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禮物
凌慎行也是嫌她吵,想著有什么辦法可以堵住她的嘴,于是就用了這種簡直粗暴的方式,結果兩個人俱是一愣。</br> 沐晚果然不再吭聲了,一雙水瞳睡得老大,直勾勾的望著他。</br> 時間有著三秒鐘的停頓,緊接著她向后一縮頭,貼在一起的雙唇這才分開,本來寵辱不驚的一張臉瞬間通紅。</br> 凌慎行做這一切不過是身體的條件反射,等他反應過來也覺得有些尷尬,雖然沐晚是他的妻子,可兩人之前并沒有感情,甚至十分厭惡,而他竟情不自禁的親了她。</br> “咳。”凌慎行有些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試圖化解這種尷尬的氣氛。</br> 沐晚也垂下頭,當作什么也沒發(fā)生,繼續(xù)為他換藥,臉上的熱度雖然漸漸退去,可一顆心卻是砰砰的狂跳不止。</br> 如果不算那一世替病人做人工呼吸的話,這是她接觸的第一個男性嘴唇,他的唇很薄,很涼,近看的話,嘴角都隱含著凌厲。</br> 凌慎行拿起案上的文件翻了一頁,心思卻無法專注下來,唇上似乎還留著一縷清香,就像她身上總是帶著股淡淡的藥香,不似那種胭脂水粉般的庸俗,是聞著聞著就會上癮的。</br> “弄好了。”沐晚在紗布的末端打了一個結,“不要隨便亂動了,再把傷口扯壞,華佗在世也束手無策。”</br> 凌慎行抬起手臂看了看又抬頭看向她,心想,她的唇真軟,又紅又嫩的,像是新鮮的水果。m.</br> 他難得聽話的點了下頭:“好。”</br> 沐晚這才收拾了自己的小藥箱,把紗布和藥膏一樣一樣放進去,心想著要怎樣開口跟他說去同濟寺的事,如果真如映春所說,他是因為不滿意她去太久而不顧他的感受,那她要怎么開口呢?如果不是這個原因,豈不是要自討沒趣自作多情了?</br> 好燒腦,好難辦啊。</br> 沐晚往他手中拿著的文件看了眼,發(fā)現(xiàn)是一個建筑設計圖,只畫了大概的輪廓,看不出是什么東西。</br> 他的手邊還放著畫筆以及量尺之類的東西。</br> 她微微吃驚,這設計圖不會是他畫的吧?他一個馳騁沙場,金堂玉馬的人物竟然還會畫畫?而且看這畫功也絕對不是初學的小學生,她雖然不懂畫畫,但是那簡單勾勒的幾筆就能讓她品出其中神韻,這畫功必然是了得的。</br> 沐晚正納悶著,忽聽凌慎行說道:“你就這么想去同濟寺,想離……”他本來想說“想離我遠遠的?”思量片刻又改了口:“想離這個家遠遠的?”</br> 他看得出來,沐晚不喜歡這里,以前的她,他不了解也不關心,但現(xiàn)在的她,他能夠一目了然。</br> 凌慎行既然主動提起,沐晚也不跟他兜圈子了,把小藥箱的盒子蓋好:“我自然是不愿意去的,可這次的事情,我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證據(jù)替自己洗白,奶奶肯不計較,那也是看在少帥和我父親的面子上。少帥又把劉管家罰跪了蘭花苑,聽說膝蓋現(xiàn)在還是腫的下不了地,如果我不答應奶奶去同濟寺,奶奶這口氣始終難消,面子上也過不去,不但是對我,恐怕對少帥也會心存芥蒂了。”</br> 凌慎行聽她說得頭頭是道,本來緊繃的唇角有些許的放松,“你還是為了我?”</br> 沐晚也沒撒謊,這次的事情,凌慎行確實做得雷厲風行不留情面,老太太和督軍都是顏面盡失,她肯答應去同濟寺一是為了圖個清靜,其次也是因為他的原因,總覺得自己有愧于他,想要彌補一番。</br> 沐晚笑了笑,故意打趣似的:“聽說同濟寺所在的連山上能夠弄到靈貓香呢。”</br> 他知道她喜歡收集那些稀奇古怪的藥材,這靈貓香他也聽說過,是大小靈貓的分泌物,難得的珍貴藥材。</br> “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凌慎行突然問道。</br> 沐晚見他不再說同濟寺的事,以為他是不生氣了,心下暗暗松了口氣。</br> 書房里沒有掛鐘,她環(huán)視了一圈搖搖頭:“不知道。”</br> 他打開抽屜,從里面取出一只小盒子遞給她。</br> “這是什么?”沐晚接過那只紫絲絨的盒子。</br> “適合你這種沒有時間觀念的人。”他有些不自然的轉(zhuǎn)過頭,繼續(xù)盯著桌上那張設計圖。</br> 沐晚不明白他的意思,打開盒子就看到一塊懷表。</br> 不得不說,看到這只表的第一眼真是被驚艷到了。</br> 表體是通體鉑金的,全部由手工精雕細琢完成,精心打磨的表鏡和凸圓形藍寶石的上鏈表冠,以及羅馬數(shù)字的表盤,每一處都像是出自最頂級的工匠之手,簡直就是難得一見的藝術品。