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親事
督軍宴請有功之臣,這樣的事情一般都是男人拋頭露面,今天卻有些不同,前來的幾個大糧商有不少攜帶了家眷,男女分成兩席,中間隔著屏風(fēng)。</br> “不好意思,各位,有點事情耽擱了。”督軍姍姍來遲,客氣的向眾人賠不是。</br> 眾人自然的起身相迎,簇擁著他坐上了主座,而督軍身后跟著的俊朗青年,身材高挑,眉目如刻,督軍本來已是相貌堂堂,可比起這個男子不知道要遜色多少。</br> 眾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被吸引了過去,看得最為熱情的當(dāng)屬隔著屏風(fēng)的女客,屏風(fēng)中間有縫,大家爭相透過那些縫隙往外看。</br> “這位就是少帥吧,果然是人中龍鳳,這相貎也是萬里挑一了。”</br> “這次打了勝仗,多虧了少帥的機智勇猛。”</br> “我聽說少帥擅長繪畫,他所畫的建筑設(shè)計圖可是一紙萬金。”</br> “真是文武雙全啊。”</br>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稱贊,只有一個穿著白色洋裝的少女默不作聲,不過眼睛始終沒離開那邊的凌慎行。</br> “飛飛,你瞧見了沒有,你父親說的不假,這凌家少帥果然是相貎堂堂,一表人才,這次算你父親有眼光。”說話的是慕老板的夫人,而坐在她身邊的妙齡女子自然就是慕老板的獨女慕凌飛,“你將來嫁給這樣的男人,只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呢。”</br> “母親。”慕凌飛粉面飛紅云,露出一副小女兒姿態(tài),“你說什么呢,誰要嫁給他了?”</br> “還說不想,瞧這臉紅的。”慕夫人打趣道:“我女兒生得花容月貎,又是才華橫溢,哪一點配不上他們凌家,把你嫁過去做姨太太,我還覺得是委屈了你呢。”</br> 慕凌飛道:“母親多慮了,我聽說凌家的少夫人品行不端,不得凌老太太喜歡,倒是那個二夫人玲瓏剔透,游刃有余,所以,哪怕是做姨太太也是無妨,關(guān)鍵要看誰能獲得真心。”</br> “你呀,剛才還害臊不讓我說,現(xiàn)在自己倒是一套一套的了。”慕夫人失笑:“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br> “慕夫人。”其中有女客注意到了這邊,她們這些人都是隨著丈夫來的,只有慕夫人自己帶了女兒,其用意不言而喻。</br> “慕小姐秀外慧中,真是難得的美人,不知道什么樣的優(yōu)秀青年才能娶得這樣的佳人。”</br> “我看少帥就不錯,他們兩個都是相貎出挑的,少帥文武雙全,慕小姐才貎頂尖,真是才子配佳人啊。”</br> 這些婦人的丈夫都是糧商,一個個唯慕老板馬首是瞻,拍起馬屁來也不含糊。</br> 這話聽在慕夫人的耳中自然是十分中聽,嘴上卻笑著道:“凌家是什么人家,我們不敢高攀啊。”</br> “慕夫人這話就見外了,督軍這次順利打退了楚軍,還不是因為慕老板慷慨解囊,就是沖著這份恩情,凌家也不能小看了慕家啊。”</br> 慕夫人笑呵呵的沒有反駁,當(dāng)初慕老板肯幫忙也是想著有朝一日能夠把女人嫁到凌家,有了凌家做依仗,這遼城的商圈還不是他們慕家的天下。</br> 慕凌飛聽著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吹捧討好,并不為之動容,一雙美目透過屏風(fēng)的縫隙落在那張英俊不凡的臉上。</br> 凌慎行似乎覺察到異樣的目光,不由抬頭看過來。</br> 慕凌飛不躲不閃,也沒有收回目光,大膽熱烈的注視著他,她在國外留學(xué)多年,受的是洋文化的熏陶,女子應(yīng)該本分守已,恪守閨閣禮儀這樣的思想在她眼中不值一提,她認(rèn)為男女本身平等,女子遇到喜歡的男人就要大前膽子追求,一味的退縮靦腆只會追悔莫及。</br> 隔著屏風(fēng),凌慎行也不知道是誰在看他,想必那后面的所有女人都在好奇吧。</br> “少帥,我敬您一杯。”有人起身敬酒,凌慎行收回目光端起杯子,一飲而盡。</br> 直到很晚,酒席才散了,席上的人大多醉了,督軍讓人把他們一一送回府。</br> 慕老板是最后一個走的,臨走前,他當(dāng)然沒有忘記把老婆女兒帶過來,借著同督軍父子告別的機會介紹一下。</br> “督軍,少帥,這是內(nèi)人和小女。”</br> 慕夫人笑著問了好后就輪到了慕凌飛,她倒是一點也不扭捏,直接沖著凌慎行伸出了手:“你好,我是慕凌飛,你可以叫我飛飛。”</br> 慕家夫婦早就習(xí)慣了女兒的我行我素,她同普通的閨閣女子不一樣,行為更加開放大膽。</br> 凌慎行默默看了她一眼,卻沒有伸出手,而是淡淡說了句:“你好。”