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6.15 一更)
聽到這話, 衛(wèi)韞抬起眼來, 目光中帶了幾分審視。
楚臨陽平靜開口:“姚勇無能, 卻乃陰險小人, 又深得陛下寵幸, 此戰(zhàn)若仍舊以姚勇為主帥,待到日后消磨了國力,怕是再無還手之力。北狄新皇如今已于祭壇立下誓約,騎兵不入華京, 北狄絕不收兵,可見此次北狄決心之堅(jiān), 絕無和談可能, 故而臨陽此番前來尋找侯爺, 愿助侯爺一臂之力, 盡快滅除姚勇。”
衛(wèi)韞沒說話, 輕敲著桌面, 楚臨陽靜靜等候他,片刻后,衛(wèi)韞輕笑一聲:“我不過一少年, 世子如何覺得, 我有如此能力?”
“我信的不是侯爺, 是衛(wèi)家。”
楚臨陽抬眼看向衛(wèi)韞:“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在下不信衛(wèi)家在軍中,如今沒有一點(diǎn)殘留。”
四世三公之家,其底蘊(yùn)非普通家族所能比, 若不是衛(wèi)家忠心耿耿,又未曾在華京多做經(jīng)營,衛(wèi)韞又何至于此?
衛(wèi)韞審視著楚臨陽,楚臨陽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面上儒雅從容。
“那,世子打算如何助我?”
衛(wèi)韞盯著楚臨陽,楚臨陽輕輕一笑:“如今南越國已有異動,我與父親即將奔赴西南,關(guān)鍵時刻,還望侯爺指點(diǎn)。”
聽到這話,衛(wèi)韞瞳孔緊縮。
楚臨陽此刻的言語,無異于已經(jīng)是將西南軍隊(duì)關(guān)鍵時刻的主動權(quán)全部交給了他!
衛(wèi)韞心跳得飛快,然而他面上卻仍舊不動,只是道:“我明白了。”
楚臨陽抬起手來,含笑拱手:“靜候佳音。”
衛(wèi)韞點(diǎn)點(diǎn)頭,他明白楚臨陽要什么,認(rèn)真道:“你放心,我會盡快扳倒姚勇。”
楚臨陽含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告退了去。
這一番話說得不算長,楚瑜只是在門口等了一會兒,便見楚臨陽走了出來,楚瑜迎上前去,忙道:“說完了?”
“嗯。”楚臨陽點(diǎn)了點(diǎn)頭,同楚瑜一起往飯廳走去,同楚瑜聊了一會兒她平日在衛(wèi)府的日常之后,便跨入了大廳。
這時飯菜都已經(jīng)擺了上來,所有人在等著他,楚臨西一見兩人進(jìn)來,就巴巴上來挽住了楚瑜的袖子,撒嬌道:“妹妹你可來了,二哥都餓死了。”
“你這幅樣子,哪里像是二哥?”
楚臨陽笑了笑:“明明就是小弟。”
“是是是,我是小弟,”楚臨西忙笑著道:“小弟請哥哥姐姐用膳,行了吧?”
