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鎮(zhèn)守使(一)
短短兩天,洪江的主人就從周則范變成了王振宇。而周則范留在洪江的,只有周則范三笑丟洪江的故事。而周則范也留下了周三笑的綽號,成為洪江市民茶余飯后的笑話。
王振宇也不傻,他不愿意留話柄給省府的人,依然保留第五守備區(qū),周則范依然是名義上司令,只不過這個司令被禮送出境了而已。
于是洪江好像什么都沒變,又好像什么都變了。。。
民國元年六月二十八rì,王振宇大步邁進了洪江守備司令部。這里之前是周則范的駐地,再往前就是洪江的縣衙。不過從現(xiàn)在起,這里是王振宇的臨時住處。而何健等一批軍情處潛伏在洪江的軍官此時已經(jīng)換上了藍灰sè的軍裝,在這里安心等待王振宇的接見了。
隨著宋浩民的一聲司令到,所以等候多時的軍情處人員全部起立,整齊的向大步邁入正堂的王振宇行了一個十分標準的軍禮。
王振宇對于著裝并不是十分講究,他身著的也不過是一套普通的藍灰sè軍裝,和猛虎旅的其他官兵并無二樣。唯一可能不同的,只是領子上那閃閃發(fā)亮的將星,似乎是在時刻提醒著所有人,這是一位少將。
接下來,王振宇將給這次洪江戰(zhàn)事中立下最大功勞的軍情處人員頒發(fā)晉升命令和新軍銜。
當何健激動的從王振宇手中接過軍情處長任命時,眼淚忍不住的就奪眶而出。自己終于從一個小jǐng察變成了猛虎旅的中層軍官了,這些年來的不得志,父親的失望,親朋的嘲諷,在這一刻被洗刷的干干凈凈了。王振宇滿面笑容的看著這個有些失態(tài)的部下,輕輕的拍了拍他肩膀,然后將少校領徽掛在了何健的領口。
說實在的,王振宇并不喜歡這個用領徽表明軍銜的方式,他認為軍銜就應該體現(xiàn)在肩章上,那才是真正的大氣,美觀。
晉升和授銜并沒有花費太多時間,畢竟?jié)摲榻甑能娗槿藛T攏共不到十五人。
嘉勉了眾人幾句,王振宇一屁股坐了下來,并示意大家都坐下來,別站著了。
這時,剛剛晉升少校處長的何健躬身遞上來一份材料,封面上寫著《洪商實錄》四個大字。
王振宇看到這四個字,對材料大感興趣,當場翻閱起來。
都是一些洪商大戶的資料:
1.朱志大,祖籍安徽涇縣人。洪江巨商。咸豐年間(1854)隨母親來洪江安家創(chuàng)業(yè),歷經(jīng)苦難,先后開辦絲線鋪、布匹綢緞店、錢莊。因經(jīng)營得當,管理有方,業(yè)績輝煌。1880年至1900年間,創(chuàng)立名牌“朱致大”油號,在漢口、鎮(zhèn)江、南京均設有莊號,店職員達數(shù)百人之眾,同時擁有七十余家店鋪,除理發(fā)業(yè)、洗浴業(yè)以外,幾乎壟斷了洪江各個行業(yè),財力之大,規(guī)模之廣,為別家望塵莫及。
2.粱湘帆,字文鶴,祖籍河南開封。洪江巨商。出生湖南會同縣,16歲來洪江做生意,靠賣涼粉糊口,后被朱致大老板收為學徒。因勤奮能干、頭腦jīng明,備受東家重用,三年后升為管家理事。清光緒五年(1879),dúlì門戶,創(chuàng)辦“梁德心堂”。經(jīng)營木、油、鹽、米、茶、錢莊、絲繡、蘇廣、土產(chǎn)、南雜、洋行等,經(jīng)營范圍擴展到云南、貴州、漢口、蘇州、杭州、南京、上海一帶,資產(chǎn)巨豐。他為人慷慨豪氣,時常義助貧民,為地方捐獻善款甚多。
