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回 診斷書
文件袋不大,里面放著的應(yīng)當(dāng)是紙張類的東西,被藏在這里,定是不愿意被人發(fā)現(xiàn)的物件,林湄想起了邢錚所說的“情書”,沖動驅(qū)使著,便將文件袋拆開了,然,文件袋里放著的,并不是邢彥留給她的東西,而是……一摞的診斷書。
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英文,林湄拿起最上面那一張來,日期已是五年前了,按時間推算,這應(yīng)當(dāng)是邢錚去美國讀書的第二年。診斷書上清楚地寫著邢錚的名字,年齡那一欄是周歲:19,科室是精神科,一些基礎(chǔ)信息后,便是大段的診斷信息。
林湄英文雖不錯,可這其中涉及到諸多專業(yè)名詞,她并不能很好辨認,她以前查閱過雙相情感障礙的資料,倒是認得這個單詞,后面緊跟著的“PTSD”,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癥,她也認識,最后那一長串單詞,她辨認了許久,都沒有頭緒,便求助了搜索引擎。
很快,便得出了答案:邊緣性人格障礙。
這是林湄不曾聽過的心理疾病類型,她翻閱起了資料,越看,越覺得這些癥狀與邢錚極為吻合,閱讀完畢,林湄又拿起了邢錚的診斷書,上面也描述了邢錚的癥狀表現(xiàn):攻擊性行為、伴隨高頻次自殘、發(fā)作性煩躁、濫用成癮藥物……,等。
醫(yī)生給的治療建議是,隨訪,藥物控制,接著,后面便跟了五六種藥,又是長串的英文,林湄認出了幾個單詞,其中好幾樣,都是她曾在邢錚抽屜中看到過的。
這張診斷書,是他十九歲那年的,如今過去快七年,他竟還在用這些藥,她已經(jīng)不敢去想他的病情究竟有多么嚴重了。
這一份之外,還有許多,幾乎每一份診斷書都有新的情況出現(xiàn),這份文件袋里的診斷書,只到他二十一歲時,便中斷了,后面的藏在哪里,林湄不得而知,即便她已經(jīng)猜到了邢錚的病情,也見識過他發(fā)作的模樣,但診斷書上的那些字眼,仍給她造成了巨大的沖擊。
快到邢錚下班的時間了,林湄將他的診斷書拍了照片下來,回歸原位,離開了書房。
林湄來到了客廳坐了下來,開始認真去研究方才查到的資料,原來,邊緣性人格障礙常與雙相情感障礙共病,資料里有說,邊緣性人格障礙成因更多是因童年時的創(chuàng)傷經(jīng)歷造成。
林湄推斷,這應(yīng)當(dāng)與他從小不得父母喜愛有關(guān),不知年少時,他在謝衾葭名下受過多少傷害,她想起了邢錚執(zhí)著于喊謝衾葭“媽”的畫面,雖然看似是在與她作對,可再細細想,便能理解他的用意。
說得矯情一些,他不過是一個從小到大,都在渴望親生母親多看他一眼的可憐人罷了,林湄替他心酸了起來,眼睛一陣酸澀,她放下手機,將懶懶抱了過來,擼著兔毛,陷入了沉思之中。
或許每個人都有做救世主的心態(tài),她心知肚明靠近邢錚有多危險,卻又不可控制地對他產(chǎn)生了同情,她想知道他現(xiàn)在病情如何了,是不是還像診斷書上那樣嚴重。
謝衾葭那日被刺激得暈過去后,便徹底陷入了與邢沙的冷戰(zhàn)之中,邢沙同她說話,她不會回復(fù),有時還會與他動手,邢沙也不與她吵,遷就著她,卻仍不愿松口去幫趙氏。
謝衾葭被慣壞了,鬧了幾日,見邢沙仍不妥協(xié),便去同邢沙談判,“你到底要怎么樣才能幫江和?”
邢沙為謝衾葭倒了牛奶,貼心送入她手中,“嶸示已經(jīng)在走股權(quán)變更的流程了,以后公司是阿錚說了算,幫不幫趙氏,全在他。”
謝衾葭手中的杯子摔至了地上,白色的液體灑了一地,“邢沙你瘋了么,你竟然真的把公司給他!你是不是忘了阿彥是怎么死的了!”
邢沙:“阿彥的死是意外,與阿錚無關(guān)。”
“什么叫與他無關(guān),如果不是他開車,阿彥怎么會死?!”謝衾葭沖了上來,握住了邢沙的胳膊,憤怒地同他理論著,“當(dāng)年如果不是你答應(yīng)我不讓他再進家門,我早就報警了,你玩我是不是?!”
邢沙無奈地搖頭,不知該如何同她解釋,又怕實話實說刺激到她,便緘默了下來,謝衾葭今日倒是未曾像先前那樣被刺激到昏迷,她冷著一張臉,問邢沙:“你確定要把公司給他,是么?”
“即便你不喜歡阿錚,也不能否認阿錚的能力。”邢沙同她說,“我只有他這一個兒子,公司遲早要交給她,你得接受現(xiàn)實。”
“好一個接受現(xiàn)實!”謝衾葭松開了邢沙,“我早就說過,這個家里有他沒我,有我沒他,既然你執(zhí)意要認這個兒子,好,我們離婚!”
謝衾葭拿出了行李箱來,開了衣柜,便開始往箱子里扔衣服,邢沙攔她,“你這是做什么,多大的人了,能不能不要像年輕時候那么任性?”
“對,我任性,離婚了不是正好么,反正你們邢家人一直認定了我配不上你!”謝衾葭一把甩開了邢沙,自顧自地收拾起了行李。
邢沙自是不肯讓她走的,又攔不下她收拾的行為,便下去通知家里的保姆與保鏢,不讓他們放謝衾葭出門。
周六早晨,林湄睜眼時,身邊的位置已經(jīng)空了,才七點鐘,邢錚已經(jīng)起了么?
林湄洗漱完畢下樓,便看到了邢錚在客廳里喂懶懶吃兔糧,他穿著一身運動衣,脖子上搭著圍巾,林湄問他:“你去哪里了?”
“跑步。”邢錚擼著懶懶的耳朵,“昨天晚上憋壞了,發(fā)泄一下。”
林湄被他說得臉一紅,昨夜兩人擦槍走火之際,她突然見了紅,邢錚便被迫剎車了,難得君子了一回,也沒有要求她做別的事情。
“我做早飯去。”林湄去了廚房。
邢錚喂過了懶懶早餐后,上樓沖了個澡,來到了餐廳,同林湄一起吃早餐。
剛剛動筷子,邢錚的手機便響了起來,他拿起,是邢沙的電話。
邢錚的表情有微妙的變化,林湄以為他在顧慮著她,不想,他竟當(dāng)著她的面接起來了,“爸。”
林湄手一緊,邢沙的電話?
餐廳格外安靜,林湄聽到電話那頭的邢沙說:“我五分鐘后到,你準備好。”
邢錚:“嗯。”
林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