楚臨西這番打趣,氣氛終于活潑起來,楚錦在一旁默默坐著,一言不發(fā),低頭吃著飯。
一家人說說笑笑吃著東西,待到天黑時,楚建昌便帶著謝韻要離開,謝韻三番五次勸說著楚瑜回家,見實(shí)在勸說不動,只能含著淚離開了。
楚瑜送著一家人上馬車,楚臨陽站在她邊上,他是最后走的,等所有人上了馬車,他轉(zhuǎn)頭道:“我不日將去西南,你在家好好照顧自己。”
聽到這話,楚瑜微微一愣,她腦中無數(shù)年頭閃過,最后卻只是道了句:“在西南就好好呆著,多給我寫信說說你的近況,別去了就音訊全無。”
她本想提醒楚臨陽許多是,比如不要去鳳陵城,不要為宋家出頭,不要離開西南……
然而在開口之前,她卻驟然想起衛(wèi)家的結(jié)局。
勸阻沒有效果,你有時候甚至不知道原委。所以你只能直接去做。
不讓楚臨陽去鳳陵城,與其和楚臨陽說,不如在宋文昌被困前就解決了宋文昌,宋文昌沒機(jī)會被救,也就不會有楚臨陽救人一事。
與其千叮萬囑,還不如讓楚臨陽多給她寫幾封信,了解他的情況。
楚臨陽沒想到楚瑜會說這些話,楚瑜年少時很親近他,長大后感情卻越發(fā)內(nèi)斂。他愣了愣之后,慢慢笑開,溫和道:“行的,你放心吧。”
說完之后,楚臨陽上了馬車,楚瑜看見馬車搖搖晃晃離開走遠(yuǎn),她才慢慢回了府中。
她走了沒幾步,就看見衛(wèi)韞站在長廊上,提燈等著她。楚瑜有些詫異:“你在這里做什么?”
“本想跟著嫂嫂送一送楚將軍,沒想到卻來晚了些。”
“哦,沒事兒,”楚瑜笑著走過去:“我自己送就行了,我家人不太講究這些。”
“衛(wèi)夏說你似乎和家人起了些沖突?”
衛(wèi)韞詢問出聲,楚瑜挑了挑眉:“誰這樣多嘴多舌?”
“也是關(guān)心。”衛(wèi)韞提著燈,慢慢道:“我就是來問問,可有需要我?guī)兔Φ牡胤剑俊?br/>
“沒什么。”楚瑜下意識出口,然而說完后,她又有那么幾分后悔,她嘆了口氣:“小七,一個人是不是說沒什么慣了,別人就覺得她沒什么?”
“那樣看她說的對象,對她上不上心。”
衛(wèi)韞沒有轉(zhuǎn)頭看他,他看著前方,目不斜視,聲音平穩(wěn)又從容:“你同我說過沒什么,二嫂同我說過沒什么,母親也同我說過沒什么,可我卻從不覺得,你們是真的是沒什么。人心都是肉長的,不過是撐著自己站起來,誰又是真的沒什么?”
聽著衛(wèi)韞的話,方才那份躁動在楚瑜心中慢慢淡去,她轉(zhuǎn)頭看著衛(wèi)韞,這一段時間,他似乎又長高了一點(diǎn),初見的時候,他們差不多高,如今衛(wèi)韞卻已經(jīng)明顯比她高了一些。她想起未來衛(wèi)韞的模樣,玩笑道:“小七你要快點(diǎn)長高,以后好好孝敬嫂嫂。”
衛(wèi)韞斜昵瞧她,微勾的眼里含著清淺的笑。
“行,”他點(diǎn)頭:“到時候人參鹿茸,冬蟲夏草,我都找來給您當(dāng)飯吃,我衛(wèi)七從來是個孝敬長輩的人,您倒時可千萬別客氣。”
這話楚瑜聽明白,是衛(wèi)韞埋汰她以后是個老太太,她從衛(wèi)韞手中搶了他的燈輕輕敲了他的手一下,衛(wèi)韞頓時大叫一聲,捂著手痛苦道:“不好,骨折了!”
楚瑜瞟了他一眼,淡淡提醒:“浮夸了啊。”
衛(wèi)韞嘆了口氣:“嫂嫂,你不心疼我。”
“我心疼你,”楚瑜微微一笑:“沒了你,我以后怎么把人參鹿茸當(dāng)飯吃啊?”
兩人打鬧著往回走去,一時之間,楚瑜竟全然忘了,方才那些所有煩惱的、討厭的、不安的情緒。
等衛(wèi)韞送她回屋告退時,她才猛地反應(yīng)過來,叫住衛(wèi)韞:“你來等我,是不是特意來安慰我的?”