3.劉岐山,江西新干縣人。洪江巨商。(1860-1865)在太平軍當兵五年,離伍后回鄉(xiāng)務農(nóng),因家道貧困,只身來洪江謀生創(chuàng)業(yè)。起先在“高燦順”油號當學徒。因jīng明強干、膽識過人、業(yè)績顯著而升任為業(yè)務總管。1911年脫離高府,dúlì門戶,從擺布攤做起,費盡心血,創(chuàng)建“慶元豐”油號。他善于捕捉商機,轉(zhuǎn)變經(jīng)營模式,周轉(zhuǎn)資金投入再生產(chǎn),節(jié)省成本,自辦作坊。在上海、鎮(zhèn)江、漢口等地設立分莊并兼營匯兌業(yè)務,擁有百萬銀兩。何健對此人的標注用的是隸書:湘西一帶最大的鴉片販子。
4.徐東甫,江西新干縣人。洪江富商。16歲進同族富商“徐復隆”油號當徒工,勤勞苦干,多有建樹。自立門戶,開設“榮昌祥”布店、“徐榮昌”油號。他廣納賢才,運籌帷幄,長cāo勝算,資本逾百萬銀元。卻居豐思儉、富不忘本、舍財濟人,社會慈善募捐有求必應。對于這個人,何健還特別用一段小楷標注,今年四十有五,對于實業(yè)興國也是很有熱情。這個標注,讓王振宇立刻對這個商人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趣。
5.劉松修,江西新喻縣人。洪江富商。光緒初年,隨父親劉蔚齋來洪江創(chuàng)業(yè)經(jīng)商,先后與同鄉(xiāng)合伙開辦“協(xié)和”錢莊,后改辦“慶豐祥”布店、“劉同慶”油號、“劉安慶”油號。何健特別標準:劉松修三十有二,擅長管理,重視經(jīng)濟核算,建立了往來存欠比期掛牌、貨物、生產(chǎn)、工具,的盤存制度。他還善于用人,網(wǎng)絡信息、分析行情、注重產(chǎn)品質(zhì)量、講究誠信道德、讓實利于顧客、關心員工福利、產(chǎn)業(yè)越做越大。
6.陳昆山,江西新干縣人。洪江富商。拔貢出生,曾為“高燦順”油號店員,因才干超群,升為漢口分莊管事。后獨自經(jīng)營,與其子陳秋壁開設“益豐仕”布店、“陳敦仁”藥店,并兼加工、自制批發(fā)、零售業(yè)務,且在常德、漢口、上海、杭州等地設有布綢專莊。何健對此父子也做了特別標注:陳氏父子忠厚仁義、為人謙和、任人唯賢,見才不遺。為洪江商界培養(yǎng)了不少經(jīng)營才俊。
7.楊竹秋,洪江儒商。清末秀才,知書達理,胸存抱負,為循孝道,替慈母之勞,棄官不就。1894年與人合資,獨支門庭,掌管家業(yè)。開創(chuàng)名牌“楊恒源”油號。何健對此人的標注是:經(jīng)營之余熱衷于古玩收藏。
8.周質(zhì)云,洪江義商。13歲來洪江學徒,后獨自經(jīng)營紗布、生漆、桐油。苦心磨礪,儉而忘其苦,勤而忘其勞,廣交游、重承諾、見誠信,富而不忘本,濟困扶危,資助鄉(xiāng)里,熱心公益,人稱義商。
9.楊金生,洪江富商。出生寒門,經(jīng)歷坎坷,勤于打拼。做陶瓷生意起家,后經(jīng)營黃豆、牛皮、水銀、木材,創(chuàng)名牌“怡昌厚”、“慎昌森”。雖為富商,生活卻極為儉樸,但待人厚道,慷慨大方。
至于張家等其他洪商自然也是名列其中,只不過何健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認為目前能夠影響洪江的不過上述九家,其余大可忽而略之。尤其是張家,雖然依然家大業(yè)大,但是在行業(yè)內(nèi)的發(fā)言權早就今不如昔了。
王振宇以讓人不可察覺頻率輕輕點了點頭,他十分好奇的問了何健一句:“何處長,你在這里也有幾個月了,對于這個洪商第一大家朱志大了解可深,此人有何弱點沒有,如何才能讓此人為我所用?”
