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書生·情敵篇
【救命之恩】
平兒,你長大以后想做什么?
跟父親一樣,行俠仗義!
平兒,為父問的是你如何謀生。
行俠仗義!
平兒,不是為父說你,你這樣,很容易餓死的。
為了行俠仗義!平兒不悔!
……
二十歲這一年,林平終于明白父親臨死前那番話的意思。
也終于明白了。
父親就是餓死的。
林平后悔了。
昨天應(yīng)該多劫一些不義之財,分給那群難民。現(xiàn)在他要死了,不知道那些沒吃飽的難民該怎么辦。唉……
“唉。”
林平以為自己幻聽,竟聽到女子的嘆息。
“唉。”
又是一聲。
林平艱難地睜開眼,看到一張并不陌生的臉。
是昨天他劫的那一戶女富豪。
枉她生得一副清麗面孔,笑靨如花,卻心如蛇蝎。他親眼見到她將一個得罪她的女童帶回家,私刑折磨,隔著院墻,他都能聽到那女童凄厲的哭喊。
可惜他遲了一步。
進屋時女童已經(jīng)不見了,不知是否被使用了殘忍的化尸手段。
想到這,林平心中還是一陣激憤。
用盡平生力氣,對著這蛇蝎美女,“哼”了一聲。
“你拿了我們家那么多銀子,怎么不給自己瞧個病呢?”
女子的聲音十分溫柔。
不不不,這是個大魔女,怎么會溫柔,呸呸呸。
“可憐的孩子。”
她拿出一顆藥丸,捏碎了扔進身邊婆子遞過來的一碗水里。
可惡,他都要餓死了,她還想下毒折磨他嗎?果然是最毒婦人心啊!
林平一臉倔強,打定了寧死不吃的主意。
但他忘了自己命懸一線,根本無力掙扎。
女子只是輕輕一捏他的下巴,就讓他張開了嘴。
毒、藥灌入喉。
可能他回光返照。
也可能他餓到瘋了。
他覺得這碗水,甘甜可口,暖人心肺。
他還覺得這女子,不應(yīng)該是個壞人,可能有苦衷……可能是被逼的……
他顫抖地抬起手,握住了女子的手腕,啞著嗓子說——
“做,個,好,人。”
【以身相許】
范輕波最近的日子過得不大順心。
自從她生了吱吱以后,書生就沉迷婦幼保健研究不可自拔。而吱吱繼承了她的聰明機智,書生的純良外貌,以及犯病的一哭二鬧三上吊,才五歲就已經(jīng)茁壯成長為一個混世女魔王了。
寒葉飄零灑滿她的臉,女兒叛逆?zhèn)杆男摹?br/>
那天剛和吱吱斗智斗勇完,突然闖進來一個強盜。
二話不說就掃蕩了她的屋子。
她都沒來得及用暗器回擊,也沒來得及喊書生。
憋屈。
去城郊雇傭難民,居然又遇到那個強盜。
沒想到他居然是個劫富濟貧的俠盜,更沒想到的是她居然是為富不仁的那個富。
而最沒想到的,大概是世上居然能有把自己餓死的俠盜。
可能這種行徑太二了,讓她情不自禁聯(lián)想到正在鉆研婦幼保健的某人。
于是她心一軟,拿了一顆圣手送的大力丸給他吃。
結(jié)果這貨睜眼了,不感激她也就算了,那一臉看失足婦女的神情是什么鬼!
還有那一句莫名其妙的的“做個好人”是什么鬼!
范輕波覺得自己真的是佛心。
愣是把他救回家了。
別說,請婆子幫他洗完澡收拾過后一看,他長得還挺好看?
幸好犯病前段時間回影閣了,不然看到了還不得炸鍋?
犯病這孩子最看不得長得比自己好看的男孩子,也不知道誰給慣的。
這少年醒了之后,還是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他。
“少年,你叫什么名字啊?”她脾氣很好地問。
“哼。”少年誓死捍衛(wèi)貞操。
“哦,你叫哼啊,好名字,我姓范,你可以叫我范老板。”她一點都不生氣。
“哼……林平。”少年雖然說了名字,還是誓死捍衛(wèi)貞操。
“林平……之?”她覺得這名字耳熟。
可能她之字說得太大聲,吱吱以為在喊她,便沖了進來。
“范老板,你找我呀?”
死孩子,只有在她爹面前才肯好好叫她娘。
“沒找你。滾。”
“好嘞~”
吱吱滾了。范輕波一回頭,正迎上少年一臉震驚。
多年與書生生活的經(jīng)驗告訴她,當(dāng)二貨露出這種表情時,千萬不要去問他怎么了。
于是范輕波沒有問,但是從那以后,少年的態(tài)度軟化了。
仿佛對貞操沒有那么執(zhí)著了。
聽說她在城郊買了一塊地,雇傭難民蓋大型娛樂場所之后,他的態(tài)度又變了。
仿佛她可以隨便取走他的貞操了。
病好了也賴著不走,硬要給她當(dāng)護院,像極了當(dāng)年的犯病。
她心里有點方:“少年,你想干嘛啊?”
少年紅著臉,咬著唇,眼神堅定,目光虔誠:“救命之恩,以身相許。”
【老而彌堅】
啪嘰。
藥瓶從手中脫落,碎了一地。
書生望著庭院之中,范輕波與林平四目相對你儂我儂的那一幕,眼眶一下子泛紅了。事情究竟是如何發(fā)生的?他不過是閉關(guān)了幾天,家里怎么就多了個小白臉?