衛(wèi)韞聽到這話,面上露出幾分不好意思來,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羞澀道:“我見嫂嫂不開心,也不知道怎么勸慰。想起嫂嫂以前勸我,就是讓我給嫂嫂說說山水,給嫂嫂說話的時候,我就不會一直想那些痛苦的事兒。所以我想,我既然在府里,就讓嫂嫂陪我說說話好了。”
楚瑜沒說話,她就瞧著他。
少年示好的方式笨拙又簡單,與他在外那小侯爺?shù)某练€(wěn)模樣全然不一樣。她目光柔和下來,瞧了他許久,才終于道:“謝謝你,我好很多了。”
衛(wèi)韞笑開來:“那就好。”
楚瑜擺了擺手:“你去吧。”
衛(wèi)韞便行了禮,告退下去了。
楚瑜睡下時,楚家一家人終于是回了府里。謝韻埋怨著楚建昌,不滿道:“你看看你教的孩子,都成什么樣了,有一點(diǎn)女子的樣子嗎?當(dāng)年我就說,讓你把孩子交給我,交給我,你一定要帶到西南去,你看看如今成了什么樣?她到底明不明白守寡三年意味著什么?她三年后要嫁不出去,嫁不到一個好人家怎么辦?!”
“母親,”楚臨陽在背后出了聲:“妹妹并不是尋常女子,母親便不要以尋常女子之心去衡量了吧。語氣討論阿瑜如何,母親倒不如問問自己,是如何將阿錦教成這樣心思叵測的女子的?”
“大哥!”
楚錦含淚出聲,正要說什么,就看楚臨陽轉(zhuǎn)過頭來,微笑看著她:“你不要說話。”
看著那微笑,楚錦渾身猛地顫抖起來。
楚臨陽抬手指向祠堂的方向,溫和道:“去那里跪著,嗯?”
“臨陽……”謝韻有些不安:“你這樣……”
“我怎樣?嗯,不公平?母親,你知道真正不公平是怎樣?”楚臨陽眼神里全是冷意:“如果我真的不公平,你以為她楚錦還能在這里站著跪祠堂?就憑她做這些混賬事兒,我早給她嫁到豬食巷去了!”
“你怎么能認(rèn)定她就是有意……”謝韻撐著自己,楚臨陽冷冷一笑:“因?yàn)槌な俏颐妹茫彩俏颐妹茫齻兊钠沸裕仪宄煤堋5降资俏移倪€你不公,母親,你自己也清楚得很。阿瑜是有本事,也可以不在意,可你別總想著出了事兒就讓阿瑜忍。”
說著,楚臨陽抬眼看向站在一邊的楚錦,冷聲道:“跪著去!”
楚錦沒說話,她冷冷看著楚臨陽,轉(zhuǎn)身離開。
等楚錦走了,楚臨陽轉(zhuǎn)頭看向謝韻,他溫和出聲:“母親,我對阿錦好,你也別那么偏心,多對阿瑜好一些。若阿瑜不好過,我便讓阿錦也不好過,好不好?”
“你……你……”
謝韻急促出聲:“我怎么生了你這樣的忤逆子!”
楚臨陽沒說話,他平靜看著謝韻,那目光看得謝韻遍體生寒。
所有的言語止于唇齒之間,楚臨陽見她收了聲,優(yōu)雅轉(zhuǎn)過身去,慢慢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楚錦進(jìn)了祠堂后,自己便跪了下來。沒有多久,楚臨陽便站到她后面來。
月光拉長了他的身影,他們的影子交織在一起,楚錦身子忍不住微微顫抖,楚臨陽輕輕嘆了口氣:“你怎么就這么想不開,要去招惹阿瑜呢?”
楚瑜沒說話,她慢慢捏緊了拳頭。
楚臨陽瞧著她的背影,眉目間仍舊全是溫和:“你還記得你十二歲那年,我對你說的話嗎?”