何健雖然對于老板會問詢自己早有準備,但是也不敢隨意回答,以免給老板留下一個信口開河的印象就不好了。
他十分謹慎的回答道:“司令可還記得卑職上次的書信中提及的朱志大的那段話,子孫強似我,要錢做什么,子孫不如我,要錢做什么?”
王振宇一聽就樂了,連連點頭道:“記得,記得,這人看世情到是明白的很啊!”
何鍵點了一下頭,接著說道:“看得明白,不代表此人就真的放得下,恰恰相反,根據(jù)卑職的觀察,朱志大請人算命算得就是子孫的富貴,結果卻是富不過三代。這位老爺子就是害怕自己百年后,家業(yè)凋零,子孫窮困,去年曾在這洪江建了三百多間大鋪子,分文不取給了有需要的商家。要求則只有一個。。。”
說道這里何鍵故意停了一下,卻發(fā)現(xiàn)王振宇沒有如預料中的感興趣而接話,而是頗有玩味的看著自己。當時心中一寒,收回自己的小聰明然后往下說:“就是將來朱家敗落了,子孫上門要飯,能給碗飯吃。”
王振宇這才哈哈大笑起來:“有意思,有意思,那你對此有什么設想啊?”
何鍵低頭道:“卑職查過了,朱志大的長孫朱次韓甚得祖父疼愛,不過其父早逝,此子年方二十,卻天生不喜經(jīng)商,整rì舞槍弄棒的,朱志大也就絕了讓其繼承祖業(yè)的念頭。卑職想,若是司令能將此子招入我軍,無異于給了其一個官身,可保其未來無憂,以朱志大對這個孫子的疼愛程度,定會感激不盡的。”
王振宇在靖州的時候曾和葉祖文密談了三次,其主題核心思想就是,如何整合湘西的資源,興辦實業(yè),建設湘西。
按照葉祖文的說法,洪商的財富是驚人的,如果能為王振宇所用,莫說是湘西,就是把湖南建設一遍也未必不可。但是前提是你能讓這些對社會疑慮重重的商人們能把錢拿出來,就必須有個章程。
這方面李鴻章到是走在了前面,他當年整合諸商的辦法很實用,就是開公司,大伙入股,然后賺錢分紅。既然有利可圖,諸商自然傾力相助,如今到是可以借鑒這個辦法。
王振宇隨后思索了良久,那就辦一個湘西開發(fā)公司吧,把洪商手里的洋子通過這個公司周轉(zhuǎn),用于湘西的建設。。。
想法永遠是好的,怎么落實才是關鍵,起碼你得讓這些洪商相信你吧。當初為了獲得靖州商人的支持,自己在靖州府的改革,提高了商人的政治地位和社會地位。但是洪江商幫這些人更厲害,更jīng,不是一個地方民政就能打發(fā)的。所以王振宇想了許久,還是覺得可以借鑒李鴻章這個裱糊匠的辦法,搞一個大型開發(fā)公司,整合湘西的資源,然后大家一起發(fā)財。只是萬事開頭難,還必須找個有威望的人挑頭,現(xiàn)在看來,朱志大是個不錯的選擇。
想通了這個關節(jié),王振宇側(cè)身問何鍵:“朱次韓這個人如何?”
何鍵見司令這么問,立刻感覺有戲,他恭敬的答道:“此子是個騎士,崇尚武勇,而且xìng格還算平和,到和一般富商子弟大有不同。”
王振宇知道現(xiàn)在的何鍵還是不敢糊弄自己的,想來確實是個可用的人,他點點頭道:“那你安排一下,那天我上門拜訪求賢。”
何鍵大喜:“司令,卑職可以招其來見您。”
王振宇擺擺手:“就這么定了。”
何鍵這才道:“卑職依令就是,那卑職等就推下了?”
王振宇看了一眼何鍵后:“他們都可以下去了,何鍵你再留一下。”
何鍵一下子摸不到底,坎坷不安的坐在椅子上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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