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成全
    凌雪麗和三姨太來接芊芊,站在外面讓人通報。</br>  凌慎行親自抱著睡著的芊芊走了出來,凌雪麗看了,立刻誠惶誠恐:“怎么敢勞煩弟弟呢?”</br>  凌慎行道:“大姐何必如此客氣,我們是親姐弟,芊芊是我的外甥女,怎么能用勞煩兩個字。”</br>  三姨太見凌慎行對芊芊如此喜愛,急忙說道:“雪麗,你也真是的,對著你的親弟弟還客氣什么。”</br>  “是是。”凌雪麗笑道:“我不客氣就是了。”</br>  她從凌慎行的懷里接過芊芊,又對沐晚說道:“弟妹,剛才真是多謝你了。”</br>  “大姐剛才還說不會客氣,這么快就把我和少帥區(qū)別對待了嗎?”一句玩笑話讓在場的人都笑了,僵硬的氣氛頓時活絡(luò)了起來。</br>  芊芊還在睡覺,母女兩個便沒有留下來繼續(xù)打擾,很快就抱著孩子離開了。</br>  望著她們匆匆而去的背影,沐晚不免感嘆:“三姨太在凌府里活得小心翼翼,連著她的女兒也深受影響。”</br>  凌慎行摟著她的肩膀說道:“深宅大院大抵如此。”</br>  沐晚頓時唏噓,沐家何嘗不是一樣,沐老爺寵著她,她才能為所欲為,相比之下,沐錦柔就如同凌雪麗,步步小心謹(jǐn)慎,只是凌雪麗還算是本分守已,嫁人后相夫教子,沐錦柔卻不同,是個不肯消停又野心勃勃的主兒。</br>  “督軍為了四姨娘的生日搞了這么大的陣勢,可我總覺得四姨娘并不是特別高興。”沐晚喃喃自語。</br>  “我派去平定縣的人應(yīng)該快回來了,到時候便知道慧聰跟她究竟有沒有關(guān)系,如果真的是她對母親生出了不軌的心思,我第一個不放過她。”凌慎行的眼中冷氣聚集,凝出一抹精光。</br>  沐晚想了想:“其實(shí)我很好奇,四姨太這么年輕漂亮,為什么會選擇嫁給督軍呢,其實(shí)以她的相貌,嫁個如意郎君也不是難事。”</br>  “慕凌飛為什么一直追著我不放?難道真的是因?yàn)樗矚g我喜歡的不能自拔嗎?”</br>  沐晚一嘟嘴巴:“你魅力無窮,擋也擋不住。”</br>  凌慎行笑道:“這點(diǎn)我不懷疑。”</br>  沐晚白他一眼,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臉皮真厚。”</br>  他好脾氣的任她揉捏,一雙眼睛目不轉(zhuǎn)睛的流戀在她明艷美麗的面孔上:“她看中的不過是我的權(quán)勢而已,她想做這天下的女主人,所以,哪怕她明明沒有那么喜歡我,依然要達(dá)成目的。”</br>  “你是說,四姨太看中的是督軍的地位?”</br>  “難道不是嗎?否則她為什么處心積慮的想要加害我的母親?”</br>  沐晚不贊同的搖搖頭:“我覺得這是次要的。”</br>  “還有更主要的?”</br>  有一個念頭在沐晚的腦中一閃而過,這個念頭雖然有些荒唐不著邊際,但是以女人敏銳的直覺來看,這又是最貼近真相的。</br>  當(dāng)然,她并沒有說出來,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本就不在同一個區(qū)域,對于她來說的可能在他眼里也許就是天方夜譚。</br>  “沒什么。”沐晚聳了下肩膀,“也許是我想多了。”</br>  四姨太的丫環(huán)錦兒拿著一個燙金字的帖子:“四姨太,現(xiàn)在就讓人把帖子送到夫人手上嗎?”</br>  此時剛過六點(diǎn),天已經(jīng)黑了。</br>  四姨太拿過請?zhí)f道:“你去備車吧,我親自給姐姐送過去。”</br>  “可是天都黑了,四姨太獨(dú)自出門怕是不安全。”</br>  “多帶幾個侍從不會有事的。”四姨太望向窗外,“督軍今天晚上去打麻將了,一時半會應(yīng)該是回不來的。”</br>  “那我就去備車了。”</br>  夜晚的連城還是十分熱鬧,街道兩邊的酒館喧鬧非常,大街上四處可見各種小食的攤子。</br>  連城太平,百姓才能衣食無憂。</br>  一輛黑色的牛鼻子汽車從街道上呼嘯而過,很快就在一座鐵門前停了下來。</br>  這是一個兩進(jìn)的宅子,進(jìn)門處有一塊普通的影壁,上面雕刻著稀奇古怪的圖案。</br>  四姨太一進(jìn)門便聞到燒香的味道,屋子里點(diǎn)著燈,窗上投下兩條人影。</br>  “姐姐。”四姨太喊了一聲。</br>  窗上的人影頓時少了一條。</br>  冷秋霜穿著一身青布的裙子從里面走出來,頭發(fā)挽著,皮膚也十分白皙,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五官與四姨太有幾分相似。</br>  “秋茵,你怎么來了?”</br>  “我是來給姐姐送請?zhí)模杰妶?jiān)持要讓姐姐去參加我的生日宴,我推脫不過,只好過來請你了。”四姨太笑道:“知道你不喜歡那種熱鬧的場合,就算是給我面子也露個臉吧。”</br>  “既然是你親自來了,我自然要給足這個面子。”</br>  四姨太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姐姐有客人在?”</br>  冷秋霜的表情有些躲閃,顯然四姨太已經(jīng)知道屋子里有人了,以她的精明,恐怕是瞞不過去的。