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平定
沐晚一覺醒來,不覺出了一身冷汗,她低聲喊道:“阿行。”</br> 身邊的位置早已空了,被褥都已涼透。</br> 凌慎行是什么時候走的,她隱約有些察覺,額頭一熱,唇上也有些發(fā)燙,他走的時候親了她好一會兒。</br> 她暗怪自己睡得太死,竟然都沒醒來。</br> “紅袖。”</br> 沐晚急忙喊了一聲。</br> 紅袖一直睡在外面的客廳里,此時聽見聲音,立刻就小跑著推門而入:“小姐。”</br> “少帥呢?”她穿鞋下了床,匆匆挽了挽頭發(fā)。</br> “少帥天還沒亮就走了。”紅袖急忙給她拿了件衣服:“少帥走的時候叮囑,讓小姐安心留在這里,不要四處亂走。”</br> 沐晚披了大衣推開門,寒氣夾著雪花撲天蓋地。</br> 北地的天氣總是如此,三天兩頭飄雪,地面上永遠覆著白色。</br> 沐晚腳步匆匆的往外走,路過一排排軍營,里面都是空空如也,再往前,終于看見有幾排士兵跑步而來,領頭的正是張排長。</br> 張排長本來抱著一顆雄心壯志上戰(zhàn)場,沒想到在連山被派去保護少夫人,這次,他又有機會上陣殺敵,卻又被留下來保護少夫人……</br> “少夫人。”張排長遠遠的跑過來,敬了禮。</br> “張排長,少帥呢?”這個問題顯然是多余了,經過這半個月的調整準備,凌慎行恐怕已經領著大軍出發(fā)了。</br> 張排長道:“少帥已經領兵出發(fā)了,準備和督軍的隊伍里應外合,打楚軍一個措手不及。”</br> 這個時候出軍確實會讓楚軍防不勝防,恐怕楚軍還在等著凌家軍不攻自破,他們坐收漁翁之利呢。</br> “少夫人,少帥特意叮囑,讓您安心呆在這里靜候佳音。”</br> 沐晚點點頭,目前來看也只能如此,除了坐等,她也幫不上什么忙,去了只會添亂。</br> 凌慎行此次志在必得,但打仗就會有死傷,更何況子彈槍炮不長眼,哪怕他在后方指揮,依然還是有危險存在。</br> 中午張排長又抓了魚回來,沐晚沒什么心思做飯,紅袖自己一個人在忙碌。</br> “小姐,你吃點東西吧。”紅袖給她端來飯菜,“我知道你擔心少帥,少帥吉人天相,一定會凱旋歸來的。”</br> 話雖如此,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沐晚聽著遠處隱約傳來炮火聲,一顆心緊張的高懸著。</br> 到了夜晚,張排長急匆匆的過來送消息。</br> 不等他說話,沐晚先是察言觀色,如果他笑容滿面,自然是好消息,如果他愁眉不展,自然不是什么好事。</br> 張排長笑瞇瞇的大聲道:“少夫人,捷報,少帥和督軍里應外合,楚軍節(jié)節(jié)敗退。”</br> “真是太好了。”紅袖忍不住拍手,“小姐,我就說嘛,少帥一定會打勝仗的。”</br> 沐晚也終于展顏而笑,不過很快就問張排長:“這仗還要打到什么時候?”</br> 張排長道:“具體我也說不好,楚軍雖然節(jié)節(jié)敗退,但他們還有援軍未到,而且楚軍休養(yǎng)生息這么久,戰(zhàn)斗力也不容小覷,想把他們打回吉城去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br> “那少帥安排在吉城的那些內應呢?”</br> 張排長聽沐晚這樣問,立刻興奮的說道:“多虧少帥的先見之明,早早安排了人進入吉城,這場仗能夠打贏,這些人功不可沒,他們在吉城內制造混亂,楚軍以為是我們聲東擊西,不得不派出大部隊回吉城支援,這才給了我們趁機制勝的機會。”</br> 只有一千人就制造出這么大的動靜,凌慎行安排的這些人也都不是善善之輩,只不過,楚軍調動大部隊回守吉城,這一千多人恐怕是再無生還的可能了。</br> 他們在被派去吉城之前大概就已經做了必死的準備,是一千多的死士。</br> 沐晚想到這些人,心中不免唏噓沉痛。</br> 揪心的等待將時間拉扯的無限長,沐晚寢室難安,每日只派著張排長過來送信,不管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總算能讓她起伏不定的心情稍微安定。</br> 這一日,沐晚早早等在門口,不久就見張排長飛馳而來,她的一顆心也跟著懸了起來。</br> 戰(zhàn)勝或者戰(zhàn)敗,無疑是這兩個消息。</br> “少夫人。”張排長滿面紅光:“捷報捷報,我們凌軍一鼓作氣將楚軍打回了老巢,重創(chuàng)楚軍的精銳部隊,楚軍這次真是丟盔卸甲,恐怕要回去養(yǎng)個一年半載了。”</br> 沐晚聽了,終于露出釋然的笑容,急急的問:“少帥呢?”</br> “少帥已經進入了遼城,此時正和督軍在一起商議戰(zhàn)后的事情,他說等他安頓好,就會讓人來接少夫人去遼城。”