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上海灘(二)
不熟悉沒關(guān)系,很快王振宇就給劉鴻生留下了一個非常深刻的印象:
大家一陣寒暄之后,發(fā)現(xiàn)都沒吃早飯,王振宇見街邊有個賣杭州小籠包的鋪子,什么也沒多說,招呼大家一聲就徑直走了進(jìn)去。這個舉動很平常,因為在后世王振宇就很喜歡吃小籠包。但是卻讓劉鴻生眼睛一亮,眼前這人可是將軍啊,卻無半分官僚作風(fēng),沒有一絲權(quán)貴的做作。單從這一點看到是個很務(wù)實的人,也許葉先生來信所述的情況并沒有夸張,此人或許真是能成事之人。有了這個認(rèn)定,劉鴻生心里松了口氣跟著進(jìn)了小籠包鋪。
大家一邊吃著小籠包一邊聊著,王振宇到是主動熱情了起來,這讓劉鴻生頓生受寵若驚之感。
“劉先生啊,王某平生最佩服的就是商人了。您還別不信,雖然自古以來士農(nóng)工商,商為最末,但那是封建皇帝為了維護(hù)其統(tǒng)治才這么折騰的,在王某看來,無商不富,看看人家美國,商人的地位高,總統(tǒng),議員皆可做的,所以老美的國力才能蒸蒸日上;反觀咱們國家,士農(nóng)工商,官員都被養(yǎng)成寄生蟲了。。。”
什么叫山吹海吹,王振宇現(xiàn)在這樣就是,他一面吃著小籠包,享受著跨越百年的美味;另一面卻在挖空肚子里的存貨,以一種近乎吹捧的方式努力去拉近自己和劉鴻生的距離。
也許是因為這個時代商人地位低下的關(guān)系,劉鴻生從王振宇的話里感覺到的是一種尊敬,一種愉悅。這認(rèn)同感一起來啊,兩個人的距離頓時又拉近了不少。
“王將軍雖然年輕,見識卻遠(yuǎn)勝前清那些腐朽官僚百倍,難怪滿清最終會丟了天下,實在是固步自封,咎由自取啊!”劉鴻生也不忘小拍一下,反正奉承的話也不要錢。
“劉先生,王某是個爽快人,也好交朋友,我看準(zhǔn)的人一般不會錯,劉先生您是有真本事的,而王某手下全是些莽漢,缺得就是先生這樣的能人。”王振宇快人快語,雖然沒明說,但是招攬的意思直接就給扔了出來,正在喝湯的葉祖文給王振宇的直接,激得把口里的湯都噴了出來。幸好他反應(yīng)機(jī)敏,立時用毛巾捂住嘴巴,這才沒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劉鴻生也沒料到王將軍如此直接,出于習(xí)慣也好,出于理智也罷,他都非常委婉的謝絕了:“王將軍厚愛,劉某一介商儒,百無一用,如何能當(dāng)?shù)闷鋵④姷馁p識啊!”
王振宇呵呵一笑,他自然知道事情不可能那么簡單。他沒有再勸,呵呵一笑,又夾了一個小籠包塞進(jìn)嘴里。。。
一行人很快就進(jìn)了上海法租界,王振宇還得見另外一個人,杜月笙。
不能不說是一種巧合,自從王振宇有了賣軍火的念頭,葉祖文就在考慮渠道的問題了。
眼下可不比在武漢那會了,那個時候大清還沒垮臺,王爺們的特使拿著王爺?shù)乃接【涂梢噪S意行走于天下。賣軍火給張勛也是十分容易,直接用船拉到張勛駐地徐州就是了。
如今這大清玩完了,宗社黨的任何舉動都不得不從明面轉(zhuǎn)入地下。打個比方,按照王振宇的設(shè)想,軍火從南京出來也許不難,但是要交到宗社黨的手里,可就是個大問題了。
總不能讓黃興派人直接把武器運(yùn)到東北吧?真要這么干,就算這筆錢王振宇拿得到,估計也只有辭去職務(wù)流亡海外的命了,而且從此淪為革命黨人的死敵。什么鐵血鋤奸隊,敢死隊之類的革命志士們會爭先恐后,前赴后繼的來找王振宇玩同歸于盡,那王振宇就只能提前下去和牛頭馬面回味人生了。
王振宇可不想有命賺錢沒命花,所以這個交易就需要一個間環(huán)節(jié),幫會勢力自然是首選了。這時劉鴻生就給葉祖文推薦了自己的一個混在青幫的朋友,杜月笙。
劉鴻生和杜月笙雖是同年生人,但一個是江蘇人,一個是浙江人,用上海話說那就是不搭界的。但是兩個人偏偏就認(rèn)識了,話還得從劉鴻生身上說起,劉鴻生曾入上海工部局老閘捕房當(dāng)過教員。這個時期,杜月笙恰好拜在了如今租界青幫大亨黃金榮的門下,而黃金榮又是巡捕房的包打聽,靠著這層關(guān)系,兩人也就有一些往來。
杜月笙發(fā)跡前一直在黃公館聽差當(dāng)門徒,時間久了,借著黃老板的勢力在這租界也有了些面子。
劉鴻生做的是開平煤,起初同行對他看不上眼,不曾想后來居然讓他做了起來,同行們就又想給他找點麻煩整垮他。
劉鴻生無奈之下自然得去找?guī)蜁幼o(hù),可黃金榮正如日天,自己一個銷售員如何能見。在黃公館吃了閉門羹后,卻又遇見了杜月笙,杜月笙那可是出了名的會做人,很是熱情很積極主動的幫著劉鴻生擺平了麻煩,而且一個大子不要,只說是和劉老板交個朋友。
