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對德宣戰(zhàn)(一)
五月的北京,惠風和暢,氣候宜人,南海懷仁堂已經(jīng)換了新的主人,從北京開拔出去南下鎮(zhèn)壓的軍隊又陸陸續(xù)續(xù)的開回了北京,畢竟財政困難,出兵雙餉是很難長期支付的,相對于南方國民政府的一團和氣,北京這邊的央政府矛盾就很大了。
目前段祺瑞這個陸軍總長的麾下還有第一師,第三師,第五師,第師,第十師,第十一師,第十五師,第十師八個野戰(zhàn)師外加移防到河南的定武軍和安武軍,總?cè)藬?shù)大約二十萬,按照每個士兵軍餉八塊每月計算,這么多軍隊一個月如果不打仗的話最少也要花掉百多萬大洋,一年就是七千二百萬,而央的財政早在老袁的時候就破產(chǎn)了,交通票全變了廢紙,國庫空的都可以跑老鼠了,不過南方成立國民政府對于央財政的影響不大,那南邊的省份,老袁沒死的時候就沒交過稅收,真正要命的是南方省海關(guān)被國民政府收回,央政府每年少了二千萬的關(guān)余(而加稅之后國民政府多了億華元的關(guān)余),而每年要償還的債務依然不變,這可就要了政府的老命了。
沒辦法,央政府自己每月開支都差不多要二百多萬大洋呢,而來錢的項目,諸如地方的賦稅,交通部的交通款都在段祺瑞手里,熊希齡要不回來后也光棍了,大筆一揮,授權(quán)陸軍部從鐵路和地方自籌軍費,氣得段祺瑞暗罵熊希齡是個老狐貍,如果不是徐樹錚勸阻說所謂的國際影響和南方態(tài)度,段祺瑞就計劃讓拿不到軍餉的大兵們?nèi)タ偫砀X了。
這么一輪倒騰下來,還要買軍火的段祺瑞只能給軍隊發(fā)四成餉,這也使得下頭的怨氣很大。
前門樓子,裕泰茶館,掌柜的王利發(fā)正在敲著算盤數(shù)錢呢。
自打民國以來,茶館的生意就愈來愈差,而袁大總統(tǒng)死后,北京的旗人就更沒人管了,王爺府的王爺們又入不敷出,紛紛遣散家奴,典當王府,這就使得茶館最大的客源旗人陷入了紛紛破產(chǎn)的境地,既然都破產(chǎn)了,自然也沒法擺譜到茶館來喝茶了。
于是北京城大大小小的茶館,茶樓,茶莊立時倒了一大片,唯獨這裕泰茶館,因為王利發(fā)經(jīng)營得當,早早的就把后院改造出租了,如今這后院雖然不見人住,但是人每月的房款都是按時給的,于是旱澇保收,雖然前頭的茶客少了,但是買賣還能維持。
今個也不知道那條樹枝上的喜鵲叫了,剛一開門就有五個年輕人推門進來說要包間,王利發(fā)立馬叫伙子把包間打掃干凈,沏好一壺熱茶就退了出來,王利發(fā)也是這京城的老混混了,一眼就瞧出這些人有事要談,自己就別往眼巴跟前湊了。
這七八個人其實都是北洋軍的軍官,然后隱隱以間那人為首,如果有青年軍軍官在的話,他們就會發(fā)現(xiàn)這為首之人和他們的大帥王振宇長得還有幾分神似,不錯這人就是王振宇的弟弟王振鵬,這會子正在北京休假了。
這也就是北洋軍隊不太重視檔案管理的錯,整個北洋,除了這小屋子里的人,居然沒人知道這個北洋第十五師的上尉連長王振鵬就是王振宇的親弟弟。
屋子里的都是王振鵬在保定一期的同班同學,目前大多是在十五師任職連長或副營長,孫震,孫楚,王天培等人,和王振鵬同期的同學還有唐生智,晏道剛則投奔到青年軍去了,現(xiàn)在最低都是副師職了,而大家都知道一個事實就是唐生智和晏道剛南下的時候可是拿著王振鵬的家書去的,眼下北洋已經(jīng)是暮氣沉沉,于是大家決定來找王振鵬,看看是不是一起南下算了。
“要說這次北洋兵敗啊,其實不是青年軍多厲害,實在是北洋已經(jīng)爛到根子上了,都到這個光景了,還惦記著自己的小算盤。”王天培性格直,有什么說什么。
“咱么十五師,十師就在徐州,徐總指揮只要一個命令,咱們二天都不要就能到南京,可是你們看看我們在徐州一待就是一個多月,硬是看著前方的部隊讓青年軍各個擊破,這仗打得坑人啊。”
“呵呵,這算什么,知道軍餉不,咱們一期有個弟兄在師部軍需處,嘿,高級將領(lǐng)愣是一分沒少,所謂的四成餉都是咱們這些下層軍官和大頭兵。”
“嗨,你那算什么啊,兄弟我分到十師,部隊就駐扎在廊坊了,吃空額的爛事就不說了,長官天天安排我們護送貨物,我們也不好說什么,可是有一回翻了車,一看才知道護送的都是他媽的鴉片,這害人的玩意居然還要我們這幫子軍人去護送,太他媽不是玩意了。”
孫震想了想道:“我可是收到唐生智的信了,人家青年軍從上都下都是同吃同住的,沒聽說團長晚上不住兵營的,而且軍餉是全額發(fā)放,從不拖延,這次人家又收回了海關(guān),如今那些南方的老百姓看見青年軍都跟親人似的,那跟咱們這樣,見著了躲都躲不贏。”