</br>  “是一個故人。”冷秋霜臉色微紅,“已經(jīng)幾年不見了。”</br>  “那姐姐還不快替我引薦一下。”</br>  冷秋霜說了聲好,便將四姨太領(lǐng)進(jìn)了屋,正廳里坐著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子,五官精致,氣質(zhì)卓然,一身深藍(lán)色長袍更趁得身姿挺拔。</br>  四姨太乍一看到這個男人,只覺得十分眼熟,總覺得在哪里見過,可一時又想不起來。</br>  不看長相,單是這份氣場和氣質(zhì)便讓人望而生畏。</br>  “這位是?”</br>  冷秋霜熱情的介紹道:“這是我的老同學(xué),姓楚名……”</br>  “楚南風(fēng)。”一個楚字頓時讓四姨太面色大變,本來散落在腦海中的一些零碎的畫面組合成一張人臉,這張臉是經(jīng)常在報紙上能夠看到的,不會錯,雖然他沒有穿戎裝,一副十分儒雅的打扮,但毫無疑問,他就是北地的現(xiàn)任少帥楚南風(fēng)。</br>  冷秋霜本來還想隱瞞楚南風(fēng)的身份,隨便給他編個名字,沒想到四姨太竟然一下子就將他認(rèn)了出來,她頓時緊張的看向楚南風(fēng)。</br>  楚南風(fēng)面色不變,反倒是站起身,笑了一下:“這位就是秋霜的妹妹吧?”</br>  四姨太此時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楚南風(fēng)是凌慎行的死敵,聽說上次凌軍還在連城圍剿過他,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br>  他難道不知道自己是督軍的四姨太嗎,她隨時會把他的行蹤告訴督軍,到時候他恐怕是插翅也難飛了。</br>  可是看到他如此鎮(zhèn)定,好像根本不擔(dān)心會被出賣,四姨太的嘴巴動了動,終于恢復(fù)了冷靜。</br>  “沒想到是楚少帥,姐姐這里還真是來了一位貴客呢。”她看了冷秋霜一眼。</br>  冷秋霜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一聲:“我也沒想到南風(fēng)會來連城,當(dāng)時也是嚇了我一跳呢。”</br>  楚南風(fēng)千里迢迢的來到連城,而且是冒著重重風(fēng)險,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必須親自出馬。</br>  楚南風(fēng)似乎一眼看穿了四姨太的心思,也沒避諱,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道:“我聽說四姨太的生日馬上就到了,不知道楚某有沒有機(jī)會參加?”</br>  “你瘋了。”四姨太震驚的看向他,“船上都是督軍的人,你一定會被認(rèn)出來的。而且,我怎么知道楚少帥存了什么心思,如果想要刺殺督軍,我豈不是引狼入室?”</br>  “不瞞四姨太,楚某此行與督軍無關(guān)。”</br>  “那你……”</br>  “聽說凌慎行的夫人是位神醫(yī),我是為父求醫(yī)而來的。”楚南風(fēng)說完定定的看向四姨太,那逼視的目光仿佛如一面透視鏡,似乎可以透進(jìn)她的內(nèi)心深處,“還希望四姨太能幫忙成全。”</br>  四姨太的目光突然轉(zhuǎn)向了冷秋霜,冷秋霜倒沒什么愧疚的神色,反而坦然的說道:“妹妹,我也是在幫你,何樂而不為啊?”</br>  屋子里燃燒著怪異的香味兒,正廳的中間是一尊佛龕,不過里面供奉的并不是佛教的佛,而是長得非常古怪恐怖的一尊像。</br>  四姨太的目光越過楚南風(fēng)的肩膀落在那尊詭異的像上,半晌才平靜的說道:“你想做什么?”</br>  楚南風(fēng)似乎早就料到她的反應(yīng),淡定的說道:“據(jù)說凌慎行的這位老婆醫(yī)術(shù)高明,曾經(jīng)治愈過癆病這種絕癥,家父半年前突然患病,請了許多名醫(yī)都找不到病因,眼見著家父的病癥一天一天加重,卻意外得知了這個好消息。”</br>  四姨太面色沉冷:“你和少帥之間的仇恨不共戴天,他憑什么會把他的老婆借給你替你父親看病。”</br>  楚南風(fēng)被這樣一諷刺,絲毫沒有惱怒,笑了一下道:“所以楚某才會有求于四姨太,只要你讓我上了那艘船,楚某自然有辦法請到那位少夫人。”</br>  他口中所謂的‘請’無非就是搶,四姨太當(dāng)然聽得明白。</br>  “你就這么肯定我會幫你嗎?”四姨太冷笑,“你可是我丈夫的敵人。”</br>  楚南風(fēng)不緊不慢的說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個道理,四姨太也應(yīng)該明白。”</br>  四姨太臉色微變。</br>  這時,一只黑貓從佛龕的后面突然跳了出來,嗖的一下潛進(jìn)了外面的黑暗當(dāng)中。</br>  很奇怪,屋子里的三個人竟沒有人一個露出懼色,好像這只黑貓根本就沒有出現(xiàn)過。</br>  好一會兒,楚南風(fēng)才慢悠悠且十分篤定的說道:“我相信四姨太不會拒絕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