“記得……”楚錦聲音打著顫,仿佛是陷入了一個噩夢一般。楚臨陽走到她身后來,他的溫度靠近她,她顫抖得更重,楚臨陽蹲下身子,含笑看著她的側(cè)臉:“再給哥哥復(fù)述一遍?”
“不要……招惹姐姐。不要……設(shè)計(jì)姐姐。不要……對姐姐心存惡念……讓她,容她,愛她。”
“我說錯了嗎?”楚臨陽聲音溫柔如水,楚錦眼淚慢慢落下來,沙啞著聲音道:“沒有。”
“那今日之事,你能給我個理由嗎?”
楚錦不敢說話,她咬緊了下唇,一句話都不敢說。楚臨陽瞧著她,眼中全是玩味:“若不是阿瑜今日說出來,我都不知道,你這樣大的膽子。慫恿她私奔,設(shè)計(jì)她名譽(yù),阿錦,是這些年我對你太好了嗎?”
楚錦還是不說話,楚臨陽猛地提高了聲音:“說話!”
“你要我說什么……”楚錦哭著回頭,她再也無法忍耐:“你讓我說什么?!你要我理由,該是我問你理由,同樣都是妹妹,你憑什么這么對我!你為什么這么對我!”
“是,十二歲那年是我設(shè)計(jì)她掉進(jìn)井里,可你也給她報了仇,我那么相信你,你讓我下井我就下井,結(jié)果呢?你把我困在井下,那么黑,那么冷,你騙我在下面呆了三天!她發(fā)三天高燒她報仇,你把我在井下關(guān)了三天,這還不夠嗎?!憑什么我就要忍她讓她,她喜歡什么就給她?”
“你問我理由?”楚錦仿佛是什么都不在意了一般,她大笑出聲來:“好,我告訴你,我要比她好!我要給你看清楚,你瞎了你的狗眼,我比她好一千倍一萬倍!我嫁的比她好,我名聲比她好,我什么都比她好,你這個做哥哥的錯了!你看錯了!”
“當(dāng)年是你說的——”
楚錦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平時的哭,都是楚楚可憐,梨花帶雨。然而今日的哭泣卻是完全不管不顧,眼淚鼻涕混合在一起,全然沒有了任何儀態(tài)。
她仿佛一個孩子一般,匍匐在楚臨陽腳下,痛苦出聲:“是你說,我一輩子都趕不上她,我若趕得上她,你也會如此對我的——”
“你如今卻還來問我理由?我還能有什么理由!”
還能有什么理由。
不過就是不甘心,不過就是想要爭。爭的哪里是什么榮華富貴,爭的不過是他這一份獨(dú)一無二的寵愛。
她也想像楚瑜那樣,被一個人放在心尖尖上。
楚臨陽那份維護(hù)毫無理智決絕瘋狂,她渴望嫉妒瘋狂不甘。
她大哭大笑,楚臨陽就一直靜默看著。
直到最后,她哭不動了,趴在他腳下,小聲抽噎。楚臨陽瞧著她,眼里帶著憐惜。
“對不起,我沒想過,小時候的事情,會對你有這么大的困擾。”
他聲音很溫和,楚錦慢慢抬頭,眼里帶了期望。楚臨陽拿出手帕,遞給她。
楚錦看著這方手帕,忍不住愣了神。
這個人很溫柔,是一種安定的、無微不至的溫柔。
她從小就最喜歡這個哥哥,每一年逢年過節(jié)他都會回來,那時候她就會站在門前,抱著他前一年送給他的布娃娃等著他。
他每年都會送不一樣的布娃娃回來,都是她最喜歡的。
可十二歲那年,跟著他回來的不僅是布娃娃,還有她那位一直長在西南,到十二歲才不暈馬車的姐姐。
見過楚瑜,她才知道,原來這個人給他的布娃娃,只是他溫柔里最微不足道的一份。年少的她心生嫉妒,她將一只貓兒扔進(jìn)了井里,哄楚瑜去救貓,想用這樣的方式,去傷害楚瑜,發(fā)泄自己內(nèi)心那一份不滿。
這件事被楚臨陽知曉,他沒有罵她,他反而和家里說,帶著她出去游玩。她那時多歡喜啊,以為沒有了楚瑜,哥哥就只是自己的哥哥了。卻不曾想,當(dāng)楚臨陽帶著她出門之后,當(dāng)天夜里,他就將她騙到了一口枯井里。
她以為的,最好的哥哥,將她騙到了井里,然后在井口漠然看著她。
她哭著求他放她出來,他卻是靜靜看著她:“阿瑜高燒什么時候退,你就什么時候出來。”
“那她死了呢?”
