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抓人
    “這人能捏面人詛咒我,并不意外。”沐晚淡淡說道。</br>  “哦?”凌慎行挑了挑眉,看她的樣子,似乎早就知道這人是誰了。</br>  沐晚說道:“不瞞少帥,我當(dāng)初落井的時候并非失足滑下,而是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把。”</br>  這件事他是知道的,當(dāng)初她為自己翻了五姨太的案,當(dāng)時在審那個翠娟,提起過此事,好像是有人打著他的名義用一張約會的字條將她騙到了井邊。</br>  “你知道這個人是誰了?”</br>  沐晚以前還不敢肯定,經(jīng)過今天晚上的事情已經(jīng)基本認(rèn)定了:“就是這個碧珠。我曾在落井前聞到過很重的首烏藤的味道,之后我也有意觀察過府里的每一位太太小姐,她們其中只有五姨太用過首烏藤。但那時五姨太已經(jīng)去世很久了,她不可能害我,后來我又在蘭心苑里聞到了同樣的味道,應(yīng)該是五姨太的死讓碧珠受了刺激,她也變得有些神經(jīng)質(zhì),每日仍然覺得五姨太還活著,便在廂房里熬藥。”</br>  “我從來沒聽說蘭心苑還有人居住。”凌慎行面色一肅,“這個碧珠僅憑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在凌府后院進(jìn)進(jìn)出出?”</br>  “這也正是我所疑惑不解的地方,也許在碧珠背后還有另外一個人,那才是真正想要對付我的人,碧珠不過就是別人的棋子罷了。”</br>  凌慎行道:“我也是這樣想的。”</br>  他突然又想到當(dāng)初她落井的時候,自己還曾說過奚落的話,一張俊臉頓時有些不自在。</br>  “以夫人的聰明,當(dāng)初為何那么輕易的被人算計了?”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已經(jīng)把她看得很透徹,表面無害,其實(shí)心思極多,卻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br>  沐晚白他一眼,“還不是因?yàn)橐恍牡胗浿悖圆蓬^腦一熱上了人家的當(dāng)。”</br>  凌慎行不免開懷而笑:“那后來對我避之不及又是為什么?”</br>  沐晚翻了個白眼:“你這樣的冰山,撞兩次還不夠傷痕累累嗎,我要是繼續(xù)死心眼,早就沉到海底下去啦。”</br>  借尸還魂的事情自然不能告訴他,否則他一定會懷疑她的腦子真的被冰山撞了。</br>  凌慎行沒有再追問,只是緊緊抱著她。</br>  沐晚摟在他腰間的手突然一緊,他立刻緊張的問道:“怎么了,是不是又痛得厲害了?”</br>  沐晚眨巴了兩下眼睛,一臉痛苦的神色:“阿行,我要上廁所。”</br>  一直折騰到天亮,沐晚才終于睡了過去,凌慎行守在床邊,直到她睡著了也沒有離開。</br>  映春見屋子里的燈一直亮著,有些擔(dān)心,可又不敢冒昧的闖進(jìn)去,只能忐忑不安的守在外面。</br>  也不知道少夫人怎么樣了,少帥這樣守了一夜,身體會吃不消的。</br>  正在她焦灼不安的時候,忽然聽見一串急促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竟是昨天被凌慎行派出去的警衛(wèi)回來了,紅袖也跟在后面,臉被風(fēng)吹得有些紅。</br>  而在他們的身后,兩個警衛(wèi)押著一個面容慘白的女子,她穿著老舊的布衣,頭發(fā)有些散亂,一雙眼睛更是沒什么焦距。</br>  聽見聲音,凌慎行披上衣服快步走了出來。</br>  “少帥,人帶了。”警衛(wèi)敬了個禮。</br>  “她就是碧珠?”</br>  碧珠是五姨太的貼身丫頭,算一算年紀(jì)也不過十六七歲,怎么這個女子像是三十多歲了。</br>  紅袖及時回答了凌慎行的疑問:“少帥,這真的是碧珠,只不過容顏顯得蒼老了一些。”</br>  碧珠和她是同齡,正是青春韶華的好年紀(jì),但是仇恨與顛簸的生活讓她看起來比同齡人要老上十幾歲。</br>  碧珠見了凌慎行,絲毫沒有露出驚恐的神色,眼神落向空氣中的某處。</br>  “怎么這么吵?”睡著的沐晚被驚醒了,她隱隱聽到了碧珠的名字,雖然身體還是有些無力,不過也撐著床鋪站了起來。</br>  當(dāng)她推開門時,看到一個面容憔悴的女子,她在記憶中努力搜尋,果然和那個叫碧珠的女子重疊到一起,最后一次見到她還是在五姨太的靈堂前,她一直跪在那里兩天兩夜,一口水一粒米都沒用過,后來體力透支暈了過去。</br>  沐晚看到碧珠的時候,碧珠也看到了她,本來毫無光彩的眼神突然迸發(fā)出強(qiáng)烈的恨意,幾乎是尖叫了一聲就撲了過來,他身后的警衛(wèi)眼急手快的將她抓住,她像一條瀕死的魚,用力拼命的掙扎,那警衛(wèi)竟然沒拉住,又讓她掙脫了。</br>  眼看著碧珠瘋了一般的沖著灑晚撲過來,斜地里突然黑影一閃,緊接著碧珠就趴在了地上,這次真像是死了一般,臉色慘白,眼睛瞪得老大。