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吃醋
凌慎行一想到剛才的事情,心里頭就堵得慌。</br> 沐晚被他牽著手,腳下踩著及踝深的雪地,走得磕磕絆絆的。</br> 以前在凌府的時候,后院里都是女眷,她身邊更是沒有什么雄性動物,所以沒機會見識下他的醋意,現在終于見識到了,她真是又好氣又好笑。</br> 如果讓他知道,她做醫(yī)生的時候,手術臺上的男病人都是一絲不掛的,不知道會不會氣得頭頂冒煙。</br> 凌慎行始終板著一張臉,攥著她的手也是緊緊的,生怕她會跑了一樣。</br> 他走得太快,沐晚根本跟不上,結果腳下一滑就要栽倒,幸虧他反應夠快,身子往前一傾就將她穩(wěn)穩(wěn)的接在懷里。</br> 她還沒來得及說聲謝謝,嘴巴就被他堵住了,直到將她吻得快喘不過氣來,嫩臉通紅,他才滿意的放開她,不過仍然保持擁抱的姿勢。</br> 以前她的身邊只有他,他從來就不知道,當她多看別的男人一眼,或者別的男人略獻殷勤,他就忍不住醋意上涌,這種感覺哪怕是他擁有驚人的自制力也無法控制。</br> 他自知剛才在下屬面前失態(tài),不過卻是毫不介懷,他為自己的女人吃醋,礙著他們什么事了。</br> 凌慎行這樣想著,不由把人又摟得更緊了幾分,她是他的,誰也別想多看一眼。</br> “我快喘不過氣了。”沐晚無奈的控訴。</br> 凌慎行這才稍稍放開了她,不過還是一臉的不滿意:“你這些東西都是跟誰學的?”</br> “書上啊,我買了不少關于西醫(yī)方面的書籍。”沐晚眨了眨眼睛,“這些藥只在老鼠的身上實驗過,其實我心里也是沒底的。”</br> 癆病之所以會成為絕癥,并非是它不可醫(yī)治,而是這個年代缺少抗生素,只要有能對癥的抗生素,癆病并非絕癥,不過就是一種普通的流行疾病而已。</br> 沐晚的臉凍得紅撲撲的,一雙眼睛卻格外的明亮。</br> 凌慎行忍不住又在她的眉間輕吻了一下,眼底的醋意才漸漸消退,“如果你治好我的兵,我該怎么謝你。”</br> “這可要好好想一想了。”沐晚故意裝做認真思考的樣子,“一定要討點讓你肉疼的東西。”</br> 凌慎行失笑:“好,那你就讓我肉疼一次好了。”</br> 白茫茫的雪地里,沐晚躲在凌慎行寬大的軍裝斗篷下,身子被他遮得嚴嚴實實,兩人忘乎所以的談笑,絲毫不覺得寒冷。</br> 直到聽見軍靴踩著雪地的聲音傳來,沐晚才趕緊推開了他,故做鎮(zhèn)定。</br> 凌慎行倒是不以為然,他在自己的軍營和自己的老婆甜言蜜語,誰又會說三道四不成?</br> 李和北遠遠的就瞧見了那兩道依偎在一起的人影,冰天雪地當中卻如同畫一般的美妙多姿。</br> 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上前打破了這份和諧,“少帥,少夫人。”</br> 沐晚知道李和北要匯報的是軍機,于是說道:“我先回去了。”</br> “嗯。”凌慎行不舍的松開她,“回去好好睡一覺。”</br> 他意味深長的看著她,仿佛在說,昨天晚上折騰成那樣,她一定沒有睡好。</br> 沐晚頓時俏臉通紅,幸好一張臉早就被凍得紅撲撲的,不然非讓李和北看了笑話不可。</br> 沐晚暗暗瞪了凌慎行一眼,扭身走了。</br> 凌慎行聽著李和北的匯報,目光卻不經意的掠過那道漸行漸遠的倩影。</br> “督軍派人來問,少帥可有什么方法以解遼城凌軍的糧食之困?”</br> “你讓人告訴督軍,讓他打著政府的名義,以等同于市面上的價格收糧,所有愿意把糧賣給政府的人都可以領到一張糧票,將來遼城之困解除,可以憑借此糧票換取等值的糧食,也就是說,賣得越多,將來得到的越多。”凌慎行正色道:“這樣雖可以暫時緩解遼城凌軍的糧荒,但不是長久之計,畢竟城中民眾存糧也有限,不可能全部拿出來賣給軍隊。”</br> 李和北道:“這倒也是個好辦法,我這就讓人通知督軍。”</br> “如果他再提什么慕家小姐的事情,不必再匯報到我這里。”</br> 聽著就讓人心煩。</br> “是。”李和北心下不由嘀咕,督軍還是不了解少帥,少帥現在有了少夫人,眼里怎么可能還容得下別的女人,剛才兩人你儂我儂的樣子簡直是羨煞旁人了。</br> “還有,這件事情不要讓少夫人知道。”</br> 那個小女人平時一副云淡風清的模樣,好像什么事都不記掛在心上,其實也是個小心眼兒,讓她知道了,必然又要在口舌上對他冷嘲熱諷了。</br> 凌慎行想想都覺得頭疼。</br> 李和北笑道:“屬下一定守口如瓶。”