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回 電流涌動
珠華別墅主臥室內(nèi),邢錚凝著床上尚未醒來的女人,眉眼沉沉,她的長睫毛細微顫抖著,大抵是方才的遭遇令她受到了驚嚇,平素,她在他懷中沉睡時,也是如此狀態(tài)。
思索之際,一旁的手機嗡嗡響了起來,那是林湄的手機,邢錚拿起,屏幕上正是肖沭的名字,他將手機調(diào)整至了靜音,未再管過。
明知肖沭的目的,他不可能這樣眼睜睜見她與肖沭接觸,肖沭必不是什么良善之輩,又不斷挑唆著他們的關(guān)系,很危險。
林湄醒來時,后頸的疼痛還殘存著,遇到了那樣的事情,她第一反應(yīng),便是自己被綁架了,然,眼前的景象,卻無比熟悉,曾經(jīng)來過無數(shù)次的,珠華別墅的主臥室,她怎會記錯,所以,這一次,還是邢錚的人將她弄來的?
她怎么就忘記了,他有多喜歡這樣的“綁架游戲”,曾經(jīng),也是他派人,將她綁到了安寧市的別墅……
不過,此次,她的身體并未受限,行動仍是自由的,林湄不知邢錚有何目的,她下了床,正欲離開臥室時,邢錚出現(xiàn)了。
他穿著深色的家居服,看起來沒了平素的銳氣與戾氣,甚是隨和,可,林湄卻無法用同樣的姿態(tài)對待他,她眸中帶了慍怒,夾雜著恨。
他自是看到了,心中不免難過,“下樓吃飯吧,做了銀耳羹。”
這若無其事的口吻,更是讓林湄怒火中燒,分明是他,蠻不講理地將她綁了過來,又裝作對她很好的模樣,“好玩么?”
“什么?”邢錚脫口接了過來。
“綁架我,好玩么?”林湄問,“你是不是覺得,玩弄我很有意思,我必須做你的附屬品,什么都聽你的,你開心了,招招手,我就得跑過去,你不開心了,我就得消失。”
“我從來沒有這么想,”邢錚否認,“也從來沒有玩弄你。”他此前從未這樣同她解釋過,眼下是被她逼急了,她譏誚的面色,令他胸悶,窒痛。
林湄清晰從他那雙幽深的眼中,看出了痛楚與失望,她汲著氣,竟也跟著憋悶了起來,“那你綁我過來是為了什么?”
“肖沭接近你,不安好心,”邢錚同她說,“行里的業(yè)務(wù),有人會替你,你最近就在這里呆著,等我把事情解決了,再去工作。”口吻甚是耐心。
至少,他以往是不會這般耐心同她解釋這樣多的,他素來強勢,不講道理,只會安排,不會浪費唇舌安撫她的情緒。
但,他所謂的解決,是怎么解決?
“你的解決是什么意思?”若肖沭真是因他前妻與他離婚,才不讓邢錚好過,邢錚能讓他前妻與他復(fù)婚么?
“肖沭不會通過我報復(fù)你,我對你也沒有那么重要!”談及此,林湄的聲音顫抖了起來,曾經(jīng)被他傷害的一幕幕,再度閃過腦海。
“我不想逼你,”邢錚同她說,“呆在這里,是你最安全的選擇,我不會對你怎么樣。”
他心中知曉她為何如此排斥,大抵是他平素在她心中的形象已被框定了下來,她擔(dān)憂他如往常一般碰她,“我睡書房。”
林湄“噢”,雖只有一個字,但已將態(tài)度表達得甚是明確。
邢錚略顯驚詫,前幾日同她談及此事時,她的反抗情緒是那樣激烈,他本以為,今日又要大吵一架,最后由他逼著她妥協(xié),孰料,她竟如此痛快應(yīng)允了下來。
他不知原因,林湄心中卻是知曉的,她仔細考慮過了馮風(fēng)那日的分析,雖不可知邢錚是否真的對她有那樣深的感情,卻能肯定,肖沭接近她,大約真的抱有目的,即便她與邢錚賭氣,也不必搭上自己的安危。
“下去吃飯么?”半晌,邢錚才問了出來。
林湄輕點著頭,與他一起下了樓,甫一來客廳,便看見了在沙發(fā)上“作威作福”的懶懶,邢錚在沙發(fā)上放了它的專屬抱枕,懶懶躺在了抱枕上,甚是愜意,它似是比上次來時胖了許多,大抵是邢錚回來后,心情好了,吃得多了。
肖沭幾次給林湄電話,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tài),不多時,銀行這邊便派出了另外的人同他對接,孫行長親自打電話,向他賠了不是。
據(jù)孫行長所說,林湄家中出了些急事,臨時趕回去了,還請了個長假,這段時間應(yīng)當是無法再跟進他這邊的工作了,此話,幾分真,幾分假,肖沭心中自有判斷。
南江銀行與雙木有深入合作,孫行長是邢錚的人,肖沭早已了如指掌,眼下,孫行長這樣說,便更加坐實了林湄在邢錚心中的地位,肖沭詭譎笑了起來,給那號碼發(fā)了信息。
林湄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在珠華別墅住了下來,因她尚且算配合,邢錚將手機還給了她,林湄能夠與外界保持著聯(lián)系,但,肖沭那邊,她并未再回應(yīng)過了,工作已經(jīng)交出去了,至于私事……
她對肖沭不來電,先前是因肖沭幫了忙,欠了他人情,才會想著“還債”,又因邢錚幾度警告,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便頻繁與肖沭接觸了起來。
邢錚此次尚且君子,并未如先前一般出爾反爾,二人是分房睡的,他很是克制,克制到不像他了。
這天晚上,林湄夜里口渴,穿著睡裙下樓倒水,恰好碰上了他在樓下抽煙,他坐在沙發(fā)上,她站在樓梯口,昏暗的光線下,他依舊看得見她裸露在外的肩膀,與性感的鎖骨。
他胸口涌動著燥意,夾緊了指尖的煙蒂,“你怎么下來了?”一開口,聲音啞到像是生病了一般。
“口渴,倒水。”林湄說。
“熱水還是溫水?”他竟問了起來。
林湄權(quán)當是沒話找話,“溫水。”
孰料,甫一說完,男人竟掐滅了煙頭,從沙發(fā)起了身,“等著,我去倒。”
未及她拒絕,邢錚已向廚房的方向去了。
不多時,他端著一杯溫水走了出來,將水杯遞向了她,林湄垂手,看見了他有力的小臂,與關(guān)節(jié)分明的手指,大抵是光線的緣故,氣氛突然曖昧了起來。
林湄說句“謝謝”,從他手中接過了水,手指不小心同碰到了一次,兩人的指尖擦過。
深夜靜謐的別墅,仿佛能聽到電流涌動的聲音,林湄的臉與耳朵皆是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