</br> 哪怕是在那個世界,沐晚也沒見過這么漂亮的懷表,一見傾心。</br> “喜歡?”看她那副驚訝的樣子就知道她以前一定沒見過,他不由小小的得意起來。</br> 沐晚對于金銀首飾之類的東西不算癡迷,別的女孩都喜歡珠寶,她卻喜歡手表,曾經(jīng)攢了一年的錢買了一塊百達翡麗,樂滋滋的戴在手上卻讓茶語笑話是地攤貨,沐晚當時不服氣的反駁,現(xiàn)在國際大品牌都跟地攤貨接軌了,小時候穿的涼鞋香奈兒也有售了。</br> 沐晚還沒回答他,便聽到他淡淡的道:“喜歡就送給你了。”</br> 她愣了下,“送我?”</br> “你不想要?”他臉色一沉,“還是覺得不好看?”</br> “不是,這表應該很貴吧?”無功不受祿,她可不能隨隨便便就接受這么貴重的禮物。</br> “你要是不想要,我就讓李和北隨便送給哪個丫頭。”他拿著畫筆在紙上勾勒線條,一副你愛要不要的語氣。</br> 沐晚有些無奈,第一次見到有人用這種方式送禮,這是一塊女式懷表,他留著確實沒什么用,既然要隨便送給某個丫頭,那不如送給她了。</br> 她也不跟他客氣:“行啊,就當是你付的出診費了。”</br> 凌慎行抬起頭,揶揄的揚了揚嘴角,“你的出診費還挺貴的。”</br> 這塊表可是正宗的洋貨,是上個星期一個洋行的掌柜親自給他送來的,說他淘到了好東西,一定要先孝敬少帥。</br> 凌慎行喜歡手表懷表這類東西的,但他看到是款女式的懷表便沒什么興趣,老板見他反應平平,心里涼了涼,看來自己這次花了重金拍少帥的馬屁是拍到了馬蹄子上了,人家看到這表根本沒有動容,他原本想求少帥通融的事情恐怕也打了水飄。</br> 就在掌柜失落的時候,凌慎行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輕輕揚了一下,他這個人不喜歡笑,對著誰都是冷淡的面孔,所以他這看似像笑的動作讓掌柜恍惚了一下。</br> “東西我收下了,有心了。”他讓人將掌柜送了出去,出了門口,警衛(wèi)便對掌柜的說,他以后從凌家的碼頭拿貨,稅收減了三成,老板高興的嘴都合不攏,連連道謝,這三成的稅可不止一塊懷表的價值,他真的是賺大發(fā)了。</br> 凌慎行看到這塊表就覺得沐晚會喜歡,他將東西收到抽屜里便又繼續(xù)處理他的工作了。</br> 沐晚此時的反應讓他頗為得意,果然他的眼光是沒錯的。</br> “幾點了?”心里明明高興的男人卻板起臉,“給你手表可不是給你玩的。”</br> 沐晚這才看了眼時間,急忙回道:“十一點了。”</br> “我餓了。”他定定的瞧著她,那意思是,愣著干什么,還不去做飯。</br> 沐晚心里叫屈,這凌府里有自己的廚房,他還有自己的小私廚,里面也配了能做中餐西餐的大廚子,怎么就喜歡支使她呢?</br> 不過看在得了一塊懷表的份上,她就勉為其難的再下一次廚吧。</br> 沐晚做了兩菜一湯,上湯娃娃菜和茄汁鲅魚,湯是排骨玉米,她雖然不了解凌慎行的喜好,但知道他愛吃魚一類的海鮮,他不喜歡吃芹菜,這個是前身留下的記憶。</br> 他果然是愛吃魚的,娃娃菜吃的不多,一條魚幾乎都吃掉了。</br> 沐晚早早的吃完了,坐在一邊捧著那塊懷表,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br> “怎么吃這么少?”凌慎行有些不滿的看了眼她的飯碗,“都瘦成竹竿了。”</br> 沐晚吃的一點都不少,她可是正宗的吃貨,只不過因為這塊表的原因,她沒什么心思注重在吃喝上了,只想著快點回去好好研究一番。</br> 此時,外面有警衛(wèi)報告,說是沐錦柔過來了。</br> 沐晚一聽,急忙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br> “坐著。”凌慎行的語氣突然嚴厲了幾分。</br> 沐晚剛剛抬起的屁股又落了下去,不明白他突然這是發(fā)的什么脾氣,難道他還要自己跟沐錦柔一起伺候他嗎?打死她,她都做不到。</br> 凌慎行則對那警衛(wèi)說道:“讓她回去吧,就說我沒空。”</br> 警衛(wèi)敬了個禮,離開了。</br> 沐晚有些疑惑的看向他,沐錦柔不是經(jīng)常來服侍他的嗎,今天怎么被拒之門外了,不過想到沐錦柔那副隱忍又不敢發(fā)作的樣子,她還是覺得開心極了。</br> 回頭看到凌慎行還板著臉,她忍不住酸了酸:“少帥怎么把人趕走了,姐姐可是比我賢惠呢。”</br> 本來還有些氣惱的凌慎行此時突然笑了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