杜月笙的急公好義讓劉鴻生對他頓生好感,一來一往,兩人成了朋友。這次葉先生要找?guī)蜁娜俗鍪拢瑒Ⅷ櫳匀皇呛敛华q豫的推薦了杜月笙。
聽完劉鴻生的介紹,王振宇只能感嘆這個世界實在是充滿了巧合,也罷,見見這個尚未成氣候的杜月笙吧。
就這么一個順理成章的決定,劉鴻生和杜月笙迎來了他們整個人生最大的轉(zhuǎn)折,至少他們自己是這樣認(rèn)為的。
上海法租界寶昌路,劉鴻生的公館所在,王振宇等人是坐著馬車進(jìn)來的。沿途漂亮整齊的法國梧桐樹,干干凈凈的街頭,過往人群華麗的服飾讓隨行人員十分驚奇,順帶還指指點點。對于這副土包子進(jìn)城的樣子,連負(fù)責(zé)趕車的阿桂師傅都嗤之以鼻。
令劉鴻生稱奇的是,王振宇對這些東西似乎沒有任何驚奇感,根本不像一個沒見過世面的武夫。
王振宇確實不稀奇,后世拍的最爛的三種題材,清宮戲,抗日劇以及上海灘,王振宇已經(jīng)對此免疫,無視由此產(chǎn)生的一切物理和化學(xué)攻擊。
出于主人的禮貌,劉鴻生也學(xué)著葉祖文的叫法:“王將軍,您看看要不要去公共租界的外灘逛逛,那里有有軌電車,目下除了上海,就只有大連和膠州有這玩意了,另外很多高檔的商品也都在那里銷售。”
王振宇呵呵一笑:“劉先生無需如此客氣,王某前來也不是為了游玩,所以不急。對了,這寶昌路可有什么歷史淵源啊,還望劉先生教我。”
難得,一個武夫居然會對地名產(chǎn)生興趣,劉鴻生也樂得閑扯:
“這要從上海灘的一位老前輩說起了,此人姓董名寶昌,乃是租界的前輩。工部局這玩意葉先生也是知道的,乃是租界最高管理機(jī)構(gòu),我們這位董先生就是工部局的董事,而且一干就是十五任,其五任是主要董事。在這上海灘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風(fēng)流人物,如今上海灘比較有頭臉的人物大多出自他門下,昔日擴(kuò)立新租界,此公出力最大。。。。。。所以此路便于其名命名了”
王振宇聽明白了,我當(dāng)是什么大人物了,和著就是一二鬼子,大買辦了。唉,什么世道啊!
民國時期的上海還真的是國歷史的一朵奇葩,買辦當(dāng)?shù)溃髅M行,三教流,雞犬升天啊!哎,你還不服不行。
很快就到了劉公館,一座二層樓的西洋式建筑,白色格調(diào),十分的精致。唯一不足處就是占地并不大,看來劉鴻生的事業(yè)也是剛起步。
剛一下車,就一身著長衫的年男人靠了過來,謹(jǐn)身道:“老爺,黃公館杜先生那邊來過電話了,他午飯后會按時過來。”
劉鴻生點點頭,轉(zhuǎn)身就請王振宇入內(nèi)休息。
做了大半天的火車,王振宇確實也感覺身子有些乏,就靠著劉公館的沙發(fā)坐下了。
趙東生和馬西成等人雖然不能帶槍入租界,但是警戒工作一樣沒有放松。一行一共八名衛(wèi)士,全部配備的軍刺。馬西成陪王振宇和葉祖文進(jìn)入公館后,趙東生立刻示意屬下衛(wèi)士散開警戒然后才轉(zhuǎn)身進(jìn)入公館。
劉鴻生把這一切看在眼里,并沒有提出異議,內(nèi)心對王振宇的評價又高了幾分,此人看來很善于帶兵。
午在劉公館用飯,也葉祖文一樣,劉鴻生也很是喜歡吃西餐。趙東生出去安排衛(wèi)士輪流去馬路對面的飯館用餐了,馬西成則守在王振宇身邊。
王振宇,葉祖文,劉鴻生三人一邊用餐一邊聊著生意的事情。
“葉公,鴻生我對您可是望穿秋水,靜候已久啊!”劉鴻生嚼完一口牛排后帥先挑起了話題。
“唉,鴻生老弟,無需這般客氣,上回設(shè)備的買賣你是出了大力的,葉某當(dāng)日回去的匆忙,沒來得及謝你,你可莫怪啊!”葉祖文也是個老精。
王振宇繼續(xù)用自己的餐,沒有接話,這讓劉鴻生有些沒底。
不過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劉鴻生一思索還是直言相告為好:“葉公你對鴻生的恩情,鴻生如何當(dāng)?shù)闷疬@個謝字啊!今日見到葉公,不禁想起當(dāng)年創(chuàng)業(yè)之時,何其艱難,若非葉公出手相助,鴻生那來的今日啊,敬您一杯。”
葉祖文笑而不語,接了這杯。
劉鴻生咬了咬腮幫:“葉公,實不相瞞,鴻生在這上海灘舉目無親,每一步都走的異常艱難,這煤炭的生意好不容易有點起色吧,如今這貨源又出了些問題。”
王振宇這下化身為吃貨了,對劉鴻生的話視作聽不見,他正在努力消滅自己碟子的那塊牛排。奶奶的,還真的是七分熟。
wap.xbiqug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