孫楚擺擺手說到另外一個事情:“我聽我一個在外交部供職的同鄉(xiāng)提起一個事情,好像咱們的段總長正背著大總統(tǒng)和總理他們在鼓搗什么參戰(zhàn),說是要從日本人哪里搞一筆款子來,組建什么參戰(zhàn)軍,實際上就是南下去打國民政府的。”
王天培一拍桌子道:“靠,小日本那是好惹的,吃人不吐骨頭,袁總統(tǒng)就是讓他們的二十一條搞臭了的,段總長怎么能這么干。”
王振鵬從進來到現(xiàn)在一直沒說話,他知道弟兄們在跟前說這些話的意思,就是不想再在北洋干了,想讓自己領(lǐng)著南下找出路。
自己又何嘗不想,當初考保定一期,不過是想比兄長混的更出息點,可是幾年下來,差距越來越大,三哥都已經(jīng)混到南方省大帥了,而自己卻只在北洋混了個上尉連長,且越來越看不到希望,家里都來信十幾封了,封封都是勸說自己回家的,其三哥也有幾封,最近的一封也提到讓自己盡快回家,北洋已經(jīng)再無前途可言。
其實王振鵬早就沒有當年那份和三哥一爭短長的心思了,可是現(xiàn)在要走,他也難走了,為什么,因為王振鵬喜歡上了一個女孩,而且這個女孩很不簡單,居然是袁世凱的三女兒袁叔禎,現(xiàn)名袁靜雪。
要說這個袁叔禎在民國歷史上也是小有名氣的存在了。
籌備洪憲帝制期間,袁世凱一直住在居仁堂內(nèi),了解外界的消息主要依賴日本人辦的一份文報紙《順天時報》,哪知道他所看的《順天時報》,全是袁克定串通袁乃寬等人偽造的假版報紙,這個秘密最先是被袁叔禎捅破的,有一天,叔禎的一個丫頭要回家看她父親(這個丫頭是一個老媽子的女兒,是自由身,所以準許她隔一些時間回家探望一次),叔禎喜歡吃黑皮的五香酥蠶豆,便讓她順便買一些回府,第二天,這個丫頭買來了一大包,是用整張的《順天時報》包著帶回袁府的,叔禎吃蠶豆時,無意看到這張報紙和她平時看的《順天時報》論調(diào)不一樣,趕緊把同一天的報紙找來核對,結(jié)果日期相同內(nèi)容不同,顯然有人造假,當天晚上,她把這張真版《順天時報》拿給袁世凱看了,袁皺著眉頭,沒有任何表示,只說了一句“你去玩吧”,第二天一大早,叔禎被一陣叫罵聲吵醒了,起床一看,在大哥的跪地求饒聲,袁世凱正提著皮鞭教訓人,一邊打一邊罵袁克定“欺父誤國”。
袁世凱做民國大總統(tǒng)的時候,大概是出于緩解與清皇族矛盾的考慮,想把袁家的一個女兒嫁給末代皇帝溥儀,挑來挑去選的是三女兒叔禎,有一天,袁克定向叔禎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透露了這個消息:“三妹,把你送到宮里去當娘娘好不好。”袁叔禎立馬哭鬧起來,鬧到父親袁世凱面前,老袁也很有意思,恐嚇她說:“再哭,非把你送禮不可。”叔禎聽了更是不依,頂撞道:“我又不是家里的鼻煙壺,愛送給誰就送給誰。”老袁聽了哈哈大笑,連聲夸道:“我們家三女兒有個性,理智高,斗志強,要是個男孩子就好了。”一旁的五姨太見老袁如此開心,酸意十足地說了句:“你看她這樣不聽話,將來誰娶了誰倒霉。”老袁笑著反駁說:“那也不見得。”這件婚事后來沒能成功,大概是清皇室不肯“俯就”的緣故。
按照原本的歷史,袁靜雪應該嫁給袁世凱心腹楊士琦的侄子,抗戰(zhàn)時期出任偽山東省長的楊毓珣,而后按照歷史的走向,這個漢奸老公被戴笠給槍斃了,袁靜雪就開始一個人獨居,寫有關(guān)父親的回憶錄了,不過歷史顯然在這里出了一個大偏差,王振鵬這次奉命和第十五師一起調(diào)回北京駐防的時候,突然想去北海逛逛,于是相約幾個同僚,換成便衣就去了。
結(jié)果在這里劃船的時候因為人太多的關(guān)系,和二個陌生的女孩子擠在了一條船上,當時沒覺得,后來大家才想起什么叫百年修得同船渡了。
而二個女孩子的一個跟王振鵬的同學的弟弟王庚是認識的,叫陸小曼,她父親陸定是財政部的賦稅司司長,另外一個女孩子卻不知道是誰,只是她那委屈的模樣深深的激發(fā)了王振鵬內(nèi)心那種強烈的保護欲,而在西點軍校讀書的王庚雖然是短期回國休假和王振鵬也不熟,卻自告奮勇的跑去找陸小姐打聽消息了,才知道這個女孩居然是袁世凱家的二小姐,年方十歲的袁靜雪,而這個時候袁世凱死了還不到一個月,整個袁家已經(jīng)是搖搖欲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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