是人性的墮落?還是道德的淪喪?
書生心如刀絞!
“相公大人,快快停止你的腦洞!”范輕波脫口疾呼。
“相公?”
林平驚呼出聲,震驚之色不亞于書生。
“你,你已經(jīng)嫁人了?為,為什么……”
“閉嘴!”范輕波連忙制止林平,但是來不及了,書生通紅的眼眶,顫抖的唇角,已然彰顯了此刻他的大腦正在高速運轉(zhuǎn),并成功腦補出一個完全跑偏的故事。
果然——
“娘子,你……為何……是因為……為夫人老色衰了嗎……”
那蒼白脆弱的面容。
那不敢置信的聲音。
那悲傷逆流成河的神色。
簡直令聞?wù)邆模娬吡鳒I。
范輕波心中直呼日狗,連忙拉了書生往屋里跑。
留下林平一人在原地,一臉懵逼。
圍觀了全過程的吱吱從花圃中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走到他身邊。
嘆了一口氣:“天要下雨,娘要爬墻。習(xí)慣就好。”
“你……你是她女兒?你不是叫她范老板嗎?”
“你放心,我是中立的。加油。”
吱吱說完,還跳了起來,一掌拍在林平手臂上,以示安慰。卻見林平在她一拍之下,竟直直地倒在了地上,面色慘白,嘴角還噗噗地往外流著血。
吱吱又嘆了一口氣:“爹又忘了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的設(shè)定了。”
唉,可能又要搬家了。
退隱生活不容易啊。
而此刻的范輕波,正面臨著她有生以來最大的考驗。
“親愛的,你聽我說!”
“為夫現(xiàn)在心情很亂,什么都不想聽,為夫想先去抄一遍道德經(jīng)……”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不要無理取鬧了!”
一聲喝斥,書生背書的聲音戛然而止。
隨即,那雙墨一般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幽幽地望向她。
書生心中委屈萬分,受傷萬分。
明明,明明是娘子不對,竟還要兇他,竟還是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少年兇他?難道真是他的錯?難道是他近日冷落了娘子?不對啊,娘子夜里還是很熱情的!雖然他因為有所顧忌所以在房事上多有克制,但娘子熱情絲毫不減啊!
書生腦中靈光一閃,突然冷靜了下來。
是了,娘子對他的身體還是感興趣的。
那個少年想以身相許,只怕沒那么容易。
書生頓時精神一振,信心倍增。
范輕波不知書生此刻心中百回千轉(zhuǎn),只知抓住他靜下來的機會,趕緊把事情說清楚。
“那少年叫林平,我不過因他有些行徑令我想起你年輕時,心中感到親切,才救了他。我也不知他怎會生出以身相許的誤會來,可我心中這向來是只有你的。乖啦,你要信我才好。”
范輕波難得柔聲細語地哄他,卻見他面色驀地一白。
“是么,他像我年輕時……娘子你果然……覺得為夫……老……”
剛剛建立起來的信心頓時崩潰!
范輕波的內(nèi)心也在崩潰!
“有你這么抓重點的嗎?我什么時候說過你老——”
老字剛出口,就被書生按到墻上。
只見書生抿著唇,眼中冒著小火焰:“不許你說那個字。”
這無辜又倔強的模樣,看得范輕波心中一蕩,忽然笑了。踮起腳,啄了一下他緊抿的唇角。在他失神的瞬間,將他反壓在墻上。“哪個字呀?老嗎?你哪里老了?讓我瞧瞧……”
纖纖十指分開衣襟,撫上那滾燙的胸膛——“是這里嗎?”
順勢而下——“還是這里?”
書生腦中最后一絲清明也敗下陣來,什么小白臉,什么圣人教誨不得白日宣淫都拋諸腦后,多日克制的*傾巢而出……(此處和諧三千字)
這一天,書生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老當(dāng)益壯老而彌堅老驥伏櫪……
而范輕波四肢乏力一身嬌慵地倚在他懷中時,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摔了個藥瓶……那就是你最近閉關(guān)在忙的事嗎?”
書生突然紅著臉,不敢看她。
“是避子丹,男子服用的。”
范輕波生吱吱時很是兇險,若非南無藥坐鎮(zhèn),極有可能一尸兩命。書生從那時起便下了決心,不再要孩子。又堅稱避子湯對她身體有礙,不準(zhǔn)她服用。若非她搬出了一套安全期的理論,書生只怕是寧愿禁欲的。
書生一心鉆研婦科為她養(yǎng)身她是知道的。
心有顧忌,對房事多有克制的原因她也是知道的。
卻不知道,他為她考慮到了這一步,體貼到了這一步。
“呆子。”屬于她的,世上獨一無二千金不換的呆子
范輕波緊緊抱住書生,將頭埋進他懷里,心中軟成一片。
若非體力不支,她恨不得再來三百回合以表忠心。
“娘子。”
“嗯?”
“把守恒召回來吧?”
“為什么?”
“唔,他離開數(shù)日,不知功課是否落下了。他現(xiàn)在身為影閣之主,胸?zé)o點墨,豈非惹人笑話?所謂學(xué)而時習(xí)之,所謂溫故而知新……咳,為夫、為夫只是想考校一番……真的。”
哦。
這是要關(guān)門放犯病啊。
范輕波前一刻的滿腔感動頓時化作哭笑不得。這呆子,這個時候倒不呆了?不知該夸他聰明,還是氣他小心眼。最后有氣無力地掐了一把他的腰,還硌到自己的手。
“你這個心機boy!不過我喜歡。”</br>