</br>  凌慎行身形飛快,已經(jīng)將沐晚護(hù)在懷里,冷洌的目光盯著趴在地上的碧珠:“綁起來。”</br>  警衛(wèi)自知失職,因?yàn)樗氖韬霾铧c(diǎn)嚇到了少夫人,如果再因此受了傷,那他可就罪過了。</br>  幾個人沒費(fèi)什么力氣就將碧珠捆了起來,她剛才受了凌慎行重重一腳,已經(jīng)氣若游絲,根本沒有力氣反抗了。</br>  沐晚倒是第一次看到凌慎行打人,仿佛一只獵豹,出手又快又狠,幾乎只是須臾之間,快得讓人來不及眨眼。</br>  她以為他是三軍主帥,又喜歡握畫筆,不知道他竟然還有這樣的功夫,簡直另她驚訝不已。</br>  “你們在哪找到她的?”沐晚沒有被剛才發(fā)瘋的碧珠嚇到,淡定的詢問。</br>  紅袖說道:“當(dāng)時已經(jīng)是半夜了,我們就在凌府附近的民房挨家挨戶尋找,最后找到了一間破舊的磚瓦房,里面竟然還亮著燈,等我們進(jìn)去時就看到碧珠正跪在地上燒香。”</br>  大半夜不睡覺還在燒香,可真是夠詭異的了。</br>  紅袖打開隨身帶著的一個布包:“這是從碧珠的住處搜出來的。”</br>  包里面全部都是用面捏的小人,還有一包沒有用過的銀針。</br>  那面人捏得與她十分肖像,就連衣容笑貎都十分相似。</br>  看來在她看不見的時候,這個碧珠沒少捏面人啊,這份手工如果拿到市面上賣,必然能賣個好價錢。</br>  凌慎行一看到這些面人就想到沐晚今夜突發(fā)的疼痛,哪怕他知道她的病跟這些面人毫無關(guān)系,仍然覺得氣不打一處來。</br>  “她既然這么喜歡捏面人,那就把她的名字夾到面人里一起燒了。”碧珠一直如同死水般的眼睛在聽到這句話后終于波動了一下,緊接著便哈哈大笑起來。</br>  她頭發(fā)散亂,又被五花大綁,這樣仰天長笑的樣子有種說不出的詭異。</br>  “五姨太,我生不能為你報仇,死后哪還有臉見你,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br>  說完,她又恨恨的瞪了過來:“想燒就燒吧。”</br>  她以為燒了這些面人,她就死了?</br>  沐晚本來被凌慎行護(hù)在懷里,此時輕輕推開他朝著碧珠走了過來,紅袖立刻擔(dān)心的喊道:“小姐,她是瘋子,你別靠近她。”</br>  再厲害的瘋子被綁成了粽子也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了。</br>  沐晚走到碧珠面前,毫不介意接受了她投來的徹骨恨意,其實(shí)碧珠也是個可憐人,要不是最親近的主子突然死了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br>  沐晚看著那雙被仇恨懵敝的眼睛,淡聲說道:“你以為我燒了這些面人,你就會死嗎?”</br>  碧珠恨恨的瞪著她,牙齒都咬出了血來。</br>  “你燒了這么多詛咒我的面人,可我還好端端的活著,究竟是我運(yùn)氣太好,還是我根本就沒做過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所以連老天爺都不忍心怪罪于我。”</br>  “只是你運(yùn)氣太好了。”碧珠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可見他的徹骨恨意。</br>  “那我也不妨實(shí)話告訴你,毒死五姨娘的是二姨娘,物證人證俱在,我只是被栽贓嫁禍。”</br>  “不可能,那日屋子里只有你們主仆二人,五姨太本來還好好的,聞了你給的香水之后就……”她似說不下去了,眼中閃動著痛苦的水光。</br>  “香水確實(shí)有毒,卻也是被人掉了包,而五姨娘的真正死因是朱砂中毒,我們已經(jīng)開棺驗(yàn)尸,雖然對死去的五姨娘不敬,但總算是讓她死得不那樣冤枉了,害她的兇手也被關(guān)了起來,只等著督軍回來處置。”</br>  “開棺驗(yàn)尸,你們竟然打開了五姨太的棺材?你們……”</br>  “能還五姨娘一個公道,這種事情也無需要計較了。”沐晚看著她漸漸變了的臉色:“如果你還是不信,我可以帶你去見二姨太。”</br>  碧珠臉上的表情很是精彩,一時間也分不清是驚還是怒。</br>  “你當(dāng)日推我入井,我本應(yīng)該死了,卻又奇跡般的活了過來,如果我真的毒死了五姨太,為什么沒有報應(yīng)到我的身上。”沐晚捏著一只面人看了看,“這么多面人也咒不死我,只有一個可能。”</br>  沐晚緊緊盯著碧珠的眼睛:“你找錯了人,報錯了仇。”</br>  “不可能。”碧珠尖叫一聲,“不可能,是你害死五姨太的,我沒有報錯仇,我沒有,我沒有,你一定會不得好死的。”</br>  她沒有否認(rèn)推她入井的事情,看來當(dāng)初真的是碧珠把她推入了井底。</br>  沐晚靜靜的看著她失去理智的大叫,沉聲道:“究竟是不是我,你心里不是已經(jīng)有數(shù)了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