楚臨陽笑了,他那笑容溫柔又冷靜,在月色下看得人心為之顫抖。
他溫柔問她:“她死了,你還活著做什么?你不該償命嗎?”
那一瞬間,她看著面前人從容平靜的神情,有一種絕望和不甘鋪天蓋地涌上。
她哭著問他:“為什么,她哪里好,我也是你妹妹,你為什么這樣對我?”
楚臨陽靜靜看著她,冰冷出聲:“她哪里都比你好,你之心性,一輩子都趕不上。”
“我怎么趕不上?我怎么不必她好?楚臨陽,若我比她好呢?”
“你?”楚臨陽笑容更盛,卻仿若玩笑:“那你想如何,便是如何。”
你想如何,便是如何。
那言語撐了她多少年?
她讀書、認(rèn)字、學(xué)詩詞歌賦、精琴棋書畫。她做到了當(dāng)世女子所有要做到的最佳,楚瑜會什么?除了舞槍弄棒,她什么都不會。
可他心里,楚瑜仍舊是那個獨(dú)一無二的好妹妹。
如果說最開始不過只是姐妹之間普通的嫉妒,日積月累,便成了嫉恨。
楚錦艱難閉上自己的眼睛,再也發(fā)不出聲音,楚臨陽靜靜看著她,許久后,終于出聲:“我那時年紀(jì)小,不懂得用更好的辦法,是我的錯。可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我給你道歉。我希望家庭和睦,希望你能體諒我,所以以后,不要去找阿瑜麻煩,好好當(dāng)她是姐姐吧?”
“若我不當(dāng)呢?”楚瑜沙啞著聲音,楚臨陽有些無奈,嘆息道:“你慣來知道我的脾氣,你是我妹妹,我自然是不忍心殺你的。只能分開情況來看吧。”
“你若再做這種誣陷她名聲的事兒,我便拔了你的舌頭。”
“你若動手讓她受傷,我便廢了你的四肢。”
“你若讓她婚事受阻,我會為你尋一門更‘合適’的婚事,保證你后悔一輩子。”
“若你害死了她,”楚臨陽眼中帶了憐憫:“阿錦,我會讓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楚錦不可置信,慢慢抬頭,楚臨陽蹲下身子,低頭瞧著她。
“阿錦,人都在長大。今日若不是我攔著阿瑜,你下一次再算計(jì)她,或許就死透了。”
“把關(guān)在井里這樣幼稚的事兒,哥哥不會再做了,你明白嗎?”
楚臨陽眼里溫和得讓她覺得害怕,楚錦整個人顫抖不止。
楚臨陽脫下自己的外套,溫和搭落在她身上,他垂眸看她,滿是關(guān)切:“夜涼露寒,好好跪著吧。”
說著,他便站起身,往外走去,慢慢關(guān)上房門。
絕望、驚恐,十二歲那年在枯井里等待死亡的恐懼涌現(xiàn)上來。
他知道的,十二歲之后,她就沒辦法一個人待在黑暗的地方,可他還是要合上大門。
他在懲罰她!他要她知道,楚瑜是她不可觸碰的神明,永遠(yuǎn)不能觸及的存在。
“不要!”
她試圖阻止那大門的合上,嚎哭出聲:“大哥,不要關(guān)門,我聽你的話,不要關(guān)門!”
