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等死
隨著慕錦韻的用力,她頭上的假發(fā)套就被扯了下來,露出了她本來的頭發(fā)。</br> 曾經(jīng),慕錦韻也是有一頭保養(yǎng)得異常漂亮的頭發(fā)。</br> 可此刻,慕錦韻失去頭套的遮掩之后,她的頭上只有稀稀疏疏的枯燥的頭發(fā),還能看見大塊的頭皮。</br> 沐暖暖有些心驚:“你……”</br> 慕錦韻十分平靜的說了兩個字:“癌癥。”</br> 她輕描淡寫的說完,就將頭套又戴了回去。</br> 動作熟練無比,仿佛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做這件事。</br> 沐暖暖想了想,問道:“為什么不留在國外治療?國外的醫(yī)療條件更好。”</br> “有句古話叫‘落葉歸根’。”慕錦韻揚起下巴,骨子里透著的傲氣絲毫不減:“雖然我在國外生活了很多年,但對我來說,那也只是異國他鄉(xiāng)。如果我死了,我想埋在生我的地方。”</br> 沐暖暖聽明白她話里的意思,慕錦韻這是已經(jīng)完全放棄治療了,她現(xiàn)在住在這里,就是在等死!</br> 曾經(jīng)那個不可一世的慕錦韻,風(fēng)光無限,讓無數(shù)人羨慕的慕家大小姐,卻在這樣一個簡樸的小院里等死。</br> 沐暖暖的心情很復(fù)雜。</br> 如果要說同情,她對慕錦韻真沒有格外的同情。</br> 可仔細回想起來,慕錦韻也沒有真正的做過罪無可赦的事。</br> 慕錦韻固然曾讓她和慕霆梟分離了三年,可那三年里她依舊好好的養(yǎng)著慕沐。</br> 如果慕錦韻夠狠毒,就會趕盡殺絕。</br> 慕錦韻沒有狠毒到罪無可赦的地步,也絕不是善良的人。</br> 從另一個角度來講,她是慕霆梟的親姐姐,也是慕沐的親姑姑。</br> 她更是慕霆梟在這個世界上僅剩不多的親人。</br> “沐暖暖,你知道你的臉上是什么表情嗎?”慕錦韻的話拉回了沐暖暖的思緒。</br> 沐暖暖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br> 慕錦韻一臉興味的說:“你的臉上寫滿了同情兩個字!”</br> 沐暖暖矢口否認:“我沒有。”</br> “那就好。”慕錦韻輕笑一聲:“就算我快死了,我這一生也是過得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可比你強多了。”</br> 沐暖暖盯著慕錦韻,很奇異的看出來慕錦韻笑容背后的牽強。</br> 如果,慕錦韻真的覺得這一生過得風(fēng)風(fēng)光光就滿足了的話,何必回來找慕霆梟呢?</br> 雖然她現(xiàn)在不在慕氏上班了,但也有著用不完的錢,她大可以拿著那些錢,大肆揮霍。</br> 人如果不是犯了不可饒恕的錯,都有被原諒的權(quán)利。</br> 慕錦韻這大概是……幡然醒悟。</br> ……</br> 晚上睡覺的時候,沐暖暖是想陪著慕沐一起睡的。</br> 可是,慕沐還是十分抗拒她,而且睡得還很晚。</br> 沐暖暖守在門口,一直守到了快十一點,慕沐才在地毯上睡著了。</br> 沐暖暖這才進去,將慕沐抱到了床上,細心的蓋上被子。</br> 她在床邊坐了一會兒,就起身下樓去倒水。</br> 她倒完水從廚房里出來,就聽見外面響起了敲門聲。</br> 這么晚了,會是誰?</br> 沐暖暖微微皺眉,正打算要不要去看看,就聽見了腳步聲。</br> 她回頭,就看見絡(luò)腮胡子從樓上下來,他一邊走一邊穿衣服。</br> 據(jù)慕錦韻說,這個絡(luò)腮胡子叫齊城,是個保鏢。</br> 但沐暖暖總覺得,他不只是保鏢這么簡單。</br> 慕霆梟身邊那么多保鏢,沐暖暖可沒見過有哪一個保鏢會像齊城這樣,有一雙銳利的眼神,偶爾一閃的時候,還會給人一種陰森感。</br> 齊城見沐暖暖在大廳里,頓了一下,說道:“我去開門。”</br> 他的語氣干脆而果斷,說完就大步出去了。</br> 沐暖暖沒有跟過去,在大廳里等著齊城回來。</br> 過了沒幾分鐘,她就聽見了齊城回來的腳步聲。</br> 只聽腳步聲的話,沐暖暖發(fā)現(xiàn),不只齊城一個人,還有另外一個人的腳步聲。</br>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br> 沐暖暖一抬頭看過去,就看見慕霆梟熟悉的身影正好踏進房間里面,齊城則是跟在他身后。</br> 沐暖暖愣了一下,迎了過去:“你怎么來了?”</br> 慕霆梟也不問她是怎么知道這里,怎么過來的。</br> 他先是盯著她看了很久,然后抬頭朝樓上看了一眼,問道:“見過沐沐了?”</br> 提到慕沐,氣氛一時間有些凝固。</br> 沐暖暖面色微凝:“見過了。”</br> 她回身走到沙發(fā)上坐下,慕霆梟跟了過去。</br> 齊城十分有眼色的上樓去了,將大廳留給沐暖暖和慕霆梟。</br> 兩人并排著坐在沙發(fā)上,相顧無言。</br> 這種時候,沐暖暖沒有心思和慕霆梟繼續(xù)較勁兒,也不想和慕霆梟說慕沐變成這樣是誰的責(zé)任。</br> 她只想要慕沐趕緊好起來。</br> 良久,慕霆梟率先開口:“沐沐現(xiàn)在的情況,是一種遇到危機情況之后,出于本能的自我封閉,以此尋求安全感。只要在平穩(wěn)的環(huán)境中生活,遲早會好起來。”</br> 沐暖暖抿了抿唇,沒說話。</br> “她剛睡著,要上去看看嗎?”沐暖暖轉(zhuǎn)頭問他。</br> “嗯。”慕霆梟點了點頭。</br> 兩人一前一后的上樓去看慕沐。</br> 沐暖暖之前出來的時候,在房間里給慕沐留了一盞小燈。</br> 她推門進去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原本應(yīng)該已經(jīng)睡著了的慕沐,此時卻坐在被子上,低頭搗鼓著什么。</br> “沐沐?”</br> 沐暖暖叫了一聲她的名字,慕沐驀的抬起頭來,受驚似的往后縮了縮,然后飛快的回到被子里,拉著被子蓋過頭,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的。</br> 沐暖暖回頭和慕霆梟對視了一眼,才快步的床邊走去。</br> 她試探性的伸出手,想要把慕沐的被子拉開一點。</br> 可是,她的手才碰到被子,就聽見慕沐尖叫了一聲。</br> 沐暖暖觸電似的驀的將自己的手縮了回來。</br> 慕霆梟將她的反應(yīng)看在眼里,擰著眉頭大步走過去,伸手攥著慕沐的被子就掀開了。</br> “你干什么!”沐暖暖低呵了一聲,想要阻止他。</br> 但慕霆梟要做的事誰阻止得了。</br> 床單上,慕沐縮成一團蜷在那里,也不看他們。</br> 慕霆梟長臂一伸,直接將慕沐抱了起來。</br> 慕沐皺著小眉頭,像之前沐暖暖抱她的時候一樣抗拒,揮著小肉拳打慕霆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