</br> 慕凌飛的手還擎在半空,人家卻視若無睹,一旁的人都覺得尷尬,她卻非常自然的將手收了回來,揚起一張白皙的小臉笑道:“我聽說少帥也在國外留過學(xué),卻不喜歡握手的禮儀,真是讓我意外。”</br> 慕老板急忙在一邊打圓場:“飛飛,你是怎么說話的,你一個女兒家,少帥是考慮到你的清。譽,哪能隨便握手。”</br> 慕凌飛卻不領(lǐng)慕老板的情,看著凌慎行問道:“你喜歡跳舞嗎?喜歡狐步舞還是華思爾?”</br> 這個年代,舞廳是最時髦的場所,大多數(shù)權(quán)貴都喜歡留戀其中,接受過國外文化的熏陶,許多留學(xué)生都十分熱衷于舞蹈,慕凌飛就是其中之一,她喜歡跳舞,她是舞廳里的大明星。</br> 凌慎行的臉冷漠到幾乎毫無感情,熟知他的人知道這是他一貫的姿態(tài),但不熟悉的人就會覺得他冷漠無情,不易接近。</br> 慕凌飛顯然沒有被他的冷漠所嚇倒,望著他的目光毫不避諱的閃爍著好奇的波光。</br> 凌慎行卻是置若罔聞,沖著慕老板道:“我還有事,先告辭了。”</br> 竟然根本沒理慕凌飛,更別說回答她的問題了。</br> 凌慎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讓督軍非常尷尬,可心中再氣悶也只能笑著道:“希堯這些日子日夜忙碌,早點回去休息也好。”</br> “是啊,是啊,此次大捷,少帥是功不可沒,是應(yīng)該好好休息了。”慕老板眨了眨眼,意有所指,“那我們的事情就再緩緩吧。”</br> 督軍當(dāng)然明白他口中所說的‘事情’,無非就是兩家議親的事,他不在乎多一個兒媳婦,督軍府自然也不缺一個人的口糧,只是凌慎行這樣的態(tài)度,督軍也不好過于強硬,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逼得緊了只會適得其反。</br> “看來也只能如此了。”督軍訕訕的,“慕老板還是再等……”</br> “凌伯伯。”慕凌飛突然笑著走到他面前,“我喜歡少帥,能不能懇請凌伯伯給我一個機會。”</br> 督軍:“……”</br> 慕家夫婦也愣了,雖知自己這個女兒一向大膽開放,但這也太直接了,就不怕唐突了督軍,惹他不高興嗎?</br> 慕家夫婦立刻緊張起來,想要說些什么為女兒打圓場,誰料督軍在愣了片刻之后突然就大笑了起來,一雙幽深的眼目透著笑意:“慕小姐這份直白我很欣賞,既然是有喜歡的人,想要追求沒什么錯。”</br> “凌伯伯,你叫我飛飛吧。”慕凌飛一臉?gòu)尚Γ八芈劻璨畾⒙緵Q斷,果然不假,我就是崇拜凌伯伯的這份果決才有樣學(xué)樣,倒是讓凌伯伯笑話了。”</br> “我沒有笑話你的意思。”督軍微笑點頭,“既然飛飛都這樣說了,那我這個做伯伯的豈有不幫忙的道理。”</br> 慕家夫婦一聽,頓時松了口氣,看來督軍還是蠻喜歡慕凌飛的性格,只不過,也不知道這丫頭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又想讓督軍幫什么忙。</br> 凌慎行沒走多遠,督軍的汽車就從后面跟了上來。</br> 街道并不寬敞,只夠兩輛車并肩而行,幸好是夜晚,路上并沒有其它的車輛。</br> 督軍搖下車窗,喊了一聲:“希堯。”</br> 凌慎行正靠在座位上,聽到督軍的聲音才坐直了看過來:“父親。”</br> “我還有些事同你商量,你跟我到會議室去一趟。”</br> 凌慎行神色漠然,似乎知道他想說什么事。</br> 督軍嘆息一聲:“這大半夜的,我總不會拉著你去談?wù)搩号殚L,是關(guān)于稅收的事情。”</br> 凌慎行的表情這才緩和了下來。</br> 今天督軍宴請這些糧商,一是想要表達軍方的誠意,其次,他也是想讓他看一看慕家小姐。</br> 很可惜,她雖然生得美貎,穿著打扮也很西洋化,但在他的眼里,這樣的姿色比起沐晚不知道要遜色多少倍。</br> 所謂情人眼中出西施,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心里認(rèn)定了一個人,她就是最美的,這普天之下的女人也不及她的一根手指頭。</br> 凌慎行關(guān)上車窗,問前座的李和北:“少夫人該到了吧?”</br> 李和北拿出懷表看了眼:“去接少夫人的人早就出發(fā)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br> 想到這些日子孤冷沉寂的房間里突然就要多出一個知寒問暖的人來,一張緊繃著的臉終于徹底放晴,眼底甚至帶了笑意。</br> 李和北看在眼中,心底暗暗唏噓,少夫人果然是免死金牌,以后無論何時,一定要緊傍少夫人這棵大樹,這才是萬全的自保之策啊。</br> 凌慎行和督軍一回去就進了會議室,兩人聊了大概半個小時才散,凌慎行腳步匆匆,走在回屋的走廊上都似健步如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