</br> 遼城現(xiàn)在剛經過戰(zhàn)爭,應該還是混亂一片,時不時還有小股的楚軍在負隅頑抗,他有許多事情要處理,自然不會馬上接她過去,待等戰(zhàn)亂徹底平息,才是她與他相見的最好時機。</br> 沐晚的心情終于好了起來,挽了挽袖子沖張排長說道:“張排長,今天再抓一些活魚,我親自動手給大家做飯。”</br> 軍中日子過得艱苦,她都忘了今天是大年三十了,以前過年的時候總會舉城歡慶,張燈結彩,現(xiàn)在生在戰(zhàn)亂時期,哪還有這種心思。</br> 大軍雖然進了城,但這朝陽縣里還留有百余名士兵保護她的安危,楚軍怎么也不會想到,在凌軍曾經的駐地竟然還有人在,這里自然也是最安全的。</br> 沐晚讓張排人帶人在營帳里掛了彩燈簡單布置了一番,餃子自然是包不上的,也沒有那么多可以用的面食,幸好張排長抓了許多魚。</br> 沐晚和紅袖在軍隊的鍋灶前忙碌,要做百余人的飯菜可不是件小事,但沐晚心情好,干勁十足,一上午忙活下來就做了百人飯菜。</br> 大家圍在一起吃吃喝喝,雖然不能放煙花炮竹,但眾人之間互相問一聲“過年好”,倒也顯得年味十足。</br> 晚上張排長又跑過來報信,炮兵出身的張排長現(xiàn)在儼然成了通訊兵,傳話的本事真是越做越熟練了,以后可以考慮調到通訊部去了。</br> 張排長帶了一個大包過來,“少夫人,這是少帥讓人捎給你的,少帥還說,再過幾天,他就可以讓人來接你了。”</br> 沐晚接過那個大包,真是沉甸甸的,她打開一看,里面裝了不少書籍,都是關于醫(yī)藥方面的,除了書之外還有幾件新衣,顏色淡雅,是她喜歡的風格,之外還有一大堆零食年貨……</br> 知道她是個“吃貨”,他也時刻惦記著她空閑不下來的嘴巴。</br> 沐晚高興的把零食分了一些給張排長,其它的留下來給她和紅袖。</br> 晚上主仆兩人吃著那些肉脯、紅腸、地瓜干,沐晚看書,紅袖在做針線活,時間不知不覺過得飛快。</br> “紅袖。”沐晚突然放下書,盯著她看起來。</br> 紅袖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臉:“小姐,你這樣看我做什么,看得我心里直發(fā)毛。”</br> 沐晚笑道:“你覺得張排長怎么樣?”</br> “挺好啊,為人熱情,脾氣溫和。”紅袖說完才突然反應過來,不免臉色一紅:“小姐,你問這些做什么?”</br> “我覺得他對你有意思,每次來這里,總是偷偷摸摸的看你。”</br> 紅袖臉更紅了:“一定是小姐看錯了。”</br> 沐晚眨眨眼:“你要是覺得他不錯,就試著跟他多接觸接觸,張排長這人不錯,十分憨厚勤快,年輕輕輕就是排長了,將來說不定還能做上連長營長的,到時候你就是營長夫人了。”</br> 紅袖手中的針線活終于做不下去了,羞紅著臉道:“小姐,你就不要拿我打趣了好不好,我說過,我要一直陪在小姐身邊。”</br> “你要是嫁給張排長也可以陪在我身邊啊,到時候讓少帥給他分一個家屬房,就在凌家老宅的旁邊,你想來,隨時來嘛。”看到紅袖,她就想到了好友茶語,她死的時候,茶語還沒有男朋友,她很遺憾不能看到她嫁為人妻的樣子,所以紅袖的幸福她一定要抓緊了才是。</br> 紅袖這次沒再說話了,十分扭捏的垂下頭。</br> 哪個女子不懷春,沐晚了然一笑,也沒再逗她了。</br> 凌慎行來到遼城后便是大小會議不斷,一邊要安撫民心,一邊要制定新的守城方案,楚軍這次大敗而歸,但是野心不會死,等到他們養(yǎng)精蓄銳,一定會卷土重來。</br> 北地三省已經丟了兩省,唯一剩下的遼城萬萬不能再有閃失,而且怎么奪回那兩個省也是重中之重。</br> 這些事情擾得凌慎行忙碌不堪,每天半夜三更才回到住處,有時候根本不回來,只在會議室里將就。</br> 這日傍晚,會議好不容易結束的早一些,督軍卻把他叫住了。</br> “希堯,今天我要宴請幾個功臣,你同我一起。”</br> 自從打了勝仗,這種飯局一頓接一頓,凌嘯山一邊忙著收買人心,一邊忙著擴充軍備,自然少不了地方的支持,本來他們就是奪了別人的地盤,如果善后的事情做不好,必然會引起內部動蕩。</br> 所以凌軍自從入駐遼城以來,紀律嚴明,深得民心。</br> “嗯。”凌慎行點點頭,“我先回去收拾一下。”</br> “好,去吧,晚上記得準時到,就在燕悅樓。”</br> 凌慎行回到住處,李和北就笑瞇瞇的說道:“屬下已經派人去接少夫人了,算算時間,也快到了。”</br> 凌慎行本來打算忙過這一陣子再去接沐晚,可終究抵不過相思之苦,讓人把住處簡單收拾了下就去接人了。</br> “我今天晚上有個應酬,夫人到了之后,你讓人安排下。”</br> “屬下知道。”李和北見凌慎行萬年冰封的臉上終于有了笑意,心想,果然還是少夫人的魅力大啊。</br> 晚上六點,燕悅樓。</br> 督軍請的不是別人,正是慕老板和幾個大糧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