</br> 從醫(yī)療點到凌慎行所住的屋子不算遠,沐晚途中路過營地,遠遠的看見幾個士兵圍坐在一起,中間生著柴火,他們雖然穿著棉襖,但還是抵不過北地的寒冷,剛才在醫(yī)療點內,她就看到許多手腳和身上生了凍瘡的士兵。</br> 如果能有辦法幫助他們抵御嚴寒,無疑會為這支隊伍罩上一層堅硬的盔甲。</br> 沐晚靈機一動,心中已經有了主意。</br> “少夫人。”遠遠的,有人沖著她揮了下手,正是張排長。</br> 張排長一路小跑著來到沐晚面前,一張黑黝黝的臉上被風吹得通紅,他先是敬了一個禮,然后才笑道:“少夫人,您一定在少帥面前替我說了許多好話,他竟然沒有罰我。”</br> 好話真是說了不少,可代價是……沐晚想到昨天晚上本來是替張排長求情的,結果求著求著就求到了床上去了……</br> 咳咳!</br> “你這一路護送我,有功無過,少帥怎么會罰你?”沐晚突然眼睛一亮:“張排長,你幫我弄點東西。”</br> 張排長興致勃勃的問:“什么東西?”</br> 沐晚回到房間后,紅袖正在給她整理衣服,門一開,雪花就躥了進來。</br> 她趕緊上前接過沐晚脫下的大衣,關了門。</br> “小姐,這外面天寒地凍的,你不要總是出去,萬一凍壞了怎么辦?剛才看到幾個士兵,身上生了凍瘡,又癢又疼的,難受死了。”</br> “我沒事。”沐晚搓了搓手,屋子里很暖和,凌慎行因為她的到來,特意讓人將地龍燒得十分溫暖,她想到剛才看見的那些圍著火堆的士兵,心里不免唏噓。</br> 她生活在和平年代,何時見過這樣的場面,一打仗,戰(zhàn)火連天伴著妻離子散,哪還有什么平靜生活可言。</br> 想到凌慎行的這些年就是在這樣的戰(zhàn)火中度過的,她不免心生疼意,她只是一個女子,并沒有辦法來結束這場戰(zhàn)爭,而且她看得出凌慎行的鴻鵠之志,江南江北是他的根本,而北地也絕不是他的最終目標,他的志向在萬里河山。</br> 她不知道自己將來能做什么,而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幫他解決燃眉之急。</br> 張排長辦事效率極快,很快就找來了沐晚想要的東西,只是他十分不解,不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能做什么,他知道少夫人一向喜歡鼓搗稀奇古怪的玩意,于是便好奇的沒有馬上離開。</br> “張排長,正好你留下來幫忙。”沐晚只懂其中原理,但是操作起來還有困難,必然要試驗上無數次才能成功,“紅袖,你也別閑著。”</br> “來了,來了。”紅袖當然不會錯過這樣湊熱鬧的機會,挽了袖子就過來幫忙。</br> 凌慎行一整天都開會,午飯也是在會議室吃的,因為沐晚的到來,本來用做會議室的屋子就成了他們獨處的小窩,會議的地點改在一個將領的房間里。</br> 后勤的人來問,晚飯要不要也在會議室里吃,凌慎行看了眼墻上的掛鐘,搖搖頭:“你們吃吧,我先回去了。”</br> 這些將領的消息十分靈通,都知道少帥的夫人千里迢迢從連城趕了過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竟然穿過了敵人的封鎖來到了朝陽,這份勇氣就足夠讓人心驚,他們都有些迫切的想要見見這位少夫人了。</br> “少帥既然有事,今天就到這里吧。”人精似的將領立刻說道:“我們大家各吃各的。”</br> “是啊,是啊,我也回去吃了。”</br> 大家說得熱鬧,其實軍營里哪有什么好吃的,就算是將領的伙食也跟下面的士兵沒有什么區(qū)別。</br> 很快,一屋子人就走光了,凌慎行挑了挑眉,接過李和北遞來的斗篷。</br> 從這里回他的房間,距離并不遠,他卻是健步如飛,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br> 只是一天不見便已犯了相思,每每想到她就在咫尺之地,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一顆空落落的心就被填得滿滿的。</br> 此時,想著她靠窗而坐,嬌態(tài)盈盈,仿佛小媳婦盼著歸來的丈夫,眼中盡是柔情甜蜜,他的心潮忍不住一蕩。</br> 飯菜再可口,也不及她啊。</br> 凌慎行想得如此美好,腳步不由加快,來到屋門前,也沒敲門,伸手就將門推開了。</br> 結果……</br> 一張漆黑的臉看了過來,看到他,高興的露出潔白的牙齒:“少帥。”</br> 凌慎行:“……”</br> 這是什么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