然而沒有用。
正如十二歲那年她被他放進(jìn)井里,他從不在意她的言語。
楚錦在屋里嚎哭出聲,楚臨陽站在門外,好久后,慢慢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首先我先道個歉,最近主線是稍微走偏了一點(diǎn),這個部分篇幅本來沒這么長,主要只是鋪墊如今衛(wèi)韞與皇帝的微妙關(guān)系,宋世瀾、楚臨陽和衛(wèi)韞結(jié)盟,衛(wèi)韞從一個保護(hù)者轉(zhuǎn)變?yōu)楸槐Wo(hù)者的過程。但是因?yàn)槲覀€人沒把握好詳略,對楚錦人物刻畫稍微多了一點(diǎn),所以主線走慢了一些。本來想修文,但是考慮到修文對閱讀感的影響,所以梳理了大綱,會在后面盡量作出調(diào)整。楚錦這條線已經(jīng)走完了,這點(diǎn)放心。
然后關(guān)于楚家一家的關(guān)系,我不會寫無緣無故的愛恨。
其實(shí)你們說的沒錯,單純的姐妹嫉妒不足以支撐楚錦壞成這樣,所以楚錦是有其背后原因的。
楚建昌和謝韻的家庭教育很有問題,楚建昌不太會表達(dá)感情,一開始大家就發(fā)現(xiàn)了,楚瑜私奔,他就靠打靠罵,楚瑜還是個女孩子。對于身為長子的楚臨陽,楚建昌寄予厚望,更是加重了這種情況。于是大哥的性格就變成了一個狠人,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的變態(tài)。他總是想做好,可是他不懂得一個正確的方式。長大后不懂,少年時更不懂,所以才對楚錦做了這種事兒。
上一章我說喜歡大哥,是因?yàn)槲抑勒麄€故事情節(jié)……沒想到大家誤會這么深。
上一章里,大哥一直笑意盈盈,但是你們看楚錦見誰都蹦跶,唯獨(dú)大哥就很害怕,而且在大哥維護(hù)楚瑜的時候,她就很激動。
然后大哥和楚瑜交談,讓楚瑜讓步,是因?yàn)樗溃に^給楚錦三次機(jī)會,其實(shí)是三次過后,可能就要對楚錦做不可挽回的狠事兒。很多讀者一直說楚瑜面對楚錦很弱雞,其實(shí)不是,是因?yàn)槌げ皇且粋€搞宅斗的人,她是和天子這些抗衡的人,她動手不是什么搞壞楚錦名聲之類的,基本是要搞大動作。只是楚錦目前做的事,對于她來講無關(guān)痛癢,她難過的是楚家的態(tài)度,而不是楚錦本人,因此并沒有很在意,所以她給她三次機(jī)會。大哥是看出楚瑜可能要動手殺人,出于家庭和睦,所以來制止。這個時候他的確有點(diǎn)男人的心糙,這是真的。
然后在楚瑜說了自己不滿后,大哥說——我知道了。
大哥說“我知道了”的時候,對于他的性格來說,就等于這事兒我會幫你弄好你放心吧。
所以,大哥是真的妹控,楚錦是真的兄控,之前楚瑜出嫁前經(jīng)常是在邊關(guān),女人內(nèi)宅之間他不太清楚情況,而且楚錦偽裝很好(畢竟當(dāng)年楚瑜都被騙了),所以他一直以為姐妹的事十二歲那年他已經(jīng)完美解決(個鬼)
我說那么多是想說——
我真的沒想到你們誤會那么深,我真的不是想和你們對著干來洗白的,我真的不是叛逆,這是早已經(jīng)有的情節(jié)啊!!不是我來和你們杠的!!
最后,可能對于很多小天使來講這樣的人物刻畫有點(diǎn)極端,我也是斟酌再三最后還是決定寫了這樣的人物。我能保證文章邏輯上的自洽,但是沒辦法滿足大家審美上的圓滿。
見諒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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