那個人是她呢?一旦開槍,就會打中她,她相信凌慎行絕對不會冒這樣的險。</br> 她口氣里對他的鄙夷和對凌慎行的信任讓楚南風(fēng)十分吃味,也不急著翻身上去,而是盯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如果你是我的女人,我一樣舍不得傷你。”</br> “這輩子都沒這種可能。”</br> 楚南風(fēng)瞇了瞇眼睛,“我這個人就喜歡將不可能變成可能。”</br> 沐晚掀了掀嘴角:“你還記得曾經(jīng)送給我一只玉哨子嗎?你說過,如果有一天,我拿著這個玉哨子去找你,你有求必應(yīng)。”</br> “是,我的確說過這樣的話,那只玉哨子,你可還留著?”</br> “就放在我貼身的小荷包里。”沐晚定定的望向他,“你的承諾現(xiàn)在還有效嗎?”</br> 楚南風(fēng)面不改色:“除了今天,任何時候都有效。”</br> “你是帶不走我的。”</br> “那也要試一下才知道。”他一手托著她的腰,兩只腳向下蹬住一塊墻壁,飛身躍了上去。</br> 楚南風(fēng)一出現(xiàn),立刻有數(shù)十把烏黑的槍口對準(zhǔn)了他,同時沐晚的太陽穴上也抵了一把銀色的手槍,槍口冰冷,如同死神的鐮刀。</br> 楚南風(fēng)說道:“這把槍產(chǎn)自德國,槍速之快只需要輕輕扳動一下扳機(jī),凌少帥要不要見識一下它的威力?”</br> 凌慎行見到沐晚安然無恙,這才暗松了一口氣,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的交流,她告訴他,我很好。</br> 凌慎行揮了一下手,那十幾把槍就放了下去。</br> 楚南風(fēng)道:“快艇呢?”</br> “就在下面,你隨時可以走。”</br> “好。”楚南風(fēng)用手臂將沐晚挾持在胸前,面對著眾人一步步向后退去。</br> 凌慎行緊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一雙拳頭在身側(cè)越握越緊。</br> “我要帶她一起走。”楚南風(fēng)突然說道。</br> “不可能,我只放你一個人離開。”</br> “如果我上了快艇,你再命人在船上向下掃射,或者派人追上來,我一樣活不了,凌少帥,我不會用自己的性命開玩笑。”</br> “我凌慎行說話一言九鼎,說過要放過你,就一定不會食言。”</br> “很可惜,我不相信你的話。”楚南風(fēng)目光灼灼,“我?guī)撸蛘撸液退瑲w于盡,你選擇。”</br> 凌慎行渾身驟然燃起殺氣:“我只放你一個人走,沒有選擇。”</br> 兩個男人的眼神在空中激烈的撞擊廝殺,似乎都想從對方的眼中看到妥協(xié)與退讓。</br> 沐晚一動不動,只是靜靜的看著,這個時候,她相信凌慎行的選擇。</br> “看來凌少帥是不見棺材不落淚。”</br> 沐晚還沒反應(yīng)過來這句話的意思,突然聽見耳邊砰的一聲,槍是帶了消音器的,聲音并不響亮,但是槍口就貼著她的臉,從槍膛里飛出的子彈從她的臉側(cè)擦過,那股灼熱的殺氣像死神一般與她擦肩而過。</br> 沐晚臉上一陣刺痛,竟是被子彈的邊緣劃開了一條口子,雖然不深,卻也出了血,血珠從傷口中滲出來,漸漸的變成一條線淌下白皙的臉龐。</br> “楚南風(fēng)。”凌慎行一聲厲吼,眼中的怒氣快要噴薄而出,目光中充斥著憤怒與心疼。</br> “槍口不小心偏了一下,下次保證不會再失準(zhǔn)頭了。”楚南風(fēng)笑道:“凌少帥要不要再試一試?”</br> 沐晚的腦中一片空白,此時才漸漸恢復(fù),那一槍是楚南風(fēng)的警告,對她來說,就像是在地獄邊緣走了一趟,她的臉上已經(jīng)毫無血色。</br> “用我來換沐晚。”凌慎行沉聲道:“你挾持我,一樣沒人敢動你。”</br> 楚南風(fēng)的那一槍讓他徹底妥協(xié),他無法再看沐晚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br> “不行。”楚南風(fēng)拒絕的干脆,“我不會帶一只老虎在船上,那是給自己找不痛快。”</br> “我會再找一艘快艇,將這兩艘艇用繩子拴住,我會坐在這艘艇上,我們都不許帶武器,出了這只船的射擊和追擊范圍,你就要把沐晚還給我,而我,也履行了放你離開的諾言。”</br> “不……”楚南風(fēng)剛要拒絕,他的目的就是要帶走沐晚,怎么可能再還給他。</br> “楚南風(fēng)。”一直沒有說話的沐晚突然開口說道:“你已經(jīng)輸了,何不保全自己的性命來日方長。”</br> 她突然握住他手中的槍更深的抵向自己的額頭,“這是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條件,你要是答應(yīng),現(xiàn)在就去準(zhǔn)備快艇,你要是不答應(yīng),我和你同歸于盡,我不過是無關(guān)緊要的女子,而你是北地的主帥,孰輕孰重,你自己定奪。”</br> 沐晚又看向目光復(fù)雜糾結(jié)的凌慎行:“我數(shù)三個數(shù),如果他還不答應(yīng)你的條件,就讓你的手下開槍,用我的命換一個北地的主帥,合算。”</br> 不等凌慎行反應(yīng),沐晚已經(jīng)坦然的開口:“三”</br> 眾人臉上神色各異。</br> “二。”</br> 凌慎行自然不會讓人開槍,但他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人悄悄的將槍提了起來,他們這位少夫的感染力可非同一般,她說的話好像就是他的親口命令一樣。</br> 楚南風(fēng)盯著沐晚一開一合的嘴,在她馬上就要說出“一”的時候冷聲道:“好,我答應(yīng)你的條件。”</br> 此時,遠(yuǎn)處天邊的烏云越積越多,雷聲轟隆隆的仿佛要將整個天空炸開,緊接著豆大的雨點便肆無忌憚的砸了下來。</br> 李和北快速的準(zhǔn)備了一只快艇,然后用繩子連結(jié)了起來。</br> 凌慎行走到楚南風(fēng)面前,慢慢抬起手臂丟掉了手中的槍。</br> 楚南風(fēng)向后退著一步步走到郵輪放下的索橋前,然后拉著沐晚上了快艇,同時,他也伸手一擲,手中的槍就落進(jìn)了大海。</br> 凌慎行翻身上了另一艘快艇,兩條艇迎著海面上泛起的風(fēng)浪開進(jìn)了大海。</br> “李副官,真的沒事嗎?”有人擔(dān)心的問道,“少帥和少夫人會平安回來嗎?”</br> 李和北望著波濤洶涌的大海,沉聲道:“這是一場暴風(fēng)雨,你們馬上派船跟在少帥的后面,確保他的安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